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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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茗而来-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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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起电话,许是刚才正睡着,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朦胧,却满是柔情:“牧茗?”

“我想和你见一面。”虽说是好聚好散,可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付诸东流,无疾而终。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电话那头一下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凡是和我一起过的女人都知道,分了手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平和无波的声音,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撞击着她本已伤痕累累的心口。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收线,半晌那头又传来一声低笑,然后略带嘲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现在想想那么多人里面你还是最久的那个呢。”

这话应该算是夸奖还是讥诮呢?

看来,那些曾经游历花丛的男子只因为惊鸿一瞥,从此就片叶不沾身,口口声声非君不取的电视剧滥俗情节,到底还是不属于她。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掐断了电话。

就这样吧。

很多人不需要再见,因为只是路过而已。

第五十四章

扬祁路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却突然没了胃口,钟妍见他吃得不多便说了几句,他也就随口嘟囔了一声:“菜太淡了。”

钟妍佯装板起了面孔:“你早就该知道了,吃些清淡的对你有好处,而且你以前吃惯了之后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些口味重的东西么?”

“习惯是会变的。”

“再变也不能胡来啊。那些刺激味蕾的东西你多吃不宜。”

“知道了知道了。”他一脸的不耐烦,扔下筷子准备回房。

钟妍叫住他,开始语重心长:“祁路,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我比你更在意。你六岁那年,做完了手术,我本以为可以不用再过那些战战兢兢的日子了,结果戴医生却只给了我一个20年的保证。”

“妈,我这不也快30了么,你还担心什么。”他笑眯眯地说着,却觉得自己忽然没了底气。

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那个时侯戴医生学成归来没多久,你爸让他担此重任,说实话我是不大高兴的。不过你爸却说只有他有这个胆色和实力做如此高风险的镭射激光导管手术。”

“你干嘛有事没事提这些,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站在楼梯处,手撑在栏杆上,随意回了一句。

“祁路,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每天佯装笑脸的面对你实在是让我憋得太辛苦了?其实前些日子,我见过戴医生了,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扬祁路蓦地怔住,回过头去,轮廓分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眼神微闪地看着钟妍,最终他才缓缓开口:“妈,跟小李说一声让他明早送我回公寓去拿些东西。”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上正飘着雪花,深邃的夜空泛起了一点橙红。牧茗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了看这蕴红的天空,发觉竟有点像是哭不出来的眼睛,有着一股压迫心脏的力量。

今天因为生命动力的事宜她去了妇产科找邵峰,正好有幸见到一个刚从产房里抱出来的小宝宝,父亲漾着一脸的幸福跟着到了育婴房,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开始强烈地想念自己的父母。

于是她在无意间就走到了这里,整幢楼上几乎已经没了灯火,想是大家都陷入了甜美的梦乡。想起那天李可可告诉她房子依旧空关着,鬼使神差般她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口。

拿出钥匙轻轻一转,锁就开了。她下意识地按了玄关处的开关,因着突来的光亮,郁骏笙从里间走出来,满脸的讶异。

牧茗看着来人,思维即刻停顿,有一瞬间的功夫,脑中是一片空白。

半晌,零碎的思绪重新开始拼凑起来,郁骏笙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你根本从来都没有卖掉过房子,就是连摆设都没有动过,对不对?”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穿过一层层安静的空气,入了她的耳里。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她莫名的开始烦躁,终是失了平素的那一份淡定,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你别这样好不好,搞得好像一直忘不掉我一样,何必这样呢?这个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天长地久就更不用说了。”

她的双肩微微颤抖,她素来自制,这样失控的牧茗让郁骏笙心痛得难以复加,他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他轻叹一口气,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都清楚,这个“他”是在指谁。

牧茗一愣,方才发觉刚才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谁,轻轻摇了摇头,可那个人依旧是挥之不去,就像是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一般,她终于知道,真的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发觉自己早已沉沦,无可自拔。

不知道自己伏在他的肩头哭了多久,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房间里那张久违的大床上,软软的被单上有着自己熟悉的馨香,淡紫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她赤着脚踩在略带冰凉的地板上,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就透了进来。

抬手看了看表,原来已经时至中午。也许昨晚真的是累了。

走出房间,已经不见郁骏笙的身影。她草草地洗漱完毕就下了楼,向医院公寓走去。走出几步后略一犹豫,最后还是招了一辆出租。

明知道扬祁路现在应该在上班,可她依旧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开门进屋。

她连鞋都懒得换,就站在玄关处扫了一眼,屋子里收拾得极为干净,他的房门敞开着,一眼就能望见房里的窗帘,窗户可能没有关严,透进来的风使帘子起了一层层的褶皱,似是湖面泛起的阵阵清涟。她这时才发现,其实那帘子的颜色并不是那种深沉的墨绿,而是朦胧的淡青,蜿蜒入眼,恍若梦境。正如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些暧昧不明的情愫。

牧茗收回视线,看到擦得一尘不染的餐桌。茶几上也是整整齐齐,所有东西的位置都没有变,唯独缺了她送他的那个烟灰缸。

屋子里显得格外静谧,她站了好久好久,才缓缓取下钥匙串里其中的那一枚银色的精致钥匙,轻轻地放在鞋柜上,转身离开。

扬祁路依稀听到关门的声音,从阳台上走回屋里,一切照旧,他觉得极累,只想懒懒地把整个人陷到沙发里闭目养神,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赫然躺在鞋柜上的银色钥匙。

他修长的身躯不禁一震,乌黑的眼底倏然闪过一丝痛苦,插在裤子口袋中的手慢慢攒紧,门铃声突然响起,他收回了走到窗边的脚步,向门边走去。

他看向来人:“来了?”

江念琛清朗的声音响起:“嗯,怎么这副面孔,刚才牧茗来过吧,我刚在楼下看到了她。”

扬祁路清凉的声线带出一丝苦涩:“该是来了吧,我们没碰到。”

“连这样都没能碰上?你真的就打算和她这样,为什么一个机会都不留给自己,或者她会等你。”

扬祁路一撇唇角,似在嘲讽:“还是就这样吧,在她还没有太爱我之前,这个结果对谁都好。”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二十六岁以前,他不配去爱,而今,就更没有资格了。

江念琛脸色微凝,终是转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庆功宴之后,公司那里已经都知会过了。”他的语气极为平淡。

“念恩她吵着要跟你一起去,我怎么劝都不听,哭得死去活来的。现在想想就随她吧,让她去美国进修,顺道和你也可以相互照应着。”

他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牧茗照顾了多天的病人总算出院了,她一路送他到楼梯拐角处,那人一脸欢欣,还不忘回头说一句:“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你真是个好护士。”

“不客气,慢走。”

“好,再见。”

牧茗笑了笑:“我们送病人是不说再见的,所以希望你下次碰到我的时候绝不是在医院。”

那人笑着离开,牧茗拍了拍双颊,佯装的笑脸让她的肌肉紧绷,异常的疲惫,整个人几乎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没想抬眼的刹那却看到了他。

郁骏笙神情淡淡的,声音却很柔:“有空吗?”

“你等我一下,马上就下班了。”

他的话让牧茗差些被烘焙一流的蛋糕噎住了:“女伴?”她坐在咖啡厅里看向郁骏笙,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疑惑。

“嗯,岐扬和征鸿合作的琴珑湾开发项目的庆功宴。”

“对不起,不过=我还是不去了。”

“你可以考虑考虑。”

“不用了,你知道的,我和他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而且还是在那种场合。”

郁骏笙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然后镇定自若地慢慢转开了之前一直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缓缓开口:“那好吧。”

突然接到肖琳的电话,她便先推脱着离开了。

午后的咖啡馆里客人稀疏,店里灯光轻柔,将郁骏笙清俊的轮廓映在玻璃上,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从视线中缓缓消失。

她依约到了李笑笑住的地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羞涩,低垂着头,见到牧茗怯怯地喊了一声:“师姐。”

她低应一声,转眼看向肖琳:“什么事?”

“今天我们是专程想和你道歉的。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因着扬祁路的缘故,害得你即使爱着郁总,也没法和他一起。直到前两天郁总的几句话才让我彻底清醒了,我实在不该自作主张,搞出这么多事。”

牧茗脸上没有表情:“算了,说到底你也是好心,我也没必要怪你。”

肖琳这才显出一点释然:“上次的事,笑笑已经和扬祁路说清楚了,他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我们分手了。”

“什么?”

“不关你们的事,该结束的早晚都会结束,由不得人。”

“牧茗。”肖琳听出她话音里隐忍的痛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听说他已经在岐扬提了辞呈,你知道吗?”

牧茗不免一惊:“辞职?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就连郁总也很纳闷。有谣传说是要去管理岐扬在国外的分部,总之就是庆功宴一结束就会出国。牧茗,宴会那一天,你去和见他一面吧,否则我怎么也不会好受。”

第五十五章

宴会那一天,她到底还是去了。

她虽然身在恢弘的大门外,却依旧可以想象到楼上宴会厅内声势浩大,觥筹交错的场面。一楼只是大厅,摆放着供人休息的沙发,她往里望去,里面空空荡荡,却站着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陌生女子,她只穿着一只鞋,另外一只鞋正被她提在手中,想是鞋跟坏了,一脸的懊恼,嘴唇一翕一合,像在说着什么。

牧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郁骏笙姿态慵懒地坐在一旁的沙发里,仿佛盯着香槟酒杯出了神,从头至尾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后来那女子微一撇嘴,干脆将鞋子往地上一扔,顺势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牧茗本想进去等的,可此时她也只得作罢,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站着,她暗想即便他中途不会出现,那么就算等到宴会结束,自己也一定要见到他。

才这样想了没多久,就听得一声轻唤:“牧茗姐?”

牧茗转头,江念恩也穿着礼服,不过是只身一人,指间里拈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瓶。

“念恩,你怎么一个人?”

“嗯,我去拿点东西,你是来找祁路哥的?他在楼上呢。”

牧茗微一迟疑,没有立即开口。江念恩的面色变了变,随即试探性地又问道:“是郁骏笙找你来的,对吗?”

牧茗的嘴唇动了动,目光闪烁变幻,还没及开口,江念恩咬了咬唇,已然说道:“其实我向祁路哥表白了。”

牧茗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什么?”

念恩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也接受了,还打算陪我一起到美国,我去进修,他就在那里打理分公司。”

她看着眼前的念恩,她穿得并不出众,可整个人依旧是明媚耀眼,就连声音也是婉转动听。原来万念俱灰最终竟是让人毫无知觉,牧茗有些讪讪地笑了笑:“那恭喜你了。”

江念恩盯着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牧茗,她的表情平静得一如平常,这样的淡漠令念恩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情绪,自己的祁路哥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在一厢情愿。

念恩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目光微闪,有质疑有怜惜也有不甘,良久她才重新面色从容地开口:“牧茗姐,我觉得你即使是要见你的郁骏笙也没必要这个时候进去,免得和祁路哥碰见了尴尬,毕竟你们也才刚分手。”

宴会厅里的灯光忽闪忽闪的,念恩在一整片喧嚣热闹中穿梭,轻轻走到了露台。扬祁路正撑在栏杆处,看着一楼的大花园。喷水池中站着一个天使,被金色的灯光映照着,显得格外脱俗。

这么冷的天,喷水池竟没有结冰,粼粼闪动的水柱喷得极高,时不时还会有几滴水随着风飞溅到他身上,带着凉凉的湿意。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说了句:“怎么这么慢?”然后随手接过她手中那小巧玲珑的瓶子,念恩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已经倒了几颗在嘴里。

衬着深黑的夜空,他脸上不复血色,该是疼得厉害,可像这样子吃止痛药片,也始终不是个办法。

她心里难受得紧,可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回答着他先前的问题:“见到一个熟人,就聊了几句。”她的声音极为僵硬,可扬祁路却无心在听,只是随口低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他便又回到了热闹的人群中去,那里面几乎人人都是酒杯不离手,扬祁路站在一众人间,衣冠楚楚的,与他们你来我往,兀自笑得欢。

江念恩只是默默地在一边看着,就连五脏六腑都隐隐觉得疼痛。

结束的时候,念恩走到门口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直到扬祁路摇下车窗对她说了句:“瞎看什么呢,还不上车?”她才悻悻地上了车。

车子起动的声音响起,然后绝尘而去。

牧茗从朦胧的夜色里走出来,深冬的夜晚寒意浓浓,走在回去的路上,狂风扑在她脸上,像刀刮般疼痛。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仍旧以平静如水的姿态滑了过去。

波音747轰鸣着冲上蓝天,从舷窗望出去,硕大的机翼下,是薄薄的云层。那轮丽日如一盏硕大的白炽灯,白晃晃地耀得扬祁路睁不开双眼,他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昨天夜里,他就把车停在了牧茗的医院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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