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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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商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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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自发的雷鸣般的掌声。

汤姆?李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宴会厅:“CNB中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开业典礼现在开始。首先感谢我们敬爱的市长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典礼。这表明上海市委市政府对CNB公司的关怀和支持。现在我们请市长先生为我们致词。”

市长宏亮的声音在宴会厅上空响起。

但市长究竟说了些什么,叶含青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连日的劳累和这半小时的有惊无险已经过去。她只知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笑,笑得很职业,职业得很有感染力。尤其麦克,笑得原本就拥挤的五官更拥挤了。可叶含青却笑不出来。她累,她只想睡觉。

可是她睡不成。

严寒冰在等她,并说不管她工作到多晚。

可含青到现在还不知道同意见他是不是一个错误。

她并不想重拾一段已经断了的故事。更何况她已经在一年前为这个故事画了一个句号。

这一年多,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并不知道这种变化。

而事实上,他知晓与不知晓对她并不重要。

她并不缺听故事的人。

可为什么又同意见他了呢?

仅仅是因为今天清晨这异地的不期而遇?

含青承认,偶遇本身的确拨动了她的某根神经。很多时候,含青是很宿命的。她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缘份的。否则为什么大街上,每日里人与人摩肩接踵,但相见不相识;有些人你不想见却夜夜与你同床共忱;还有些人,你以为已经在遗忘中断了尘缘,可他却突然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某一天,让你不得不问自己这究竟是有缘还是无缘。

但不管有缘还是无缘,严寒冰在含青的生活中应该属于历史。尽管偶而他也会出现在含青的梦里,满目柔情,一脸眷念。但梦是幻想,那怕它美得像海市蜃楼。这一点,含青一年前就明白了。

处到某一个份儿上的人是不需要解释的。

因此,含青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见他。

但为什么又同意了呢?

“含青,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变调。听起来似乎真动了感情。

难道自己是被他这句话打动了的么?可类似这种足以让铁石心肠熔化的语言他曾经说了多少?又打动了她多少回?但他为这种打动负过一点点责任吗?

想到这,含青又懊悔自己一时神志游移答应晚上见他。于是,她使劲甩甩头把思绪拉回这杯盏酒斟的宴会厅。

但鬼使神差地,严寒冰的影子又几次从她繁乱的思绪中强行钻出。她又用更繁乱的思绪把这个影子强行挤走。到最后疲备的大脑中充满的竟然全部是他。于是含青想,难道自己潜意识里还残存着一些连自己都搞不清的东西?

掌声。讲话。再掌声。再讲话。然后是音乐。是祝酒干杯。是寒喧告辞。再然后是涌出宴会厅的人流。是分发礼品的一片忙乱。

等到大家四肢都变得机械的时候,含青看到,有一大帮CNB的小姐叽叽喳喳地簇拥着麦克走了过来。麦克的脸在小姐们的莺啼燕语中笑成了一朵花儿。她们好象说要去什么海鲜大酒楼。麦克要请客?含青强笑着说头疼的厉害去不了了,祝大家吃得好玩得愉快。说完把脸转向麦克和他再见。却发现麦克投向她的目光中是一片阴沉。他这是怎么啦?转眼间睛转多云又见了阴?真是搞不懂他。含青想着离开了宴会厅。

她拖着倦怠的身体,坐电梯到了十一楼。懒洋洋地掏出房卡打开了1102号房间。她打开壁灯后,就一头扎到了单人“席梦思”上,竭力想迷糊一会儿。但不知怎么地,满脑子竟又是严寒冰的影象。她有些气恼地坐起身,尽量把身体缩到昏黄色的灯光抚照不到的阴影里。目光迷朦地盯着床头柜上的奶白色电话机。她想人看来是不能割断历史的。否则,为什么已经是躲不尽的何晓光了,今天又撞上一个已不搭界的严寒冰呢?这究竟是无情还是有缘?

她终于伸过手抓起了电话。手指有些急促地按着键。

电话里传来两声清脆地“嘟嘟”声。

“您好,我是严寒冰。您那位?”

电话里的声音平和客气但含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和冷意。就这一瞬间,含青找回了久违了的关于严寒冰的全部感觉。透过电话线,她仿佛看见严寒冰正用一种无可挑剔的姿势, 抑扬顿挫地讲着无可挑剔的话。他的脸似一座永远的雕塑:浓茂的黑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着。浓眉下的双眸闪着自负的光芒。微微突出的颧骨展示着不容置疑。一字型的嘴露出含笑的冷漠。挺拨的鼻子炫耀着他的傲慢。甚至那躲在鬓角两边的耳朵都透着不可侵犯的尊严……

含青突然有一种想扔掉电话张皇逃跑的强烈愿望。但电话里又传来了他矜持的询问:“您好,我是严寒冰,您那位?”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用同样礼貌的声音说:“您好,我是叶含青。”

“噢,含青,是你呵。你在哪里,我就来接你。”电话里的声音瞬间如同折了腰的杨柳段柔软得让含青一时间迷惑起来。电话里的是不是严寒冰?

“你在那里,含青?”严寒冰急切地问。

“我在房间。”

含青泄气了。她不能扔掉电话了。电话里的严寒冰热情洋溢地表达着想见含青的渴望。而电话这边的含青却什么也听不进。她的思维游移在瞬间被严寒冰唤起的另一段回忆中。这段回忆使她迷朦了一下午的感觉苏醒了。她的大脑此刻一片清晰。她这才意识到她实在没有必要再见这个男人。那天晚上,她已经给过他最后的一次机会,她把她的爱与恨、包括她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淋漓尽致地给了他。希望能唤起他的真情。最后,她终于失望了。她失望于一个能组织和表达最动听的爱情语言的男人的灵魂,面对女人淋漓尽致展示的爱与恨能这般漠然。同时,她也清醒了。这个男人除了爱自己,不会爱别人。甚至在他发生了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的失败的时刻。而那一刻,含青本可以轻易摧垮他……但含青却帮助他捡回了尊严,恢复了自信,使得他还能在她面前大唱胜利的凯歌……

“含青,我们在哪里见面?我去你房间好不好?喂,含青,你怎么不说话?你生病了吗?含青你怎么了?”

电话里突然提高的声音,把含青从世纪的回忆中唤醒。

一段历史已经画了句号,何必再去揭开?

于是她毅然地说:“寒冰,对不起,我今晚不太舒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再联系?

“以后?什么时候?含青,你不舒服就不要动,我马上上楼来看你。”严寒冰竟一反过去和含青交往时的沉着和矜持, 居然也同热恋中的男孩一样急切起来。而从前含青要想见他,不知要几段思念几番幽怨才迎来不甘不愿但来了又能百分之百感染她打动她的严寒冰。几时,这乾坤颠倒了?

“含青,我找了你一年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无论如何也要见我一面。”严寒冰竟然也会恳求别人,真是新鲜。

“含青,你是不是怕见我?”

怕见?含青冷笑了。“好吧,我收拾一会儿,十分钟后去你房间。”

含青放下沉重的电话,走进了洗手间。她在那面大镜子前,站了很长时间,久久地盯着自己那张为酒会涂抹得很精致很动人的脸。突然,她发狠似地打开水龙头浸湿了脸,然后把洗面奶的泡沫抹得满脸都是。一番搓揉后,把水泼到脸上洗净,用毛巾擦干。然后,含青徐徐地抬起了头。

镜子里,是一个素面朝天但更显得清纯雅致的女人。



浮沉商海 2


严寒冰在洗手间的大镜子前仔细地刮着鬓角的胡子。他其实早上已经刮了一遍。但不知为什么,放下含青电话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重新刮一遍胡子。然后把早已用“摩丝”定了型的头发打乱了又重梳一遍,再又“摩丝”定了型。拿出一瓶男用香水, 很小心地往自己颈后喷了一点点。让这香味发出到掩盖了男性体味,但又不刺鼻的程度。想了想,又往嘴里丢了一块口香糖。使劲嚼了几分钟,然后吐掉。又换了一块,不紧不忙地嚼着。这才满意地冲镜子里点点头。回到了房间, 坐在沙发上,随手抓起一本《工商管理手册》翻着。但翻了几页,又放下。看看腕上的表。起身。在房间踱了几步。又坐下。仿佛想起什么。泡了两杯茶水。一杯摆在茶几左边,一杯摆在右边。

这时,门铃响了。

严寒冰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右手握住门把。又松开。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然后旋开了门把。

见含青的一瞬间,他的心怦然一动,竟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为了掩饰这种感觉,严寒冰一边努力调整呼吸,一边有些夸张地和含青寒喧。又让坐,又递茶,又调空调。这一阵忙乎完,他也平静下来了。

紧接着,屋里却是一片沉寂。

在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里,严寒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同样也打量着自己的含青:不再是短发休闲装的俏丽样。而是飘飘长发西服套裙显得庄重高雅更有一番情致。奇怪的是岁月似乎在她脸上永远留不下痕迹。这个女人还是那么青春荡漾。不知道她这一年怎么过来的。好像眉宇间隐隐约约藏着些许沧桑。她到是个有情又有义的女人。从她早晨不期而遇的一瞬间露出的发自内心的惊喜就能看出这一点。

今儿,他玩味了一天含青的表情。抑制不住内心的窃喜和蠢蠢欲动。看来含青心里还有着他很重的位置。也就是说一年多了, 含青还在渴望他。否则,决不会有那种惊喜。以此推论下去,含青一年前的决绝也是装出来的。是一种爱的表现。因此,虽然事隔一年,严寒冰还是有百倍的自信能像以前每一次那样,冷落了她以后,再用几倍的热情把含青再拉回来。

但拉回来干什么?严寒冰却没有想。对女人,他从来不 想这个问题。

当然,含青不同于其他女人。对含青,他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因此也采取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行为。他还是比较费了点心思编织了一个情网。让含青钻了进去。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自己也想不好是应该进网中呢?还是不进去。进去并不是说他爱了。他对女人不可能有爱。严寒冰在深爱他的母亲去世的瞬间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不是悲痛欲绝欲哭无泪而是根本不想哭因为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可自己并不是不会哭。生长过程中,因为利益得失,他也哭过两回,还有几次有哭的感觉但克制住了。那一刻他明白了他只爱自己不爱任何人。明白了这一点他并没有负罪感,相反还感到解脱。从此以后,他不必为情所累。只需一心一意呵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但不受情累,并不意味着不需要情。严寒冰只是不会付出自己的情感罢了。但对别人,比如说母亲的爱,他是欣然承受的。再比如说女人的情感,他更是来者不拒。但他和女人交往并不是为了上床。他不会把自己坠入兽性的档次。事实上,这些年他和女人只有过四、五次真正地肉体接触,而且基本都是妓女。四、五次中,成功的只有两次半。那半次是指进去了,但二十秒种就完了事。就这屈指可数的几次肉体接触,给他的也是感官上的厌恶。

他需要的是一种超越肉体的高层次的精神享受。他沉醉的是过程。一个过程对他可以是昙花一现。因为他可以制造许多过程。有时可以几个过程并行。那就会变成一种生活氛围了。严寒冰需要这种氛围。

但是,让他苦恼和厌烦的是,女人制造的过程都是惊人的相似。无非痴迷、幽怨、思念,最后就是哭着喊着要嫁给他。而过程制造到这个份上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他只有撤去情网。一个冷酷的严寒冰活生生冰得那些女人寒透了心。最后被迫,记住是被迫离开了他。到了后来,严寒冰的身边一夜间没有了女人。奇怪的是,严寒冰并不失落。否则,他可以重新召回这些女人。不能说全部,至少是部分。但严寒冰不会玩已经玩过的游戏。事实上,他很快适应了这种生活,有时还觉得,清静得很。而且没想到,这种清静,无意中给他带来了未曾料到的好处。他成为一个商界出污泥而不染的不近女色的君子。尤其从深圳完成原始积累回到京城后, 过去的历史已经埋葬在深圳。京城的商界盛传的严寒冰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儒商。在当今这个物欲肉欲横流的世界,真是难得。“名人俱乐部”里,提起严寒冰,整个儿一个有钱人的照妖镜。做为俱乐部成员,当他单刀赴会的时候,面对成双成对,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是夫妻是情人小蜜性伙伴的老板朋友们,他不仅不觉得气短,反而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傲油然而升。吸引住了不少有了主的“蜜”们倾慕的眼光。在她们编织的“视网”中,严寒冰还真有些飘飘然了。

没想到一个开私车、持大哥大的儒雅孤高的老板孑然一身的形象居然有如此大的魅力。虽然偶尔也有相熟的老板指着他的胯下之物玩笑说你这儿是不是不行啊,让他有一种隐痛从五腑六肺泛起,然后他听见自己从腹腔里发出的空虚的哈哈大笑,笑完还故意中气十足的说一句不行,不行我女儿从哪儿来的?说完还挤出猥亵的一笑。除了这个偶尔的感觉不好之外,他还是志得意满的。

他沉醉于这种孤芳自赏中差不多快一年。

直到遇上了叶含青。

严寒冰遇到了叶含青,居然是在电影院。严寒冰那日不知怎么地孤独得也庸俗起来了,开天辟地第一遭去了电影院。那晚放的是一个写婚姻题材的言情片。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左边的女子。女子委实不倾国倾城。但慢慢地严寒冰对她发生了兴趣。因为这女孩一个半小时的影片中,至少哭了四、五次。当然是极压抑地抽泣。除了严寒冰,可能没有人会注意。因为人们都很投入。而严寒冰看了半天电影,却根本进不了感觉。他不明白这男男女女分分离离情情爱爱死死离离的有什么好哭的。连这么爱他的母亲死了他都没哭。他觉得影片滑稽。投入的人们可笑。身边的女孩好玩。但随着女孩哭的次数增多,他慢慢地对一个问题感起兴趣起来。这是怎么样一个感情丰富的女孩?后来的时间里,严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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