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眼睛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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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眼睛最真-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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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校长说:“我需向校董负责。”

“谁是校董?郑若波的父亲?”

“我们的确在许丽全的储物柜内找到毒药。”

“丽全用路怯诺来干什么,迷魂女同学,非礼她们?”

校长忍无可忍,“时间到了,我要开会。”

“屈校长,你们抓错人了。”

“你不走我立刻报警。”

立铮放下一张名片,“校长,有话想说的时候找我,贵校虽然势利,不过还不象黑白不分。”

立铮告辞。

那边,少群一走进红牛餐厅,立刻吸引到少男少女的目光。

那是一家酒馆式西餐厅,售洋酒及小食,晚上,有乐队伴唱,气氛随和热闹,本是大学生聚脚处,可是高中生也爱来高攀,才下午三四点,已经一半满座。

少群穿时下最流行的钉珠片牛仔裤,配一件小小白衬衫,短发掠在脑后,脸颊上银粉红色胭脂,风姿当然胜小女生十倍,看上去似一名模特儿。

她一坐下便说,“我请全场一杯。”

大伙立刻欢呼起哄。

有蓄着汗毛当胡髭的小男生上来搭讪,“小姐你读书还是做事?”

“你说呢?”少群笑嘻嘻。

“是我们学姐吧?”

“有许多事,还需请教你们呢。”

他们立刻飘飘然。

“什么地方可以买到——”少群作一个吸烟状。

有几个少年立刻退开。

但其中一个笑说,“傍晚大学路车站有骡子兜售,不过价钱非常贵。”

少群笑:“你很有趣,再来一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彼得。”

“你是华人,你总有中文名字吧。”

他象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呵,是,崔智仁。”

又智慧又仁义,可见父母对他也有期望。

“你在哪间学校?”

“华哲中学,就在高芙女校对面。”

“那几个女孩,可是高芙学生?”

他看一看,“玛莉安及史蒂芬妮,不错,另外一个何美玲却是大学一年生。”

少群问:“你们很熟?”

“啊,天天在一起玩,她们的事,我全知道。”

“你可认识一个高芙女生,叫许丽全?”

“丽全,”他忽然点点头,“丽全已经被驱逐出校。”

这时,有人叫他:“彼得,这边,周末出海你可得教女生滑水,快过来。”

彼得过去了。

少群身后忽然有把声音,“你对许丽全有兴趣?”

那是一个外型较成熟的少年。

“你也认识她?”少群转过头来笑。

她明艳的面孔叫少年男性难以抗拒。

可是他不笨,随即问:“你是谁,打听什么?”

“许丽全欠我钱,我特地来找她。”

“丽全最易闯祸,人家掘了陷阱等她踩下去,她偏偏又不小心。”

咦,这个说法十分公道,“你是她朋友?”

“不,对不起,她没有朋友。”

“为什么?”

“她这人很古怪,往往还没开口,已经得罪了她,她说话句句自辩,敏感、自卑、极难讨好,你看她一眼,她会责问:有什么好看,没见过穷人?好,大家不敢再看,她又酸溜溜,当然,有谁会理睬穷人!其实,校里什么样的学生都有,不见得人人有钱,但是许丽全特别不快乐。”

少群讶异:这少年有脑袋。

“她孤立了自己,这次,不知怎样出了事。”

“有人害她?”

“我不清楚。”

少群柔声说:“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

半晌他才轻轻说:“是关于迷魂药。”

“啊,在储物柜中找到的小瓶子,与她无关吧。”

那少年微笑,“大家都知道许丽全是受害人。”

“说来听听。”

“她应邀到舞会去……”少年吞吐。

“这件事关于一个少女的前途,请不要隐瞒。”

他想一想,说了几句话:“本来那一伙人要迷晕她,叫她好看,不料别人误饮那杯加了材料的汽水,出了事,于是索性嫁祸于她。”

“你怎么知道?”

少年笑,“这是公开秘密,那几个人爱吹牛,得意洋洋,说个不停。”

少群气愤,忽然涨红面孔。

少年却问:“今晚你可有空,我们去跳舞可好?”

少群不知怎样回答,幸亏救星来了,黄立铮出现,亲昵地搂住少群:“我们是一对。”

少年一看,立刻知难而退,一溜烟避到别处去

少群说:“立铮你来得正好,你全听到了?”

立铮点点头。

“立刻报警,彻查这件事。”

“报警?请问谁是受害人?”

“许丽全。”

“不,不是丽全,是误喝路怯诺的钟巧珠。”

“可是本来要毒的是许丽全。”

“咄,你有什么证据。”

“这间学校乌烟瘴气。”

“少群,凡是有人聚集的地方很快变为社会,人际关系复杂无比,学校也不例外。”

“我们回侦探社去吧。”

黄昏,立铮忽然问少群:“为什么不同小男生去跳舞?”

少群讪讪地,她摸了摸耳珠。

“可能很有趣。”

“无话可说。”

“谁叫你说话。”

少群笑了,“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你呢?”

立铮答:“我何尝不是,华裔妇女背着许多枷锁,同西洋人不同,她们真正潇洒,亦不受世俗眼光拘束,许多事,她们做起来觉得浪漫,我们……”

少群替她接上去:“犯贱。”

立铮忽然说:“嘘,有人来了。”

推门进来的是郭日光。

下了班,他穿白衬衫牛仔裤,一出现就要求喝咖啡,“贵侦探社的咖啡,又香又浓。”

少群笑答:“叫眼睛牌咖啡。”

“眼睛,亏你们想得出来。”

立铮问:“今日,又昧着良心替哪个罪犯狡辩?”

郭日光假装没听见,这也算是涵养极佳了,“两位,调查可有结果?”

少群详细报告一遍,对话都录在微型隐藏的摄影机里,郭日光象亲历现场。

“做得很好,佩服之至。”

“真正的元凶是什么人?”

“呼之若出。”

“是郑若波吧,是有一种人,天生唯我独尊、善妒、自私,眼中容不得一粒沙,郑的性格可能如此,她对丽全恨之入骨,因为丽全在网球场里淘汰了她。”

郭日光忽然疲态尽露,用手撑着头。

少群问:“你也碰见过这样的人?”

郭日光答:“是,穷十多年精力时间,一定要把我踩下去,四处中伤我办事不力,性格欠佳,联群结党,招聘打手,一定要叫我好看。”

“成功没有?”

“中途也数次得逞,叫我难堪,可是最终我站稳。”

“有什么理由他一定要为难你?”

“我不识时务吧,我没有象其它人那样,拿他一点好处,对他拜服吧。”

“这些人呢,现在处境如何?”

“刎颈自杀,泰半在事业上作出错误抉择,很快销声匿迹,或是跌落谷底。”

“你有没有觉得心凉?”

“我只觉悲哀。”

立铮对郭日光改观,以前,她误解了他。

少群说:“丽全是被冤枉的。”

“谁来替她出头?”郭日光摊摊手,“即便证明是郑若波干的好事,即使丽全返回原校,又有什么好处?众人会比从前更加仇视她。”

少群说:“请朱警官去学校问话,一定要替丽全摆平这件事,不是为着重返高芙,而是为原则问题。”

郭日光苦笑,“我差些忘记你们两位最最倔强。”

“是,所以连优差都丢了。”

郭日光说:“让我提醒你们,受害人钟巧珠并没有报警。”

“她得到什么好处?”少群立刻知道有跷蹊。

“郑校董忽然私人颁发一年奖学金给她。”

“只手遮天,分明知道郑若波是主使人,”少群忿忿,“好,我会请电视台记者去彻查道件事,我誓不罢休,别以为他们过得了关。”

“高芙女校有百多年历史了。”

“我管它有无一千年。”

“他们这次惨啦,蛮牛撞进瓷器店。”

郭日光却说:“我很惭愧,我到今天才了解你们的脾性。”

立铮打电话到派出所约朱警官见面。

她放下电话,“她下了班就来,说对校园毒品案非常重视。”

立铮与少群商量了几句,一转身,发觉郭日光己在红丝绒沙发上睡着。

“咦,这个人,怎么好似永远吃不饱睡不够的样子。”

“有点可怜。”

“可恶又可怜。”

郭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三粒纽扣,倒有两粒吊着。

少群问:“你可会用针线?”

立铮微笑,拉开抽屉,取出小小针线盒子,“我一向自诩文武双全。”

她取过外套便缝起来,五分钟做妥,仍把外套挂好,又取出一张薄毡,盖住郭日光。

少群笑笑,她俩到另一角落去写报告。

朱梦慈来了,刚好把报告给她看。

朱警官读后冷笑一声,“这种老学店,拜金主义,欺侮穷学生,我非彻查不可。”

郭日光醒了,听到这话,十分感动,当然,他明白,她们三位这样做是为了原则,不是为着他,但是毕竟这事与他有关。

从前,他净为着收费胡乱接官司,实在是错了,之后,他需要睁大眼睛。

“我去申请搜查令。”

“你出发之前通知我,我要知会记者。”

“完全明白。”

朱梦慈一转身,看见郭日光,“你怎么还在这里?”好不讶异。

他取过外套,“我这就走。”发觉纽扣已经钉牢,他一怔,但是不出声,穿上就走。

朱警官说:“我去部署一下。”

少群送她出门,回来时,伸出手,拭干净招牌上那只蓝眼睛。

第二天一早,朱梦慈带着伙计抵达高芙女校,直进校务署,接着,在校长伴同之下,把几个嫌疑犯储物柜打开搜查。

结果令人吃惊。

满以为出了事这班狂妄的私校生会得略为检点收敛,谁知仍然把香烟与大麻收在储物柜内。

屈校长整张脸象霓虹那样转色,由青至白,自红到灰,“叫刘丹桂、周以璋、郑若波来见我。”

这时,朱梦慈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一句话:“可以叫记者来了。”

朱警官走入校长室,“谁是郑若波?”

郑若波站出来,脸上仍有嚣张神色。

“站好。”

朱警官上下打量她,只见她已把校服裙改短,本来齐膝长度此刻短如网球裙,一弯腰必定看到内裤,脚上更穿着时兴的厚底鞋。

朱梦慈冷笑一声,“这便是贵校校服?很吸引呀。”

屈校长无言。

“要开除的,恐怕是这几个学生吧?”

校长忍气吞声。

“老老实实,我要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名字:那一日,究竟是什么人带了路怯诺去毒许丽全,结果害着钟巧珠。”

几个女生低着头不出声。

这时,秘书气结败坏进来,“校长,外边有大群记者,要来采访。”

校长变色,她开口了,“有谁知道内情,请与警方合作。”她叫秘书,“立刻通知她们家长。”

朱警官说:“你们二人,不必受另外一人连累,这件事非同小可,影响终生。”

刘丹桂忽然说:“是郑若波叫一名男生带那瓶迷魂药来。”

周以璋点头,“她告诉我们,只下几滴,象喝醉酒似,不省人事,可脱下她衣服拍照,第二天把照片钉在布告板上。”

朱警官拉下面孔,“那男生叫什么名字,在哪间学校就读?”

“华英中学第七班,叫王耀民。”

朱梦慈立刻叫伙计到华英去找人。”

“郑若波,为什么那样毒恨许丽全?”

郑若波在该刹那失去控制,“她是什么东西?她根本不应在这间学校出现,我父亲是校董,我爸拥有这个学校,而一个女佣的女儿居然在球场赢了我,这种事根本不应发生!”

朱警官摇头叹息,“屈校长,你办的教育十分失败。”

屈校长跌坐在椅子里喘气。

这时,家长也已经赶到,惶惶然,象世界末日,有一个太太急得哭起来,另一人立刻掌掴女儿,郑校董比较镇定,“别怕,律师马上来。”

屈校长回过气来,大声说:“高芙女校有数百名学生,大部份努力学习,品学兼优,这几个是害群之马,大树有枯枝,立刻开除,即时生效,事情也不是发生在校园之内,分明是家长管教欠严,与学校无关。”

朱警官笑了,姜是老的辣。

警方带着三个学生回派出所去。

外头的记者一涌而入。

郭日光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

案件结束了。

许太太带着丽全来道谢。她说:“高芙女校来促请丽全复课。”

少群温和地问:“你怎样决定?”

许太太忽然落泪,“我一直不知丽全在学校里受那样大的委屈,我满以为她己得到最好的教育。”

丽全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因祸得福,母女获得谅解。

“我决定往澳洲读书。”

立铮缓缓说:“你要知道,四处都有那样善妒的人,还有,难保没有迷魂药。”

丽全点点头。

“有些人认为全世界行家全死光光,只剩他一人,那才开心呢,他们心目中没有公平竞争这回事。”

少群推拍档一下,“立铮,别在小孩子面前指桑骂槐。”

立铮叹口气,“这世界真丑陋。”

临走之前,丽全握住少群的手,“我也会记得,世上好人比坏人多。”

立铮拍拍她的肩膀,再叮嘱几句:“设法合群,把孤僻性情改过,不要多心。”

许氏母女告辞。

少群问:“丽全的自卑感会消失吗?”

“她会渐渐收起自卑,埋在心底,但是,不愉快的经历永远存在。”

“真不幸。”

“那郑若波比丽全更惨。”

那样好的出身,已经拥有特权,还嫌不够,不挥手段争取,终于闯出祸。

少群打个呵欠,“我想回家睡觉,你呢?”

“我留守公司。”

少群走后,立铮关了灯锁上门,躺在沙发上休息。

忽然想起母亲,拨电话回家,老妈不在家,留下口讯说:“我的电邮号码是……请留言”,立铮对牢空气讲了几句。

有人敲门,咦,这么晚还有生意?

她去张望,原来是郭日光在门口。

“请进来。”

她斟一杯咖啡给他,他坐下,好象是第一次来,细细打量六十年代的室内装修。

“少群回家休息去了。”

“我打搅了你?”

“没有关系,你有事吗?”

“我只想找个人说话。”

立铮微笑,“真是我的荣幸。”

“也许,只有你听得懂。”

立铮坐到他对面。

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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