《金玉王朝Ⅲ: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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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Ⅲ:璀璨-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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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叹气,年贵走了进来,很关切地问:「听门房说,您落了一样东西?很贵重的?」
 
  宣怀风说:「是落了一件东西,倒不算顶贵重。」
 
  年贵问:「是什么?」
 
  宣怀风说:「是一个手表。你瞧见了吗?」
 
  年贵说:「没有瞧见。不过,要是瞧见了,一定告诉您。」
 
  宣怀风说:「那是我一个朋友送的礼物,丢了它,实在不好意思去见我那朋友。要是你帮我找着了,我重重答谢,也送你一只好手表,如何?」
 
  年贵笑道:「瞧您说的。捡到了,我还能私吞不成?当然是还给您。这是分内事,也不敢贪您的赏。」
 
  宣怀风看看时间,这样一个来回,也花了大半个钟头,和宣怀抿的约会肯定要赶不及了,叮嘱了年贵不用把这件小事告诉年太太,就匆忙走了。
 
  在年宅大门坐上汽车,对司机说:「到枫山的雅丽番菜馆,你懂地方吗?」
 
  悦生说:「懂的。我开去过两次。」
 
  宋壬问:「宣副官,怎么忽然要出城?」
 
  宣怀风说:「和人约好了,在番菜馆碰头。怎么,我身上又多了一道不准出城的禁令吗?」
 
  宋壬被他这样反问,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没有。总长表过态了,您是完全自由的。」
 
  这一句倒勾起宣怀风的回忆。
 
  很明白这些话都是白雪岚负气时所说。
 
  但想着白雪岚此刻正躺在两人共同拥有的大床上,睡得像个孩子般的香,那些不愉快的冰雪,都被终于升起的太阳融化了。
 
  便温和一笑,敲着玻璃车窗说:「出发吧,别迟到了。」
 
  悦生得到命令,发动引擎,踩下油门。
 
  漂亮昂贵的林肯轿车像黑色的鱼,轻松地滑离了年宅大门。
 
  
 
    ◇  ◆  ◇
 
  
 
  这一日确实阳光好。
 
  风和日丽,出城玩的富人们也就多。
 
  因为路窄车挤,城门口一辆汽车被一驾路过的装水果的马车蹭花了汽车门,两方吵起来,占了大半条马路,通行不得,竟导致城门处排起小小的汽车龙来。
 
  衣衫褴褛的报童很懂生意之道,抱着满怀的报纸,在汽车龙里穿梭,一边扬着手边的报纸,一边扯着嗓子叫头条,「敌机轰炸济南,平民死伤过千!一毛一份!总理决心狠打海洛因,吸食者要坐牢!一毛一份!」
 
  宣怀风摇下车窗,叫报童过来,买了一份。
 
  展开来看,果然有关于禁毒的新闻。
 
  宋壬不懂字,在旁边呆呆看着,宣怀风就念了几句给他听。
 
  宋壬兴奋地说:「那敢情好。总长和宣副官就是天上的人,能做大事,还能上报纸。」
 
  宣怀风说:「这是总理办的事,上报纸的也是总理,和我无关。不过,现在只是给老百姓吹吹风,给点提醒,等以后新制的条例出来了,那才见真功夫。」
 
  前面叭叭几声汽车喇叭响。
 
  那吵架的马车和汽车总算挪开了,汽车龙慢慢地疏散开。
 
  等林肯汽车过了城门,直开了枫山,已经和宣怀抿约定的钟点晚了二十来分钟。
 
  宣怀风进了雅丽番菜馆,见到座位都是满的,许多时髦女郎和西装公子在座上风度翩翩地吃喝谈笑,却怎么也见不到宣怀抿。
 
  正担心是自己迟到,宣怀抿已经走了。忽然看见前面餐厅走廊深处走出一个人来,朝着自己频频招手,正是宣怀抿。
 
  宣怀风赶紧过去。
 
  一到面前,宣怀抿就一脸不耐烦地问:「怎么这会子才来?我几乎就要走了。」
 
  宣怀风说:「对不起,汽车到了城门,刚巧……」
 
  不等他说完,宣怀抿就拦住他的话头,说:「好了,没工夫听那些。总之我倒楣,等了大半天,进去再说。」
 
  宣怀风跟他进了包厢。
 
  一进门,就瞧见一个打扮得很得体精致的女孩子,在座位上站起来,脸颊微红地打量着他。
 
  宣怀抿对她说:「你傻站着干什么?不是说和他在舒燕阁见过一面吗?难道忘了他的样子?」
 
  小飞燕这才说:「记得的,这是宣副官。」
 
  朝着宣怀风微微一笑。
 
  宣怀抿说:「我这位二哥,就是一位及时雨宋江之流的人物,很是怜香惜玉。唯恐展司令卖了你去见不得人的地方,愿意出钱赎你回去。你愿不愿意?」
 
  小飞燕又把眼睛往宣怀风身上一转。
 
  宣怀风不料宣怀抿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话说得如此透彻,倒有些赧然,对着小飞燕轻轻点头,问:「你这一阵,过得还好?有人很念着你,时时问你的平安呢。」
 
  那个「有人」,指的自然是舒燕阁那位颇有义气的梨花姑娘。
 
  小飞燕却似乎会错了意,瞅着宣怀风的目光多了一丝羞涩,娇憨地笑了笑,说:「我过得很好,托你的福。宣副官,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你赎了我去,会对我好的。」
 
  宣怀风知道自己说了让人误会的话,更是大窘,也不能分辩,只好微笑。
 
  幸亏宣怀抿拉开了话题,问宣怀风,「二哥,我答应做的,已经做了。这会儿人就在你跟前。不过,亲兄弟,明算帐。小飞燕赎身的银钱,你可不能短我的。」
 
  宣怀风忙道:「自然,我不能叫你为了我担风险。」
 
  宣怀抿说:「那你带了多少钱来。我为了争这个差事,是下了保证书的,总要带回至少一万块钱,才能交代。」
 
  宣怀风顿时一怔。
 
  宋壬原不知道宣怀风来番菜馆的目的,进了包厢,听了几句,才大概明白个意思。
 
  他是和展露昭打过一架的,自然知道宣副官的三弟,就是展露昭的副官。见到宣怀抿,已经起了警惕,开始还想着人家兄弟说话,不宜插嘴,到现在听见宣怀抿开出一万块的天价,便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就说:「宣副官,这价钱不对头。硬是要不得!」
 
  宣怀抿见他插话,不屑地瞅瞅他,假笑着问:「价钱怎么不对头?你们不出门,不晓得外头的事。这几个月,钱贱得都不像钱了,济南不是受到敌军空袭吗,许多物资运输跟不上,到处物价飞涨。富人们都往首都逃难来了,花钱的人多了,东西反而少了。一毛钱的白菜,现在一块钱都未必能买到。何况是买一个漂漂亮亮养出来的好姑娘?要是这个价钱要不得,也无妨,大不了我把人带回去吧。」
 
  宋壬又要瞪眼睛。
 
  宣怀风忙止着宋壬,说:「这里头的事你不明白,不要说了。」
 
  小飞燕也看出这金钱上面的问题,小脸胀红了,说:「宣副官,你不要为难。我这样不懂事的笨人,你上别处去,一抓一大把。钱白花在我身上,没意思。」
 
  宣怀风说:「不。我帮你赎身,是诚心诚意的,并没有犹豫的地方。只是数额方面,估算不足,现钞带得不够,我很惭愧。」
 
  宋壬被宣怀风阻止,又见着小飞燕,年轻轻的姑娘家很困窘可怜,无法再说下去,只能闭了嘴。
 
  宣怀抿问:「你带了多少?」
 
  宣怀风在口袋里掏出一叠整整齐齐的现钞,说:「六千块。」
 
  这次过来给小飞燕赎身,他早猜到要花钱,出门之前,已经把几个月的薪金都领空了,他没有做过给女子赎身的事,连个衡量的标准也没有,想着多带一点总是好的,还向帐房预支了两个月的薪金。
 
  原以为有六千块,总应该够的。
 
  谁知不然。
 
  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标上世俗的价钱呢?
 
  这给小飞燕赎身的海口,也是自己向宣怀抿夸下的。
 
  宣怀抿把那叠钞票放在手上,很不在乎地用拇指抿了抿,只扬起唇笑笑。
 
  宣怀风说:「我在海关衙门里做了一阵事情,薪金都在这里了。」
 
  宣怀抿露出惊讶的脸,问:「那位白总长,不给你钱花吗?」
 
  宣怀风说:「怎么不给?我每个月的薪金,已经很高了。」
 
  宣怀抿说:「薪金是薪金,那是另一回事。可是,他难道就没给你支票本子?若是这样,那一位也太不重视你了。」
 
  宣怀风脸颊微微一热。
 
  白雪岚是提过给他在银行开个户头,弄个支票本子,可他又不是常常要花钱的人,当时就拒绝了。
 
  只是这些两人之间的事,无须向别人去说。
 
  宣怀风想了想,打着商量道:「不如这样,你再等我一等,我这就坐汽车回去,向帐房预支四千,拿过来给你,你看怎么样?」
 
  小飞燕垂着手,在一旁腼腆地听着,这时候说:「宣副官,你真是好心。可是为着我,实在不值得的。」
 
  宣怀抿呵地一笑,说:「二哥,你也把我看得太不堪了。这四千块钱,难道我还怕你亏了我?只要你写一张四千块的欠条,这事就算办成了。」
 
  宣怀风还未说话,宋壬眉头又皱了,张口说:「宣三爷,这话不地道。一般朋友上头,还留点情面呢,何况宣副官是你哥哥。他的为人,你难道信不过?就这么几千块钱的事,逼着自己亲哥哥打欠条,说出去,你脸上也不光彩,是不是?」
 
  他个头大,中气足,嗓门大,就算不用力吼,说出话来也是梆梆响的,很有一种让人觉得难以抵挡的魄力。
 
  宣怀抿跟着展露昭做一本万利的生意,眼界也大了,寻常几千块钱,哪里放在眼里,说这些话,只是因为心里那份酸意,故意和宣怀风为难。
 
  见宋壬出头,宣怀抿心里一沉,恨恨想道:这天底下的人,怎么人人都把他当凤凰蛋一样地捧着?连个粗鲁的臭护兵,也这样一心一意,恐怕他被人吃了去。
 
  不过,自己答应得展露昭满满的,拍胸脯保证会把事情做妥,要是现在气跑了宣怀风,事情失败,回去不知道要挨展露昭多少恼火。
 
  因此宣怀抿受了宋壬这几句话,反而转过缓和的态度来,笑嘻嘻地说:「看来我要是不做个人情,就真的不光彩了。好罢,人你们今天就领走,我先收了这六千,剩下四千,看二哥方便。我也不定期限,你手头何时宽裕了,便何时给我。大不了,我把自己薪水也贴一份到这里头,算做一件善事。你看行不行?」
 
  宣怀风不料三弟如此好说话,心头一松,说:「行。你放心,那四千块,我一定尽快给你。」
 
  宣怀抿又问:「怎样,小妹子,我对你不错吧。」
 
  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对小飞燕挤了挤眼。
 
  小飞燕羞涩一笑,低声说:「宣副官,你也是好心人。我记着你的恩。」
 
  事情这才算谈好。
 
  宣怀风想着白雪岚在公馆里,不知醒了没有,两人刚刚出现和好的苗头,恨不得立即回去瞧瞧他的态度,便提出要走。
 
  宣怀抿拦着道:「二哥,刚才你那位护兵说我不地道,对不住,这话我要原封不动,转送给你了。我帮了你好大一个忙,辛辛苦苦跑到这里来,捞不到一分钱好处也就罢了,还凭空担着四千块的空头支票。你就连一顿番菜也舍不得请我吃?」
 
  宣怀风明白过来,笑着说:「是的,确实应该我做东道。」
 
  几人在饭桌旁坐下。
 
  宣怀风叫了侍者把菜牌子拿过来,递给宣怀抿,说:「我很应该请你的客,你点菜吧。」
 
  宣怀抿却没接过去,手在半空中潇洒地一摆,哂道:「番菜来去就这几样,用不着看菜牌子。」
 
  随口说了几样大菜。
 
  侍者一一记了,下去照做。
 
  不一会,大菜全端上来。
 
  因为宣怀风给小飞燕赎了身,小飞燕便很识趣,先自在宣怀风身边规规矩矩地坐了。番菜的主菜照例是一人一份,她见不能帮宣怀风夹菜,就常常提了桌上那很有西方美的玻璃凉开水壶,帮宣怀风杯子里频频添水。
 
  倒弄得宣怀风不好意思,闻着身边传来的淡淡脂粉香气,浑身不自在,向小飞燕连声道谢,又问:「你怎么不吃?」
 
  小飞燕说:「好,我吃一点。」
 
  学着宣怀风拿刀叉的模样,自己切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细细嚼了。
 
  宋壬也被宣怀风招呼着坐下来一道吃饭的,宣家两兄弟面对面坐着,他就坐在两人之间。番菜馆里没有白酒,他又不爱外国人的红酒,于是和宣怀风一样,也喝凉开水,一口气喝空了自己那杯水,因为见小飞燕总把玻璃凉开水壶放在她手边,不由起疑,便把晶莹透彻的玻璃杯递了过去,说了一句,「劳驾。」
 
  小飞燕帮他倒了一杯。
 
  宋壬端起来,也不忘唇边送,先放到鼻尖嗅了嗅。
 
  这举动引起宣怀抿的注意,有些不满地问:「怎么?你还怕我们下迷药不成?为了四千块钱,我也值得?」
 
  宋壬说:「对不住,不是疑你们,实在是老习惯。从前在山东剿山匪,路过村子里借水喝,必定打着十二分的精神。那些地方,民匪一家,稍不留神,就会着了人家的道。现在到了太平地方,这疑神疑鬼的老习惯却改不掉。」
 
  宣怀抿冷笑着说:「原来我身上还背着土匪的嫌疑了。」
 
  宣怀风说:「三弟,他是个粗人,不懂说话。你何必和他计较。来,吃菜。」
 
  他知道宋壬是粗中有细的,一边说,一边便把眼睛偷瞥宋壬,见宋壬把杯子里的水喝了,知道那水应该是没问题的,也放心喝了。
 
  一顿饭吃得倒也不拖遝,小半个钟头就了事。
 
  宣怀风身上大钞都给了宣怀抿,是剩下些小钞,全拿出来,刚好够结帐。
 
  他领了小飞燕出来,一起坐上林肯汽车,和司机说:「回公馆。」
 
  司机便把汽车朝着回城的路开。
 
  从枫山到城里,很有一段荒僻路,两边都没有人家,只是一些野地野林,宣怀风坐在车上,看看身边垂着头不做声,把娇小身子挤在座椅里的小飞燕,心忖她大概怕生,让她一个人先静一静也好,便掉过头,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杨树偶尔现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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