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夫 (渭城曲番外)作者:楼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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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夫 (渭城曲番外)作者:楼雨晴-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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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只要他看了喜欢,就会给她带上。

  住附近的小雨儿,最近常往这儿跑,一赖就是大半天,要她教她怎么做衣服。

  丈夫初时没表示什么,到后来,表情有些闷闷的。

  她察觉了,一日睡前,问了他。“什么事不快活?”

  “你叫雨儿不要来了!”

  “哪有人这样赶客人的?”

  他抿紧嘴,赌气不说话了。

  “是雨儿做了什么吗?”否则一般而言,他是不会无由地对人有敌意。

  “没有。”

  “那为什么?”

  “我就是不爱家里有别人。”

  “阿风,不可以这样。”女儿出生之后,不是好多了吗?怎么这会儿又独来独往,不理人了?

  “那你去、你理她好了,不用理我。”被妻子一教训,他也恼了,委屈地翻过身不理她。

  这是什么跟什么?

  她愣了好半晌,才领悟丈夫是在吃醋,而且是吃雨儿的醋。

  以往家里头只有夫妻两人,她是他一个人的,现在雨儿三天两头往这儿跑,霸着她,害她都没空理他,有人空虚寂寞觉得冷。

  她笑了出声。“雨儿也是为了宠她家男人,等教她做好那身衣裳,她就不会常常过来了,你再忍忍好不好?”

  他别开脸,不吭声。

  于是她凑上前,吻了他一下,在嘴角,再吻一下,在唇上。

  他仰着脸,微微启唇,等着第三下,谁知她却不动了。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她忍着笑,假装没看到他满脸的等待与渴望。

  他为难了,被自个儿困死,卡在那儿进退不得。

  “好啦,原谅你、原谅你啦!”仰着脸,等着她快些摸摸抱抱亲上来。

  她这夫婿,超好摆平,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玩弄了小小心机,她掩起笑意迎上唇,柔柔亲吻。

  “寻儿吃不吃肉包子?”

  “不行。”那么小的娃儿,哪啃得动啊?

  “那寻儿喝粥吗?”

  “不行。”

  “那……”

  “寻儿不吃肉包、不喝粥也不吃糕,把你的早膳吃完,不许胡乱喂她,会生病的?”

  “喔。”满腔热血父爱被浇熄,祝春风好失望地埋头啃起肉包子,心里不甚服气。

  肉包子好香,配着粥多好,他打小就爱,这糕也松软好吃,她为什么不给寻儿吃?老喂她难喝的奶,他都不爱了,寻儿怎么会喜欢?

  陆想云假装没看见丈夫一副仿佛她虐女的控诉眼神,她哪里会不晓得他在想什么,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很直接,老想把他最爱的事物,分享给他最喜爱的人,心思白纸似的,瞧上去一片干净。

  “那我吃完早膳,可以带寻儿出去吗?”今天不上山打猎,要去城里收款。

  他猎的山禽野味,都是供给城里最大的食楼——天香馆,每月固定去结一次款项。

  “顺道绕去布庄收个款,再挑几疋布回来。”她提醒道。

  想云手艺好一做的衣裳工细、样式又美,大家都很喜欢,寄卖在布庄里,价钱都谈得不错,可是他不爱她太辛苦,规定他带回来的布做完了就不可以再做。

  她还会每个月给阿娘写信,拨些银两一同捎去,说这是应该有的礼数,阿娘照顾他这么多年,要当成亲娘孝敬。

  他们床底下那只瓦罐子填得很快,填满了想云就会把它存到钱庄去,到现在有多少数目他也不晓得,反正她懂持家,会把所有事都打理得很好。

  可以带寻儿出去玩,让他心情整个大好,大口吃完早膳,抱了女儿便溜出门,连妻子在后头喊天气凉,给寻儿多套件小袄免得受寒,他都没听进去。

  才不会呢!他很强壮,把寻儿包在他的袍子里,暖呼呼的,一点都不会让她受寒。

  “对不对?寻儿。”他低头寻求女儿认同。

  女儿被兜妥在袍内,露出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瞧他,粉扑扑的小脸揉揉他胸口,咧了例嘴。

  寻儿在笑!寻儿也喜欢他,在向他撒娇!

  他满心欢喜,抱高怀里的娃儿吻了一口,说不出有多喜爱这小小的、甜腻腻、软呼呼的小东西。

  想云还说寻儿小、不会认人,他瞧明明就会,他女儿那么聪明,会认爹,也会对他笑。

  “娘都欺负你,不给你吃好吃的,没关系,爹疼你。”

  到城里收了款,站在街市口,给妻子买了玉镯子,再看了看怀里流淌垂涎的女儿,也很公平给她买了糖葫芦。

  那裹着透明晶亮的糖蜜,他光瞧都要流口水,凑到女儿嘴边给她舔着,她还小,吃得慢,一颗就舔好久。

  最后,他才把里头的酸李子吃掉。

  甜的要给寻儿,他吃酸的。


  父女俩在外头混了大半天,回家时还让妻子念了几句。

  “都说今儿个天凉,还玩那么久,要真着凉了,看我饶不饶你!”

  他笑嘻嘻的,没当一回事。

  想云嘴上念归念,也从没生过他的气。

  他看过隔壁大婶,生了气会去拧丈夫耳朵,扔东西、赶丈夫出门,想云都没有,最多就是弹弹他耳珠子,要他像话些,骂人一点气势都没有。

  晚上,想云备妥晚膳,回房哺喂女儿时,娃儿仍在熟睡,她轻轻抱起,触着红通通的脸儿,这才惊觉肌肤热得不太寻常。

  怎么回事?病了吗?

  她探了探额脸,发现嘴角一处糖渍,以及颈脖上不寻常的斑斑红点。

  “阿风、阿风——”她抱着寻儿出来,问正捧着碗要吃饭的丈夫。“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

  那怎么会——

  “还是你又胡乱喂寻儿吃什么了?”她一心想问明情况,就怕丈夫糊里糊涂,乱塞不该吃的食物给女儿,才五个月大的娃儿,可没法消化。

  “就、就……”不晓得她是怎么发现的,他眼睛东瞄西瞄,不敢看她。

  光看那心虚模样,她便明白了!

  “祝春风!我不是叫你别乱喂,要害寻儿吃坏肚子,看你怎么办!”

  “才没有,寻儿很喜欢,而且舔了很多。”他张口辩解,被她怒斥。

  “你还敢讲!”她简直快被这少根筋的家伙气死了。“你就不能放精明点吗?才片刻放松,你就给我找麻烦。”

  她一心担忧状况不寻常的女儿,急着赶去老大夫那儿给他瞧瞧,也没留意到自己口气说得重了。

  折腾了大半夜,寻儿状况稳定下来,老大夫说是出了疹,没什么打紧,发热、啼哭都是正常的,这几日留心看顾便是。

  抱着孩子出来,见丈夫站在门外,局促不安,张口想问,又不敢问。

  她一颗心全悬在女儿身上,也没多留意他的情绪,夫妻俩一路静默。

  回到家来,看见一桌子菜都没动,回头问他。“你没吃吗?”

  他摇头。“等你。”

  “我吃不下,你吃吧,吃完要收拾好。”她抱着女儿回房了,他没吃,将一桌子菜都收进灶房。

  一整晚,她不敢睡,来来回起身无数次,谨慎察看女儿状况。

  他也没睡,看着她疲惫、担忧,几天都高悬着心,吃不下睡不好、累得都瘦下一圈。

  后来,寻儿好了,又会笑,会挥着小手小脚、冲着人呀呀喊了,灵活的大眼睛转起来依然可爱十足。

  可是——他没敢再抱她了。

  当陆想云发现时,丈夫心底的恐惧已然深植,只会远远看着,连碰都没胆子伸手去碰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那时心头慌乱,一时失言,伤着了他。

  “阿风,你不是最爱跟寻儿玩吗?去啊,她在等你抱她,带她满村子溜达呢!”她奇怪地瞥他。

  丈夫已经好些天没抱寻儿了,以往一回家,洗净手脚后的头一件事,就是要先抱抱女儿、亲亲女儿。

  他往婴孩的摇床上猫去,娃儿大大的眼睛正望着他,他动了动嘴,还是摇头。“我忙,要去帮阿土伯修屋瓦。”

  “欸……”怪了,明明就一脸渴望啊!他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没搞懂状况,丈夫出门后没多久,就见小妹摇头晃脑、一脸困惑地走进来,问她。“和姊夫吵嘴啦?”

  “没啊,怎会这么问?”她更莫名。

  “就刚刚来的路上,看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田埂边发呆,看起来落寞又可怜,我上前随口问他——今儿个怎没见你抱女儿出来献宝?”

  “他怎么说?”

  “他就说:『想云累,不可以再给她找麻烦。』大姊,这什么意思啊?”

  陆想云默然了。

  说什么要去修屋瓦!她没想到,一向对她坦白、真诚无欺的丈夫,也学会说谎骗她了。

  心里头揪着、酸酸的,有些难受,也终于弄懂他是在闹哪门子的疙瘩。

  稍晚,丈夫回来吃饭时,她也没戳破他,问他。“屋瓦修好了?”

  “唔。”他随口哼应一声,便躲到房里去。

  用过午膳后,她在房里赶制一套客人指定的秋衫,他趴在窗边,穷极无聊到快要打起瞌睡。

  突然,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声传来,祝春风没动,倒是目光瞄了过去。

  她也没动,神态悠闲地继续绣着美美的荷花。

  他按捺不住,出声提醒她。“寻儿哭了。”

  “我听见了。”

  那怎么不去抱她?

  他忍不住,又开口。“再哭,嗓子要哑了。”

  口吻很是心疼。

  才哭这么一下,是能哑到哪儿去?

  “不能哭了就抱,会惯坏她,往后都要人抱了。”她依然悠哉。

  “……”哪里会!就算这样,抱就抱嘛,一晚不睡抱着也没关系啊……

  他张口想说什么,陆想云摆明了不为所动。

  小脸哭得红通通的,他看得心都要碎了,迟疑地踱向前,伸了伸手,又缩回去,不敢碰,求助地望向妻子。

  “想云,你抱抱她嘛!寻儿好可怜……”

  “没看我正忙着?”

  “可是……”又望望女儿。小家伙在摇床里,朝他伸长了小手臂,一脸期待地哇哇哭嚷。

  他天人交战了半天,还是伸了手,将娃儿抱进怀里慰哄。

  背身而去的陆想云,唇畔悄悄扬笑,眼尾余光觑着他拭净孩子一脸的泪,轻轻摇晃、拍抚,稳着步子走出房外,在院子里头绕着圈。

  打寻儿出生,一直都是他抱孩子的时候居多,孩子满月后,他每每得了空便会带孩子出去晃晃,说是晒晒日头,呼吸外头青草味,孩子才会长得好。

  明明抱孩子的架势十足,当起爹来比谁都还要称职,宝贝着、呵护着女儿,却因为她无心的几句话便退缩了,质疑起自己。

  是她不好,一时口快,没顾虑到他的心情。可这也让她正视,阿风骨子里其实是没自信的,才会因为旁人随意的几句话便退缩了,明明做得对,也总会怀疑自己。

  自小到大,没人肯定过他,人人都笑他,原以为他是不在意的,原来,他比谁都要在意,他不认为自己好,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做好任何事。

  瞧,他照顾起寻儿多得心应手,才一会儿,女儿便在他怀中睡得安稳。

  他回到房里来,将孩子搁回摇床里,便又远远退开。

  往后的几日,依然如此。

  谨慎地不去碰触、不去犯错。

  陆想云见他如此,心里头是既懊恼又自责,还有更多是对他的心疼。

  她只能一步步诱着,急不来,慢慢地制造机会,让他再一次接近女儿,找回自信。

  孩子尿了,她让他去换襁褓巾,孩子洗沐、哭闹,也都让他来,自个儿手一摊,除了哺喂孩子,其余什么也不做。

  “阿风,你很久没带寻儿出去逛逛了,寻儿想念外头的空气,这几晚都闹得紧。”

  他没说话,侧过身假装自己睡熟了。

  哪有人睡着了,食指还抠着床板的?

  她也不拆穿,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唉,哪有人这样当爹的,寻儿心里头肯定伤心极了,以为爹不爱她、不疼她了……”

  听到这儿,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回嘴嚷道:“你胡说!我哪有不疼!我很疼、很疼寻儿的……”

  她故意摆出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他闷闷地,埋头想再装困。“都被你吵醒了——”

  她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他。“要真疼寻儿,怎么都不理她?明明就是后悔了,觉得养孩子费事,嫌麻烦了……”

  “才没有!”实心眼的男人不堪被逼供,三言两语便套出了真心话来。“我是害怕……”

  “怕什么?”

  “我害寻儿生病了,我怕、怕……”怕又接近她,会伤害寻儿,他很笨,什么都不懂。

  “寻儿是出疹子,我小时候也出过疹子,那不是你的错,你把她顾得很好。”她顿了顿。“还是你在生我的气,怪我那天乱说话,冤了你?”

  “不是。”他用力摇头。孩子病了,想云心里急,他知道的。

  “既然不是,那就别搁心上,明儿个抱寻儿出去走走吧!她认得你的气味、还有抱她的方式,可亲你了,你都没发现,有你抱着,她特别乖巧吗?”

  “是吗……”可是他很担心,万一自己哪里又做不好怎么办?他很爱寻儿,不想伤害她。

  “阿风,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爹,所以寻儿才那么爱你,可你也要知道,孩子还小,成长中免不了会有一些磕磕碰碰的意外,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无病无灾到大,你瞧,”她撩高袖口,露出臂上一道浅浅的疤。“这是五岁那年,爹带我去果园,把我放在竹篓子里,一个没留神,翻了竹篓,害我滚了好几圈,弄得一身伤呢!可难道这样,我就要怨爹爹粗心,怪他粗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害我受伤了吗?”

  “我知道你心疼寻儿,不会存心要害她,我们当爹娘的,能做的只是尽力保护她,就算真有什么疏失,也只要用心看顾着,让她再一次能跑、能跳、能笑、健康如昔,这样就可以了,不用过分责怪自己。”

  他没应声,但是她知道,他都听进去了。

  “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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