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如何，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好心呢。”大脑有些得意地笑道，“原本只是想用继承我一部分力量的龙蛋转移追兵的视线，没想到它居然被你捡到还自己破壳而出，多亏了你们在外面横行霸道，才将那些白痴全部引开，给了我充分的时间进行休养，然后将魔域一点一点控制在手，现在，正是我卷土重来报复人类的最好时机！”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把包子带回去！”
“没用的，它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了，而且，也不可能再相信你了，”大脑不怀好意地笑道，“因为就在刚才的幻境里，对毁灭人类还有一丝犹豫的它彻底看清了一切！”
难道说……
“没错，它一直在看你！”
“作为地宫的最后一个守卫者，它却一直在担心它的人类母亲！”
“然后，它看到了它最信任的那个人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幻影斩杀！”
“你知道吗？它现在的样子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是你亲手斩断了你们之间的羁绊！”
包子的愿望
“是你亲手斩断了你们之间的羁绊！”
“你居然设计我们！”依依没有露出对方想象中悔恨痛苦的表情，反而燃起了更加强烈的斗志，一边灵活地避开黑化包子毫无章法的攻击，一边挥剑向结界砍去，“不管怎样，杀了你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没用的，”原本坚固如冰的结界忽然变成了充满恶臭的粘稠液体，一下子吸住了炎纹剑，将握剑的011悬在半空，望着少女荡来荡去却始终无法将剑拔出的样子，主脑不由得意地笑道，“难道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我可以随意改变这个世界任何事物的属性，不管你使出什么招数，我都可以在瞬间破解。甚至，我可以随意修改玩家的属性资料，比如说……”
“我可以任意改变你头发的颜色。”
——依依那头耀眼的红发瞬间变成诡异的紫色。
“我可以把你的身高拉长。”
——依依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我还可以随意搓圆捏扁你的娃娃脸。”
——依依毫不犹豫地对着力量的来源咬了下去。
不等对方再次出手，依依直接松手落地，就地一滚避开蠢包子的热情一扑，踩着后者的脑袋再次跃起，双手顺势甩出了数枚淬毒的飞镖，黏液结界瞬时被腐蚀了大半，依依趁机夺回自己的武器。
对方固然可以随意修改自己的数据，但也仅限于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就在刚才那些讨厌的变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依旧少不了常见的系统问候，所以它不能违背游戏规则的硬条款，只能在软条款上做文章。
换句话说，就算它要杀了自己，也要符合游戏的设定，否则，就会被程序监督员发现，既然它还不能为所欲为，就证明它还有着致命的弱点！所以公司的人才想在不惊动玩家的情况下将它毁灭。
洞察魔域的一切却不能现身，可以任意篡改数据却不能为所欲为，一边钻系统的漏洞一边又要维护最基本的秩序，拥有近乎无敌的能力却只能龟缩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有能力创造出包子却不能给自己再造一具全新的身体，这么说——它的限制条件就是……
“离开地宫你就会死对吧，或者说，地宫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仿佛没有瞧见营养液里不断增加的泡沫，011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地宫就是你的身体！”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更加不能让你带着记忆完整地‘离开’这里了！”浸在营养液里的大脑突然裂开，喷出一大束红白相间的液体，“暗黑暴龙兽，杀了她！”
“不止撕裂她的身体，还要彻底摧毁她的精神，不然，一旦消息走漏，我们都会死！”主脑转向眼神空洞的包子，“乖，那样我才会实现你的愿望。”
包子的愿望……
难道包子和它做了交换？
依依心头忽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再转头，原本一直重复着机械的物理攻击的黑色魔龙气势徒然一变，身上的黑鳞纷纷竖起，硕大的尾巴也灵活自如地左右摆动起来，鼻息喷吐间，一大团火焰猛地爆裂，无数拖着长尾巴的灼热火星犹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封住了自己的各个方向。
为了力量而甘愿被人当枪使，真是一只蠢包子，依依暗骂道，却不得不御剑护身，拨开了一圈呛人的火星，包子的利爪已经近身，本能地用剑格挡，却差点被剑与龙爪相碰产生的巨大冲击力掀飞。
几经周折，伤痕累累却只守不攻的依依终于将剑横插进一面镜墙，把包子困在剑与镜墙形成的三角区域，然后不顾对方胡乱挥舞的爪子一把抱住了它。
“包子，你不认识我了吗？”依依抬头直视包子的眼睛，试图唤醒对方的神志。
可暴龙只是动作一滞，下一刻，爪子里已经出现一个巨大的闪电球，不肯松手的依依只能咬着咬关正面迎上，嘴里依旧不停地呼唤着包子的名字。
她清晰地看到一丝犹豫和不忍在包子眼中短暂地停留，所以，她一定要坚持到包子彻底清醒。
像是被少女一遍又一遍温柔的呼唤所刺激，暴龙的反应越来越激烈，最后一记横扫千军直接将炎纹剑和脱力的依依一起扫飞出去，重重地撞到墙上，伴随着银剑划破镜墙的刺耳声音，大片大片的玻璃碎片插进了躺倒在地的少女身上，一时血流如注。
还是不行吗？依依抓着剑刃慢慢爬起来，却只来得及看到包子向自己飞扑过来的残影。
“嘭！”一声，防护降到0的头盔在空气中消失，依依的头被重重地撞到墙上，喉咙被魔龙的利爪紧紧地扼住，抓不牢的银剑在下滑的同时不断加深着她手上的伤口，失血导致的眩晕感使她的眼前一切都那么模糊，唯独包子略带挣扎的眼神是那么清晰。
“包子，你真的要杀了我吗？”依依不顾颈上的桎梏伸出双手抱住包子的头，强迫后者对上自己的眼睛，用尽最后一份力气骂道，“蠢包子，臭包子，你怎么敢忘记我！”
“不要再犹豫了，快点动手！”眼看着黑化魔龙就要得手，居然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开始犹豫，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主脑忍不住出声提醒。
暴龙犹豫的眼复归杀戮，依依失望地松手，闭眼，倔强的泪滑下眼角：“臭包子，妈妈最讨厌你了，以后再也不要你了……”
因为，自己就要没有以后了吧……
“妈妈，对不起……”
朦胧中似乎听到了包子的声音，发现身上束缚减轻的依依微微抬眼，眼前的暴龙居然缩小了一圈，两只聚满水汽的红眼睛充满了愧疚，下一秒就内牛满面地抱住自己不放= =
“包子不是故意的，妈妈不要讨厌包子，不要扔下包子……哇啊啊，包子什么都不知道啊……包子只是把身体借出去一会会，包子不知道，不知道会……哇啊啊，如果妈妈被包子……包子以后该怎么办……哇啊啊……”
看来，包子恢复原形了没错，但是，依依依旧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一个大栗：“笨蛋，再不放手，妈妈的腰要被你勒断了白痴！”
“那妈妈你还认包子吗？”小包子紧张地盯着依依的眼睛，尾巴像小狗一样谄媚地摇来晃去，“包子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蠢事了说。”
“那你说说你倒是做了什么蠢事？”依依没好气道，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主脑，生怕它再对包子下手。
“包子听信了那个丑八怪核桃肉的话，”小包子抹抹泪，肉呼呼的小爪子直指某个正在不断膨胀的大脑，“都是核桃肉说的，只要帮它一个忙，它就会实现包子的愿望！”
囧，都知道对方是核桃肉了你居然还会听它的话……依依真不知道该说包子是天然呆还是天然蠢了，随手又是一个大栗：“你凭什么认为核桃肉有能力实现你的愿望，看它那蠢样也干不了什么大事啊。”
“你们两个混蛋不要目中无人好不好！”核桃肉核桃肉的称呼终于叫主脑爆粗了，“我是掌控魔域力量之源的……”
“就是核桃肉！”包子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对方，“虽然你身上有包子熟悉的味道，但也不代表你可以伤害我妈妈，哼，核桃肉，包子再也不相信你了，快点实现包子的愿望，不然包子现在就揍你哦，别忘了，你那点烂结界是挡不住包子的。”
“你的愿望不就是和你妈妈永远在一起吗？”主脑冷笑道，“那有何难？你们两个都死了不就永远不分开了吗？既然你不肯为我卖命，那我只能收了你重新制造一个新的魔龙出来！虽然重做比较麻烦，但是会伤手的工具还是毁了好！”
话音刚落，一张早有准备的密网当头罩下，目标正是包子！
空气中随后又出现了一支巨大的针筒，银色的尖头不断滴落着暗紫色的液体。
主脑沾沾自喜地解释道：“这就是我研制的最强武器！”
——“里面的东西只要染上一滴，你便会‘数据清零’！”
“包子，闪开！”闻言依依再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不假思索地扑向被网兜住的包子，毫不犹豫地把它用力推开，然后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挡下了那支疾驰而至的针筒。锋利的针头一下便刺穿了依依的肩膀，将她钉在了墙上，不知名的液体从断开的针管里流出，瞬间吞没了少女的大半个身体，装备、武器、还有自身的力量，一切都在消失……
“妈妈，你怎么了？”包子透过网兜的缝隙只能看到依依愈发苍白的脸，急得在网里乱转。
“没事，”依依冲包子的方向勉强地笑笑，“妈妈只是……想先睡一觉而已……”
因为自己真的好累……
身体在黑暗中不断地坠落，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闭眼……
系统不断提示着自己掉了多少多少级，装备属性降为零，真的好吵……
换回新手装的的依依再也支撑不住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昏死过去，最后的记忆只剩下包子愤怒地咆哮——
“不！！！”
以及空气中瞬间暴涨的杀气。
迟到的警告
“不——”又是一声凄厉的长啸，对象却换成了躲在结界里的魔域主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能进化成功！”
——杀气的中心赫然便是已经成年的包子。
空气中暴涨的元素之力瞬时超越了地宫所能承受强度的极限，蛛网般不断扩大的裂纹爬满了整个结界，似乎只要轻轻一击就能化为碎片，但这一切都没有身处风暴中心的魔龙眼里那抹肆无忌惮的血腥暴力来得恐怖。
“你说过，不会伤害她的！”
巨大的龙翼将昏迷的少女小心地护在身下，成年的魔龙不再遏制自己狂暴的力量，一声龙吟瞬时震碎了六面镜墙，纷飞的水银色碎片在疯狂旋转的气流中齐刷刷地抬头，伴随着魔龙的质问将尖角对准了结界最脆弱的中心：“为什么要骗我！”
“难道，”主脑难以置信地发声，“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戏？”
“哼，你太高估自己的控制力了，”闻言魔龙只是回以不屑的嗤笑，“我不是不能进化，只是不想进化！”
因为妈妈喜欢的是最初的包子，想要保护和陪伴的也是那个又笨又弱的包子……
所以，自己宁可不要那些力量，只要……
“只要那个人类不讨厌你吗？”主脑似乎读出了魔龙沉默瞬间的思绪，不由尖锐地讽刺道，“你害怕那个人类会因为你自身的力量而恐惧你的存在甚至厌恶你背弃你逃离你否定你吗？身为一堆数据组成的怪物，你什么时候有了人类的思维和感情……”
“闭嘴！”魔龙振翅飞起，锋利的爪子毫不犹豫地穿透结界刺入对方的大脑皮层，却在即将捏碎对方基地核的瞬间停下，“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我就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和方法杀死你！”
“咳咳，你居然……”令人恶心的脑浆搅浑了原本纯净的营养液，便是可以修复程序的主脑也来不及将自己的身体复原，恨恨地吐出一口血沫，没有眼睛却可洞察一切的主脑妥协道，“你想要什么？”
“把属于她的一切还给她，然后做回你的本职工作！”魔龙眼也不眨地抽回爪子，“否则，就让我吸收了你，自己来！”
“魔域可不是那种可以随时存档的RPG游戏……”闪电般插回原地的爪子堵回了主脑剩下的话，后者喷着脑浆和血液的混合物颤声道，“我知道了！”
如何在不引起系统瘫痪的情况下篡改游戏规则是个棘手的问题，但比起被敌人发现自己踪影的长期威胁，眼下这个任性到可能随时捏碎自己脑袋的魔龙带来的压迫感更甚，主脑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便用游戏更新这一最惹人嫌的手段将之前某段特定时间内全世界的战斗数据全部清除。只是，玩家毕竟和怪物不同，怪物会认定新的数据，而人类却会质疑自己的记忆……
“她的记忆……”
“我自己会处理。”魔龙有些嫌恶地抹掉爪子上的粘稠物，然后看也不看自己破坏的地方一眼，抱着毫发无损的少女转身离开。
“等一等，”经历一连串变故后有些抽风的主脑叫住了它名义上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身为创世主的我得不到你的认同，那个人类却可以，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只是一堆数据却拥有人类的智慧，为什么？”
“你错了，我拥有的不是你想象中的智慧，而是你永远都感受不到的感情，”魔龙打开通往异次元的大门，冷冷道，“你给了我生命的存在形式，她却赐予了我生命的存在价值。”
“你知道吗？”转向少女的目光瞬间化为柔和，“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你最大的失误——你把我扔在那个地方，然后让我遇到了她。”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
“和你当初的目的一样，”魔龙的回答果断而干脆，“让你成为我的替罪羊。”
“那么，再见了，伟大的创世神大人，以及，”微顿，讽刺地加上，“我的‘母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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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长长的时空回廊，变回幼年期的包子将依旧沉睡不醒的依依带回了龙族的地下王国——地下城，然后找红龙长老帮她……换睡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