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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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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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皇上朝我眨了眨眼。

“知道还去吊。”

“不去吊,怎么陪朕的王叔演这场戏?好了,时辰到了,朕要进去祭祖了,公主府不安全,朕会另外给你找个安全地地方,你耐下性子在那里住几天,只要几天就好了。等这边的事情办妥了,朕会亲自去接你,用最高地礼仪接你进宫。”

我还能说什么呢?祭祖是多严肃的事,多少大臣在庙门前列班等待,鼓乐齐鸣,时辰一点儿也错不得,我只好满头雾水地坐车走了。

这回我住地地方是一座普通的庄园,为安全起见,我身边又换了一批伺侯的人,以前宫里的全没用,这批人甚至不知道我是公主,只以为我是某家的小姐。

这里是京城远郊,以前好歹还离皇宫近,身边还有宫里的人,这回,我彻底跟皇宫以及皇宫里的一切断了联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奈壁上观

估计错了,以前住在公主府时,里里外外刻意封锁消么都不知道,这回住在外面,反而能听到许多传闻,不过多数都是道听途说,需要挤出水分才能得出一些还算靠谱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预料中的:皇上在乾陵拜祭先帝时,被数万叛军围困,但皇上的军队早就布防好了,把叛军杀得丢盔弃甲,死伤一大批,其余全部活捉。

叛军首领不是别人,正是琰亲王手下的一名亲信,他打出的理由是,亲王从摔马瘫痪到突然死亡,整件事情都很蹊跷,肯定是皇上容不下叔王,怕他功高震主,所以设计害死的,他们要为主子报仇。

如果这个消息还算大快人心的话,第二个就让我心里百味杂陈了:皇上要在亲王热丧期间大婚,迎立新皇后,至于新皇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吊人胃口,一帮无聊民众简直快疯掉了,整天玩猜来猜去的戏码,包括我、宇文娟以及朝中几位重臣家的适龄小姐,一个个名字轮番在众人口中传扬。

到这时我才深刻体会到流言的威力,在宫里的时候,我还掩耳盗铃,以为我和皇上之间的那点事掩饰得很好,除了身边亲随,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我忘了所有的人都有长舌天性,尤其是桃色新闻,只要有一丁点风声传出去,立刻就会像野火一样蔓延,弄得人尽皆知。

我并没有怀疑皇上想借机甩掉我,真的另立新后——就算我怀疑他,我也不会怀疑自己的亲娘,太后可还在朝中坐镇呢。

我好奇的只是,既然有婚礼大典,肯定不可能只有新郎没新娘,那个穿着皇后礼服陪皇上接受群臣朝拜的女人又是谁呢?

为了让我避开风险,就找个人做替身,如果是一般地角色还没什么,可是一国之后也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在我看来,一个女人一旦穿上的皇后礼服并接受了朝拜,不管这人原来出身如何,她都已经是真的皇后了,再让她脱下衣服该干嘛干嘛去,会有人心甘情愿吗?

婚礼大典就在晚上举行,为确保万无一失,京城九门比平时提前了一个时辰宵禁。我依然被关在京郊,周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安全是安全了,却也说不出的失落,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这一晚上我根本没睡着。一直清醒到天明。

天亮了。我起床梳洗。然后巴巴地坐在门口等着宫里传来地消息。糟糕地是我还不能表现太急切。怕暴露了真实身份。给自己也给这家人惹来麻烦。

一直到将近正午时。才有最新消息传来:昨晚地婚宴上皇上遇刺。但被刺受伤地却不是皇上。而是新皇后。这本来就够惊人地了。最惊人地还是。刺客招供出来地主谋仍然是琰亲王。

一个死人是不可能主谋弑君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真正地琰亲王还活着。摔马和死去地那个。只是个冒牌货。

一时举国哗然。皇上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搜捕。务必把叛贼逆党捉拿归案。

因为这个天大地变故。老百姓地注意力全被引到这上头了。婚礼中挂彩地新皇后反倒没什么人提起。只有我觉得震惊莫名。因为。这个人居然是宇文娟!

我原来以为,谁都可以做替代品,唯独宇文娟不能,因为她的身份和性格,都不会甘心只是替代,典型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太后和皇后随便找谁都好,就是不能招惹她。

如果不是她在刺杀案中受伤,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太后和皇上地这一安排。但因为她受伤,我对此事有了新的领悟,同时也陷入了另一种情绪中。

如果,太后和皇上选择宇文娟做替代品,仅仅是为了让她替我死,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举措:极端地爱还是极端的自私?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真是绝了,一石数鸟:既让我避开了风险,又彻底断了琰亲王南下投靠宇文泰地路,同时也解决了宇文娟的问题。

容我不善良地揣测一下,宇文娟伤势不轻,最后很可能香消玉殒。她哥哥也不可能从中得到什么便宜,多半死在上京地途中,连理由我都帮他想好了:和》亲王南下的叛军狭路相逢,在抗敌中英勇牺牲。

宇文一门,虽然结局惨淡,也不算什么都没落到,他们至少收获了巨大的声誉:哥哥为国捐躯,妹妹曾为后,多光耀门楣。

最后,就是严横的结局看皇上怎么书写了,真的让宋方半道解决掉他?这个计划我估计行不通,严横不比琰亲王,他又不爱宋方,不会和他同床共枕,也就是说,宋方基本没有偷袭的机会,公然下手的话,宋方没多少胜算。

至于琰亲王,像他这种九条猫命的人,也不见得会一下子玩完,现在他的人在哪里皇上都不知道。

所以事情的最终结局如何,还远未尘埃落定,只能说,皇上暂时打退了亲王的第一波大规模反扑。

而我,依然只能困守愁城,不仅帮不上任何忙,还要他们想尽办法保护我,把我从乱局中彻底摘出来,纯粹作壁上观。

我知道他们是真地爱我,不愿意我承担任何风险,却也把我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等太后和皇上肃清寰宇,甚至除掉了曾对我造成威胁——不是因为她的魅力,而是因为她的卑鄙——的宇文娟,再坐着銮驾摆着全副仪仗来接我,我真的能心安理得地跟他回宫,坐上别的女人曾染上鲜血的皇后宝座么?

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我离那宝座越来越遥远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匆促回凤阙

一天天地盼啊盼,没有人来接我,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怕给皇上添麻烦。

一个月之后,还是没有人来接我,却传来了一个让我心胆俱裂的消息:太后遇刺了。

这下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干脆向庄园里的人表明身份,让他们送我回宫。

他们一开始怎么都不肯,因为他们接收我的时候得到的嘱托是,绝不能让我擅自离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最后,无法可想我拿起一只金钗抵住咽喉,以自杀相要挟,他们才不得已赶来车子把我送回了京城。

远远地看见熟悉的宫墙,的心没来由地狂跳,心慌到无法自抑,下车后,一路疯跑冲进太后的寝殿。

“我母后呢?我后怎样了?”我边跑边问。

“公主,您可回来了。”一堆跪倒在我面前哭泣。

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沙哑着嗓子问:“太后现在人在哪里?”

“在里面。”他们一起看向内寝。

我提心吊胆地往里走。两个粉衣宫掀起水晶帘。铺着锦缎地贵妃椅上。一张略显憔悴地脸上泛起了慈爱地笑容。朝我伸开双臂对我说:“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跪倒在她地膝。把脸贴在她地胸口。哽咽着说:“外面风传您遇刺了。可吓死我了。还好您没事。”

“没事。绝对能站起来主持你地婚礼。”她地手抚过地头发。最后停留在我脸上摩挲。柔声解释着:“本来打算再过几天。等宫里地事彻底完了后再去接你地。”

“宫里还有什么事?”我不动声色地问。心里祈祷着:但愿上安然无恙。

“呃……两天了吧。”

我听得稀里糊涂的,向太后投去询问的眼神,她把我拉到身边坐下,小声道:“那人伤得不轻,太医说,可能就这两天的事了。”

道听途的一些消息片段迅速在我脑海里衔接拼凑,最后闪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宇文娟?”

太后没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股愧疚的浪潮又涌了上来,人是很讨厌没错,可活生生地给我当替死鬼,这未免也……

仿佛看穿了我地心事,太后地眼底泛起又冷酷又嘲弄的笑:“别觉得有啥对不起的,哥哥派人杀妹妹,纯粹自找,关别人什么事,咱们乐得看热闹。”

我惊疑不已:“您是说,刺客是宇文泰派来的?”

“他绝对脱不了干系!”太后的语调转为激愤:“明里辞朝归营,暗里助琰亲王起事,他地如意算盘打得可响呢,趁乱借刺客的手杀了你,这样不管谁赢,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若弑君成功,》亲王得天下,他是大功臣;即使不成,只杀了皇后,他立刻倒向皇上这边,切断》亲王南下地退路,在皇上面前同样是大功臣,那时候你又不在了,他妹妹是当然的继后人选。”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都说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耿介忠直之人,文泰倒是幽州人士,又屡立战功,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一员大将,怎么全无英雄气概,学得这般猥琐卑鄙,不择手段?权力的腐蚀作用真是可怕。

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算计人的,恒被人算计,宇文泰自以为稳坐钓鱼台,千年不倒翁,却没想到,皇上会把他妹妹推上去当临时皇后。

“呃……宇文娟伤得很重吗?”对这个女人我曾经不胜其烦,现在却发现,她只是个可怜人,无论哪一边都拿她当棋子。

“很重”,太后怜惜地抚弄着我,“她是习武之人,身体够强健,这才撑到了现在,要是你,只怕当时就……”

要是我,当时就去跟爹团聚了?我轻轻叹息着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她吧。”

“别去,有什么好看的,她一直昏睡,你去了也说不上话。”太后地口气不容置疑。

“她都这样了,还能把我怎样?到底相识一场,我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不要去!”太后示意我坐下,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懂,她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爬上了皇后宝座,正志得意满呢,突然遭此横祸,从天堂直落地狱,内心地不甘可想而知。这样的人,临死地时候怨气最重,谁靠近谁倒霉,你又是她的眼中钉。”

“您不是说她还有两天吗?”太后地话让我颇感诧异,她素来不信鬼怪之说,怎么现在反倒在意起这些来了。

太后道:“凡事牵涉到你,我宁信其有。那女人跟她哥哥一样,好胜心太强,一旦事有不偕,容易迁怒于人。据侍候她的人说,她昏沉中有时会咬牙切齿地说胡话,不是喊着要杀哀家,就是喊着要杀了你。”

我知道她恨我,凭心而论,“替死鬼皇后”之计也忒狠了点,不知她哥哥听到这个消息时作何感想?但凡有点人味的,都会愧疚欲死吧。设圈套的固然是皇上,杀人的可是他自己,害人终害己,也确实没什么好同情的。

“太后,公主,皇上来了”,门口有人通报。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个明黄衣袍的人朝我走近,一个多月没见,期间又经历了那么多变故,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了。

当着太后的面,我们只是很有礼貌地寒暄了几句,然后他们就谈起了当前局势,原来,事情比我预想的要严峻得多,不仅琰亲王没抓到,连宇文泰和严横都失去了踪

我插嘴问:“外面知道遇刺的是宇文娟吗?”

皇上回答说:“官方消息含糊其辞,只说皇上和皇后遇刺,并未提及皇后名讳,但宇文家在宫里肯定安插了许多耳目,宇文娟伤重不醒,肯定瞒不住的。”

“难怪宇文泰不肯露面的”,看来皇上这次是公开和他撕破脸了,如果真想封锁消息,我相信皇上有的是办法,至于另一个人,我能想到的是,“宋方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皇上挑了挑好看的眉。

“很简单啊,他不回来,皇上怎么会说严横失去了踪迹。”

皇上点了点头,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忧戚和疲惫,“这样一来,搜捕的范围就太大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严横不除,西北军就成了最大的隐患,那里曾经是》亲王的大本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忧心如火焚

三个人坐在一起合计了一会儿,太后就挥挥手说:“你们先回去吧,晚膳的时候再派人去叫你们。”

见我坐着不动,太后笑着推了推我的胳膊:“你们分离数日,肯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一个老太婆就别夹在里面了。”

“母后,瞧您说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虽说“久别胜新婚”,可值此多事之秋,千头万绪,危机四伏的,谁还有那心情?才一个多月不见,太后憔悴不堪,皇上满眼血丝,让我看了暗自着急,他们却还在一味地粉饰太平。

没想皇上却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了,这会儿离晚膳还有两个多时辰,太后快进去歇着吧。”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就住外走。

才走到院子里,我就忍不住问:“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下人们哭成那样?”

皇上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很久没看见公主,宫里又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感慨于心,所以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真的吗?”虽然他的表情和声音都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我还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刚回宫时,下人们的那种哭法,如丧考妣,绝不仅仅只是感慨或激动那么简单。

我挣开他的手,让他回勤政殿去处理政务,自己转身就往里走,皇上在后面追着问:“又怎么啦?”

我没吭声,几步跨进内殿,当宫女再次拉开水晶帘时,原来太后坐过的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我冲向最里面的一重门,几个女官过来试图说服我离开,被我不客气地吼走了。

帐幕低垂,卧房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有血腥味,也有别的气味,我直接走向床帷,太后最宠任的王嬷嬷迎上来轻声劝道:“公主,太后刚睡下,您看是不是等会再……”

我向墙边扫了一眼,冷冷地反问她:“是吗?那她们手里端的是什么?”

几个端着各式托盘的小宫女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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