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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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商海-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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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解雇信的时候,柳卉婷傻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怎么可能?

我是堂堂的首席代表。菲利浦先生亲口说过我是华森公司在中国的希望之星。既为星,便应该永远挂在至高无上的天空,怎么会陨落?

是的,我知道自己是打工仔,老板有一天不需要我了会解雇我。但那应该是我挣到钱以后的事;是我拿到美国绿卡以后的事;至少也要等我把手头50多万美元的货销完。这里面有30万美元是我的血汗啊!至少让我拿回我这半年多挣的钱,再解雇我也不迟呀。

可他们怎么说让我走就象赶走一条狗一样,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我可是有功之臣啊!我把X—1号从默默无闻变成了国内经销商的抢手货。我把中国市场从一无所有,变成了手里的一大把客户。正是挣钱的好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把夺走了我的X—1号,这不是巧取豪夺是什么?

是的,X—1号被吊销了。但被吊销了又怎么样?我不是一样在做生意吗?钱不是一样在挣吗?每个月,不管或多或少不都有钱进菲利蒲的腰包吗?一边挣钱一边不也在全力以赴地折腾卫生管理部吗?他们是一些官僚,经不起持久的折腾。不用多,只要两三个月,就会乖乖地恢复我们的许可证。中国的事,不在是非曲直,而在谁官大谁有钱和权。按我们的策划,过一段时间通过美国外交渠道干预一下这件事,最好再发个照会什么的,卫生管理部根本顶不住。怎么?眼看胜利在望了,你们却败下阵去了。又道歉又赔款。还把我和林伟文这有功之臣一脚踢出门向他们献媚。

不,不是败下阵,是做了交易。我和林伟文不过是这场交易的牺牲品。他们是用我们做替罪羊,来换取X—1号重进中国市场。这帮见义忘利的奸商!这帮忘恩负义的美国鬼子!他们利用了我们,现在又甩开我们。杀人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下。好象X—1号从来都是他们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X—1号是我的孩子,他怎么能和我没有关系?没有了它,我以后干什么?

柳卉婷神志恍惚地望着这间她待了三年多的办公室,第一次想到了“明天”二字。这是她从出生以后第一次想这两个字。也是第一次淋漓尽致地体会到了这两个字的意义。

“明天”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早晨起床精神抖搂地来工作。

可是,“明天”这儿我还进得来吗?这张威风的黑皮老板椅我还有资格坐吗?坐上去了,外屋那些雇员还会听我的使唤吗?

“明天”象征着什么?

象征着“希望”。

可我还有“希望”吗?X—1号已经与我不再有关系了。这间办公室这张黑皮椅这些中方雇员都与我不再有任何关系。我将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尊严。我的希望何在?

“明天”是什么?

“明天”是“机会”。

可是,我还有“机会”吗?对一般的中方雇员,失业无非是课间休息。可我从没给自己留下课的时间。我从没想过“失业”二字会与我柳卉婷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折腾,死命的折腾,破釜沉舟地折腾。我在客户里折腾,工商局里折腾,最后又把卫生管理部门折腾了个底朝天。在医疗行业,我已经臭名远扬。谁还敢聘用我?谁还有胆量聘用我?

所以我在国内已没有工作没有希望没有机会了。可想出国谁又会来帮我?

对,出国!还有条路:出国!林伟文应该会帮助我。林伟文一定会帮助我。

他说过我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栓在一起蹦哒的。他答应过和老婆离婚娶我带我移民美国的。至少他应该带我去香港。

柳卉婷抓起电话,拨往香港。

但拨了十多遍,安田公司却没有人接电话。

难道安田公司已经拆销?

柳卉婷不甘心,继续拨。一直拨到晚上10点钟,终于找到了林伟文。

听到林伟文的声音,柳卉婷当时真象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是那么地需要他,那么地依赖他,因而也是那么地爱他。是的,只有林伟文是他的同类,是和他肌肤相亲的亲人。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他和林伟文三年多夫妻了,他不会不管我的。

那一刻,柳卉婷是那么的无助。

“伟文,救救我!帮帮我!别让我死。”她当时精神快崩溃了,变得语无伦次。”

“我帮不了你也救不了你,我自身还难保呢。”林伟文的话里不带一些感情色彩。

柳卉婷愣了。这是林伟文吗?不会,这不是她的伟文。

“伟文,你没听说我是谁吗?我是小卉呀。”她继续急切的呼唤他。

“我知道你是小卉。你是小卉我也没有办法。我早跟你说过的,老板就是这样,不需要你的时候就会把你象一条狗似的踢走。”

“可他们需要我们呀。我们有客户,有市场。”柳卉婷狂乱地说。

“连X—1号进口许可证都吊销了,进不了药有客户、市场顶屁用?”

“可我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你那点本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对付孙搏权这种流氓还行。对付石天明就不行了。对付卫生管理部更是连个屁都不如。柳卉婷,说心里话,这些天我一直在检讨自己,怎么就这么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呢?怎么就这么相信你的本事呢?就因为你征服了我,就以为你天下男人都能征服,我他妈的怎么就这么蠢。我早就有警觉的。我第一次见石天明就感觉不好。可你不知他妈的吃了什么“迷魂汤”,自己喝糊涂了不说,把我也给灌糊涂了。柳卉婷你今儿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石天明了?你跟他睡过几次?”

“我发誓!我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没碰过。伟文,我要是和他睡过觉他还会把我往死里整吗?”柳卉婷话语中带上了哭腔。

“照整不误。柳卉婷,以前这种话我不敢跟你讲。今天我也不在乎了。你千万不要去相信男人会被女人征服。屁!真正的男人是不可征服的。女人不过是男人每日需要的一件衣服。说内衣更合适一点。显得神秘、刺激。但衣服是要日换日新的。所以,除了把你当老婆,别信男人会对你永恒。别信男人对你的任何承诺。”

柳卉婷此时此刻听到这番话,连毛骨都耸立了。其实也只是因为她此刻正处于从未有过的脆弱时刻。否则她听了会不以为然。事实上,她对男人的观点更开化。在她的观念中,即便丈夫也没有永恒。也是一件衣服。

但当时她正象淋了雨的丧家狗,渴望在主人的屋檐下避一避雨,不料却挨了主人一阵乱棍,当时就疯了。她尖叫起来。

“林伟文,你是不是说你以前对我的承诺都是假的,都是在骗我?”

“是又怎么样?你不也在骗我吗?”林伟文满不在乎地说。

“我骗你什么了,你讲清楚。”

“不多举,就一件。海关走私你瞒着我挣黑钱。就这件事让我不再信任你。女人啊!要想干瞒着男人的事就干得漂亮点。千万不要让男人发觉。不然只要一次,那怕你从此改邪归正,在男人眼里已经是有污点的女人了。你记住,男人最恨被欺骗。别说夫妻、情人,那怕是一夜鸳鸯。”

“林伟文,你这没良心的混蛋。我看你跟没事似的,还以为你没当回事呢。没想到你记黑帐。”柳卉婷声音又尖又脆。

“轻点轻点我的小宝贝。夜已深了。别吵醒了别人。我看呀也别浪费电话费了。各自回家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伟文,我哪里还有阳关道可走。你一定要帮我。我们毕竟做过三年多的夫妻呀!”柳卉婷一听林伟文要走,就好象刚刚抓住的救命稻草要飞一样。她的声音又软下来了。她又求他,事到如今她只能求他。

可林伟文却未在女人的羞花泪雨下软下来。他不耐烦地说:“柳卉婷,我怎么帮你?我他妈也失业了。华森公司那帮过河拆桥的混蛋,我给他们干了多少活,他们35万美元就把我打发了。象打发叫化子。这还是我和菲利浦打了2个小时电话他才松口的。”

“什么!35万美金?!他们太欺侮人了。伟文,你知道他们才给我多少离职费?才3千美金,连你的零头都不到。”柳卉婷气疯了,又尖叫起来。

“咱俩怎么能比?”林伟文不屑地说:“你干吗的?我干吗的?给你3千美金就不错了,在你们大陆也是个万元户了。”

“林伟文,我操你妈!”柳卉婷见林伟文冷嘲热讽的,再也控制不住了。

“操我妈?还是我操你吧。要不,让赵昌平操也行。”林伟文冷笑道。

柳卉婷彻底地疯了。

“林伟文,你识相的,赶紧帮我办出国,不然我在香港报纸上披露你勾引我的丑闻。我让你老婆和你离,让你在香港待不下去!”

“离?正和我意。我娶个更年轻的。香港报纸,我想怕也怕不成了。我月底就要去美国定居了。这也是华森公司让我走的条件之一。柳卉婷,收拾他们,你还嫩着呢!”说完哈哈大笑挂了电话。

柳卉婷疯狂地又连续拨过去几个电话。但再没有人接了。

屋里,静极了。柳卉婷听见了自己呼吸,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她的心跳越来越猛烈。

突然,她抓起电话,打到了美国。她要找菲利浦。

但秘书小姐操着不熟练的中文说:“总裁先生不想接你的电话。他说你毁了他的项目。他不起诉你还给你发离职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他让你赶快交接完工作,尽快离开。”

“如果我不离开呢?”柳卉婷咬牙切齿地说。

“总裁先生说这间办公室将要关闭,下月房租华森公司将不再支付。”

柳卉婷脑袋“嗡”的一声,刚想破口大骂,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柳卉婷对着电话愣了足足有5分钟。

突然她疯了一般地把电话扫下桌子,把桌上的文件又抓又撕剩下的一古脑全部扫到了地板上。突然,她脑中想起菲利浦的声音:“全部档案文件必须完好无缺的交到秘书小姐手里。否则那3000美金将不会打入你的帐上。”

柳卉婷忙蹲下捡起几张已撕成碎片的传真,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把传真碎片在地板上一片片铺平。拿出胶水,一张一张粘上。然后,她坐在地板上,望望已恢复原状的传真,哭得更伤心了。

哭着哭着,一个个人物“蒙太奇”似地在脑中放电影:林伟文、石天明、严寒冰……想到严寒冰的时候,脑中定了格。她突然“忽”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仇恨。

都是他!都是这个宦官、奸臣严寒冰!要不是他,我至多和石天明打打闹闹,何至于分裂?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今天,我被“炒”了,他跟没事似的。哪能这么便宜他!去,去找他!找他算帐!

柳卉婷打了个“出租”,20分钟来到了严寒冰家。

奇怪,深夜12点多了,他居然西装革履。

看见怒气冲冲的柳卉婷,严寒冰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帮柳卉婷脱下呢大衣,又给她泡了一杯牛奶,然后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想了想,又把她的头按在他宽阔的胸前,然后抚摸着她的头发说。

“我有一种预感你今晚会来找我,所以我等你到现在。我说过,我认识不少高层的人。美国参议员来中国和张其炎谈判的事,我当天晚上就听说了。我当时就猜到是这种结局。小卉,你谁也别怪,只能怪你命不好。这是商场,商场利益是最重要的。你别指望你的老板会因为你放弃X—1号,也别指望他不要你的时候会多给你一个子儿……”

“他们才给我3千美金。”柳卉婷气愤地说。

“小卉,我和你是一条线上的。X—1号完了,我也赔进去了。我为谁?我本来还有‘水上花园别墅’,为了X—1号,我放着大老板不当,来和你柳小姐合作。现在合作得我成了穷光蛋,我冤不冤?”

柳卉婷渐渐心平气和起来。严寒冰言之有理,他也是受害人。

“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严寒冰不能死。多少人盼着我死,但我死不了。我们得活。我们还得挣钱!”严寒冰冷峻的国字脸显得很有阴刚之气。

“我都被解雇了,还能挣什么钱?”

“小卉,你手里还有多少X—1号?”

“还有10多万美元”。

“我手里还有20多万。正好,一共30多万美元,合人民币200多万呢。我们从明天起去外地抛售。”

“可我这10多万是公司的呀?”

“谁看见你手里有药了?你的雇员?还是你的老板?你走都要走了,查无对证。华森公司对中国市场已投进去的这笔药早就不抱收回来的希望了。再说,你把100万美元的货从海关弄出来卖了一多半,也给美国鬼子挽回大部分损失了。还剩这点儿塞牙缝的,谁管你?”

“那好,我们五五分成。”

“不行,三七开?”

“为什么?我们以前讲好五五分成的。”

“此一时,彼一时也。我是不忍心看你落难,帮你一把,否则……”严寒冰冷冷地笑了。

柳卉婷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她就剩这一个盟军了,如何如何不能失去。

想想自己以前何等的风光和荣耀,今天竟落到如此地步,这都是石天明害的。要是没让他做总代理,那……柳卉婷想着伤心地抽泣起来。边抽泣边说:“想不到我柳卉婷竟败到了石天明的手里。”

“败?哈哈哈。”严寒冰竟大笑起来。

柳卉婷吃惊地望着他,也忘了抽泣了。心想严寒冰是不是受剌激了。

“柳小姐,别这么垂头丧气。我们和石天明的战争还没有最后结束呢。我告诉你,他赢不了……哈哈哈。我打听过了,石天明快不行了。他恐怕都支撑不到官司打赢的哪一天了。他的公司快完了。他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哈哈哈,他其实比你我还穷……哈哈哈。”

“不,寒冰,你一定搞错了。石天明不会垮的。孙搏权封了半年都没封垮他,怎么可能帐号解冻了反而要垮了呢?你一定搞错了。”

哈哈哈,严寒冰笑得更畅快了。“柳小姐,我不仅知道他快垮了,还知道他垮的原因。半年前救他生命的RH项目他快做不成了。是我让他做不成的。哈哈哈,小卉,你不佩服我是不行的!”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哈哈哈。余天能被我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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