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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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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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黎。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那个在王宫里长大的女子。我说,你回北方的时候把斐黎也带过去吧,她就是我的妻子。等我们打回皇城,我会重新迎娶昭茵。
  勒斯笑了笑说,二王子果然好眼光。
  我苦笑着离开了勒斯的宫殿。我不知道昭茵会怎么去想,她是否会认为我已经背叛她了呢?雪下得很大了,铺满了整个王宫。栏杆,扶墙,琉璃瓦都在流散着白雪的光芒。房檐上结着一排透明而坚固的冰柱,像是无数把利剑正在择人而噬。门前细小的枝条被压弯了腰,贴到地面。枝条上已经没有凤凰花了,一片颓败。雪很厚,走过去留下一路深深的痕迹,夹着细碎的声音。王宫出奇的静,静得让人发木。我微微张口,一股寒风灌进了我的内心,我不禁抖了抖。
  勒斯离开皇城去了北方,而我却留在王宫里等待。等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等着别人去死更增加了不安和罪恶,尤其他是我的父亲,魔界之王。我没有再去看我的父亲,偶尔经过他的寝宫我会驻足,但我总是没有进去,因为我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他,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格拉看到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言语,但我明显的看到了他脸上的倔强,还是夹杂有淡淡的忧伤。我经常想这就是我的哥哥?一个总喜欢在忧伤地带里徘徊的人。
  昭茵整天呆在她的阁楼里,也许外面的风真的太凛冽了,总是那么肆无忌惮。母亲经常去看她,回来的时候眼角总会挂着泪。我没有到过那个阁楼,因为我不想给她带来太多的痛苦。
  魔界之王驾崩那天,魔界所有的臣子都在王宫就地而跪。他们跪在雪上,零零星星的黑色朦胧了我的眼睛。他为魔界的子民付出了全部心血,现在他终于累了,要休息了。无论你生前有多么的荣耀,最终还是会倒下的。可是如果你一点值得骄傲的事情都没有,那你并不是倒下,而是消亡,因为没有人会再记起你。
  我的腰中配着剑,我想我应该离开了。王宫里的侍卫把我围了起来,他们用手中闪着寒光的长戟对着我。可是没有人敢接近我,因为谁都不想成为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我听到格拉在后面喊,退回去,让他离开。我回头看着格拉笑了,一个有自知之明的王并不算太傻。我的母亲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你真的要这样做吗?我亲吻了母亲如雪的头发,然后微笑着说,这是我们的战争,无法避免。我看到母亲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转身继续前走。然后我听到昭茵的声音,她的声音嘶哑而凄厉,洛崖,你要离开我吗?
  我停住了脚步。昭茵站在我的前面,她看着我的眼睛问我,你说过你会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第十二节等着我~
 
  我朝昭茵微笑,然后亲吻了她红扑扑的脸。我说,外面的风很大,回到你的住所去吧。我只是暂时的离开,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到那个时候我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昭茵抬头望向纷纷扬扬落雪的天空,雪花飘到她的脸上,留下绮丽的形状。然后她问我,你真的想当魔界之王吗?你真的那么喜欢权力吗?
  你说过的,如果我做了魔界的王,你会成为我的妻子。天界之王也不敢在灵界胡作非为。
  可是,可是如果你要为此而受到伤害,那这一切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听王妃说斐黎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你应该好好的对待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平静的。你可以忘记我的,就像你当初根本就不记得我一样。
  我看着昭茵眼睛里滚动的泪珠,她努力表现得很坚强,而我的心却越来越难受。我伸手拂去她脸上的雪花,然后坚定的说,我会没事的,相信我,等我回来。
  说完我转过身去一直往前走,我没有再回头,因为我害怕她的话语会带走我离开的勇气。我听到身后的哭泣和叹息,像一柄冰冷的利剑直刺我的内心。王宫的侍卫排成两列,留下一条通往宫外的路。我忽然记起了自己降生到魔界的那一天,我拖着弱小的身躯被赶出了王宫。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扬起我宽大的长袍。二十年后的今天,我自己要离开王宫,目的却是与这里对抗。凛冽的寒风在我的脸上一刀一刀的划过,天空上有鸟的哀鸣,它们在寒冷的冬天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家。我抬头,宫门口的槐树已经光秃秃了,掠过一丝无奈的落寞。我想我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璀璨夺目,身边是习习的风,脚下有清澈的溪水流过,树枝上站满了欢快的鸟儿,所有的一切温暖如春。或许我永远也不可能这样,我只有在不停的流浪漂泊中才能找到自己。我突然又记起了自己在冥界那些平淡的日子,是快乐的回忆吗?可是泪水为什么涌向了我的眼睛。我猛的加快了步伐,朝着罪恶的远方。
  当我踏进北方最边远的营地时,我看到魔界的士兵立在雪地里,黝黑的盔甲上落满了雪。我伸手拍落了那些雪,然后微笑着朝士兵点了点头。我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斐黎,她袅袅婷婷的走来,站在我面前朝我笑了。她说,你终于来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听到勒斯站在临时搭建的宫殿上面大声的喊,我们的王来了,魔界之王来了。
  我带着斐黎登上了宫殿。所有的士兵跪了下来,抖落了他们身上的雪层,在我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我听到他们响彻天地的声音,王,魔界最伟大的王。
  勒斯站在我的旁边冰冷的笑。我转头亲吻了斐黎的额头,然后大声的说,你们记住,她是魔界的王妃。斐黎看着我,眼神中滑过一丝不安。她抬起头,眼中滑出一滴泪。我问她,你怎么了?她说,魔界的先王死了,他是一个伟大的王。你知道吗,他就像父亲一样爱着我。
  我把斐黎搂在怀里,她是因为我才会在这个时候呆在这里的。我说,是的,他是一个伟大的王。以后我会像他一样爱着你的。
  风扬起了我额前散乱的头发,大雪在我眼前纷纷扬扬的飘落,我听到雪花落地的时候有破碎的声音。我想起了昭茵,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我似乎看到了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神,听到了她那如初升月般温柔的话语。
  然后我看着满眼的士兵大声的喊道,你们都是魔界的骄傲,你们将让一切的懦弱消失。
  那年冬天的雪下了很久,我们并没有急着向皇城进军。我对勒斯说我们要等来年的春天再开始行动,那个时候天气适合,北方的粮草也可以征收完毕了。勒斯也知道格拉的部队根本不堪一击,我们随时都可以打回去,所以他听从了我的意见。在那个军营里我们度过了整个冬天。我经常会带着斐黎去探视那些坚守边关的士兵,给他们送去很多食物。勒斯很残暴,他的魔法经常会施向那些无辜的士兵,而这仅仅是为了看一下他的魔法有没有进步。我阻止过他,但并没有效果。他看着我笑了,说,你现在是魔界的王,但将来不一定是,你懂吗?我吐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在军营里有将士问我,你和勒斯到底谁才是魔界的王,为什么他可以不听你的命令?我告诉他,不管谁是魔界的王,但魔界的王最终只会有一个。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斐黎在我背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她拉着我的手问我,真的别无选择吗?我朝她微笑了。
  回来的途中,我们在一个山谷里遭遇了雪崩。四周厚厚的大雪朝中间倾倒,似乎整个天都要压了下来。我把斐黎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趴下。细雪挤满了我的长袍,我努力给斐黎撑出一个空间,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然而雪太厚了,我根本就没有力气掀开压在身上的雪。我使出了一种伤害自己的魔法,它让身体不断的散发出热量。斐黎感觉到了舒适,她已经不再发抖,而我的额头却满是汗水。斐黎看着我,她说,你可以一个人离开的,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没有说话,压在身上的雪因为热量开始很快的融化。冰凉的融水贴着我的衣服流下,冷热相遇,我的皮肤上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爬动。斐黎伸手想擦拭我额头的水珠,我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因为我必须保持到最后的力气,谁都不知道雪什么时候才能融完。
  我们很幸运,在我的魔法即将耗尽的时候,雪终于融完了。我仰面躺在山谷,身边融水流淌如溪。我看到天空是灰暗的,像是蒙着一层雾。斐黎弯腰站在我的身旁,泪水停在她的脸庞。她问我,你还可以站起来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斐黎抓住我的手,她说,我背你回去。我摇头,说,你的衣服全湿了,你冷吗?不然你先回去吧。泪水从她的脸上落了下来,她说,不,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的眼神那么的坚定,长袍紧贴在她的身上犹如一尊石雕的女神。她说,如果我有琴在身边,我愿意为你弹奏温暖的曲子,到处春暖花开,溪水淙淙。
  我勉强的笑了,我说,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应该在王宫的火炉旁享受这一切,周围还有侍女的看护。我不应该带你来到北方,来到这里受累。
  斐黎摇摇头说,这一切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用内疚。我们现在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说,不用了,会有人来带我们离开的。
  斐黎征了征,问,为什么? 
 
 
 
  
 ~第十三节勒斯制造的这个雪崩?~
 
  我说,只有一个人才能把雪的多少算得这么精确,那就是勒斯。其实他是想用这个来检视一下我的魔法到底有多高。
  你是说勒斯制造的这个雪崩?
  是的,但是他会派人来救我的,因为他还不希望我死。
  一个时辰后,一列士兵找到了我们,然后把我们送回了营地。勒斯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回到营地以后就病了,因为那天的消耗太大了,超出了我的极限。斐黎守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她的眼神变得很迷茫。她说她分不清我到底是个善良的魔,还是罪恶满天的魔。我告诉她有些事情是没有选择的,比如感情。
  我依然坚持挨个去探望每个军营帐篷。士兵们都会跪在我的面前说,王,我们伟大的王。斐黎带着琴跟在我的身后,她经常会在一个角落里抚出美妙的曲子。这些曲子和我第一次听到的有很大的不同,散乱的音符犹如漂浮在空中的细灰,彼此不相干但却又混成一片。跳跃的音律听不出是欢快还是忧伤,内心的矛盾充斥的在空中,不停的挣扎礼让。她整个人都似乎沉浸在其中,眼神恍惚像是追随着风中的叶子。我低头亲吻了她的头发说,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回到皇城,回到王宫。因为我是魔界的王。她说,你真得那么喜欢权力吗?我愣了愣,我连自己都分不清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昭茵,还是权力。而斐黎呢,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
  春天。春天终于来了,无论怎么逃避怎么抗拒它终究是来了。勒斯的部队已经训练完毕,等待着开战的命令。我站在临时的宫殿上,面朝皇城的方向,望着遥远的天边。袅袅的水雾在天边弥漫,挥散不去。清晨的太阳在努力的挣破这个压抑的网,它发出无数的利箭,一步步逼近。终于,太阳升高了,冲破了水雾占领了天空。但这又能怎样呢,你看树底下是什么?那是阳光的碎片。阳光它再强大碰到弱小的叶子还是无能为力,只能任凭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勒斯问我,如果你死了,你希望我把你葬在哪里?
  我笑了,我说,如果我真的死在你前面,我只想和昭茵葬在一起,永不分离。你呢?如果是你先死呢?
  勒斯的嘴唇抖了抖,眼神里夹杂着忧伤和痛苦,他喃喃说,我呢?我又应该和谁葬在一起。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即使你有通天的本事,有至高的权力也是一样。小鸟从眼前飞过,它是自由的。我转过身去,斐黎不在我的身后。勒斯看着我笑了,他说,你刚才说错话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妻子是斐黎。我苦笑了,我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女子带进这场战争,而为的竟是另一个女子。我欠她的真的太多了。
  战争终于爆发了,所有的情况都想我们预想的那样。勒斯的部队所向披靡,格拉的正统军根本没有抵抗能力,甚至有的城池我们还没有到守卫的士兵就已经逃走了。勒斯带领着部队一直向皇城进发,而我则在后面收拾残局,安抚受惊的的魔界子民。他们或俯首而拜,高呼伟大的王。或事不关己,置之不理。更有甚者,他们用恶毒的语言诅咒我,因为我是一个叛军的王。很多个黄昏,我看到斐黎在军营外放着鸽子。她把鸽子放到手心,然后让它自由的飞去。她每次都只放一只鸽子,这些鸽子都是她从皇城带过来的。我忽然想起了卡汨,她小时候总喜欢捉一些白翼的蝴蝶让我画上彩案,然后放到手心让它们飞走。那个时刻卡汨的脸上总是那样的天真无邪,眼神中看不到一丝忧郁。她说要我很快的回家。可是现在我还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那片森林。那里还有咯玛,她像母亲一样爱着我。想到这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走到斐黎的身边,问她,你为什么要带来这么多鸽子,而现在又要把它们放走?斐黎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的把目光移开,忧伤弥漫了她的脸。她说,王,我在为你祝福。我抬头看着那只自由飞翔的鸽子,笑了。斐黎转过身去,泪水落了下来,然后她回到了帐篷。
  我们经过了大半年的战争终于来到了皇城的前面。勒斯的脸上总是那种冰冷的笑,他所遇到的竟是一个这样无能的对手。我记得一年以前,我总喜欢在黄昏的时候仰面躺在翼酩殿的角楼上。天边有懒散的云彩飘动,耳边有边关传战报的策马声,眼前还有那飘不散的尘土。现在依旧是黄昏,而我却身处在战场营地的帐篷里。以前我是魔界的二王子,而现在我是叛军的领袖。皇城里住着我的哥哥格拉,他是魔界名正言顺的王。尽管魔界的子民并不是特别希望这样一个平庸的王子成为他们的王,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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