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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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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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这么晚想去哪里?”一把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为何将我囚禁在此处?”张婳拼命地搜肠刮肚,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此人。

“快回去吧。深更半夜一个女人独自赶路很危险。”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落到你们的手里,就算插翅也休想逃跑。”张婳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如你转过身,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我是谁不重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张婳闻言真想仰天大笑,耸耸肩道:“既然为我好,就把我送回我原来的地方。”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青儿,你病糊涂了。你是土生土长的庆丰村人,又能回哪里?”

“反正我也逃不掉,不如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张婳一面暗暗打量四周,琢磨着从哪个方向容易逃跑。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过来。”

张婳弯腰迅速地捡起一块石头,暗暗藏在背后,她已观察过四周并无埋伏,若能出其不意地将黑衣人击晕,或许逃之夭夭。她一直紧紧地盯着黑衣人,见他始终背对着自己,不由暗自窃喜,从容地走上前,举起石头正欲偷袭他,忽地颈后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荒山,大雾弥漫。

张婳根本无法辨认东南西北,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可眼前的荒山仿佛一座迷宫,绕了很久都无法走出去。

正感到沮丧之际,忽地远处传来一阵飘渺而哀伤的乐声,张婳心中惊疑,循声而行,走了一段极长的山路,却见前方林中立着一座孤坟,坟前一名白衣男子安静地吹箫,轻纱般的白雾萦绕在他周身,秀雅的身姿仿佛谪仙般出尘。

张婳好奇地走到他面前,忽地浑身一震,惊喜地喊道:“祐樘!”

朱祐樘却恍若未闻,固执地吹着箫,神色哀伤欲绝。

张婳愣了愣,叫道:“祐樘,是我。我没有死!”

朱祐樘依旧吹着箫,幽深的双眸忽淌下两行血色的眼泪,缓缓地滴落在碧色的玉箫上,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

“祐樘!”张婳见状脸色大变,急切地扑过去,伸出手想要拭去他脸庞的血泪,不料却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张婳登时惊醒过来,浑身冷汗淋淋,望着蔚蓝高远的天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噩梦。

她转了转脖子,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破旧的驴车上,身上盖着一条打着补丁的毡毯,赵老头伛偻着身子坐在毛驴上,慢悠悠地向前赶路。

。。。。未完勿看。。。

赵老头坐在炕沿上,舀了一匙汤药,慈祥地说道:“快趁热把药喝了。”

那女子忽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咽喉,冷冷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哐啷”一声,药碗掉落在地上,赵老头全完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青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爷爷啊,你不认得了吗?”

“你到底是谁?”那叫‘青儿’的女子冷冷地盯着他,喝道,“你们把本宫抓到此处意欲何为?”

赵老头哭丧着脸,一个劲地跺足道:“青儿,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尽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少装蒜!”青儿右手收紧了几分,冷声道,“叫你的主子出来见本宫!”

。。。。。。。

朱祐樘点点头,又向德全吩咐道:“速去告诉秦宫正,限她三日之内找到皇后所有的遗物,一件也不许遗漏。”

德全恭谨地答了声:“是。”

“送紫玥回屋。”朱祐樘吩咐完便大步离去。

紫玥望着废墟,随口说道:“那么大的火,皇后的首饰恐怕早已化为灰烬了吧。”

德全颇有些愁眉苦脸地道:“既然皇上吩咐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齐皇后的遗物。好在金银玉器不惧烈火,只要仔细搜寻总能找到。”

紫玥点点头:“皇后走得那么突然,若能找齐所有遗物,也算是给皇上留下一点念想。”

德全将她送回仁寿宫,便径直前往宫正司。紫玥先到正殿服侍太皇太后用膳,太皇太后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半碗饭便放下银箸,问道:“今儿你去看过皇上,他心情如何?”

紫玥呈上一碗菊花茶,微笑道:“皇上心情平复了很多,说待宫正司找到皇后娘娘所有的遗物,就下令重新修建奉先殿。”

太皇太后一直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端过茶盏漱了漱口,说道:“他能想通,哀家就放心了。”

紫玥命小宫女撤下碗箸,含笑道:“皇上是明君,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荒废朝政。”

“哀家这一生最欣慰的就是有一个乖孙儿。”

太皇太后习惯在晚膳后诵经一个时辰,紫玥遂行礼告退,回到屋里,开心地扑倒在床上,将脸埋进秋香色菊花枕中,一颗心似浸在蜜糖里般甜,觉得今日的一切仿佛做梦般不真实。

她忽狠狠地掐了一把手臂,霎时传来一阵剧痛,她却笑得十分欢快:“原来是真的。”

“笃笃笃”忽传来一阵叩门声。

“谁?”

“紫玥姐姐。”小宫女在门外说道,“李嬷嬷做了几道姐姐最喜爱的小菜,请姐姐赶紧过去。”

“好。我马上过去。”紫玥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重新挽了一个如意髻,打开妆匣挑拣了一阵,忽然脸色大变,忙将妆匣里的首饰全倒在妆台上,点翠蝴蝶簪,南珠耳坠,珊瑚手链,羊脂玉佩等,件件名贵精致,珠光耀眼,却独独缺了一支和田玉兰花簪!

怎地不见了?紫玥秀眉紧蹙,仔细地回忆了一番,依稀记得前些日子曾戴过这支和田玉兰花簪,难道是……那晚不小心遗落在奉先殿里?

紫玥想到此处,不由脸色骇白,只觉得全身冰凉,后背沁出一片黏腻的冷汗。古人云,试玉需烧三日满。玉器不惧烈火,若宫正司在废墟里找到玉簪,将它呈给皇帝,到时别说继续留在宫里,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绝不可以让宫正司找到玉簪!紫玥蓦地站起身,匆匆出门,找到心腹太监曹威,低声说道:“帮我做一件事情。”

曹威见她脸色煞白,关切地问道:“姐姐,是不是宫外……”

紫玥打断他的话:“前些日子我曾去了一趟奉先殿,不小心丢了一支和田玉兰花簪。你今晚到废墟替我找回来。”

曹威心中虽有些疑惑,但深谙后宫生存之道,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遂诚实地道:“废墟那么大,又到处都是残砖碎瓦,想要找一支玉簪,恐怕比登天还难。”

紫玥皱眉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找到那支玉簪。”

344 开离开或留下

那人穿着宝蓝色竹叶青暗纹长袍,玉簪束发,英俊的脸庞比往日晒黑了几分,眼中的担忧与关切是那样的熟悉。不是高斐又是谁呢?

高斐听到“高大哥”三个字浑身一震,疑惑地望着她:“你是……”

张婳轻轻一笑,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盈盈地道:“高大哥,是我!”

高斐又惊又喜地望着她,难以置信地道:“婳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似想到什么,紧张地问道,“你为何打扮成这样?是不是在宫中受了什么欺负?皇上呢?他没有保护好你吗?”

不管时间如何变迁,高斐还是像从前那般关心她,紧张她。张婳鼻子一酸,眼中又升起一片水雾,忙抬起头望着蓝天白云,笑嘻嘻地道:“我运气有点背,先是被人暗算差点葬身火海,又被人绑到这里。”

高斐皱眉问道:“是谁暗算你?”

“紫玥。”张婳淡淡地说道。

“你可真有出息,居然会被她陷害到流落异国?”高斐忍不住挖苦道。

“我不还没死吗?”张婳耸耸肩,笑眯眯地道:“不要光说我,你为何也在这里?”

高斐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母亲死后,我便离开京城四处游历,一个多月前来到这里,白天牧马放羊,晚上坐在篝火旁喝着马奶酒看星星,这样的生活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不快,突然就不想离开,就索性住下来。”

张婳怕勾起他心中的伤痛,忙岔开话题:“放放羊,牧牧马,这种生活的确很惬意。”

高斐凝视着她,微笑道:“上次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向你告别。不会怪我吧?”、

张婳瞪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不怪。我现在还生气呢。”

高斐笑了笑,拉着缰绳策马慢行,说道:“我带你四处逛逛。”

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婳回过头,却见汪直满头大汗地挥鞭飞驰而来,到了两人跟前忙勒住马,看到张婳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喘气道:“吓死老奴了。”

张婳在见到高斐的时候已经猜到那个黑衣人便是汪直,遂微笑道:“汪公公。别来无恙。”真是山水有相逢啊,救她出火海的人居然是汪直。

汪直立即翻身下马,行礼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张婳淡淡地道:“这里不是紫禁城,公公无需多礼。”

汪直搓了搓手,赔着笑脸说道:“这一路上委屈您了,还请您大人大谅,别和奴才一般计较。”

高斐亦已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皱眉道:“既然已经救出婳儿,又为何将她绑到此处?”

“这不是怕娘娘在后宫再被人陷害吗?所以老奴差人将她接过来。这里虽比不得皇宫锦衣玉食,可至少自由自在,不用算计来算计去。是吧?”汪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张婳微微一笑:“这次幸亏公公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就葬身火海。”真是世事难料,从前几次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汪直竟然变成她的救命恩人。

汪直脸色忽地暗下来,叹道:“其实救您的人并非是老奴,而是贵妃娘娘。”

高斐听得一头雾水:“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婳亦是目瞪口呆:“贵妃娘娘?”

汪直抬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娘娘临终之前心似明境,猜到紫玥就是一直潜伏在身边的细作。娘娘说紫玥心机深重,又自恃有功,必不甘久居于人下,一定会千方百计除去您。

而您虽然机智,却不够狠辣,明知道紫玥与朱祐樘感情匪浅,也绝不会对紫玥痛下杀手。一旦朱祐樘登基,您定会松懈下来,以为从此天下太平。以有心算无心,总一日您定会着了紫玥的道。所以娘娘命老奴暗中派人盯着紫玥的一举一动,若您有危险,务必救您逃出皇宫。”

张婳闻言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权倾后宫数十年的万贵妃,即便仙逝多时,还能够筹谋布局救人,单凭这份谋算人心后宫便无人能出其右。

汪直又道:“那日紫玥将您骗到奉先殿,想要放火烧死您,老奴的人将计就计暗中将您救走,又将一个与您身材相似的宫女扔到火海里,除了您手上的这对红翡翠镯子难以除下,其他的首饰都戴在那名宫女身上,制造出您已葬身火海的假象。”

他怕张婳误会,又忙道,“这些事情都是老奴瞒着公子做的,公子并不知情。您若要降罪,就请责罚老奴。”

张婳把玩着腕上的红翡翠镯子,淡淡地道:“什么降不降罪,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高斐当然知道万贵妃的良苦用心,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你舟车劳顿一定很累了,我带你过去先安顿下来,等休息几日我再送你回京城,和皇上。。。。。团聚。”

汪直亦十分善意地道:“公子言之有理。您一路辛苦,暂时安顿下来休息。过些日子,老奴和公子再送您回京城。”他声音顿了一下,又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您瞧您瘦成这副模样,老奴看了也觉得心疼。您可要好好调理身子,将来给皇上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张婳听到“小皇子”三个字脸色倏变,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抬头望着天边翱翔的苍鹰,硬生生地将泪水逼回眼眶。

高斐立即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关切地问道:“婳儿,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张婳若无其事地说道:“可能是太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汪直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忙认蹬上马,殷勤地道:“老奴已经命人收拾好床铺,这就领您过去。”

张婳淡淡地道:“有劳公公。”

汪直骑在前面引路,高斐策马而行,秋日草原的阳光温暖和煦,秋风迎面吹来,一缕柔软的青丝轻轻地拂过他的面庞,他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望着广袤的穹苍,唇角慢慢咧开,只盼着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汪直安排的蒙古包十分奢华,地上铺着柔软名贵的波斯地毯,踩在上面就像漫步在云端般绵软无声。地中央放着一只鎏金珐琅双耳火炉,烧的是宫中御用的红罗炭,没有丝毫烟味。紫檀雕花桌椅,紫檀描金花卉屏风,紫檀雕花床榻,所有陈设无一不精致奢华。

张婳暗暗砸舌,看来数十年来汪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汪直身为万贵妃身边的大红人,又曾掌管西厂,其手段之狠辣朝堂文武百官无不畏惧,气焰之器张已到了人神共愤之地,可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阴险毒辣,生性贪婪之人竟对万贵妃如此忠心耿耿,即便万贵妃已经仙逝,仍然选择追随高斐。

汪直命人准备热水等沐浴之物,又拿了几套崭新雅致的衣裙,向张婳道:“热水已备下,您先沐浴,再好好睡上一觉。”

张婳点点头:“多谢。”

高斐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眼,和汪直一起步出帐篷。张婳怔怔地望着炉中熊熊的火焰,发了一会儿呆,方拿起衣裙走到屏风后面沐浴。

水气氤氲,浴汤温暖香滑,张婳神色木然,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肩膀,这是一种无助与绝望的姿势。

她忽地沉下水下,过了良久,方浮出水面,大喘了一口气,清丽的脸庞上布满晶莹的水珠,也不知是泪水或是汤水。

沐浴后,张婳静静地躺在床上,帐篷外不断地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或牛羊的叫声,只觉得一切都似做梦般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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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达慕大会是草原上极盛大隆重的节日,上至王侯,下至平民百姓,均聚集在草原上参加。大会为期七日,共有摔跤,赛马,射箭,赛布鲁,套马等比赛项目。

张婳生**凑热闹,白天拉着高斐四处观看比赛,晚上和高斐坐在篝火旁,听着马头琴声,欣赏男男女女们载歌载舞,心中的阴霾似乎欢声笑语被一扫而光。

不知不觉过了十日,那达慕达大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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