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第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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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第之私-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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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病床边,等待母亲的苏醒。她靠得很近,能看到母亲额头的皱纹,颧骨的黑斑,才五十出头的人看起来足有六十多岁。这几个月她衰老的速度超过了前几年。 
 
 郝心晴心里一阵难受。 
 
 她自小和母亲不亲近,性格使然,俩人在一起就如火星撞到了地球,曾经她甚至猜测母亲是不是和自己有仇,或者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正因如此,她最近很少回家,如果她多关心点母亲,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水。”李萍睁开眼,声音沙哑。 
 
 郝心晴提起床底下的热水瓶,空的,“妈,我去买水了。”她走出病房,只见父亲还靠在墙壁上出神。 
 
 郝志强讪讪地走进病房,“我去照顾你妈。” 
 
郝心晴去了住院部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矿泉水,卷纸,碗筷,水果,拎着一大袋东西上楼,走到房门口,听到郝志强在说话,声音略带苦涩,“你这又是何苦?” 
 
李萍的眼睛闭着,什么都没说。 
 
 她进去后,郝志强接过手里的东西,放进床头柜里。 
 
 临床的是位年轻的女孩昨天刚做完手术,坐在床边的男友正给她喂鸡汤,极为体贴。 
 
 郝心晴回过神,再看看自己的父母,内心长叹一声,“爸,你回家,我在这里照顾。” 
 
郝志强想了想,“你好好照顾你妈,明天早晨我再来。” 
 
待他走后,李萍睁开眼,“给我摇床,我想坐起来。郝心晴顺从地摇高床,打开矿泉水,递给母亲,“妈,你先喝着,等到了时间我再去打热水。” 
 
李萍接过后,喝去半瓶,随手搁在手边的床头柜上,她闭着眼喃喃自语,“我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说完后,就再没有言语了。 
 
 郝心晴也不知如何劝慰母亲,索性也就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 
 
 夜晚,她睡在病床另一边,位置狭小,难以入眠,干脆就起身下床。看到临床的青年男女相拥睡在一头,就算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甜蜜的微笑。心里好生羡慕,凝视许久。 
 
 早晨父亲来后,她就去了工厂,检查菲律宾那张订单生产的情况。 
 
 这家工厂位于远郊,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到达目的地。路面崎岖不平,偶有农用车经过,沙石四溅,尘土扑面而来。 
 
 郝心晴掩住口鼻,来到了云锦针织厂,守门的大爷问清来意后,打开了小门。给她指着前面二十米外的一栋二层楼,说是办公楼。 
 
 来到二楼,接待她的是工厂管生产的李厂长,四十出头,长得精壮,十分健谈。 
 
 李厂长带她去了成品车间,递给她一次性鞋套,郝心晴套上后,径直走进去,只见里面摆放了上百台高速缝纫机,女工们都带着口罩,埋头苦干。 
 
 郝心晴走到其中名女工面前,拿起她车好的汗衫,针脚齐整。 
 
“郝经理,我们这里都是熟练工,技术是没的说的,质量你就放心好了。”李厂长凑到跟前。 
 
 紧连着成品车间的就是整理车间,巨大的案板上堆放了一捆捆汗衫,女工们正在修剪线头,整理包装,旁边有个液压打包机,俩个小伙正埋头打包。 
 
 这家工厂不大,工人们倒是训练有素,郝心晴原本担心质量有偏差,到了菲律宾后被查出,会扣货款。这下见到了实物,放心不少,走出生产车间,她还是不忘记叮嘱,“李厂长,本月底就要交第一单货,质量一定不能出差错。如果因质量问题对方扣了货款,对你我都不好。” 
 
李厂长点头,“我们有二十年的出口经验,质量方面绝对会把好关口的。” 
 
他送了郝心晴到站台,满脸歉意地说,“厂里的车都去外面跑了,要不然可以送你回市区。” 
 
郝心晴摆手,“客气了,只要你们按时按质交货,那比什么都强。” 
 
回到公司,章妍正坐在电脑前造本月的工资,见她来了,盈盈笑道,“郝总,你本月的账目做好了吗?” 
 
郝心晴正想和她谈此事,她坐在章妍对面,小心说道,“我想我们还是如实做账,造假总归心里不踏实。” 
 
章妍眉目紧蹙,“我说姐啊,现在大家都是里外两本账,如果照实纳税,那我们公司别开了,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章妍说的是实情,除了国企,所有的私企基本都是内外两本账目。内帐就是企业的实际盈亏,外帐就是将企业的盈利做成亏损,或者是略有盈余,以逃避所得税,或者是少交所得税。 
 
 按她们公司现在的情形,只不过是略有盈余,实在是交不起太多的税。 
 
“如果你不敢做,那我就请人做账。”章妍看出她的犹豫,也不欲为难她。 
 
 请一个人,就得多开一份工资,郝心晴哪会答应,“还是我来做。” 
 
 “你别担心,税务局我都打点好了,晚上我们请他们的局长吃顿饭,再塞个包。”章妍起身给她泡了杯咖啡。 
 
 郝心晴起身接过,走到窗边,白云朵朵,天空湛蓝,今天是个好天气。 
 
 她转头看着倚在桌边的章妍,手里捧着杯子,若有所思,脸上就算施了脂粉也掩盖不了眼底的疲惫,她还年轻,心态却提早衰老了。 
 
 郝心晴忍不住上前,与她并肩而站,“章妍,你还真打算等翟永年?” 
 
 “我也不想等他,可惜现在放不下,等我哪天能忘记他了,就不等了。”章妍转头看着她,“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就没见过父亲。” 
 
原来如此,她对翟永年应该是有种恋父情节,许多单亲家庭的女孩都喜欢找年纪大的男人,大都如此。 
 
“他真的很会疼人,什么话我还没开口,他就知道我的想法,我其实很依赖他的。”章妍说的时候满脸甜蜜。 
 
 晚上,俩人去了观音楼,既然是宴请局长大人,当然得挑最好的酒楼。章妍早就订好了包间,提早约定时间半个小时就早早到了,先是召来侍者询问相关特色菜,提前点好了两个耗时较长的烧菜。郝心晴跟在她身后,细心地观察,感到自己白长几岁了,考虑问题没她半分周全。 
 
 到了预定时间,王局长准时到达,年约四十左右,五官还算端正,不过小肚突起,显然营养不错。随行的还有三名下属,一位是税政科的科长,一位是办公室主任,一位是税务专管员。 
 
 章妍款款迎上前,“王局长,欢迎欢迎。” 
 
王局长紧紧握住她的手,“章老板,果然是年轻有为。” 
 
郝心晴也跟上前和几位随行人员打招呼,微笑道,“你们可是贵客,平常请都请不到。” 
 
王局长圆桌中间,章妍坐在他左手,起身给他斟满酒,“王局,平日里听李科长说你工作繁忙,今天能赏脸来,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王局显然很受用,“小章,你嘴巴抹了蜜,可真会说话。” 
 
章妍坐下掩住嘴,吃笑,也不接腔了。 
 
 郝心晴坐在王局右手,对于场面上的这些话,她听过无数次,可总也不能流利的说出口。更不擅长打诨插科。 
 
 旁边的李科长接腔,“小章,平日里总说要和咱们王局多亲近,今天咱们王局在这,怎么没见你表现啊?” 
 
王局端正地坐着,语气略带责怪,“小李,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小姑娘。” 
 
章妍落落大方地起身,举起酒杯,“王局,我对您久仰已久,祝您节节高升,更上一层楼。我先干为敬了。” 
 
说完,爽快地就喝下下去了。 
 
 郝心晴眉头微皱,这酒是五十三度,已算是烈酒,章妍的酒量不好,平常喝喝酒还行,白酒不超四两。 
 
 王局矜持地喝下肚,喝完后,将杯子递到章妍面前,意思是——我可是很给你面子了。 
 
 章妍面色酡,眼波如水,“王局长可真爽快。” 
 
章妍原本就是美人,喝下酒后,眉眼含春,明艳不可方物,四个大男人齐盯着她,眼睛都忘记眨了。 
 
 郝心晴见此情形,起身道,“王局长,早就听说您是海量,我也敬您一杯。” 
 
王局这才注意到她,微微笑道,“你这是搞车轮战,想灌醉我啊。” 
 
郝心晴见他酒杯也没举起,大窘,坐下去,太没面子,继续劝酒,又有点尴尬。 
 
 章妍倾身上前,脸快靠到他肩膀,“王局,你可得给我姐姐面子。” 
 
王局只觉女人的芬芳扑鼻,心神为之迷乱,“好好,我喝。” 
 
一直默不作声的丁主任打趣,“你姐姐一点诚意也没有,要敬酒至少也得是交杯酒才行。” 
 
郝心晴一听,头嗡嗡响,交杯酒,她实在是喝不来。 
 
 章妍的手已经搭在王局的胳膊上,“我姐姐腼腆,您就别为难她了。” 
 
王局手掌乘势盖住她的小手,柔若无骨,“好好。” 
 
章妍整个人都快倒在他怀里,端起面前的酒杯就递到到他嘴边,俩人的情形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整桌的男人都拍手鼓掌,“局长,好酒量。” 
 
郝心晴坐下来的时候,心里有点涩然,不过一餐晚饭,也搞得暧昧横生,女人做点实事就这么艰难。她的目光扫去,只见章妍和王局低声说话,神情娇媚,心里一片惘然。 
 
 她埋头倒了杯酒,自饮自酌,空腹喝了两杯酒后,并不好受,她又夹起面前的鸭舌头,刚嚼了几口,胃里一阵翻涌。她忙捂住嘴巴,起身就往门外去。 
 
“你姐姐怎么了?”几个男人齐声问道。 
 
 章妍见郝心晴走得仓促,手还捂着嘴巴,“她身体不好,肠胃有点不适。” 
 
郝心晴急速跑到洗手间,狂吐,足足吐了几分钟,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才好受了点。吐完后,心跳加快,心里暗自疑惑,今晚也没吃什么刺激的,肠胃怎么这般难受。 
 
 她捧起水扑在脸上,凉意袭来,心头稍感好受点。只是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今天在外奔波一天,累了,年纪不大,体力就跟不上了,自己以后要加强锻炼了。 
 
 收拾好妆容,她快步走出洗手间,刚经一间包间,门从里打开,一行人走出,领头的人竟然是苏莫。 
 
 两人视线交错,又迅速地移开。 
 
 郝心晴呆站在原地,恍若梦中。她好久没有看到他的面容了,灯光朦胧,可无损他的英气,嘴唇紧闭,嘴角隐有一丝讥讽。 

39 
 
      身后的小王见此情形,转头招呼众人先行离开,临走时,面有愧色。 
 
    郝心晴回神过来,上前一步,“苏莫,好久不见。” 
 
    两人相距尺许,她能感受到苏莫身上无形的张力,他的呼吸很清浅,眼底的愠色却是显而易见的。她错了,她应该视而不见,擦身而过的,可是她太想看清楚他的颜面,再不仔细看看,她怕自己就会忘记了。 
 
    苏莫扯扯嘴角,淡淡回应,“也没多久。” 
 
    “那天谢谢你送我妈到医院。” 
 
    “不过是碰巧,如果是别人我也会送。” 
 
    尽管知道他说的是实情,郝心晴的心里还是不好受,“不管怎样,我还是谢谢你。” 
 
    苏莫神色有点不耐,抬手看着腕表,“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约了人吃夜宵。” 
 
    “嗯,好。”郝心晴低头跟在他身后。他的步子很快,很快就下楼了。 
 
    郝心晴走到包间门口,刚推开门,李科长等三人就出来了,“郝经理,你可该罚,躲出去这么久。” 
 
    章妍和王局肩并肩走出,神态里流露亲昵。 
 
    下楼后,一行人站在酒楼门口。 
 
    丁主任笑看着章妍,“章老板,我看王局和你顺路,不如让他送你回家。” 
 
    章妍妩媚地甩甩长发,正打算答应,身边的郝心晴抢先回答,“谢谢,不过我们自己开了车来。” 
 
    章妍心里怪她多事,却仰头看着身边的王局,眼波处自有一股风情,声音愈发软绵,“王局,不好意思,那我就告辞了。” 
 
    王局眼里有隐约的不悦,面上却微笑着。 
 
    回到家,章妍脱下高跟鞋,倒在沙发上,四肢撒开,“累死了。” 
 
    郝心晴进来后,打开冰箱取出一瓶鲜橙多,扔过去,“接住。” 
 
    “干么呢?”章妍吓得探身接住,身子也坐端正了,喝了口,心里舒畅多了。 
 
    郝心晴踱步走到她跟前,俯身盯着她,“章妍,你在玩火。” 
 
    章妍略略思索,明白她所指后,满不在乎地说,“总比冻死要好。” 
 
    “章妍,我们何必为了一点钱就去委屈自己?了不起就交点税。人活得堂堂正正不好吗?” 
 
    章妍突然冷笑,“这么开销多一点,那里开支多一点,我看公司用不了多久就得关门了。” 
 
    “关门了,至多就打工好了,又不会饿死。” 
 
    章妍放下饮料,从茶几拿起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后,吸了口,娓娓说道,“心晴,我从小家里就穷,小学毕业那年,才有了第一条裙子,还是布裙子。读大学时,寝室的人都有电脑,我连手机都没有。那时候为了钱,我做了援交,我的第一次卖了五万块钱,我给我妈寄回去四万,让她存起来,以后好买房子。我这才知道我拥有最原始的资本,那就是美貌。这以后,我找了固定的男人,我的生活好了,我妈也活得没那么幸苦了。毕业后,我认识了翟永年,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他其实并不如看上去对我那么大方,公寓是租的,有特殊日子才会送我礼物,银行卡只有一张行用卡。我们创办公司的钱,你以为真的是他因为愧疚补偿我的吗?” 
 
    “他为什么给你三百万?” 郝心晴心里突突跳。 
 
    章妍仰头看着她,“那是因为我帮他办了事情,他给的酬劳费。以前不敢告诉你,是怕你瞧不起我。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郝心晴的血往上涌,酬劳费,竟然是酬劳费,以前看章妍活得风光,不过是她爱面子,不喜诉苦。心头蓦然酸楚,章妍太苦了,她蹲□,握住她的手,“章妍,反正翟永年也不在了,你以后别做那样的事情了。” 
 
    章妍摇头,“回不去了,从我走上这条路,我就回不去了。心晴,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有着不符年龄的单纯,你的心眼很好,从来不会害人,总是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我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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