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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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恋十六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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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僵住了身体,手还维持夹雪茄的姿势。她这才发现说了多余的话,望着手里的雪茄,还也不是,放也不是。安德鲁仿佛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眼神深邃。一开始他只以为她是个无知的荡妇,包下她是不想再看到“她”的脸堕入肮脏的风尘,相处几天下来,他发现一开始的看法竟是错的。

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解语花!他倒是没想到她在这一行竟是这样的角色,那天在酒吧又是为何?每每问到这个问题,她总是一副无奈又苦恼的表情,直言要他别再问了,他答应了,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他也没兴趣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她还有多少秘密,他有些好奇。

千色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心头涌起一股很怪异的滋味,慢慢扩散,隐约带着酥麻的剌痛感。好半晌,两人都没有出声,好在冰块融化后,在酒杯中下沉转动,敲击了一下玻璃,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安德鲁习惯性地去拿烟盒里的雪茄,可想起她的话,手转向酒杯。千色见他没有怀疑,松了一口气,一个陪酒女郎,还是“做了很多年的”,是不该有这种行为的。见他拿起酒杯,啜着琥珀色的美酒,不发一语,千色又不安起来。这个男人沉默时,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让人会不知不觉地紧张。

千色思考着要怎么打破这份静谧时,安德鲁开口了:“你不喜欢烟味?”

千色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她的确不喜欢,凡是有尼古丁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她肯定的回答,引发了安德鲁的笑意。低沉的笑声,好似水流满溢,流泻在包厢内。又好似万年古树的枝叶拍打出的声响。原来男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好听。笑声慢慢停歇,安徳鲁灰色的眸子晶亮起来,看她时变得如同泉水一般润泽,好似有什么东西会从他眼睛里溢出来。

“真像!”他说。

她疑惑地眨了一下眼晴。

“她也不喜欢烟味。”安德鲁喃喃道,看她的眼神意发柔和起来,“很久没有人这么说我了,真的很久了。”

那起先还带着开心的言语,渐渐地沉凝了一股哀伤,以及怀念。有时候哀伤,并不需要眼泪陪衬,淡淡的惆怅能让人深切感受到。他在想着一个i额人,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沉默,她都能感受到,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一个人。这个人,她知道是谁。为了能够更好地应付他,她做了很多功课,收集了很多关于他和慕容悠的资料,真难以置信,慕容悠甚至都没爱过他,他竟还能如此长情。

“为什么不再找个女人?”她脱口道。等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时,已经晚了,她却没有惊慌,沉着道,“你说,很久没有人这么说过你了,说过你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女人吧?既然是很久,相信她一定不在你身边了。”她补充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刚从他先前的行为中猜到的。

安德鲁没有起疑,“除了她,我不认为还有女人能让我动心。”

“自大!”她咕哝一句,拿起酒瓶又将酒杯斟满。

安德鲁听到她的话,只是挑了挑眉,这样的对话,让他感觉很好。他的眼神又迷离了起来,“像这样一起坐着聊天,我和她不曾有过。”

千色觉得心口有点酸,仿佛是自己欠了他的。

“哪怕只有一次,我也甘之如饴,可是我和她有太多太多的不可能。”安德鲁继续说着,杯中的酒也再次少了下去。

千色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聆听,这么些天,他天天都来,也只有今天,他的话会那么多。

老实说,以午夜幽香这个身份应付他,她压力很大,之前她破罐子破摔地装作荡妇,回头又要扮演不卖身的解语花,着实苦了她一把,但不转变不成,难道真的天天扮演无耻的荡妇吗?他是打定主意要和她纠缠下去,到时候他不腻,她都会先觉得累。所幸因为这张脸,他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解释她和黑羽演的那场闹剧。

这时,包厢外传来叩门声,一个服务生走了进来,他先向安德鲁点点头,然后走向千色,递给她一张便笺。

千色看了看,对他说,“告诉这位客人,恐怕今天他白来了。”

服务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不过基于身份,还是要为客人询问一下,他也好有个交代。

安德鲁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见她一直握着那张便笺,安德鲁沉吟了一下,起身走出包厢。

门外的保镖一见他出来,恭敬地询问道:“Boss,要走了吗?”

安德鲁摇头,指了指刚走出去的服务生,保镖立刻上前将他请了过来。经过询问,安德鲁才知道吧台有位客人已经坐了一夜,执意要见午夜幽午,也就是千色,他蹙眉望去,看到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坐在吧台边,正在与酒保聊天,样子极为俊朗,也很年轻,安德鲁的眼神倏地冷冽起来。千色也望了那人一眼,正是黑羽,他乔装成客人,这些天每晚必来。看来他是很想再过把那天的瘾,千色不禁庆幸那天让他易了容,否则安德鲁准能认出来。

“不用理他,是以前的一个熟客。”害怕安德鲁会有什么行动,千色推着他回包厢。

安德鲁缓缓坐下,千色也跟着坐下。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他似乎是冲着你来的。”千色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他还是注意到了。

她笑了笑,“我既然做了这一行,自然会有不少客人,有些客人就是比较念旧。”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安德鲁不满意。

他明明可以帮她离开这种酒色之地,即便这里的陪酒女郎有不陪客人上床的自主权,可这份职业依然会受人歧视。他想起那夜她不仅拒收支票,还告诉他,她就是喜欢这份职业。当时只觉得她无知,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相处几日下来,他确定她一点也不无知,反而是一个非常有底蕴的女人,尽管她隐藏得很好。

旧事重提,千色心里早已有了个底,轻笑道:“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安德鲁眯了眯眼,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无功不受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看你的谈吐、穿着,都说明你非富即贵,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最多也是这具身体……”她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可你显然没兴趣。”又为他斟了一杯酒,她继续道,“我也有自尊心。”

安德鲁皱眉,“因为自尊心,你甘愿过这种生活?”

“我有我的人生观,你不会干涉吧?”她得把话挑明了,省得以后麻烦。

他虽然霸道,但有些地方很绅士,虽然包下了她,可除了天天按时到来,他未曾调查过她。这点让她颇为安心,黑羽的造假能力的确高,但他的能力也不容忽视。

坐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吧。”

千色很诧异,“咦?”

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他这么早离开还是头一遭,每次来他都是到酒店打烊才会走。

安德鲁继续道:“明天我不会来。”

这下千色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诧异。

安德鲁穿上挂在衣架上的风衣,缓缓道:“明天我要去一个地方。”

千色有点好奇,但又不能问。

安德鲁让保镖们去结帐,回身道:“明天我再来。”千色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会将余下的时间一起算进今天的帐里。”

他的语气很强硬,字面意思像是在和她商量,其实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今晚,她还是整晚被他包下,不管他是不是有“享用”。她也着实累了,能够早点走,真是求之不得。安德鲁走出包厢,特别看了一眼坐在吧台旁的黑羽,见他还没走,又是一番沉默,接着又走回包厢。

“我送你!”他丝毫不给千色拒绝的机会。

千色被他硬塞进了银色的宾利,等车发动,她才有机会说道:“不用了。”

安德鲁径自问道:“你住哪里?”

“我说不用了!”

“哪里?!”又是这种强硬至极的口气。

千色只好报了一个地址,午夜幽香居住的地址。到了地点,她下了车。

安德鲁临走前留了一句,“我会和‘艳后’的老板说,你明天的场子我也包下了。”说完,车已远去。

愣了半响,千色才会意过来。也就是说,她明天不用到酒吧去上班了,如今夜一样,不管他“享用”与否,他都买下了她明天的全部时间。这男人真是霸道得可以。不过既然他那么好心,她也乐得轻松一天。回过身,她走进寓所。今晚就不回去了,她已经累得哪里也不想去了。

豪华的宾利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透过窗户往外看去,橘红色的路灯飞快往后倒退,安德鲁坐在车中,习惯性地从雪茄盒里抽出雪茄。点烟的刹那,他蹙了蹙眉,将雪茄又放回了红木制成的雪茄盒里,扔给前座的保镖。

“Boss?”

“扔了它。”

保镖愣了一下,仍是领命地点头。

司机问道:“Boss,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再去?”

“不用,直接去!”安德鲁揉了揉鼻梁,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名贵的宾利继续行驶在寂静的高速路上,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很多西方人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中国人一个传统又庄严的日子——清明节。扫墓,是它的另一个代名词。

有人说,纽约的天气和北京很像,也是冷的时候很冷,热的时候很热,变化无常,让人摸不准,凌晨—点,天空还很黑,细细的密雨像撒开的网,覆盖整个大地。圣十字公墓在湿冷的黑夜里,更显阴森诡异,沿路而走,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十字架和墓碑像是随时会被推倒,然后从地底突然跳出恐怖的东西来。凡有正常思维的人都应该知道,此刻绝不是来慕地的好时间。

安德鲁手抱一束巨大的白玫瑰花,缓缓踏步而来,银色的发舞动着,好似一抹云烟,也好似雨雾绕成的丝带,和他一身的黑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天上降临人间的神,有一股绝非凡人的气质,黑色风衣迎着风雨飞扬,每一次摆动都彰显着他迫人的气势。倘若这里真有鬼魅,相倌遇到这样的他,也只有自动退避的份儿,大概走了一刻钟,他停了下来,灰色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牛毛般的密雨,被染上一层看不真切的雾气。白玉墓碑安静地伫立在雨中,孤寂、萧瑟、冷湥В雌鹄从行┢嗝馈K难垌盗耍⒎⒆抛钌畛恋谋恕R徽笾璺绻沃粒德淞艘恍┟倒寤ò辏缪┢悖裳铮缓笃洹坏接晟蔡坏椒缟皇蔷簿餐拍贡D贡肴恕⒂暧牖ò辏纬闪艘环馐澜缟献蠲赖幕

陡然,寂静的雨夜中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像是定了格的画面,安徳鲁抬眼而望,便看到从对面而来的身影,同样的黑色风衣,衣角飞扬的同时,飘落的也同样是如雪的玫瑰花瓣。来人也注意到了安德鲁的存在,停下脚步。两人遥望,未有对话,空气中却陡生一种剑拔驽张。

狄克看着安德鲁,并不惊讶。两人默然对望,一种无形的激战在两人间展开,爆出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压迫感,伴随着密两纷飞,越来越让人觉得这两个人像是准备决战的天神与魔鬼,战斗一触即发……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对视了数秒后,仿佛说好了似的,同时看向中间的慕碑。

瞬时,如雨一般细密,又好似海浪般层层叠叠的悲伤,压倒了两人间原本浓重的仇视。四下静谧,却似一种纠结,足以令人窒息。说不湥С遣皇侵帜酰饺俗呦蚰贡潮У幕ㄊ橹迷谀奖啊R谎陌酌倒澹谎520朵,一样的花语——我爱你。可惜,墓中那美丽的女人永远也不会有回应。佳人香消玉殒,已经十六年了。

又是同时的,他们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墓碑上的每一个角落,小心得宛着这是无价的珍宝。当擦到相片时,那种剑拔弩张又来了,不过这次不再无声。

“怎么?你还没死吗?”狄克冷冷道,手帕率先擦上了相片。

安德鲁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他四两拨千斤地将狄克的手隔开。狄克眯了眯眼睛,下一秒,身形已动,出手就是一拳,直接击向安德鲁的侧面。安德鲁抬手挡下,另一只手也握拳击出。狄克为了躲避跳开了,接着用腿扫了过去。安德鲁知道这一脚的力度,没有硬挡,采取以攻制攻。两人的攻势相当,力量也在伯仲之间,两人都没讨到便宜,各自弹开。安德鲁捂着肚子,狄克则揉着自己的胸,看来都有被击中,再瞧他们的脸,不停抽搐,被打到的地方一定很痛,他们只是在死撑。

两人较劲似的狠狠瞪着对方。风再起,停下之时,两人你一拳,我一脚,迅速攻向对方。明明都是快步入中老年阶段的男人,身形依然敏捷,比之时下的年轻人更胜一筹,如风似影,迅猛而发。雨夜里,寂静的墓地里响起两人打斗的声音。两人打得激烈时,一老一少一双人影从旁走过,少者见此,想出声孖,却被老者拦下。

“别管他们!”老者说。

老者名叫班尼,是墓园的守墓人,即将退休,身旁的年轻人叫鲁巴,是他的接班人。

“他们在打架!”鲁巴惊呼道。

“我知道,不是第一次了。”班尼脸色轻松,看起来早已习惯。

鲁巴一听就傻了,“难道他们经常来这里打架?这……这……这还得了?”

班尼摆摆手,“不用介意,以后每年这个时间,你都会看到,习惯就好,我已经看了十六年了。”他提着煤油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指了指前方,“我们去那里,有几块墓区要跟你说说,过几天会有人来翻修,你得做好准备。”

鲁巴显然还顾虑着打架的两人,想着这事不能不管,正义感一起,就冲了过去想要劝架。

班尼想拉住他时,已经晚了。鲁巴被拳风给击飞回来,躺在地上哀号。

“啧啧,我不是说了嘛,不要去管他们。”班尼扶起他,“这两人是没人能阻止的。”

十六年前他和鲁巴一样上去阻止,结果就像刚才一样被打飞回来,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们是殴斗,是犯法。”鲁巴捂着脸痛呼道,“他们下手太狠了。”他的门牙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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