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来找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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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来找碴-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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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点疏失都是致命的。性命一丢,是再也无法重来的。」

她的话让他震撼,却也令他愤怒。

「就算这样,妳一个女孩子这样轻易赤身露体,妳不觉得吃亏、不觉得难堪、不觉得羞耻吗?」

「人本来就是赤裸裸地来到世间,我何必感到难堪和羞耻?」

天啊,这是个什么样惊世骇俗的女人?杜皓天一个头两个大。

「人是群居的动物,如果不遵守基本规则,怎么活下去?」

「真要遵守你那套规则,我不知早死过几百遍了!」她嗤笑一声,精光闪耀的圆眸底隐藏着一丝凄凉,竟藏着一大片荒漠,冷冷清清、一无生趣。

杜皓天愣住,说不出话来。这是要遭遇怎样的经历,才会将一个人的心伤成如此德行?

天真只是她的掩饰、骄傲是她的面具,而事实上,她对于自己、还有未来是充满不安与悲观的。

他的心仿佛扎进一根刺,顿时觉得好疼、好疼。

在第五次企图离开美国本土、前往台湾失败后;龙依改弦易辙,决定不直接去台湾,拉着杜皓天转进墨西哥。

在她想来,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能被敌人料中,极可能是他们的目的地早被知晓。

那不如就来玩玩捉迷藏,既然杜氏夫妻给的钱够多,而且彼此又未限定任务达成的期限,她大可带着杜皓天游遍世界各国,美洲玩完就去欧洲,或者澳洲、非洲也不错,等她把敌人耍得累了、头昏了;届时,机会就来了。

但因为他们的立场还是不太妙,追在他二人屁股后的追兵并未彻底消失,所以她入境各国的手段都有些……嗯,不光明。

像她今天就下手打劫了两个美国游客的护照,行动期间,她一直蒙住脸,也没让杜皓天露脸。再加上刻意拿捏力道,那两个人预计要睡上一整天,那时她和杜皓天都不知溜那儿去了。

就算他们醒来报警,警察也不知道要捉谁,总不能通缉一名蒙面大盗吧?

最后她和杜皓天再化妆成他们的样子,这才安然通过边境,进入墨西哥国内。

杜皓天对她的行为非常不满。

「妳这是犯法的。」一直到坐在墨西哥边境的一间小酒吧里,他还在不停碎碎念。「妳明明有管道花钱伪造护照,为什么要去抢别人的?还把那两个人打昏。」

龙依点了一些玉米饼、啤酒,才对着他长叹口气。「杜先生,你不觉得你的逻辑很奇怪吗?打劫犯法,难道伪造护照就不犯法?同样是犯法的事,为何前者不可行,后者就可以?」

呃!杜皓天顿了一下。说实在话,若非经此奇历,他可能一生都不会犯法。

自从跟龙依碰在一块儿后,他乔装易容、伪造文件、偷车逃亡……几乎大半的法律都犯过了。但至少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啊!

当然,那些企图追捕他们的人例外。

这回无端伤害两个陌生人,他良心上十分过意不去。

「我不想伤人。」他抱着脑袋说。「这一路上为了逃命,我们在超市停车场里,随便就开走别人的车子,汽油用完,立刻抛弃.再偷一辆,我们没有想过那些失车者是否急着用车,说不定他们连车子的贷款都尚未还清。为了摆脱追捕者,我们还几度在大马路上发生追撞,造成交通混乱,耽误了很多人的行程。我们用假身分去住宾馆、还伪造文件上银行弄钱……我们不知道给多少人添了多少麻烦,但起码从未伤害到无辜者的生命安全。这中间是有差别的,妳能明白吗?」

「不能。」她翻了个白眼。「第一,我虽然为了抢护照而打昏两个人,但我力道用得很好,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们。第二,非常时期有非常做法,我劝你改变心态,现在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你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去可怜那些你口中所谓的无辜人等;因为你的立场比他们更加危险、并且更加无辜。」

「妳这种说法太自私了。」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这世上谁不为自己着想?」

「难道妳至今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妳总有父母或兄弟姊妹吧?面对他们,难道妳也是这么自私?」真正的爱情、友情、亲情都是无私的,他不相信有谁不知道这个道理。

就像他的父母,拚着命不要,只求他安然无恙。谁说这不是世间最无私、珍贵的亲情至爱?

「很抱歉,我一出生就被扔在垃圾堆里。虽然我有十二个结拜的兄弟姊妹,但我们是为了生存才团结在一起的,彼此间可没有你口中那些无谓的情情爱爱。」她说得云淡风轻。

他听得瞠目结舌。

难怪她的行为如此出人意表,原来一切都是其来有自。

他该说什么?安慰她?还是劝她?

看她那一脸讥讽的表情便可知,那些抚慰开导之词她定是从小听到大,早麻痹了。

也许小时候她也曾相信过那些美丽的话语,可真实的生活磨去了所有的幻梦,让她开始只注意真正的现实。

他只能摇摇头,低喟口气。「羊吃草、虎狮吃羊。这就是食物链,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我能理解。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为了自己而侮害别人,所以除非到了生死关头,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她两眼放光,笔直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慌慌,低下头拉着自己的衣服东瞧瞧、西看看,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期期艾艾开口。「做什么这样看我?我应该没有多出一只手、或者多长个鼻子吧?」

她粉嫩的唇轻轻地勾起,笑意如春风拂过冰冻的大地,瞬间带起一抹生趣。

他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地乱跳了起来。

她柔声低喃。「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懂得一点点道理,不像那些光会说大道理的伪君子,心里尽藏着一堆男盗女娼的混帐事。否则我就把你扔在墨西哥,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去。」

他脸红了一下,被她的笑容骗得。

但她的话仍令他生气。「喂,妳收了钱的,答应过我父母要送我去台湾。」

「那又如何?」她冷哼一声。「早知道你的情况这么麻烦,这桩任务我才不接。」仔细想一想,一百万美金还算收便宜了呢!

天知道姓杜的一家人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连美国警方都有意无意地留心起杜皓天的行踪,如果是因为杜氏一家人犯了法,那直接逮人就是。躲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分明是在为人做暗哨,搞得他们没有一日安宁。

他以为她是吃饱了撑着才去抢护照啊?她也是没办法了。

躲在暗地里的敌人势力太强大,几个伪造护照的管道都被监控了,她现在就算想伪造护照也没办法。

由美国进入墨西哥虽然用不上护照,但从墨西哥离开却可能用得上啊!难得看到两个合适的人,她只好先借来用用,这也是没办法。

唉!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不到第一次接工作就接到这么棘手的,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杜皓天和龙依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出了小酒吧。

他们本来是打算在那里暂歇片刻,吃些东西再来计划接下去的行程。

不料却听见身旁几个人喃喃抱怨最近警察好烦人,逮着陌生人就东问西问的,连酒吧老板都加进去吐苦水,因为警察来得过于频繁,害得他生意也落了好几成。

龙依他们是不知道墨西哥的警察怎么突然变勤劳了,可他们心虚啊!正在逃亡的路上,可禁不起任何盘查,那还不快走?

所以两人也等不及餐点送上来,四只眼睛互瞄了瞄,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幸亏他们走得快,要再晚三分钟,他们就会碰上另一波进来盘查的警察了。然后他们会发现,对方找的正是他们俩。

龙依不想跟警察杠上,尤其手中两本护照还是真实无伪、刚刚换新的。

她不愿难得到手的好货用一次就得丢掉,所以决定不再轻易暴露行踪。

那么一来,就有很多地方不适合他们露面了,比如:繁华的大城市。

幸好墨西哥多山林,要暂时躲藏也不是难事,因此她拖着杜皓天计划避到山区偏偏杜皓天死活不肯。「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进入山区是很危险的,妳知不知道?」他虽然打小醉心于研究,但好歹当过几年童子军,有关野外求生的课程也上过几堂,深明误入山林的危险性。

「你想准备什么?」她反问。现在到处都是要捉他们的人,难道他还要选好登山服,装一大袋食物再上山?

「指南针、紧急备用药品、粮食、睡袋、保暖衣物……」他拉拉杂杂念了一大串。

她听得耳朵差点生茧。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就是不明世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正张好网准备捉你?别说去买那些登山物品了,只要你稍稍将头往外一探,保证立刻被套得结结实实,直接扔进笼子里,送到那个千方百计要逮住你的人手中。」

「这……」她说得或许有些道理,但是……「我们两手空空进山林,怎么辨识方向?怎么保暖?在哪里休息?肚子饿了又该怎么办?」

「日月星辰可以指引方向,枯枝树叶足以保暖,大地为床、天空为被,哪里不能休息?山林里随地可拾的野菜、野果,难道还会饿死人?」

「原来妳学过专业的野外求生知识。」这样他就放心了。

野外求生?龙依在心底冷哼一声,她哪里晕遇那玩意见了?不过求生之遭。她可是打呱呱落地之时就开始努力学习了。

天生天养的孤儿,不懂得求生,早就化成枯骨一堆了,还会活生生站在这里吗?

既然她三岁时就可以从野狗嘴里抢下一块肉骨头,维持三天不饿死,如今也不会死在这座小小的山林中。

对于生命她是比任何人都执着的,否则哪会去钻研这劳什子的逃亡之道?

「反正你跟着我走就对了。」她领头迈向茫茫未知的未来。

眼见着繁华尽去,渐渐地,草地取代了柏油路、树木取代房舍、虫鸣鸟语取代人声喧哗。过去杜皓天所熟悉的一切都一一远离他了。

开展在前头的是不可知的道路。

他心头有几分慌,却有更多的无奈和愤怒。

究竟是谁逼他们至此?

他得罪了谁?或者他父母犯了什么过错?自古艰难为一死,偏偏他现在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这才知道天下间,竟有比死亡更痛苦的境界存在。

龙依本来是拖着他的手往前走,可慢慢地,却发现他指间越来越用力,肌肤由温热而逐次冰凉。

她知道,一连串的事故正在改变这单纯青年的心。

他或许曾相信这世上还有至善和纯美,但再过一段时间,他会变得跟她一样,除了自己,再不相信其他的东西。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认定世间唯有自己是可信的,其余皆是虚幻。

不论是亲情、爱情、抑或友情,都会在某种契机下变质。

沧海都能变桑田了,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他能认清现实,有所改变也是好的。起码日后他不会再轻易受人欺骗,他会处处防着别人,就像她一样,谁都不信……「别担心,麻烦事总会过去的。大家都说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那就代表总有一、二分是如意的。你别想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安慰起他来了,简直莫名其妙。

去相信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只会上当受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唯有自己最可靠。她应该这样教训他的,让他认清现实,以后他就不会成天在她耳边碎碎念,不要伤害无辜人,要守法、要遵守社会规则……真是见鬼了,她讨厌死他那些无聊又无用的废话了。

她可爱的安慰之词,平抚了他焦躁的心情,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妳说什么啊?」

「你别理我,就当作我刚才在放屁好了。」她懊恼地低下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口是心非了起来,好烦、好烦。

难不成活到十八岁,什么天大的苦头都吃过了,她对于人性竟还未死心?还想相信些什么?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第三章墨西哥的山林十分浓密,有时候就算日正当中,顶上高大的树木也会完全遮挡住烈阳,半丝金芒都不泄漏。

幸好这里的空气还不算太潮湿,没有遍地孳生的蚊蚁蛇虫,所以在里头行走的感觉还不算太差。

起码龙依算得上是适应良好啦,至于杜皓天嘛……很不幸的,他进丛林第一天就着凉了,先是微微地发烧。紧接着开始上吐下泻,不过三天,已憔悴得像朵快要凋谢的残花。

用花来比喻一个男人好像有点缺德。可在龙依眼里,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确实也跟温室里的花朵差不了多少。

「奇怪,我们明明吃的一样、喝的一样,连睡觉我都把比较干燥、温暖的地方让给他睡,怎么他还是说病就病呢?」她边喃喃碎念着,边四下搜寻可以解热治病的草药给他服用。

杜皓天病得昏昏沉沉的,但她的碎碎念可没少听一个字。

男人做到他这种地步,真是把脸皮全丢尽了。

可他就是跟这片山林不合啊!他有什么办法?

想想他十几岁当童子军的时候,不论结绳、搭帐篷、生火,哪一样不是领先群伦,那时叫他孩子王也不为过。

偏偏,他一进这座山林就吃瘪。

可恶!他粗喘着气,所有男性自尊都在她面前丢光了,以后她一定会更看不起他。

想到她圆眸里透出轻蔑的光芒在他身上打转,他的心口就发热。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她面前丢脸?他……他其实好想变成一堵坚实的墙,让她可以依靠,能够撒娇。

他想保护她,抹去她眼底不时出现的那淡如荒漠、了无生趣的景象。

那个处处逞强、外表骄傲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强的只有表面,其实她的心正一点一滴地死去。

而那死去的心田,唯有「爱」可以浇灌它,让它重新恢复生机。

可笑她明明有十二位结拜兄弟姊妹,大伙儿合在一起却只想着如何生存,没人注意到十八岁的龙依正是需要人关心的年纪。

看来也只有他是真正瞧清她的心了,所以他绝不能倒下,他死了,谁去治疗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呼呼呼,他粗喘着气,一手撑着地面,勉强自己站起来。

要活就要动,一直瘫在地上,那不叫养病,叫等死。

可是他的体内空虚,一点力气也没有,两条腿软麻得像浸在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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