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祺和陈鞘见着这一幕,亦是感慨。
担心秀秀继续说什么大恩大德结草衔环相报的话,张书林遂岔开话题,问起她们搬来以后的情形,佳音和秀秀一一回答。几个人又说几句闲话,燕儿掀帘子进来,禀报道:“小姐,酒菜已准备好了。”
佳音就请几人去饭厅,一面吩咐燕儿:“把张妈妈也请来和我们一起用饭,她忙活大半天,也该歇会了。”
燕儿笑道:“我方才也和张妈妈说小姐必要留她用饭,可妈妈说怕打扰客人的兴致,硬是不肯来,已经先自回家去了。”
佳音无奈:“妈妈太客气了,回头我另外好好谢她。还有,给陈公子的侍卫们的酒菜也准备好了么?”
燕儿回道:“已准备好了,就摆在前院的偏房里,有老莫陪座,柳儿她们跟着一旁伺候。”
陈之祺蔚然一晒:“你管他们做什么。”
佳音笑道:“那怎么行,来者都是客,岂能让人笑话我家没个礼数。”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一百零八章 醉酒半酣隐忧半lou
第一百零八章 醉酒半酣隐忧半lou
进饭厅,佳音请陈之祺上首落座,张书林左侧,陈鞘右侧,她和秀秀在下首末位相陪。
香草领着金莲柳儿往桌子上摆放酒菜,张妈**手艺虽比不上“异香斋”的师傅,但也算是能拿得出场面的,十几盘子凉菜热菜呈上来,样样色味俱佳,荤素搭配恰当。
佳音命人准备的酒是“玉团春”,入口辛辣,驱寒暖胃,极适合寒冬天气饮用。用的杯盏是卵白釉,光泽柔和,酒入杯中,水色一体,看着就觉舒服。
陈鞘促狭道:“阿音,我竟不知你也开始讲究了。”
佳音笑道:“其实这是我家最好的一付酒具了,只有贵客驾临,我才舍得拿出来用。”
“那么你是说我们都是贵客了?忒生分,该罚你一杯!”
佳音故作沮丧:“捧你也不行,打击你也不行,陈鞘,你也太难说话了!”
几个人就笑着举杯,祝贺佳音和秀秀乔迁之喜。
这一刻,佳音和秀秀对视一。眼,感慨颇深。那些受苦的日子点点滴滴在心头,冷暖自知,她们相依为命走到今天,其中甘苦难以对人言说,折实太不容易!
然而此刻又不是伤感的时候,能。结识三位挚诚知己,能摆脱官奴身份,能和秀秀堂堂正正做自己的主人,已是天大的幸运!佳音满心满意的快乐,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举着酒杯朝陈之祺,陈鞘,张书林连连敬酒,虽然她是此间主人,应该尽地主之谊,可她更是发自肺腑地感激他们,何意表达?唯有杜康!
她的真心谁都能看出来,在做。的三位男子突然有了默契,只要来酒,皆不拒绝。
秀秀也似十分激动,一反平日里的腼腆胆怯,说话。声也大了,笑声也响亮了。佳音敬完一桌,方才放下酒杯,她就站起身,先朝陈之祺兄弟和张书林施礼,又端起酒杯敬道:“我虽不大会说话,也想表达谢意,阿音和我能有今天,多亏在座的三位相助,想我们为奴数年,赎身无望的时候,阿音又被顺天府抓去,我只当是没有活路了,跟阿音一起死的心都有,可是……”说到此处,她眼圈已是红了,却吞泪含笑,那笑容从未有此刻一般灿烂:“可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是阿音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我记住了,她说的没错。有你们这些朋友肯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伸手援助,我替阿音高兴,也替自己有这样一个不肯低头,努力生存的妹妹高兴!来,大家请喝一杯,我敬各位!”
她一席话,旁人倒没觉出什么,只有佳音大感欣慰。。秀秀终于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小姑娘了,她敢于在人前表达自己的情绪,敢于说出心里真话,这还是首次。似乎,生活的好转也改变了秀秀的性格,她比先前自信许多。
毕竟年轻,酒过三巡,每个人都有点兴奋,即使一。向沉稳的陈之祺,常常被人围绕着,高高在上,喜怒之色轻易不肯留露的他,亦因这特殊而又平凡的环境放松下来。
只听佳音叹息。道:“我只盼以后也能像今天一样高兴,有知己,有姐姐,有安定的家,就心满意足了。”
陈之祺凤眸亮光微闪,含笑道:“阿音,你的心愿就这么简单吗,再没有旁的?”
佳音笑:“是啊,现在是我最安稳,最快乐的日子,希望以后再不要有波折坎坷。”
陈鞘促狭道:“阿音,只要你不瞎折腾别人就行!”
陈之祺端酒盏的手顿了顿,迟疑半晌,突然道:“阿音,要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信任的人,因为情势所迫曾经伤害过你,你,你可会原谅他?”
他言一出,张书林和陈鞘对视一眼,神色皆是古怪。
佳音尚未觉出不对头,顺口道:“那要看他是如何伤害我了,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不予理会,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改过就行了。”
陈之祺便越发地踌躇,表情阴沉不定,似在心里掂量佳音话里含义,终于又问:“要是那个人做的事,很难让人原谅,但后来又想尽一起办法弥补……你会怎样?”
“既然很难原谅,那就不原谅了呗,大不了,大家各走个的路,从此不再见面。”
她话音一落,陈鞘凤眸中的光色瞬间黯淡许多。
张书林斜睨佳音一眼,黑眸中就带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阿音,你且听陈公子说完缘由,再表态。”
张书林分明是逼陈之祺说实话,这下,不止陈之祺脸色难看,便是陈鞘也露出忿忿的表情,瞪了张书林一眼。
佳音便疑惑起来,瞅瞅他三个人:“究竟什么事?陈之祺,你说。”
“其实……”陈之祺以手抵唇,轻咳几声掩饰失态,待回转过脸,面对佳音时,便恢复了镇定,含笑道:“我只随口说说罢了,并没什么事,阿音,你乔迁之喜,我和陈鞘也该敬你一杯才是。”
张书林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那玉团春酒劲十分厉害,佳音只喝了七八杯脸颊已是烧烫,头也有点眩晕,这厢陈之祺一打岔便忘记要问什么了,忙端起面前的酒盏:“怎敢劳动你们两位敬酒。”说着,一杯酒仰头饮尽。
陈之祺和陈鞘再不敢大意,遂接二连三地挑起话头,和佳音说个不停,不知不觉又是几杯酒下去。
那边秀秀也跟张书林碰了几杯,又忙着招呼大伙吃菜,总算是有惊无险,陈之祺暗舒一口气。
张书林就问佳音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佳音道:“我开的‘成人之媒’最近生意还不错,而且和闵家钱家的合作也算是步入正轨了,也没什么可操心的。我就打算过完年去太原城一趟,看看能不能在那里开一家分店……”
她话音未落,陈鞘就抱怨起来:“阿音,你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抛头露面的,成什么样子?如今一家婚介所的收入就紧够你花销的,就算真的缺钱,我给你,成不?咱别瞎跑了!”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一百零九章 醉酒半酣隐忧半lou
第一百零九章 醉酒半酣隐忧半lou
“你懂什么,就知道钱!”这下佳音拿陈鞘当初挤兑她的话原样还回去,啧道:“我再开分店不仅仅是要挣钱的问题,而是想着现在京城里大多数人家已经接受了我们这种婚介模式,男女双方可以再婚前见面,要知道,这是以前大伙想都不敢想的,而且,已经有很多人受益。既然在京城可以开,为什么就不能开到别处去,让更多的适龄婚配的男女受益,避免盲婚带来的坏处?总之,昭月朝以前的婚配制度完全不合人性!”她喝了酒,说话更是直接。
陈鞘一听头都大了,投降道:“得,我说不过你,我就想知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要昭月朝每个男女都能选择自己的意中人,都能有幸福的婚姻……就这些。”
佳音说完,得意洋洋地环顾四周,颇有些壮志酬酬的意味,将陈之祺和张书林都逗笑了。
陈之祺无奈摇头,笑道:“总之你就是不肯闲着,也好,想去就去罢。”
张书林也道:“阿音,走的时候说一声,我好为你准备。”
他们只顾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已点上几盏油灯,橘黄色的灯光配合客厅热烈的气氛,暖融融的。
大伙都喝了不少酒,一个个酒意。微醺兴致盎然,又说了一会话,陈之祺和陈鞘便要告辞。
张书林亦说该走了,被秀秀拦住,让他稍等片刻。
佳音就先将陈之祺兄弟两送。至大门外,看夜影,月影等侍卫将他们搀扶上马车,稳稳地走远,方才放心。
大门旁边还停着辆马车,丹青冻的缩头缩脑朝门。里张望,见佳音回转,忙作揖道:“阿音姑娘。”
佳音扶着头问:“你多会来的,怎么不进去喝杯酒暖。暖身子?”
丹青就笑:“我不会喝酒,今早上公子出门时就说。要来为您庆贺乔迁之喜,见天黑了,公子迟迟不回家,小的就猜必然是喝酒的缘故,特意叫一辆马车接他回家去。”
佳音点头:“你家公子马上就来,你且耐心点。”
她此时已不胜。酒力,回到院里,一抬起头,隐隐绰绰看见秀秀将一包东西递给张书林,那包袱上面好像放着一双黑色布鞋,看着十分熟悉。
她也没多想,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还未还得及开口,就听秀秀解释:“我见先生家也没个做针线的婆子,所以抽空替他做了两件衣裳……”
佳音并为注意到秀秀不自在的神色,只摆摆手,笑道:“秀秀,我醉的不行了,你送张书林出门吧,丹青还在外面等着呢。”
张书林忙道:“阿音,你快歇着去,莫操心我。”
佳音点点头,便扶着金莲香草回房。
一进卧室,倒在床上就晕了,一面喃喃:“唉,多亏撑到最后了,不然出丑还不叫他们笑死……”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给她搽脸洗脚换衣裳,盖上被子,一翻身就睡着了。
这一睡,可谓天昏地暗。
夜幕沉沉中,火光四起,她被无数的人拉着在走廊,穿厅,院子,树林里乱跑,一盏盏殷红的灯笼便成一道道流光在眼前闪现,她的衣裳被树枝挂住,跌倒了再被人抱起来继续跑。她仿佛变成一个幼小的孩子,被人保护着逃亡,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害怕恐惧,似知道即将大祸临头一样。
风划过耳边尖利的呼哨,可是即便跑的这样快,刀剑碰撞之声,还有嘶喊哭救的声音就仿佛紧随身后,无论怎么逃也逃不开。
终于没有路了,被一堵高墙挡住,身边的人都惊慌失措,她还来不及分辨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混乱,就被几双手按在草丛中。
眼见一群穿盔甲的战士渐渐逼近,手持利刃将人们围堵在一起,威胁着喝呼:“快说,大小姐呢?!”
她趴在地上,全身的冷汗冒出来,头都不敢抬,也不知为什么,只下意识地感觉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和她躲在一起的那些人亦是吓得瑟瑟发抖,捂住嘴不敢出声。
一个中年妇女抱住她,流着泪在她耳边小声说:“阿音,要是被抓住,你别怕,会有人救你的……记住,别为我和你爹爹报仇,只要你逃过此劫,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娘就心满意足了……”
娘?女人温热的泪水滴在她的脸颊上,佳音的心也跟着潮湿起来,说不出的难过仓皇。
她感觉身边的女人十分亲切,虽然不明白这种复杂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仍不由自主,一双手死死地拽住女人的袖子:“娘……”
“在这边!”
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地喊,佳音仓皇抬头,一柄柄利刃就悬在她们的头顶,刀光森森,眼见就要朝她刺过来,不禁大骇,尖叫一声,挣扎着醒过来。
“小姐!”有人摇晃她的身体,眼前的人影在刺眼的光线里晃动,佳音半晌才看清是香草爬在她身边,一脸的惶急。
“哦。”佳音捂住眼睛,半晌才定住神:“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晌午,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扶我起来。”
香草就扶她坐起身,佳音头疼欲裂,不禁呻吟一声。香草忙道:“小姐可是头疼?昨**酒喝得太多了,已经做了醒酒汤,一会就端来。”
佳音揉着头,怏怏地问:“秀秀呢?她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子醒没醒?”
“也是刚刚醒,燕儿正伺候着呢。金莲已去了婚介所,柳儿娟儿两个都在厨房里收拾呢。” 香草手脚利索,一会功夫就帮佳音将衣裳穿好,去外面端一盆热水进来,拧好汗巾,递过来。
佳音把毛巾在脸上捂了好半晌,再拿开,才略觉清醒一些,可是梦里的情形还地在脑海里盘桓不散,那火光,拼命的奔跑,周围哭叫的人,拿刀剑的士兵,所有的过程就跟真实经历过一样,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头。
难道,是现在这个身体还残存着原来主人的记忆?
听秀秀说过,她们两是一前一后到王婆家的,那时候阿音只有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究竟有过怎样的惨痛经历,灵魂已经消失,记忆却未磨灭?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一百一十章 访故人佳音当gan妈
第一百一十章 访故人佳音当gan妈
如果这些记忆的真的,又代表了什么,那些士兵为什么会追杀她?
佳音任由香草伺候着换好衣裳,洗脸梳头。眼睛瞥见屋子中间的红木雕蝙蝠桌上堆着的几只锦盒,心里越发的烦闷,不由地呆呆出神。
香草将青盐水端到她跟前,半天不见有反应,道:“小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再睡一会罢。”
佳音摇摇头,接过青盐水漱口,站起身,振作精神道:“不行,今天我得出门一趟,最近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直没功夫没去看巧儿,指不定她已经知道我坐牢的事,心里正焦急呢。”
香草就知这个巧儿一定是佳音的朋友,也不多问,当下收拾完洗漱的东西,去厨房端醒酒汤过来,服侍佳音喝下,又问小姐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佳音宿醉没胃口,一碗醒酒。汤喝完,胃里稍舒服一点,摇头道:“我不想吃,你吃完饭,去门口叫一辆马车来,陪我去巧儿家。”
香草就笑:“都这会功夫了,我们早。就吃过饭,小姐,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
趁屋里没人,佳音慢慢走至红。木桌前,将昨日陈之祺送来的锦盒一一打开来观看。果然有治疤痕的伤药,还有许多药丸,最大的一个锦盒打开,便是一套青花瓷素白茶具。
佳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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