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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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恋十六年-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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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色自扑面而来的栀子花香中醒来,香味犹如日出前的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觉得很好闻,很舒服,她缓缓睁开眼……这里是哪里?

她费力转动脖子,发现正躺在像是玻璃暖房一样的地方,四周的美景一眼便能看尽,绿水环绕,蔚蓝的天空点缀着朵朵白云,雪白的浪花冲向那细沙铺成的海滩。她的四肢动弹不得,等再清醒些,立时感到身上传来的隐隐的疼,疼痛让她想起了一切,她记得自己受了伤,艰难地回到午夜幽香的住所,然后……安德鲁!

她顿时一颤,昏倒前,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安德鲁。不,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是哪里,她睡了几天?她眼前发黑,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手似乎被什么人握住了。她扭过头去,便看到安德鲁正趴在床沿熟睡,大手牢牢握着她的手。银发遮盖了他的脸,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听着呼吸声便知道他睡着了。他一直陪着她吗?阳光的温暖,让眼前的黑暗和身体的凉意渐渐消散,她看着他,内心一片酸涩。他竟然等了她两个多月,这个傻瓜!

她不敢想象,在她决然离开时,他是用什么心情在等她,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等待根本不可能再出现的她。若非为了救土耳其王妃……她陡然一惊,土耳其王妃?!糟糕,她还没联系她。她昏迷了几天?三天、一个星期,或是更久?她很明显有被好好治疗过,看伤口愈合的程度,她恐怕至少睡了一个星期,这和一开始约定的不一样,她顿时有些着急。不知道阿尔缇妮斯怎么样了?等不到自己的联络,她会不会做些不该做的事情?不行,她要赶紧联系她。

她想起身,但全身没有力气,尤其是左手,稍微一动,就觉得钻心地疼。这是理所当然的,她切断了自己的小指,所谓十指连心,就算愈合能力再强,也不能再短时间内感觉不到痛。但是,再痛她也要起来。她努力往床沿挪去,想先让腿着地,只是那么简单的动作,她都觉得十分困难。更不用说在挪动腿的时候,身上的枪伤也被扯痛了,这可不比之前腹部的枪伤,腹部只是被子弹擦过,不像这一次,子弹可是进了身体的。手术缝合得很好,只是还没很好地愈合,所以稍微一动,就扯得生疼。

她的脚好不容易着了地,却在瞬间被人紧紧抱住,“你在干什么?”

安德鲁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她费力地挪动身体想要下床,第一个反应就是她想离开,激动之下,什么也不顾,只想牢牢抱紧她。她又想趁他不注意要离开,是吗?即使伤成这样也不安分,是吗?酸涩在心里化开,涩得他嘴里发苦。

千色被他猛然抱住,—阵咳嗽,咳得胸疼,脸色也青了。安德鲁脸色一白,连忙放手,小心地拍着她的背。

千色小声道:“我只是……,她顿了顿,她若是说出来,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看来这电话现在还不能打,要打她也得偷偷地打,绝不能让他发现。

“我想喝水!”她找了一个理由。

安德鲁立刻用沾湿的棉签,湿润她的唇,她刚醒,还不能大口喝水,需要循序渐进。

干涩的喉咙被水滋润得舒服多了,她也不得不在安德鲁眼神的威逼下,重新躺回去。

“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让她靠着柔软的靠垫。

她摇头,“这里是哪里?”

“塞舌尔丨”安徳鲁坐回床沿,伸手拨开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千色一骇,她竟然在印度洋上,看来要回纽约不是件容易的亊情,除了船,还需要飞机。

她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眼中细微的骇然,仍然让安徳鲁察觉了,但他没有问,就连她怎么受伤的,他也没打算问。若她不肯说,逼也没用。

“我睡了几天?”

“两个星期。”

千色又是一惊,比她想象的还要久。

“子弹已经取了出来,手术很成功,只是因为伤口发炎,你发起了高烧……”他说得很平淡,根本不提她高烧不退的那几日,他有多担心多紧张,日日夜夜都守候着她。

塞舌尔没有冬天,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春光明媚,也就不会冷,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没有玻璃,都只垂挂纱镘而已。但他仍旧担心她会受凉,于是在她螅帐保忝嗽谝惶熘诮ㄔ炝苏飧龃笮偷牟AХ浚盟饶苌固簦植换岜缓7绱档檬芰埂K樟似咛臁K驳P牧似咛欤媾滤峥覆蛔 :迷冢松樟恕K沼诜畔铝诵摹

“谢谢你。”她只能说这句话。

安德鲁银灰色的眸子闪了闪,一丝哀伤滑过。他不喜欢她说客套话,那会使两人之间显得陌生。

“饿不饿?”安德鲁柔声问道。

米修说过。若她醒了,可以让她喝些粥,他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只是每天都会让人煮。

她根本没什么胃口,心心念念都是怎样和土耳其王妃联系。摇头道:“不饿,只是有点累。”

“你伤口还没愈合,累是必然的,要是躺下再睡一会儿。等饿了再告诉我?”

他太温柔了,仿佛他活着就是为了照顾她。她不想他这样。她会离开他,就是不想他再陷下去。他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你不需要这样!”她咬牙,残忍的说道。

安德鲁很明显被打击到了,她这是在说她的事与他无关吗?

“我是故意离开你的,因为我……不爱你,也不可能爱你。”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像用刺刀残忍地戳着安德鲁的心。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她会离开就说明了一切,她心里没有他,但他就是不想放弃,他想亲口听她说,即使会痛,也要听,他做足了准备,可是,等听到了,仍是那么的痛彻心扉,他该怒吼质问,还是转身离开,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他知道,无论哪一种反应,他都做不到他爱上了她,有多深他不知道,只知道在听到那句“我不爱你”时,痛得不如死去,原来还是一场空,和二十二年前一样,他仍然是握不住想要的那一缕阳光,它总能在他紧紧握住的手里溜走。讽刺的是,这座小岛,却是唯一能证明“她”爱过自己的地方,然而今天,她却在这里亲口告诉他,她不爱他,这份讽刺戳破了他曾经以为的美好旖旎,更使得他的奢望破灭。若是以前,他必定疯狂,必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她,然而,现在的他,懂得什么叫真正的爱,放心也是一种爱,也是他最懂的一种爱。

“等你伤好了,你便可以离开。”只要她恢复健康了,他会放她走,她想去哪里都可以,而他会默默地保护她,却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千色听到这句话,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沉重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哀伤和苦涩,连那栀子花的香味都淡了。她又伤了他,更重,更残忍。

“休息吧,就算你不想休息,为了……”他苦涩地嗯下一口口水,闭上眼,逼着自己将话说完整,“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休息。”孩子?!千色的验色镇时刷白,孩子……孩子……她的身体都开始发抖。

安德鲁因为太过痛苦,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径自道:“你怀孕了,才十几天,若不是米修替你做了全身检査,恐怕还不会被发现,你放心,孩子很好。”

他因为营养不良昏倒,醒来时,米修第一时间便告诉了他,她怀孕了,他眼前一黑,差点又昏过去,他不想去深究孩子的父亲是谁,尽管在知道她怀孕后,他的心像有无数的虫子啃咬着,令他差点崩溃。他等了她两个多月,她却在其他男人的怀抱里。这让他情何以堪,他差点又将身体里的另一个他释放出来,只是最后关头,他湥蚜恕K豢梢栽偃米约喝ケ品杷呐耍侵趾蠡冢盟坦敲腲。他心中仍有奢望,只要她没有亲口说她不爱他,他就还有希望,孩子什么的,他从来都无所谓,只是,就在刚才,她亲口说了,奢望破灭,他却没有崩溃,因为她醒了,喜悦和安心将这份崩溃掩埋了。

“我……怀孕了?”千色颤声问道。

安德鲁这才发现她的异样,“怎么了?”

她像是被巨浪拍打过的小花,全身都在发颤,她抓过他的手,手心冰得吓人,她看上去完全没有喜悦,惊讶自然有,可更多的是恐惧。

“千色?”

“不是真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她扭曲了脸,慌张地嘶吼。

安德鲁发现她不对劲,他以为她会高兴,像她这样的个性,除非她很爱那个男人,否则她不可能会让自己怀孕。可她的反应完全不是这样。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的沉畎,让她的脸色更白,她像是被狠狠地打击到了,几近崩溃。

她拼命地摇头,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她不停地说着不可能,最后连嗓子都减哑了。这是她最不想要的,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若是BOSS知道了,无论她是不是慕容悠,这个孩子都不可能安然活下来。

她慌了,这是她唯一没有设想过的可能性,为什么会这样?!她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像被抽走了,全身发凉,眼前一片黑暗,她如同坠入了地狱,像有一条无形的锁链,正在将她拉入最深处,她无法挣脱束缚,只能坠入地狱的最深处。

夕阳西下,玻璃房内的花海,仿若镀金似的瑰丽,那些花好似不是真的,似油画,又似丝花,更似幻境中才有的绝品。

千色躺在藤制的大床上,白色的丝绸上绽开了点点光晕,阳光柔和地照上她的脸,像蒙上了一层进明的细纱,细腻得没有任何瑕疵,就像上等的瓷器,黑绸似的发,此刻隐隐透着魔幻的淡紫色。她躺在花海之中,若不是她的脸色太过苍白,真像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

安德鲁立在一旁,耐着性子等待米修的检查结果,眉头紧皱,脸色也没好到哪去,那一句句“她怎么样?会不会有事?什么时候会醒?”泄露了他此刻无限的焦躁。

放下听诊器,米修道:“没什么太碍,只是刺激到了!”他让护士记下刚才检查的结果,接着吩咐护士加一些稳定情绪的药,待护士走了,他才好奇地问,“你对她说了什么,让她的反应那么大?”

若不是受了刺激,以她恢复的情况看,可没那么容易昏倒。

安德鲁懊恼不已,“我告诉她她怀孕了。”若是知道她会因此受刺激,他断然不会说。

“哦?”米修挑眉。

“我以为她会高兴?。”谁知她听后会大受打击。

“一个女人得知自己怀孕,不仅没半点高兴,还昏倒了,看来她很不想要这个孩子。”

“什么意思?”安德鲁冷下脸来。

米修在床旁的沙发坐下,解释道:“还能有什么意思?要么是被孩子的父亲抛弃了,要么就是被人强暴了。”米修看了一眼安德鲁,他看起来已经像魔鬼一样可怕了。

无论是抛弃还是强暴,光看安德鲁的脸色,他就知道,等她恢复了,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安徳鲁绝对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只是除了暴怒,他的眼神中还有着期待。

米修摇头叹气道:“安德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最湥С牟皇锹穑俊

安德鲁一颤,惊醒了,在那一瞬间,除了想杀了那伤害她的男人外,他还相有一丝期望,若她被别的男人伤害了,是否会在他的关怀下,选择投入他的怀抱?

他闭眼,拳头握得死紧,羞愧得像斗败的狮子。他太卑鄙了,真是太卑鄙了。他怎么能去利用她的不幸?不是他的,永远都不会是,他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他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保护她,就行了。其他的,他不能奢望,越奢望心便会越疼,到时候,他或许会再度发狂,堕成恶魔。

他挣扎着抬起头,望向昏迷中的千色,这张脸的主人,注定会是他不得不服下去的毒药。

既是能让他肝肠寸断的毒药,也是他甘之如怡的蜜糖。

米修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有些话他必须说,若没有人提醒他,他只会傻傻地去期盼。

他以前很讨厌慕容悠,现在他更讨厌这个叫千色的女人,真后悔取子弹的时候没弄死她,或许他该在点滴瓶里加点能导致猝死的药。

安德鲁从痛苦中缓过来,仰头慨叹,舍与得之间,他似乎只能选择舍。

舍!舍!舍!

从未得到过,又何来的舍?可偏偏他就只能舍。

他怅然一叹,低低地说了一句:“让她好起来,我想看到她健健康康的。”

米修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句话,因为这是他不得不遵守的命令。

“放心,她死不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倒是你,有吃药吗?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吗?”

营养不良?想想就好笑,他的钱多得十辈子都花不光,他竟然会营养不良。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他的体力的确有些不济,胃口也不是很好,不过他不在乎。

米修气得牙都快咬断了,能不累玛?不好好吃饭不算,还非得天天熬夜守着她,铁打的身体都会垮,“她暂时不会醒,你不用守着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人,一打的佣人呢!你先给我去吃饭,吃完饭马上吃药,然后上床休息。”

安德鲁捏了捏鼻梁骨,“不用!”

“不用个屁,是不是要我给你来上一针镇静剂你才死心?”别以为他不会。

安德鲁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知道米修是为他好,“我会吃饭,吃药,也会休息,前提是在她身边。”

“真是被你气死了!”米修愤愤道。

米修坐在沙发上搔了搔头发,懊恼不已,等冷静了,想想气什么,几十年了,他还不了解他吗?可是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决定眼不见为净,最多他死了,自己去替他收尸。

他起身,快步走出玻璃房,快要到主屋时,迎面奔来个医生打扮的男人,“米修大人……”

那人见到他,扬了扬手中的牛皮纸袋。米修走过去接过来,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千色的脑部扫描图。之前因为机器坏了,所以报告出得晚了,他扬起灰黑色的扫描图,在阳光下查看,突然一愣。

这是什么?扫描图上的大脑中央赫然出现一个很小的阴影,不是肿瘤之类的病变体,倒是有点像某种机械。

“米修大人,您说这是什么?”报告出来时,他就仔细看过,实在看不明白这个阴影是什么东西。米修放下扫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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