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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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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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我顺着他的意思说道,“这句话说完了吗?”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一句。”他揉捏着我的肩膀。“春树,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不要偷听我们说话?”他看向池春树。

池春树立即转过身,还顺从地捂住耳朵。

我诧异这家伙是不是也喝多了,行为这么怪异。

“你说吧,就一句。”我提醒他道。面对一个醉鬼,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当耳旁风。

龙须川进又冲着车旁的日本兵叫道:“你们都给我捂住耳朵!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那些日本兵一起看向他,脸上都带着疑问之色,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龙须川进恼火地冲他们做着手势。但是那些鬼子仍然木木地看着他。

“你该跟他们说国语,他们不是中国人。”我提醒他。心里却在想不就说一句话吗,至于这么麻烦吗?

龙须川进似乎这才恍然大悟,用日语冲那帮日本兵叫了起来。日本兵们这下听明白了,都背过身去,捂住耳朵。

他果然醉了,既然那些鬼子听不懂中文,命令他们捂耳朵干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我,嘴唇翕动着,似乎很难企口。

“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我同情起他来,“那就等想起来再说吧。先回去。”

他闭上眼睛,嘴里无声地说着什么,像在祈祷,然后,他睁开眼睛,“我爱你。”他的眼里满是酸楚。

“嗯?”我惊了一下,但我的反应还算平静,只是看着他。

原谅他吧,我想,醉了嘛,什么疯话都敢说,提醒自己的同时随即又想起酒后吐真言之说,不由替他难过,因为毫无希望,何必说出来呢。我宁愿他什么都不说。他不知道关于“爱”这个字我听得太多,已经麻木了,不想再听到。

“你不可以对你的王这样!”片刻之后,我严正警告他,即使醉了也不可以。

他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知道不可以,但是我没喝醉。”他的手抚摸着我的面颊,尽管笑着,眸里的悲痛毫无掩饰地宣泄出来。

我的情绪立即被他感染,突然又想起了尔忠国。莫名的,心柔软起来。好希望此刻是他站在这里对我说这番话啊。

我怎么了? 我跟他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何还会心软?不是已经麻木了吗?为何还要幻想?

只是……好奇怪啊,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为何总能让我串在一起,引发联想呢?

我咬了咬唇,提醒自己:那个人,变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不该再想起跟他有关的一切。

“说完了?”我问他。尽管只有三个字,但也算一句话。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说了不止一句。

龙须川进却摇摇头,更加靠近我一些,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我突然想吐,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他随即拿开我的手,“我爱你,但是——”他好像凝聚了很多勇气但说出口来仍觉费力。

我尽量耐心地等他说出下文。我需要格外镇定的表现以免刺激他作出不理智的事情。

“必须放弃你!”他的语气听上去坚决多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心头却同时一松,仿佛云翳散去,立即舒畅了许多。“很好。谢谢!”我告诉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个醉鬼真麻烦,为什么中间大喘气、不直接说出后半句让人早点安心呢?不过,好像还是有点自相矛盾哎——他什么都不说不是更好?

他紧抿着唇,更用力地抓住我的肩部,我瞬间感觉到他手掌的压力,很沉,很沉。

他似乎刚做了一个很艰难的——无论他清醒与否——毫无疑问是最明智的决定。

“上车吧,你的士兵们都在等你!”我看着他,心里无比佩服这个男人的果敢和坚决。我若有他一半的理智是不是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局面?

他猛然将我拉近他的身体,似火的唇倾轧下来,带着浓烈的酒气,还带着强烈的无奈与不甘。

被偷袭的我大惊之下本能地咬向他的唇。。。。。。

吃痛的龙须川进“啊”的惨叫一声松开我,捂住嘴。那些背过身去的日本兵们像弹簧一样灵敏地转过身并围拢过来,同时传出一阵“哗啦啦”拉枪栓的声音,如临大敌。

龙须川进伸出手阻止他们采取进一步行动。

池春树也早已抢过来护住我,防止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

“对不起,我失礼了。”龙须川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掩住流血的嘴唇;像清醒了许多。

看着手帕上殷红的血,我暗自心惊,刚才我下嘴这么狠吗?抿着唇,我尝到了血的滋味——他的。

龙须川进默默地钻进车内,鬼子们立即背好枪,跨进摩托车内开动引擎。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街角。

我依然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拾伊啊,你不该咬他。”池春树轻声说道,带着责备之意。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看向他。他不太对劲哎,明明是那个醉鬼欺负我,他居然说我的不是?

他跟龙须川进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凭什么那么袒护他?

我想起他从前也为我袭击龙须川进的事指责过我野蛮。如今明明是我正当防卫,他却还指责我不该这个、不该那个的。难道我该被那个鬼子吻来吻去的吗?我这个王一点尊严也没有怎么成?这么一想,反而不觉得刚才下嘴狠了。他活该!谁让他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招惹我来着?

我气嘟嘟地转过身,向街对面一辆空黄包车招招手。

“拾伊!”池春树阻拦住我,“我还没说完。”

“我不想听。”白了他一眼,我朝迎上来的黄包车走去。

池春树一把拉住我,对黄包车夫说:“对不起,我们暂时不要。”

黄包车夫将车往后退了一些,接了一个从酒楼出来的客人,拉跑了。

我朝他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嘛。我累了,你不会要我走回去吧?”

“拾伊,”他用老好人的目光看着我,“我不是说你不该拒绝他,只是,你不应该咬他,知道吗?”

“那你说我该咬谁?”我的气还没消,他还在说我的不是,好像天底下只有他一人最善良,最正确。

他忘了,因为我早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纯洁善良的柳拾伊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甚至捏起了拳头——我很想揍他一顿,老好人先生!

但他不恼也不愠,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如此对峙了良久,我败下阵来。我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好坏,为何这么容易激动?从前再难堪的事情我都能忍的,为何在他面前毫不掩饰?他不是我的出气筒啊。

我越过他身边,往街上走,他跟在我身后,却又递过来一个东西。“川进给你的。”说着,将一个丝绒面的椭圆形小锦盒送到我眼前。

我停下,但没接他手里的东西。“无缘无故为什么送我礼物?还让你转送?”说完,继续向前走。

“你必须收下。”他追上我,将锦盒硬塞在我手里。“他今晚就要出发去九江,赶不上生日那天送你了。收下吧,是和平鸽挂坠。”

我感到手心抽搐了一下。

轻轻打开锦盒盖,里面躺着一枚玲珑剔透的水晶挂坠,精雕成一只鸽子形状,做展翅翱翔状,鸽子的口中还衔着一根橄榄枝。

看着鸽子发愣,一股愧疚之意漫上心头。

池春树轻轻叹息一声。“川进很善良,他不希望发生战争,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不是以他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不是吗?就像他爱上你是无法预料的事情一样。就像——我爱你。”

他澄澈的双眸看着我,带着某种痛苦的挣扎。

他的眼神与龙须川进刚才的眼神何其相似啊——苦涩而悲凉。难道正因为他俩有着同样的触痛,所以他理解龙须川进、同情他,从而纵容他对我的放肆吗?他对他的纵容、包庇是出于同病相怜吗?

我避开他的目光,轻轻说道:“好吧,我收下。”

“知道他为什么刚回来便被派到九江去吗?”他又说道。

“为什么?”我感觉到他的问话非同寻常。

“因为他在北方做了让帝国深恶痛绝的事。他放走了被俘虏的敌人,明白吗?”他轻声说道。

我一震,那家伙脑子进水了吗?

“如果不是园部和一郎鼎力保他,他很可能已经上军事法庭了。”池春树拉起我的手,用力握了握,“他这次被派去九江可不是干他的老本行,而是去参加秋季扫荡,去真正的战场,知道吗?他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你怎么知道这些?是——他跟你说的?”

“不,是和他一起去的一个工程师透露的,我治疗过他的顽疾,他一直心存很感激,这才告诉我真相。这也是他被遣送回汉口被关禁闭的原因。他原本心情就不好,你又咬了他一口,也许他原本可以躲避的子弹也不再躲避了。”池春树深深地看着我,“拾伊啊,男人并不像你看上去的那么坚强,有时比女人更脆弱。我不希望他出事,至少不是以某种非正常的方式出事。”

我震惊地看着池春树,他说的是龙须川进,可为什么感觉像在说他自己?

那天夜里他和邹淼玲在天台上谈话的内容再次冒出来,在脑海里翻腾着。我心慌意乱地垂下睫,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紧紧攥着那只锦盒。

“别对他戴有色眼镜好不好?就像——”池春树没说下去。但我知道他那半截没说出口的话——就像我当初对待他那样。

“回去吧,还要准备演出的事情。”他说着,朝守在酒馆门外的一个人力车夫招招手。

我怔怔地看着黄包车近了,想起刚才龙须川进强行吻我的举动。难道他希望再次从我这里获得好运气吗?就像他上次临行之际偷袭我一样?一个吻对他那么重要吗?

“我去找他吧。”我轻声说道,“我刚对他说过不太恰当的话,我去纠正一下。”

池春树宽慰地笑了。“我送你去,他今天休息。”将我扶上黄包车。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花花啊,花花啊~~~~

某蓝需要亲们的评语啊~~~~

难道某蓝的文如此高森,如此奥妙,让亲们无话可说了咩~~~~

哇,好挫败的感觉~~~

一定是某蓝的文太烂,亲们都不屑说话了,

555。。。。。。

让俺用眼泪水淹死你们吧~~让乃们再也冒不了泡泡~~~~

231

231、我被耍了! 。。。

人力车来到警戒区外,我们下车步行前往老狐狸的府邸。一路上把守的宪兵都认得我们,没看证件便放行。

待到了院门口,池春树让我独自进去,说就在外面等我。

龙须川进正在整理行囊,那身碍眼的军装已脱下,身穿和服的他看上去像一介儒生。

我敲了敲他的房门,见到是我,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我的来访好像没影响到他什么,只是让他暂时停下手里的事。

快速瞄了一眼他的唇,伤口已经止血,我稍稍安心,庆幸自己的牙齿不似食肉类动物那般锋利,因而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他吃东西时难免会碰到那伤口,可能还会疼上两天。

“你来了。”淡淡的语气,仿佛忘了一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我立即态度端正地向他道歉。

“没什么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咬。”他满不在乎地说,酒劲似乎完全过去了,又恢复成那个理智而沉稳的龙须川进。

“我最近看到一些没人性的日本人残害中国人,很血腥,所以……心里有阴影……所以;当我看见穿军装的你就会激动,就难免……你别往心里去好吗?”

“你特地跑过来见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他走近我,身上有沐浴过的气息,掩盖住大部分的酒气,只剩下些许淡淡的味道。

我窘迫地笑了笑:“真对不起。”再次道歉。

“我的王,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自有你的道理,我不认为那有什么不妥。但是我冒犯了王很不应该。作为王的奴仆,任何无礼的行为都是可耻的,只是作为一个男人,我总是摆脱不了某些本能的冲动、做出失控的事情。我无意找借口,犯错是事实,所以应该道歉的人是我。”他说得极认真,没有一丝抵触情绪,并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终于放了心。“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很有纪念意义,我会好好保存。”

他看着我刚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立即收敛笑容,无奈地扬了一下眉毛。“美丽的女人都是带刺

的。”他稍稍抿了一下嘴唇,伤口又渗出血来。

“对不起!”我抱歉地看他唇上冒出的血珠。“川进,战场上不同于后方,请注意安全,平平安安地回汉口……愿神明护佑你,枪弹都绕道走。我也会为你祈祷的。”

“什么?”龙须川进疑惑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顿了顿,他说道:“我只是去九江办公而已,又不是去前方打仗,再说那里是我方军事重镇,应该很安全。”

“啊……这样?”我的反应有些迟钝,“你——不是去打仗?”

龙须川进微微蹙眉突然露出领悟的表情,“他告诉你的?这个家伙!”

我惊愕地微微张着嘴,瞬间有种被愚弄的窘迫感。

池春树怎么这样?他为什么要骗我?好像因为我的缘故龙须川进打算奔赴战场自杀一样。

哼~~好丢脸!

“那么,你去九江只是例行公事咯?”我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没弄错。

“是的。”他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那小子也变坏了。”

我仍不甘心:“你不是因为做了违背帝国利益的事情才被派去接受教训的?”

“这是两回事。有我舅舅在,我会摊上那么倒霉的事吗?”他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哦。”我傻乎乎地应道,感觉自己真像个大傻瓜。“你舅舅从南京回来了?”

龙须川进点头:“他中午刚到,被朋友接去吃饭,应该就快回来了。”

“那……我回去了……春树还在外面等我。再见;川进。”

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就是赶紧出去,揪住池春树这个大骗子狠狠揍一顿,打得他满地求饶才解气。

“他一定已经离开了。”龙须川进拉住我,“不信我们打个赌。”

“他说过会等我的。”我甩开他的手,“再见。”

龙须川进将我拖到窗前,“看吧,他在不在那里?”我向大门外看去,门前空荡荡的,果然不见人影。我恼火地骂起来:“太混蛋了!他答应我等我的。”

“他等得太久,也许没耐心再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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