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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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陌生人-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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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从墨西哥飞到法国的比亚里茨,住在那里的皇宫饭店。它原先是拿破仑三世为欧那妮王后建造的华丽行官。两个度蜜月的新人在赌场上赌博,看斗牛、钓鱼,或者通宵做爱。

从巴斯克海岸,他们又向东飞到瑞士的格斯塔德。格斯塔德的伯尔尼高原,海拔三千五百英尺。

他们乘坐飞机在群峰中尽情游览,掠过白朗峰和玛特峰。在那里,他们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滑雪;驾驶狗拉的雪橇;参加干酪肉酱宴会;尽情跳舞。托比从没有这样快乐过。他已经找到使他生活美满的女人。他再也不孤独了。

他们的蜜月,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但是,吉尔却急于回家。她对这些地方,一点也不感兴趣;对这些人,同样淡漠。她觉得自己象个新加冕的王后,远离了自己的故土。最主要的是,吉尔,卡瑟尔心急如焚,她急于返回好莱坞。

托比·坦波尔太太有账要清算。

 

第二十九章

一种失败将要来临的气息。那是一种象瘴气般不易驱散的恶臭。正象狗能从人身上咱出恐惧的气味一样,人们也能感到某个人要走下坡路了。

特别是在好莱坞。

影视行业当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克里夫敦完蛋了,甚至比他自己知道得还要早。他们可以从他四周的气氛中感觉到。

托比和吉尔度蜜月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克里夫敦没有得到他们的任何消息。他送了一份贵重的礼物,留下三次电话条,人家一概置之不理。吉尔。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托比变了心,反对起他来了。克里夫敦知道他必须达成休战。他同托比是那么休戚与共,不能容忍任何人插足其间。

一天早晨,克里夫敦知道托比在制片厂,于是开着车子来到他家。吉尔看见他开进自家的车道,便开门迎接他。她美得让人目眩神迷,他也这样称赞了她。她很亲切友好。两个人坐在花园里喝咖啡。吉尔对他讲述度蜜月的生活,以及他们到过的地方。她说:“我很抱歉,托比没有能回你的电话,克里夫。你不会相信这里乱成什么样子。”她微笑中带着歉意,于是克里夫敦知道自己误解了她,她不是他的敌人。

“我希望咱们一切重新开始,成为好朋友。”他说。

“谢谢你,克里夫。我也这样希望。”克里夫敦觉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想为你和托比举行一次宴会。我要在毕斯特罗饭店包一个房间。下周星期六。要穿晚礼服,我将要邀请上百位你们的至亲好友。

你觉得怎么样?”“太好了,托出一定也很高兴。”吉尔直到宴会的那天下午,才打电话告诉克里夫敦说:“对不起,克里夫。我恐怕今晚去不成了。我有点累,托比认为我应该在家里休息。”克里夫敦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这使我很难过,吉尔,但是我能理解。托比能来,是吗?”在电话中,他听到她叹了一口气。“我怕他也来不了,亲爱的老弟。没有我,他哪儿也不去。但是,你们的宴会一定会开得很愉快。”她挂上了电话。

取消这次宴会的通知已经来不及了。开支是三千美元。克里夫敦蒙受的损失,比这要大得多。他请的主宾没有光临,而这主宾是他唯一的当事人。其他一切人都来了,电影制片厂的决策人,大明星,导演——所有好莱坞的头面人物都来了,一切已一清二楚。克里夫敦没法掩怖,说托出身体不大好。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说法了。何况第二天下午,他随手拿起—张《先驱考察者报》,看到上面有一张托比·坦波尔夫妇的照片,这张照片正是头天晚上,在道杰斯运动场上拍的。

克里夫敦·劳伦斯明白他要为生活奋斗了。如果托比抛弃了他,附近没有人会要他的。所有大的经理处都不会要,因为他不能给他们带来当事人。他不敢想象凭自己的努力,还可以东山再起。

他知道,这样做已为时太晚了。他必须设法向吉尔求和,他打电话给吉尔,对她说,他想到家里来和她谈谈。

“当然可以。”她说:“我昨晚还同托比讲,我们最近很难得见到你。”“我十五分钟以后就到。”克里夫敦说。他走过去打开酒柜,倒了一杯浓度威士忌酒。最近这些时候,他酒喝得太多了。工作时间喝酒是个坏习惯,但是他骗谁呀?什么工作?每天他都收到人们向托比送来的重要敦请,但他却无法让那位大人物坐下来,甚至不能和他一起磋商。他还记得,他们一同度过的美好时光。那时候,他们一同游览、参加宴会,欢笑……找姑娘们。他们僚孪生兄弟一般亲密。

而现在……克里夫敦又倒了一杯酒,他看到自己的手没有发抖,心里感到高兴。

克里夫敦到达坦波尔家时,吉尔正坐在阳台上,喝咖啡。她看见他走过来,抬头望他微微一笑。

“你是个有能量的人物,”克里夫敦自己对自己说,“要让她相信你。”“很高兴看到你,克里夫。请坐。”“谢谢,吉尔。”他坐到—张大的锻铁桌旁,在她的对面,打量着她。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夏装,同她乌黑的头发和金黄的、晒红了的皮肤,构成迷人的对比,她看起来更年轻——

而且,不知怎的,他只能想出一个字眼——纯真。他用热情、友好的眼睛望着她。

“你用点早餐吗?克里夫。”“不用,我早吃过了。”“托比不在家。”“我知道,我想单独同你谈谈。”“你有什么吩咐?”“接受我的道歉。”克里夫敦劝她说。他一辈子从没有任何事求过任何人,但是,现在他得求人了。“咱们——我从开始就错了。可能这是我的错。或许是我的。已经那么久了,托比都是我的当事人和朋友,所以我——我想保护他。你能理解吗?”吉尔点点头。她棕色的眼晴注视看他,说:“当然。”克里夫敦长长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告诉过你没有,不过,我是使托比发迹的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要成为大明星。”他看出她正全神注意着他。“那时我有许多重要的当事人。吉尔,我把他们全打发走了,以全力经营托比的事业。”“托比对我讲过,你替他办过那么多的事。”她说。

“他讲过吗?”他讨厌自己声音中那种急切的语调。

吉尔微微一笑。“他告诉我,当初他假借萨姆·戈尔德温的名义,给你打电话。当然,你总归是去看了他。那是好事。”克里夫敦俯身向前。“我不希望在托出和我的关系上发生什么事。

我需要你同我站在一起。我请求你忘掉咱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我为自己的鲁莽而道歉。我以为我在保护托比。哎,我错了。

我想你对他太合适了。”“我希望如此。十分希望。”“如果托比甩掉我,我——我想那会送掉我的命。这不仅指业务。他同我——他仿佛就是我的儿子。我爱他。”他为此轻视自己,可是他仍听到自己在哀求。“吉尔,请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哽咽了。

她用那双深邃的棕色的眼睛凝视了他好大一会,然后伸出手来。“我不计旧怨。”吉尔说:

“你明天晚上来吃晚饭好吗?”克里夫敦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乐地傲笑着说:

“谢谢。”他觉得他的眼睛突然模糊了。“我——我不会忘记这件事。永远不会。”第二天早晨,克里夫敦来到办公室,一封挂号信正等着他。信上通知他说:“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你不再有权担任托比·坦波尔的代理人。”

第九部分

第三十章

吉尔·卡瑟尔·坦波尔是立体声宽银幕电影出现以来,最轰动一时的人物。在好莱坞城,这个人人以赞美皇帝新衣为社交手腕的地方;吉尔却能运用她的舌头象镰刀一样锋利。人人把恭维谄媚当做家常便饭;吉尔却无所讳忌,愿意说就说。她有托比。有托比在她身旁。她把他的权力象棍棒般地挥动,抨击所有电影制片厂的头面人物。这些人以前从没有经受过这样的事,但他们不敢得罪吉尔,因为他们不想得罪托比。托比是好莱坞的摇钱树,他们要拉住他,他们需要他。

托比比以前更红了。他的电视片在尼尔逊统计表上,每周都独占首位。他的影片能赚大钱。

甚至托比来到拉斯韦加斯演出,那个赌城的赌场,都会赚成倍的大利。托比成为影视行业的皇帝。人们需要他去客串,去录音、去录相,去推销商品包括义演,拍片子等等,等等。他们需要他,他们需要他,他们需要他。

好莱坞的要人们争先恐后地讨好托比。而他们很快懂得,讨好托比的最好办法,就是讨好吉尔。

吉尔亲自安排托比的约会,调理他的生活,因此只有征得她的同意,事情才好办。她在他的周围,设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围墙。

只许有钱、有势、有名的人物介入。她是神圣火焰的看管者。这位昔日得克萨斯州奥德萨城的波兰小姑娘,如今款待州长、大使、举世闻名的艺术家和美国的总统;同时也受到他们的款待。这个城市曾残酷地对待过她,但她永远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了。只要她有托比·坦波尔。

真正倒霉的是吉尔记恨的那些人。

她和托比同床,姿情欢乐。托比尽兴以后,她偎在他的怀里说:“亲爱的,我告诉你一件我寻找代理人时的事儿吧。我去找一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了?——哦,对!叫罗丝·登宁。她告诉我,她能给我一个角色,而且她在床上坐下来和我一起念台词。”托比转过脸看看她,咪起眼睛,“发生了什么事?”吉尔笑了一笑,“我那时傻天真,我在念台词,感觉到她的手,正顺着我的大腿摸上来。”吉尔仰头大笑。“我吓糊涂了。我一辈子也没有跑得那么快。”十天后,罗丝·登宁代理人办事处的执照,被市管局永远吊销了。

下一个周末,托比和吉尔在他们棕榈温泉的住宅里。

托比躺在院子里一张按摩桌上,身子下面垫着一条厚厚的土耳其浴巾。吉尔为他做长时间的舒适的按摩。托比仰卧着,眼睛罩着一层棉纱布,挡住强烈的阳光。吉尔用按摩乳替他擦脚。

“你的确让我看清了克里夫。”托比说:“他只不过是个寄生虫。我听说,他在这个城市里到处找人同他合作。谁也不要他。离开我,他连监狱也进不去。”吉尔没有吭声,一会儿,她说:“我倒挺替克里夫感到难过的。”“那就是你见鬼的自我烦恼了,亲爱的。你爱动感情,而不动脑筋。你必须学得心狠—点。”吉尔莞尔一笑。“我不由自主。我就是这样。”他们在船坞里,在吉尔号上。这是托比替他头来的一艘大型摩托游艇。明天,托比的本季度的第一部电视片就要开拍了。

“这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一个假期。”托比说:

“我不想回去工作了。”“那可是一部最好的片子。”吉尔说:“我演得挺开心的。每个人都挺好。”她停了一会,然后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当然,差不多每一个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托比的声音很尖。“谁让你不高兴了?”“亲爱的,没有人。也许我不该这样说。”但是,最后她还是让托比从她口中套了出来。第二天,选派角色的导演埃迪·贝列根就被解雇了。

在以后几个月里,凡是在吉尔名单上被列上的那些人——那些选派角色的导演,吉尔都会告诉托比一些有关他们的‘故事’,于是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从好莱坞城市消失了。每一个蹂躏过她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她想。这就象蜂王交配一样。那些雄蜂享受到乐趣,结果,必须被消亡。

她跟踪着萨姆·温特斯——那个曾对托比说她根本没有才能的人。但她从不说一句反对萨姆的话;相反,她却在托比面前称赞他。但是,她称赞别的电影制片厂的经理略多一点,并且说,别的制片厂有更适合托出的道具……

有真正理解托比的导演。吉尔还会补充说,她不禁认为萨姆·温特斯并不真正赏识托比的才华。

不久,托比开始产生了同感。

克里夫敦·劳伦斯已经离开了。托比除了吉尔再没人可以交谈了,没有人可以信赖。当托比决定到别的厂家,去拍片的时候,他相信这是他自已的主张。但吉尔肯定,萨姆·温特斯一定明白其中的内情。

报应。

托比周围有些人觉得吉尔不会久留在托比的身边的。

她不过是名暂时的不速之客,昙花一现的宠儿。因此,他们忍受着她,或者对她稍稍显露出一种略加掩饰的轻蔑。

但他们错了。结果,吉尔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除掉了。她不容忍周围有原先对托比有过重大影晌,或者能促使他反对她的人。她留心让托比换了律师和公共关系事务所,而雇用了她所选中的人。

她赶走了那三个小丑,和托比的许多配角。她换掉了所有的仆人。现在这是她的家,她是家里的女主人。

坦波尔家的晚会入场券,成为全市最抢手的热门货。

是个人物都要争先前往。演员、社会名流、州长、大公司的老板全都拥向那里。新闻界在那里发挥了充分的威力,幸运的客人,还可以得到额外的好处:因为,他们不仅去了坦波尔家,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而且事后人人都可以知道他们曾经去过坦波尔家,并且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坦波尔夫妇不请客的时候,就去作客。请帖如潮水般涌来,人们邀请他们参加首演仪式,募捐会,政治活动,饭店和旅馆的开幕式。

托比满心愿意同吉尔单独呆在家里,可是,吉尔喜欢外出。有些夜晚,他们要参加三四处的晚会,她拉着托比去了一处又一处。

“天哪!你该上格罗辛格那里去当导演了。”托比笑着说。

“我是为你干的,宝贝儿。”她回答说。

托比在替米高梅公司拍一部影片,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一天夜里,他回家很晚,筋疲力竭。但他看到吉尔已替他准备好了晚礼服。“我们别再出去了吧!

乖!他妈的这一年,我们没有一天晚上是在家的。”“这是达维斯公司的年会。如果我们不出席,他们会感到十分难堪。”托比沉甸甸地坐在床上。“我指望洗个痛快的热水操,过一个安静的夜晚。只有咱俩在一起。”但是,托比还是参加了晚会。而且因为每次他必须“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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