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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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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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婳又羞又急,脸色通红,疑惑地握着鎏金镂空百蝶穿花薰球,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问道:“是不是薰球有问题?”

“薰球上的花香引发了我身上的寒症,若我刚才再动情一点,已经死在你身上了。”朱佑樘脸色阴沉如铁,目光如两把利剑般盯着她,声音比雪还冷,“我的爱妃,难为你对万贵妃忠心耿耿,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072 洞房花烛(2)

张婳脸色煞白,心底升起阵阵寒意,她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杀意,身子不禁打了个冷战,干巴巴地说道:“这个薰球是……是出府时一个女官递给我的,说是可以熏衣服又可以暖和。臣妾并不知道它……它有问……问题……”

朱佑樘面无表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角弯起一抹冷诮的弧度:“你大概不知道,宫中极少有人知道我身患寒疾,除了我身边的几个心腹,连皇祖母都不知道,那名女官又是如何知道?又是如何配出引发寒疾的花香?”

张婳百口莫辩,谁让她知道这么多的秘密,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了想,结结巴巴地说道:“殿下,您也说了,您身边的几个心腹知道您身患寒疾,也许是他们说漏了嘴泄露出去。”

“你觉得我应该选择相信你还是相信那些追随我多年,为我出生入死的人?”朱佑樘冷冷地问道。

张婳一时语噎,脸色涨红,凛然道:“不管殿下信不信,这个薰球的确是一名女官给臣妾的。殿下若想乱杀无辜,尽管动手杀了臣妾!”

朱佑樘冷冷地盯着她,眉头微拧,似在思量什么,半晌,淡淡地说道:“我姑且留你一命!”忽捂嘴咳了数声,一缕嫣红的血自唇角溢出。

“殿下,让臣妾替您把一下脉。”张婳大惊,伸出手想搭在他腕上,却被他侧身避开,只好有些讪讪地收回手,心下却有几分忧心,他的寒疾似乎很严重。

“不要妄想在我面前玩花样,跟着万贵妃,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朱佑樘捡起榻旁散落的衣冠重新穿上,拂袖离去!

张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全身瘫软地靠着床榻,冷汗浸透衣衫,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手脚仍有些发软,额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这次朱佑樘虽然没有杀她,可不代表以后次次都会饶过她!到底是谁想要陷害她呢?若不能抓出此人,实在寝食难安。

今日婚礼随侍的女官有十数人,那名递薰球给她的女官长什么样儿她已经不记得了,即使想查也根本无从查起。

小环从殿外奔进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殿下为何走了?他走的时候脸色好像很难看。”

张婳拍了拍脸颊,挤出几丝笑容,道:“殿下还有事要办,所以先走了。”

小环撅着嘴,不满地嘟哝道:“什么事这么重要?今晚可是您的洞房花烛之夜,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张婳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衫,又命人取来盥洗用具,洗漱后,换过寝衣,便上床歇下。

小环匪思所思地望着她,奇道:“小姐,殿下就这么走了,您还有心思睡觉??”

张婳无奈地笑了笑,没心没肺地道:“不睡觉又能怎么办?难不成我大哭一场,或者悬梁自尽,殿下便会回心转意?”

小环张了张嘴,答不上来,挠了挠脑袋,知道张婳歇息时不喜欢有人留在屋中守夜伺候,遂告退出去。

次日寅时三刻,张婳便醒了,守在殿外侍候的宫女们听到响动,便端着盥洗用具鱼贯而入,领先一人竟是绿翘。

绿翘率着八名宫女跪下,恭敬地说道:“奴婢参见太子妃!”

张婳命她们起来,心下有些惊喜,在延祺宫与绿翘相处了三个月,深知她行事沉稳,有她在身边倒可以省些心,又见金莲也在其中,更觉欢喜,忙命小环赏了每人一锭银子。

绿翘指着一名鹅蛋脸,水蛇腰,长相颇有几分姿色的宫女说道:“太子妃,她叫碧桃,以后和金莲近身服侍您。”

张婳颔首,洗漱后,挑了一件海棠红蹙金凤穿牡丹上袄,玫瑰色如意裙换上,十分地喜气。小环替她梳了凌云髻,簪一对金累丝嵌宝石牡丹步摇,鬓边各簪了一对云头双凤金掩鬓,耳朵上戴着赤金镶东珠耳坠,龙眼般大小的东珠莹润剔透,越发衬得整张脸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无双。

新婚第一日,按理应与太子一同去拜见太后及帝后,可朱佑樘昨夜拂袖离去后再未出现过。

绿翘似猜到她的心思,低声道:“太子妃,殿下昨夜歇在苏选侍屋里,奴婢已派人去请殿下过来了,太子妃放心,殿下做事极有分寸,绝不会错了规距。”

张婳听到朱佑樘昨夜离开后去了苏选侍那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有闲心找苏选侍缠绵欢好,身上的寒疾应该不碍事了。不由有些赞许地望向绿翘,不愧是久处深宫的姑姑,不论主子心里想到的,或没有想到她都一一替你想到了,并妥当地做好了安排。

小环不满地嚷道:“殿下太欺负人了,大婚之夜居然留宿在苏选侍屋中,这传扬出去,小姐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绿翘皱眉轻喝道:“殿下岂是你可以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给太子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环鼓着腮帮子,仍是有些愤愤不平,虽然年幼天真,却也懂得宫里不比宫外,不能恣意妄为,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约莫卯时二刻,朱佑樘身边的首领内监德全进殿,躬身禀道:“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问您是否可以动身了?他坐在金辇上等您过去!”

张婳微笑道:“本宫已经收拾妥当,公公请回禀殿下,本宫即刻便来。”

德全答应一声,行礼后退了出去。

翟辇候在殿门口,张婳扶着小环的手步上辇车,抬头却见朱佑樘的金辇远远地停在前面,想必是厌恶极了她,避她如蛇蝎,连两人的辇车都要隔开那么远的距离,苦笑了一下,吩咐宫人起驾,小环与绿翘则随侍在辇车两旁。

到了仁寿宫,张婳步下车,只见朱佑樘站在仪门处等她,面色沉静如水,难辩喜怒,走过去,脸上维持着恬静的笑容,欠身道:“殿下,让您久等了!”

朱佑樘恍若未闻,转身便走,张婳叹了一口气,提步跟上。进殿后,却见太后斜倚在宝座上,手中正握着一卷经书。

两人向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礼,随后张婳恭敬地献上茶,太后神色淡淡,看也未看她一眼,心中似乎仍有些不痛快,接过茶过轻啜了一口,便随手撂在檀木描金几案上,挥手让两人退下。

两人又去了乾清宫向帝后行礼请安,回到慈庆宫已将近辰末,朱佑樘下了金辇,走了几步,忽又转身,走到张婳面前,挥手摒退左右,淡淡地说道:“有几件事你须要牢记。”

张婳一脸的乖巧而温驯,恭敬地道:“殿下请吩咐。”

“没有我的传召,不准踏进我寝殿一步,外书房是禁地,任何人靠近杀无赦,你若擅自闯进去,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朱佑樘神色疏离清冷,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虽然你是太子妃,但记住,我的女人你绝不能去动她,尤其是苏选侍!”

你以为我会为你同那些庸脂俗粉争风吃醋?殿下,您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张婳暗自腹诽,脸上却是无比地真挚,信誓旦旦地说道:“殿下放心,苏选侍尽心心力地服侍您,臣妾谢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为难她?至于其他几位淑女,臣妾保证会与她们和睦相处。”又甜甜地一笑,“殿下身边统共就这么几个人服侍,实在太少了些,待臣妾得空了,再为殿下物色几个绝色美女来服侍您。”

朱佑樘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地转身离去。

张婳回到霁月殿,没坐多久,杜芊羽,许清如,卫媛三人相携而来,行礼请安后,张婳赐她们坐下,又命人奉上茶。

过了片刻,冯淑女进来请安,张婳打量了她一眼,瓜子脸,眉清目秀,身材纤瘦,衣饰十分素净,淡青色撒花上祅,灰鼠坎肩,棕色湘裙,梳着家常的扁平髻,只簪了一支没有镶嵌任何宝石的金钗,落坐后,低眉垂眸,看起来有些寡言木讷。

卫媛还像从前那般,爱热闹,爱打听小道消息,心直口快,如数家珍地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历代后宫的趣事,逗得站在旁边侍候的宫女们个个捂着嘴偷笑。

杜芊羽表现得不卑不亢,既不与张婳十分亲近,也不生疏,分寸拿捏得十分好。许清如神色清冷高傲,极少说话。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卫媛呷了一口茶,皱眉说道:“太子妃,苏选侍好大的架子,到现在还没来给您请安!”

张婳盯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昨夜太子歇在她屋中,想必她劳累困乏,难免起得有些晚了。”

太子新婚之夜歇在苏选侍屋中,这虽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众人听她如此坦荡荡地说出来,不由纷纷纳罕,一时倒不好接话。

卫媛猛地一拍黄梨木案几,震得茶盏嗡嗡作响,愤愤地道:“太子妃,这个苏选侍实在太不像话了,大婚之日居然勾引殿下留在她屋中,这不是存心让您难堪么?您一定要端出太子妃的架子好好打压打压她,没的让她猖狂得无法无天,眼里没了您这个太子妃。”

张婳静静地啜了一口茶,还未答话,小宫女已进来禀告,苏选侍在外求见。

卫媛闻言,两眼放光,满是兴奋之色,说道:“太子妃,您一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您的厉害,以后看她还敢不敢用狐媚的手段去勾引殿下。”

073 窝囊的太子妃(1)

卫媛闻言两眼放光,满是兴奋之色,说道:“太子妃,您一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您的厉害,以后看她还敢不敢用狐媚的手段去勾引殿下。”

“好茶!”张婳端着黄地粉彩缠枝花卉茶盏,望着色泽如玉,香气氤氲的茶水赞不绝口,又呷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妹妹快尝尝,这是皇上赏的“蒙顶甘露”,此茶长在蒙山最高峰上清峰,据说该茶树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全天下也不过七株茶树,十分珍贵。”

卫媛哪有心思品什么茶,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大急,苦口婆心地道:“太子妃,苏选侍这么晚来请安,理亏在先,此时正是您立威的好时候,您可千万别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哎,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妹妹何必生那大的气,不过是晚来片刻,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苏选侍可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动她不得。来来来,妹妹快喝些茶润润喉咙。”张婳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又向小宫女说道,“快传苏选侍进殿。”小宫女答应着退了出去。

卫媛心下无比地郁闷,皇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懦弱怕事的人当太子妃呢?哎,还想看场好戏呢,又落空了!

鹅黄绣团花软帘掀起,一名女子莲步珊珊地进来,来者着水红色缕金百蝶穿花袄裙,桃腮杏面,眉如翠羽,肤白胜雪,额间贴着一朵金色花钿,眼波流转,妩媚风流,梳着灵蛇髻,满头珠翠,更令人觉得明艳不可方物。

苏选侍福了福身,声若莺啼:“嫔妾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吉祥。”

殿内众人脸色微变,身为太子的侍妾初次谨见太子妃是需要行三跪九叩礼,而苏选侍居然只是福了福身子,显然没把张婳放在眼里。

苏选侍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惊异的目光,微抬着头,媚眼如丝,含笑望着宝座上的张婳。

张婳仿佛浑然不知自己的威严被人践踏,没心没肺地说道:“快起来!来尝尝皇上赏的“蒙顶甘露”。”

卫媛大感失望,这都被人爬到头上撒野了,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个太子妃也当得太窝囊了吧?

苏选侍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低垂着头,声音似无比地惶恐:“太子妃恕罪。昨夜是您和殿下的洞房花烛之夜,嫔妾苦苦哀求殿下回去陪您,奈何殿下心意坚决,无论嫔妾如何劝说,殿下执意要留在嫔妾屋中。”

张婳呷了一口茶,笑吟吟地说道:“你把殿下服侍得妥妥当当,本宫赏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于你。”又向小环说道,“我记得贵妃娘娘赏了本宫一件五彩刻丝云肩,你去取来,赏给苏选侍。”小环惊得目瞪口呆,可又不能当众违抗她的命令,只好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苏选侍愣怔片刻,嘴角噙着一抹骄矜的笑意,低头道:“谢太子妃赏赐!”

张婳温言道:“妹妹还站着做甚么,快坐下。”苏选侍谢恩后,走过去在她左下首的位置坐下。

卫媛已彻底地对张婳绝望了,真是个不中用的,堂堂的太子妃居然拼了命地去讨好一个低三下四的姬妾。真是丢脸!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亦有些鄙夷地偷看着张婳,心内俱是郁闷,哎,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窝囊没出息的主子呢?

过了片刻,小环双手捧着一朱漆描金托盘进殿,臭着一张脸,似乎全天下都欠了她五百贯钱,不情不愿地走到苏选侍面前,揭开托盘上的大红绸缎,众人只觉眼前一阵光芒璀璨耀目,忙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见托盘上静静地躺着一件五彩刻丝云肩,蔷薇色锦缎金绣大朵大朵艳丽的芙蓉花,花瓣及花蕊上皆点缀着浑圆剔透的珍珠与碧玺,光芒耀目,绚丽如天际晚霞。

苏选侍定定地望着五彩刻丝云肩,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太子妃,您真的将它赏给嫔妾?”

张婳颔首,又道:“妹妹国色天香,这件云肩也只有妹妹才能衬得起来,若穿在本宫身上,那便是“丑人多作怪”了。”

“哪里哪里。太子妃您太谦虚了。”苏选侍嘴里虽客气地说道,脸上却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殿内的宫女内监们心底无不连连哀叹,太子妃啊太子妃,到底您是妾还是苏选侍是妻?哎,您这么脓包,奴才们也抬不起头来做人啊!!

又聊了一会儿,苏选侍等人纷纷告退离去。

小环气鼓鼓地道:“小姐,您为何这么巴结苏选侍?奴婢觉得卫淑女说得有道理,刚才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苏选侍,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

碧桃亦附和道:“奴婢也这么觉得。苏选侍平日仗着太子的宠爱,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今日第一次觐见您,居然不行三跪九叩之礼,这分明是给您下马威!当着这么多宫女太监的面,您连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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