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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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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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您会易容术,一旦离开京城,恐怕永远都无法寻回您!他根本就不管自个儿身上的寒疾,没日没夜地与暗卫们满京城地搜寻。周太医说殿下再不回宫接受金针渡穴,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

张婳泣不成声,愧疚,自责,酸楚,害怕等等一齐涌上心头,她轻抚着朱祐樘紧拧的眉头,默默地流泪:“您为何这般傻!”

德全用衣袖胡乱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跪在她面前,磕头道:“太子妃,奴才求您,跟殿下回去。奴才伺候了殿下十几年,殿下的性子奴才比谁都清楚,殿下心里不管如何痛,他从不会说出口,只会独自忍着。方才他虽赶您走,可他心里肯定比刀割还疼,不然也不会寒毒发作,吐血晕倒了。”

“你起来。”张婳定定地望着朱祐樘苍白而憔悴的俊脸,轻声道,“我会跟你们回去。”

德全大喜若狂,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太子妃!”

张婳吩咐道:“去叫暗卫过来,我们即刻回宫。”德全点头答应,忙乐颠颠地奔过去。

过了片刻,朱祐樘醒过来,见张婳双眼红肿,泪人般半跪在他身边,不由怔了一怔,捂着嘴咳了数下。

张婳忙抚着他后背替他顺气,紧张地问道:“殿下,您觉得好些了吗?”

朱祐樘伸出手,指间触到她脸上冰冷的泪水,忽微微一笑,琉璃般的双眸似春水般潋滟:“你心里是有我的。”

张婳乖巧地伏在他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腰,轻声道:“殿下,臣妾再也不会离开您!您别赶臣妾走好吗?”

朱祐樘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低头在她额头印了一吻,指了指夜空,微笑道:“老天爷听着呢,你可不许耍赖!”

…………………………………………………………………………………………

德全领着暗卫们过来,扶起朱祐樘,一行人迤逦离去。在经过与高斐约定的地方,张婳忽地止住身形,说道:“殿下,您等臣妾片刻。好吗?”

朱祐樘似猜到她要做什么,微笑颔首:“去吧。”

张婳走过去,捡了一些小石头在地上摆了两个字“回宫”,高斐回来找她看到这两个字便回明白。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道,高大哥,对不住,我食言了。今生恐怕都无法陪你去塞外。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朱祐樘身边,朱祐樘脸色依然苍白,双眸却星辰般明亮,唇角蕴笑,眉目间凝着一片化不开的温柔,执着她的手向前行去。

下山后,到了城门,德全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守城的官兵,那些人见到令牌神色变得十分地恭敬严肃,立即打开城门,张婳扶着朱祐樘入城,心中焦急,朱祐樘身子这么虚弱,也不知能撑多久,须得尽快回宫医治。

她命德全寻了一辆马车,扶着朱祐樘上车,让他靠着车壁坐下,他全身冰冷如铁,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张婳扑到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朱祐樘咳了一下,轻抚着她绸缎般光滑的头发说道:“别担心,这是宿疾,不碍事。”

张婳抿唇不语,暗想,等他身子好些了,再将自己的身世告诉。

马车一路飞驰,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停在神武门前,张婳扶他下车,刚走了几步,忽听身后有人惊怒地大叫道:“张婳!”

张婳回过头,见到来者秀眉不由微蹙,脸上仍维持着客气得体的微笑:“二皇弟!”

朱祐杬率着数十名侍卫奔过来,在她面前止住,满脸怒容地盯着她:“你要跟他回宫?”

朱祐樘沉下脸:“二皇弟,这里是神武门,岂是你撒野的地方!还不快带着你的人回府!”

朱祐杬置若罔闻,目光阴鸷,愤愤地望着张婳:“你要跟他回宫,是不是?”

张婳脸色平静,淡淡地道:“我是太子妃,当然要回宫。”

朱祐杬闻言脸色发白,双眼满是失望伤心,忽仰天大笑了几下,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恨恨地盯着她,绝望而又不甘地大叫道:“你又骗我!!!从前你骗我你叫杨彩蝶,这次又骗我会和我逃到大理!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是个骗子!!!骗子!!!”

初相逢至今,她对他何曾用过半分真心,总是把他当孩童般哄骗,可自己的一颗心却不知不觉就这样被她骗走了!

183东窗事发

张婳心中有愧,好言好语地说道:“二皇弟,从前的事情都是皇嫂同你闹着玩,你别当真!卯时快到了,大臣们马上就要进宫上朝,你快回府!这般吵吵闹闹被大臣们撞见了可不好看。”

“闹着玩???”朱祐杬疯狂地大笑数声,伤心而绝望地望着她,“那日我满身是伤地回到府里,母妃吓得数次哭晕过去,她怕我再出去惹事闯祸,命人将我囚禁起来,不准我出府半步。我为了逃出来,不惜与母妃翻脸,不顾母妃跪在我面前痛哭挽留,执意带人逃出府,你现在却告诉我只是和我闹着玩?”

张婳满含愧疚地道:“二皇弟,都是皇嫂不对……………………………………………”

“你才不是我皇嫂。”朱祐杬恨恨地盯着她,疯狂地叫道,“你这个骗子!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放肆!”朱祐樘脸色铁青,拧眉道,“她是你皇嫂,长幼有序。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朱祐杬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重重地哼了一声,向左右道:“我们走!”说罢带着所有侍卫怒冲冲离去。

朱祐樘捂嘴咳了几下,叹道:“都已经出宫立府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又向张婳柔声道,“别担心,二皇弟火爆脾气,过阵子便没事了。”

张婳轻轻地“嗯”了一声,扶着他入宫,步上轿辇,径直前往慈庆宫。周谨早已在宣明殿等候,见到朱祐樘等人回来,也顾不上行礼请安,上前替朱祐樘把了把脉,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肃容道:“殿下,须要立即金针渡穴。”

朱祐樘疲惫地点了点头:“有劳周太医。”

德全、张婳忙扶朱祐樘进寝殿,朱祐樘除去衣物,只穿着裤子俯在榻上。周谨迅速地取出一套金针,又快又准地将金针插在他后背的各处大穴。

张婳怕打扰他施针,遂和德全退到珠帘外,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周谨满脸疲惫地从寝殿出来,拭了拭额上的薄汗,叮嘱道:“殿下施完针后睡着了。切莫进去打扰他。”

张婳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地问道:“周太医,殿下的身子如何?他刚才吐了很多血,是不是寒疾越发严重了?”

周谨皱眉道:“殿下自幼体弱,又身患寒疾,不是长寿之人。本来他若肯好好配合我施针,我虽无把握让殿下长命百岁,但自问可以保他活到六十岁。可是前几日殿下听闻您离宫,便似疯了一般强行中止已经施了一半的金针渡穴,不顾劝阻带人出宫寻您。”他脸上隐含薄怒,继续道,“金针施到一半中止是极伤身子的。殿下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便是华陀再世也救不了他。他以后若肯好好配合微臣的医治,微臣可保他二十年平安无事!

张婳脑袋轰的一声,似惊雷从头顶轰隆隆滚过,二十年???朱祐樘只有二十年的寿命???她望着床榻上那抹瘦削的身影,心中大恸,这般睿智英明,仁善爱民的未来国君却只有二十年的寿命???

德全失声痛哭,跪下道:“周太医,殿下是个好人!奴才求您救救殿下。”

周太医扶他起来,叹道:“不是我不救,而是我无能为力。”

张婳拭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地问道:“周太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延长殿下寿命么?”

周太医摇摇头:“若殿下再像上回那般强行中止施针,即便是二十年微臣也毫无把握。”

张婳心如刀绞,裣妊行礼,声音哽咽:“本宫将殿下交托给你,请周太医尽一切办法替殿下延长寿命,哪怕是一个月,一日,一个时辰。”

周谨忙侧身避开她行礼,垂首恭谨地道:“太子妃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救治殿下。”

张婳无声地落泪,道:“有劳周太医。”

“微臣须去御药房替殿下亲自煎药,先行告退。”周谨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张婳深吸了一口气,掀帘走进寝殿,替朱祐樘掖了掖被角,静静地坐在榻沿上,默默地望着他,即便是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微微拧着,仿佛梦中也有许多烦恼的事情缠身。

不管你能活多少年,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

她伸手轻抚着他眉心的褶皱,白晳的手指又慢慢地抚过他的浓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成亲以来,她好像还没有好好地看过他。乌发如墨,眉如翠羽,俊雅绝伦,仿如谪仙。

他真的是个极好看的男子呢!

张婳忽俯下身,在他额头印了一吻,见他仍在沉睡,遂大着胆子从他眉头、眼睛、鼻子一路吻至嘴唇,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已被某人压在身下,一条温软湿滑的舌头熟练地撬开她的牙关,似小蛇般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吮吸着她嘴里的蜜津。

张婳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放开她,含笑轻抚着她羞红的脸颊。

张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小声问道:“殿下,您什么时候醒来的?”

朱祐樘微微一笑:“就在你偷亲我的时候。”

张婳羞得连耳后根都红了,矢口否认道:“臣妾哪有偷亲。殿下,您误会了。臣妾是想喂您喝药。”

朱祐樘笑了笑,抱着她坐起来,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敢私逃出宫。等我养好身子,再好好惩罚你!”惩罚两字咬得极重,又说得极暖昩。

张婳双颊晕红如醉,心怦怦怦跳动,挣扎着想跳下床,胡乱地推了他一把,手肘正巧撞到他胸口。

朱祐樘脸色微微发白,捂着胸口咳了几下,张婳大惊失色,忙轻抚着他后背顺气,满脸担忧:“殿下,您还好吧?”

“你想谋杀亲夫么?”朱祐樘含笑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着她,手探入她衣内,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软。

张婳全身酥麻,意乱情迷之际想起他身上的寒疾,忙按住他的手,喘了一口气,红着脸说道:“殿下,等您身子大好了,我们再……再……”一连说了十数个“再”都没有说出口。

朱祐樘低低地笑了一声,吻了吻她脸颊,翻身在她身旁躺下,轻声笑道:“好。今儿先饶过你。”

张婳揉了揉滚烫如火的脸颊,脸上的易容在马车上时便已抹去,身上却还是穿着男子的衣袍,遂走到净房盥洗,头发挽成家常的堕马髻,换了一身碧色织金妆花褙子,下面系翠绿色十二幅湘裙,收拾妥当后,回到寝殿,拿了一个绯色金线蟒引枕垫在朱祐樘背后,让他坐得舒服些。

她出去命小宫女准备了粳米粥及几个清淡的菜肴,服侍朱祐樘用完膳,暗想这几日不在宫中,也不知道霁月殿那边怎么样了。想了想,说道:“殿下,臣妾先回霁月殿一趟,等会儿再过来。”

朱祐樘颔首:“我对外宣称你卧病在床,闭门谢客,除了你贴身的几个心腹宫女,宫中上下没有人知道你私逃出宫。你不在的这几日,她们整日担惊受怕,你回去好好安抚安抚她们。”

张婳点点头,温言说道:“殿下,臣妾去去便回。”

朱祐樘替她正了正发髻上的金钗,柔声道:“去吧。”

张婳走到门边,忽听他唤道:“婳婳。”她顿住身形,回头含笑望着他:“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朱祐樘目光温柔似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我是夫妻,夫妻可以共富贵,也可以共患难!”

张婳心中一动,转念又想,他现在身体那么虚弱,听到她那么多的罪行会不会又被刺激地吐血呢?呃,还是等他身子大好了再告诉他吧。遂乖巧地道:“臣妾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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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淡淡的晨曦似一层轻纱笼罩着九重宫阙。霁月殿静谧无声,小宫女喜鹊、画眉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见到张婳进来,俱吃了一惊,忙跪下行礼:“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心下明白能够留在霁月殿当差的都是经过绿翘严格挑选,个个忠诚可靠,遂和颜悦色地挥手命两人起来。

绿翘、碧桃、小环等人听到动静纷纷奔出来,不由又惊又喜,众星拱月般地将她迎进殿内,俱是热泪盈眶:“太子妃,您总算回来了。”

张婳愧疚道:“这几日你们受苦了。”

绿翘等人齐声道:“只要您没事,奴婢们便是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张婳心下感动,虽然没能如愿地远走高飞,可经过这次的离宫之事,看到她们个个对她忠心耿耿,不由大感欣慰,温言问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宫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184 东窗事发 (二)

张婳心下感动,虽然没能如愿地远走高飞,可经过这次的离宫之事,看到她们个个对她忠心耿耿,不由大感欣慰,温言问道:“我出宫的这几日,宫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宫里的人是否发现初夏已死?

绿翘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恭谨地说道:“大事倒没有。只是有一桩事很奇怪,令才人已经好几日没有露面了,她屋里的奴才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宫正司正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张婳手微微一颤,黄地缠枝莲茶盏险些摔落,忙收敛心神,强作镇定地问道:“令才人失踪了?宫正司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绿翘摇头道:“没有。令才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碧桃拿银簪子剔了一下烛蕊,火焰登时大亮,好奇地说道:“令才人失踪前被人下毒毁了嗓子,又大吵大闹地欲寻苏选侍拼命,该不会是苏选侍将她杀了吧?”

金莲却道:“不可能。阖宫上下都知道令才人与苏选侍不和,若令才人出事,最有嫌疑的无疑便是苏选侍。苏选侍绝不可能蠢到去杀了令才人,何况令才人嗓子已毁,再无可能与苏选侍争宠,苏选侍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了她。”

绿翘点头赞同:“金莲说得极有理。”

张婳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道:“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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