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这种骇人的猜想,而导致我的表情过于复杂,郭云铭轻轻咳了一声,使我的思绪瞬间归位,他轻声道:“程儿,你不怕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却发现自己无意伤害了最爱的人,那时,你会不会自责?”
作者有话要说:文真的好冷啊~~~~我要留言,要鼓励~~~哭。
伊香花魁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没来由一痛,不禁道:“那要不你说说吧,我以前是谁,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如果郭云铭说我是个公主呀,千金呀什么的,我铁定认为他在说假话,那我也没有和他继续周旋下去的必要了。
“你曾是我哥府上的丫头,我见你时,我哥欲纳你为妾……”郭云铭眼神落向远方,仿佛那里才是他记忆里的根源,他继续娓娓道来,“我心里明白,你将成为我的兄嫂,可还是忍不住总在我哥府上住下,只为见你一面……”
“好了,我大概明白以后的发展。你哥时常在外打仗,而你总驻守京中,一来二去便和你这位准兄嫂生出了感情。好吧,我现在有那么点信你了!”
看一个人是否撒谎要看他的眼神,而郭云铭的眼神如此纯澈清明,仿佛不相信他,就是对这种气质的亵渎。
然而,我终究还是不自信的,一个小小婢女怎么能得到两个将军的恩宠?既然地位下等,那我以前也总得是个绝色美女吧。可是,我现在这副长相,怎么也不可能和“绝色”沾上边。
我想了想又续道:“可是……你这么一说,我倒不知道怎么面对郭将军了,军营那边我还是不要去了吧。”
郭云铭听后,霎时笑了。
只是淡淡的笑意浮在嘴边,便照得满院子光华四放,沉重的气氛随着渐浓的笑意逐渐褪去。
他道:“程儿,以前你也是这样,事情败露之后,几天也不愿见我大哥。”
我脸一沉,道:“什么事情败露?”大爷的,我和郭云铭以前做了什么样的“坏事”,竟然败露了?
郭云铭立刻收了笑容,噤声不敢言,脸也红了起来。
我一下就往坏里想了,脸也跟着烧了起来,立刻打开了院门道:“郭副将,若你我先前真有些情义,那就替我找个最好的大夫来,看看我这失忆是怎么回事。”
哼哼,若是让我知道,郭云铭以前吃过我的豆腐,我就把他……
我卖豆花的时候,以前是怎么对待那些想吃我豆腐的男人,以后我就怎么对付郭云铭!
郭云铭走后,我赶忙跑到里屋,拿出那把我不怎么用的镜子,仔仔细细照了一番。
照了有一刻钟之后,我叹气,又将镜子锁到了柜子里。
哎,虽然是同一家族,同一血脉的人,为什么我和我三姑的差别这么大呢?
三姑的肌肤又白又细,长得也极水灵。
而我又黑又瘦,脸上还时不时冒出些红斑点来。
郭云铭眼光怎么这么差啊!
要我有个和自己模样差不多的相好,我真是躲得越远越好,他还黏黏糊糊地主动找上门没来。
思来想去,还是认为郭云铭的话不可信,关于十五岁以前的事,我决定等三姑回来了,向她求证一番。
想到三姑,我便非常想知道杨小七送给我三姑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我把锦盒丝带解开,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副翡翠耳坠。
我虽然不识货,但从做工极其精细的锦盒推测,这对耳坠更价格不菲吧。
我将翡翠耳坠拿出来,随便找了一个差不多点的盒子装上,然后自己把锦盒没收了。
嘿,杨小七只说把耳坠交给我三姑,又没说盒子一并给上,我做的这点小缺德事儿应该不为过吧。
其实,我还是不大希望杨小七和我三姑会发生什么事情。杨小七虽出身贵族,是节度使唯一的嫡子,可是他生性顽劣贪玩,一副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儿的模样。家里已有两房侍妾,而且……他还老去伊香阁喝花酒。
这样不会疼人不会宠人,一心把蛐蛐当宝贝的男人,能放心嫁么?
话又说回来了,杨小七去伊香阁喝花酒,结识伊香阁的花魁仙凤儿,这红线,还是我牵的。
那还是几年前,我见杨小七第二面的事了。
那日照例是一个天气晴朗,微风徐徐的日子。我中午收了豆花摊准备回家吃饭,走到一个窄巷子,竟让我撞见了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场面。
“小娘子,少爷我念你可怜,不如这些银子你好生收着,权当是少爷我买你的银两,你和我回府上吧。做我的……嗯?”背对着我的流氓语言轻佻,伸手逗弄着那小娘子的耳坠。
小娘子宛如芙蓉的面红了红,垂着眼睑,低声道:“小女子失礼,不知是杨七公子,望公子恕罪。”
杨七公子?我陡然想起第一次见杨小七,被杨小七的人砸了豆花摊儿的事,怒火一下窜了几丈高。
“诶——哪里话,小娘子生得可人,少爷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会怪你……你这就和本少爷回府上吧,若你嫌弃我的府邸不够宽敞,那我们去锦临府,怎样?”
说着,杨小七就不规矩地拉扯小娘子的手腕。
小娘子花容失色,欲逃脱,可一个女流怎敌得过堂堂男儿的拉扯。
这可真的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
这也忒不像话了。
我低着头,大声吆喝一句:“让一让啦,路人借过一下。”而后猛地推着货架车,埋头向前冲。
其实,杨小七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吆喝声,分明躲着了一边,可我还是甚是“无意”地撞了上去。
杨小七“哎呦”一声,捂着自己的屁股跳了起来。
我见状,赶忙撂下了摊子,拉着小娘子的手便往正街上跑。就在这时。只听叮咣哗啦几声响,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衣摆滑落在地上——
呦,白花花的银子。
“仙凤姐,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小娘子焦急地呼道。
我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第三个女人之后,才知道这个“仙凤姐”指的是我自己。
于一霎那,我明白了什么。
移花接木。
市井上的小贼在“光顾”主顾得手之后,通常会将赃物快速地转移给同伴,这样哪怕那小贼不小心暴露了行径,身上也没有赃物,这样也很容易为自己撇开责任,吃不上官司。
这就是“移花接木”。
小娘子这一招用得还不错,就这样将我一个清白人给栽赃成她的同伙,她好脱身了。
傻子,我就一地地道道的傻子,本来是想救人没想到被人害。
当务之急,我是要阻止这个小娘子脱身。
于是我大踏步地向小娘子冲去。
不料,杨小七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腕,道:“一伙儿的啊,还想跑。”就这样一扯一带,我跌在了杨小七的怀里,眼见着小娘子越跑越远。啊呀呀,我心下沮丧得很,我这次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竟然是——你——”杨小七一声大喝,“少爷我每次碰见你,就这么晦气。”
杨小七说完,狠狠将我推到一边,嫌恶地拍拍胸膛的衣襟,而后皱着眉头看着散落在地上、和豆花搅成一摊的银两,道:“这些银子就算作,上次我的人不小心砸了你的豆花摊儿的费用吧,以后……我出现的地方,你,退避三十丈。”说完转身走了。
这……杨七公子不把我当“仙凤姐”小贼抓到锦临府么?当时,一条窄巷也没别人,以他那小肚鸡肠的心性,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我?
“还有……”杨七公子顿住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改改你那好管闲事的脾气。”说完,摸着自己的后臀走了。
我用货架车撞那一下,当真用了不少力气呀。谁让杨七公子那么特别,抓个女贼整的也跟调戏似的。
后来我便知道,仙凤姐,就是仙凤儿,伊香阁的花魁。因为“移花接木”这一招,小娘子蠢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让杨小七顺藤摸瓜找上了门。估计是难抵挡花魁的魅力,杨小七光顾着和人家“品茗恳谈”,完全忘记了去伊香阁是做什么的。
杨小七成为了伊香阁的常客。
再以后就很奇怪了,明明说好了三十丈内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可却偏偏我俩总是能撞个照面。
比如杨小七不玩蛐蛐改玩斗鸡了,他家的蛐蛐和斗鸡也不知为何就是喜欢我家的豆腐,那只名为“战神”的斗鸡,就那样没出息地扑棱着翅膀跳过我家院子的矮墙,杨小七为了追回他的战神,也不顾之前什么退避三十丈了,一头撞进了我家院门。
杨小七看见我家貌美如花的三姑,傻眼了。
杨小七第一次见我三姑时,他十八岁,我三姑二十岁,我十六岁。
杨小七曾告诉我,他第一次见我三姑,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乱跳,怎么看怎么觉得我三姑眼熟,或许那就是——前世姻缘。
自杨小七见过我三姑之后,我的豆花摊儿又开始被三五个爷们儿“照顾”,摔板凳,砸木桶,踹椅子,可这次和以往不同,每次“照顾”过我的豆花摊儿之后,都会赔偿高额的费用。
这样高调的行事风格,谁人不知幕后指使是谁,就差那几个人脑门上顶一个“杨”字来办事了。
杨小七还真费心,做坏事和做好事还要找不一样的人。
只可惜对于杨小七的曲意讨好,我三姑一向是淡淡然,而我和杨小七向来脾气不对,我也瞧不上杨小七的纨绔模样,所以也没有在我三姑面前说过杨小七的任何好话。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五一贪玩,没日更,于是,我现在补回来——我又更新~(≧▽≦)/~啦啦啦
乃们又留言了么???
死对头呀
过了三伏,夏日不似以往那么燥热,我心里琢磨着也该去军营那边报道上任了。
虽然以前卖豆花时,生意冷清不景气,可是做事还是要善始善终的,于是,我决定今天再出最后一次豆花摊儿。
我推着货架车,走到平常我支豆花摊儿的地方;没想到早有一个客人,在那里等着了。
我赶忙从一堆货物中卸下一个板凳,道:“兰公子,你先坐。”
仇兰微微颌首,道:“程姑娘你先忙,我等等也行。”仇兰于我,一向都礼让有加,我也没推辞,只是赶忙将摊子支好,为仇兰盛了一碗甜豆花。
仇兰肺寒,常年咳嗽,天气热,仇兰的身子就好了些,悠悠然地吃了一碗豆花,也没见他轻咳。他按一碗豆花的价格给了我几文钱,我摆摆手道:“兰公子,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卖豆花了,这顿早饭就算是免费的。”
仇兰有些诧异道:“可是他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道:“不是……”本来我要去军营做饭的事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可是仇兰毕竟不比旁人,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和我三姑,我想了想便道,“我以后要为驻守锦临郡的将士们做早饭。”
仇兰听后更加诧异,道:“你竟然认识那两名朝廷重将?”
我干咳一声,道:“谁……谁告诉你我认识郭氏兄弟俩了,是我三姑认识原来掌勺的小舅子的二大爷的三闺女,因这层亲厚的关系,才想方设法弄到军营里做饭的,这样……嘿嘿……以后我再也不用愁豆花卖不出去咯。”
这层关系真的很亲厚么?我自己说着都有点心虚。
“哦。”仇兰淡淡应了一声,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顿了顿,续道,“原来,又是那些市井小民的流言啊!”说完,意味不明地瞅了我一眼。
我更加心虚了,忙道:“兰公子,您……都听见什么流言了?”
仇兰清淡一笑,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谣传而已,程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便当那些都是假的。”
仇兰越这样说,我的心里越痒痒,我就是几天没出家门,在家好吃懒做,怎么外面又传了流言?我抹了一把汗:“兰公子说说吧,反正以前说我三姑的、说我的流言,我都听多了,再听一次也无妨。”
仇兰道:“也没什么,就是在锦临郡的百姓间流传,朝廷两员重将不知为何驻守西疆后,总光顾你三姑家,尤其是郭云铭郭副将。”
其实仇兰的语气如以往一样不疾不徐,可是我听着怎么就有了那么一点点嘲讽的味道?
我道:“我猜,如果这两位将军去了别的妇道人家,便不会生出这样的流言吧。”这世道就是这样,男人去了寡妇家,就是会瞬间窜出这样那样的多种桥段。
仇兰点头。
我又道:“那不就完了呗,这话就看听者的意思了,听者若觉得有问题,便有问题,听者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便也没什么。”
仇兰道:“程姑娘意思是……”
“其实这句话没错,那两位将军是跑到我们家了。”说完我同情地看了一眼仇兰,他这样操心,大概也是担心我三姑万一被别人瞧上了,于他来说是极不利的。
果然我看到了仇兰忧郁的眼神。
我赶忙安慰道:“他们是找我的,不是我三姑的。”于是我简单把郭氏兄弟俩为何去我家找我的事儿简要说了一遍,当然我把我和他们或许过去认识的这一点忽略没讲。
仇兰听后,若有所思了好一阵,才点点头。
“小寡妇,这一阵在哪里发财啊,好多天都没见你了。还是老规矩,给少爷我来碗咸豆花。”就在这时,杨小七来了。仇兰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回头正对上杨小七有些犀利的眼神。
锦临郡的人都知道两件事,第一便是芙蓉街南巷西侧一户人家,有一位艳若桃李的寡妇,还带了一个比她只小四岁的侄女儿。第二便是,节度使的七公子和锦临府知府大人的内侄,两个人是死对头。
按说节度使和知府仇大人两个人还挺和气,可是为何两个人的小辈关系如此恶劣?
比如杨小七爱玩斗鸡斗蛐蛐,仇兰就会写一篇关于玩物丧志的文章。仇兰惊才绝艳,很受文人墨客的追捧,他的文章便会迅速在文人中流传开,最后连玩弹球穿开裆裤的小孩儿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