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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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 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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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着牙冷笑:“我不会咬你的,再说你的胳膊我哪能拉得动?拿掉它啊,畜生!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生死不相干!”我横眉冷对他,将手腕在牢门上撞击。“动手啊!”我怨恨地奋力撞击铁栅栏。

尔忠国倏地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但他没有摘取手镯,而是猛地将我推开。我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恰在这时,清水洋子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她上身穿着一件男式马夹,□是土黄色的制式马裤。猛一看,让我想起了佟鹭娴。

“快喝吧。喝完了,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她面无表情地将水杯从缝隙里递过来。“最近太忙,抽不出空来看望井上小姐,没想到你却跑到总部来找我。”说完,突然放。荡地笑起来,还趁我接过水杯的空当,隔着栏杆拿手指弹一下我的脸颊。

我厌恶地避开,仰起脖子,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清水洋子命人打开牢门,将我押走。

穿过阴暗的走廊,下了几级台阶,进入更深的地下室,两个日本宪兵持枪把守着一扇门,还没走到近前,便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从厚厚的门板后传出。

清水洋子让其他人止步,她独自攥着我的胳膊走进去。

这是一间休息室,烟雾缭绕,又闷又热。刚才的惨叫声是从更里面的刑讯室发出来的。清水洋子停下来跟几个坐在休息室内抽烟的宪兵说话,像是在问他们问题。这几个宪兵都赤着上身,汗如雨滴。他们不时地摇头,个个愁眉苦脸,看那表情好像只有坐牢的人才会有,但出现在一帮操控中国人生死的屠夫身上甚是怪异。

“过会儿你会看到很有意思的场面。”清水洋子挑着眉头对我说道,并朝一个宪兵招招手,那人立即站起身,走过来立正敬礼。清水洋子用日语跟他叽咕了几句,那个宪兵从墙上取下来一副手铐过来给我戴上,随即推着我的肩膀往里面那道门走,但走到门口又停下——清水洋子叫住了他。

清水洋子拿了一团布过来,抓过我的手,将布塞在我手心里。“如果想吐的话,请不要吐在地上。”说完,拍拍我的脸,柳眉一扬,冲押解我的宪兵一努嘴。那个宪兵“嗨伊”一声,攥住我的胳膊,拿肩膀抵开刑讯室的门。

里面有两副刑架,刑架上挂着两个男人浑身是血,无法辨认原来的样貌,而且都已奄奄一息。刑讯室内充满皮肉烧焦的臭味混杂在各种可怕的味道里。两个手持烙铁的鬼子几乎浑身赤。裸地站在劈啪作响的烤炉旁。

我的心拎到了嗓子眼。他们也要用这些可怕的刑具对付我?想起刚刚常太太对我说的话:“柳姑娘,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我闭上眼睛一会儿,咬紧牙对自己说,我必须坚强!

随着脚步的移动,我又想起清水洋子刚才那番神色,感觉她暂时没打算对我进行刑讯逼供。莫非她又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似乎很喜欢血腥恐怖的场面,让我看所谓的“很有意思”的场面,是打算从心理上打垮我吗?做梦!

我挺起胸膛,做好誓死捍卫尊严的准备。

押解我的宪兵并未停下,依旧向里走。原来这里不止一个审讯室,而是一个挨着一个,中间都有门相互贯穿,好似一节节火车车厢。

又穿过一个刑讯室,鬼子宪兵停下,拉我站到角落里,他背着手站在一旁。

耀眼的灯突然亮起在头顶,将阴暗的刑讯室陡然增亮数倍。

惊悚的一幕便在眼前: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被缚在刑架上,因为背对着,无法看到她的脸,但她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晕死过去。更为可怕的是她身上拖着几根电线,四肢被捆成一个“大”字。正对着她的是三个浑身汗淋淋的日本宪兵,都没戴帽子。一个年纪大点,近四十岁,浑身是松垮的肥肉,另外两个不过二十多岁,颇瘦。雪亮的灯照着他俩裸。露的上身,隐约可见肋骨的形状。如果不是制式马裤标明了他俩的身份,光从体型看会误以为他俩是坐牢的囚犯或营养不良的苦力。

其中一个瘦鬼子将一桶水泼向刑架上的女人。她摇晃着脑袋悠悠醒转,微微呻吟着,两腿之间忽的掉下来一个东西,坠下地面发出“啪”的脆响,是个带电线的圆柱体。另一个瘦鬼子过来捡起地上的东西重新塞进那女人两腿之间。

这竟是一根带电极的金属棒!我颤栗起来,仿佛电流打穿了我的身体。

胖鬼子抹了把汗甩出去,在一个看似发报机的仪器上旋转一下,尖叫声猛然响起,是刑架上的女人发出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每当胖鬼子回旋一次,尖叫声便起来,且越来越长,那具受刑的躯体筛子般抖动不已。 

我不敢看,也不忍看,我身边的鬼子宪兵也低下头,似乎不忍再看。

“招供吧。你的少受皮肉苦。”胖鬼子的声音在刑讯室响起。“时间的不多了,快快的招供。那些枪支通过什么途径弄到的,又是通过什么的途径运出去的?你的快说!”

没有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毫无疑问,她是硬骨头。

“再不招供,加大电流!”胖鬼子威胁道。“你的不说会受罪的更大。快说!”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烦躁。

但那女人像石头一样沉默,除了大口喘气,拒绝跟鬼子说一个字。

“啊!啊呀……呃……啊!”可怖的叫声陡然又起。鬼子又用刑了。刑架上的女人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我双目紧闭,不敢想象这般狠毒、恐怖、无耻的刑具是用来对付一个女人的。

“感觉很糟糕、很痛苦是不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是不是?我会不断加大电压和电流强度,我还没用最大量。你的还是招了吧。再不说会一直电下去,直到你全部说出来为止。看,这么多人为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受罪。大家的都舒服一点不好吗?只要你说了,我们的马上放你,并给你最好的治疗。”

女人还是没有回答。

我的眼泪流出来。我听到自己脱口骂道:“操。你祖宗八代的!”

“喂!”胖鬼子冲我这里喊。带我进来的那个鬼子宪兵立即用日语回过去,好像在对他解释。

胖鬼子一阵狞笑,快速靠近我,一把箍住我,我的身体随即离开了地面。挣扎着,我被这个浑身散发着汗臭的胖鬼子抱到刑讯室正中间。“好好的看,更清楚的看!”胖鬼子抓住我的头发晃了晃,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令我想呕吐,我硬忍住,告诉自己要坚强。

胖鬼子笑起来,“嗯,如果是你的在那上面,我的会很好的对你,你的看上去很容易合作。”他用日语喊了几句,跟我进来的那个鬼子立即从身后箍紧我,可能怕我乱动影响审讯。

我满脸是泪地站在那女人面前,看清楚了她的脸——是常太太!

她也认出了我。“我不会给咱们中国人丢脸的。”这是她沉默了很久之后说的话,也许是她进入这间刑讯室的第一句话。“有机会,一定要告诉他们,他们的母亲没给他们丢脸。”尽管她的声音如此虚弱,我还是听得异常清楚。

常太太坚毅的脸庞在雪亮的灯光映照下仿佛一尊玉石雕像。此刻,我才发现常太太长得好美。她的脸是所有中国妇女典型的脸——善良、隐忍、坚强,尽管带着岁月无情的刻痕,却掩饰不住成熟端庄的风韵。尽管她像动物一样裸着身躯,但她的身躯是那样挺拔,坚韧,毫不羞涩地袒露在刑架上。她袒露着的不再她的肉体,而是中国人不屈不饶的灵魂。那对曾经哺育过一双儿女的乳。房尽管插着钢针,却高高地耸立,宣泄着一个女人的骄傲。

“不要流眼泪,千万不要流在这里。”她颤抖着说道,突然身体绷紧,头左右剧烈地摇晃起来,呼吸急促而吃力。

鬼子又对她使用电刑了。

常太太愤怒的目光瞪着鬼子,不带丝毫的惧色。“呀——!”胖鬼子发出挫败的吼叫声,仿佛他才是放在刑架上的人。常太太的坚强就意味着他审讯的失败。尽管他暴怒到发狂,也没能让审讯有丝毫进展,仿佛一个重量拳击手倾尽全力出手打到的只是一个空沙袋。

那一声吼叫是黔驴技穷的无奈和被挫败感包围的暴躁不安。

常太太的身体机械地震颤,浑身肌肉都在抽搐,身上陡然渗出豆大的汗珠然后滚落下去。两腿间的地上落下一摊淡黄色的尿渍夹杂着淡色的血渍。她忍受的痛苦一次比一次巨大,鬼子像摆弄电动玩具一样时而停下,时而操作。常太太时而不动,时而簌簌发抖,身体不断扭曲着,忽而猛挺,忽而猛缩。那一声声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的惨叫声也随着电流的变化时起时落。

我强忍住泪,常太太说过有泪也不能流在这里。

多伟大的母亲啊,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母亲!不屈不挠、视死如归的母亲!

一阵焦糊味弥漫在令人窒息的刑讯室里。常太太的身体陡然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无声无息地瘫软下来。

“八嘎!”鬼子泄气的怒骂声传来。

“卡诺焦挖喜恩达!(她死了)”一个瘦鬼子惊呼道。

我感觉心猛地一沉。常太太,死了?

鬼子从刑架上放下常太太,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来,瘫在地上。

胖鬼子抹了一把汗,疾走几步上前扒开常太太的眼睛看了看,又抵住她的颈动脉探脉搏,泄气地站起身。

我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栗,一股似岩浆的怒火激荡在心口。我大叫着拿脚踩向抱住我的鬼子宪兵,在他松手之际,我扑到常太太身边,抱起她。她的身体还有温度,但她再也感觉不到炎热与寒冷。她,死了。

我紧紧抱住她,一个平凡而伟大的中国母亲。我的心在抽搐,我的泪无声地流……我想起她天寒地冻时为我熬的热汤,想起她忍住伤痛为我送来的火炉,想起她背上那处化脓的刀伤……尽管我们相处时日不多,但那一点一滴的温暖永远也不会消失在岁月的记忆里。

她,死了,却依然活着。当她倒下的时候,不必为她痛惜,不必为她哀鸣,因为,她已经站起来,高高地站起来,与太阳比肩,比太阳更高……

我抹去眼角滑下的泪滴。我要坚强!

“八嘎!”胖鬼子在扇另一鬼子的耳光,正是带我进来的那个鬼子。他一直低着头,刚刚又没能控制住我,因此必须接受教育。

不忍看刑讯场面的鬼子是懦弱的、丢脸的,也是帝国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他被掌掴了。而且,越被打得狠,越要说“嗨伊!”以此表明他对上级不吝赐教的感激。

这是一个怎样不正常的民族啊,精神绝对不正常!幻想用暴力控制、解决一切因贪婪引起的问题的民族恰恰显出其内心巨大的脆弱和焦虑。

他们流着口水来到中国这块觊觎已久的土地上,狂吠乱咬一通。只是未曾料到中国这块唾手可得的大肥肉原来是带暗刺的肉。一大口咬下去尝到肉味的同时也扎得满嘴血淋淋,连豆腐乳也吃不成!

看着审讯彻底失败的胖鬼子将满肚子怨气发在下属身上,我哈哈大笑起来——多可笑的画面啊,怪不得未来他们的动漫行业那么发达、创造力十足,因为他们的基因里就存在这些幽默搞怪的因子啊。

我大声地笑,将看不见的泪水转化为笑的动力。

刑讯室的每个纳米级空间里都挤满我穿透力极强的笑声,再也容不下其它声音。

胖鬼子停止对下属的教育,一边气喘吁吁地擦汗,一边不断地怒骂。

我被肿着脸的宪兵带了出去。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一路笑着走,根本刹不住,想停也停不下来。

清水洋子很失望,因为没见到我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更没见到被我吐脏了的一团布。她换了一个正在吸烟的宪兵押我回刑讯室,继续观看她一再强调的“有趣的场面”。

这次押我参观的宪兵显然已经“久经考验”,面无表情地拽着我直接到第一间刑讯室。血迹斑斑的型架

 250、不屈不挠 。。。

上是空的。清水洋子也跟了进来。

终于笑累了,疲惫不堪的我一屁股坐到地上。

把我拖到这间空的刑讯室干什么?我无力地想,对自己说,几番折腾,我有免疫力。尤其看到视死如归的常太太,我相信自己可以承接更多的苦难,哪怕死在这里也无所畏。我不断提醒自己:我是坚强不屈的中国人,我绝不会给咱们中国人丢脸。

雪亮的灯又亮起,照亮了这间充满血腥和罪恶的刑讯室。

我也会成为这间刑讯室的主角吗?看着空空的刑架,我还是升起莫名的恐惧。

难道他们也将用对付常太太的手腕对付我?一股凉凉的麻感窜上脊背,那是毛骨悚然的感觉。额上的冷汗也涔涔冒出来,害怕表现失败的我直愣愣地盯着空空的刑架,让恐惧一点一点湮没了我。

“嘭”刑讯室的门被推开,两个上身光着的宪兵拖进来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手脚麻利地将他挂到刑刑架上。

“这个小孩是新四军的探子,”清水洋子对我说,“小小年纪就敢跟我们帝国对着干,实在可恶!”她说着将我从地上拽起来,贴到墙上。

“不是可恶,是可爱!”我纠正这毒蝎子的话,“未来的希望就在于有这些可爱的孩子!”

“等会儿他四分五裂了,还会可爱吗?”清水洋子咯咯咯笑了起来,并悠哉地点燃了一根烟。

我明白清水洋子的恶毒用意——让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稚嫩的生命被一帮恶魔摧残致死。

我忍住悲愤,紧咬下唇。

“小孩,招供的不杀!你的新四军的勇敢的大大的,我的佩服!但是,你的太小,不懂事!”一个拿着皮鞭的鬼子用哄骗的口气对刑架上的少年说道。“枪的,哪里弄来的?说吧,小孩,皇军的大大的优待。”

少年乌溜溜的黑眼睛无所畏惧地看着眼前的鬼子。“你把我爹、我娘、我奶奶,我弟弟还给我,我立刻招供。”

鬼子哈哈笑起来,拍拍少年的脸,“当然,会还给你,你的配合的大大的,我们一定答应。皇军优待小孩。”

“放屁!”少年怒道,一口吐沫冲面前的鬼子啐去,“他们都死了,你们怎么还?用你们的狗命还吗?”

“八嘎!”鬼子知道被愚弄了,上去就是一皮鞭。少年的脸顿时花了,血顺着绽开的伤口殷殷渗出。

“操。你祖宗!小鬼子,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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