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只眼闭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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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只眼闭只眼-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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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一干子医护人员,跑回到他身边。

“你……你一直在流血……”花漾蹙著眉头,将他手上那条被鲜血染透的手帕抽出来,继续塞给他乾净的棉布止血。

“原来是血呀……”难怪黏得他都快睁不开眼了。“等等,你拿什么盖在我眼上。”一股有别於方才手帕的乳臭,这会换成了淡淡的清香。

花漾很明显脸色一红。

“吸收力超强的夜安型……”虽然这玩意儿是正常女人的必需品,但每次一提及它,女人的口气就会变得很尴尬,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夜安型?什么?”没用过的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卫生棉……”

“让我的血流乾好了——”他情愿死,也不要在眼睛上贴著一块卫生棉。

为了让他别心生排斥,花漾小心翼翼地替卫生棉换个方法解释,“卫生棉很乾净的,你把它想成纱布加棉花就不会这么排斥它了,它本来也有机会变成棉花棒,只是因为运气不太好,所以才被分到了卫生棉生产线上,不要因为它的名称而排挤它……”

他想,以後他会连棉花棒一块排挤……

终於,一位白衣天使推著车过来,先替简品惇处理伤处,贴在眼上的夜安型如他所愿地换成了乾净纱布。

“还很痛吗?护士小姐,你轻一点好不好!很痛耶!”问句之前是吴侬软语的小绵羊,问句之後是狂吠中的大野狼。被“处置中”的简品惇大气也没吭一声,反倒是她这个旁观者呼天抢地在叫疼。

“有本事打群架,就有本事挨疼。”白衣天使表情镇定,检查简品惇眼睛上的伤口时也没有任何害怕鲜血直冒的恐惧。“情况有些严重,马上安排手术室。”

花漾一惊,“会不会瞎掉?他会不会瞎掉?!”

“那把扁钻划过他眼珠子,你说会不会瞎掉?”白衣天使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答得模棱两可,但专业的技术已经替伤患将周遭的污血清理乾净。

“那怎么办……”花漾慌了手脚。

“可以推进去了。”白衣天使指著简品惇,另外两名护士则是动作俐落地将病床推进手术室,然後红灯亮起,白衣天使则对花漾说:“你,跟我来办挂号。”走了两三步,发现她没跟上来,白衣天使又折回花漾身旁,拍拍哭得满脸粉妆塌垮的董蔻脸庞,“别哭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万福了,昨天送来一个摔车的飒车族,脑壳削掉一大半,比起手术室里的他还惨百倍。”要比惨,天外有人呀。

“他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扁钻划伤……”

“那你就是罪魁祸首。”

被白衣天使直言指控罪名,花漾愣得扎实,更加自责沮丧,刺猬般的发梢也垂头丧气地塌垮在颊边,只差没找个垃圾筒旁的角落去窝。

白衣天使自知自己向来说话嘴毒,好好一句安慰话说到後来总会荒腔走板,不只一回告诫自己收敛收敛,但老是恶习难改。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要补救脱了口的话很难,但聊胜於无。

花漾擤擤鼻,才发觉自己不小心用了简品惇原先捂眼的手帕,也跟著沾了满鼻子的血,摸遍了口袋找不到一张卫生纸,後来还是白衣天使递给她一块酒精棉花解了她的尴尬。

“没关系,你只是实话实说……”花漾一边擦鼻一边继续说,一瞧见棉花不过随手一抹就整块染成了血红,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内疚掉泪。“我是罪魁祸首,我如果不尖叫,他就不会回头,他如果没回头就不会看到那臭家伙掏出扁钻扑向我,他如果没看到这幕就不会冲过来想阻止人,他如果没冲过来就不会被扁钻误伤,他如果没被扁钻误伤——”

那时,当他回头一瞧见她的危险,几乎是反射性地冲入扁钻的攻击范围内,用他的身体替她挡去每一次的惊险,她只能缩头藏尾地揪著他背後的衬衫布料,感觉他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和她的手掌,并且在她不小心脚下踉跄後,害他同时分心,被对手偷袭成功。

大量的鲜血吓坏了她,更吓到了那名原来只准备拿扁钻吓唬人的少年,唯一没有太大反应的人反倒是简品惇,最有资格嚷痛的嘴却只喃喃低怨著——他不想当英雄,真的。

“他如果没被扁钻误伤,那支扁钻还是会见血,划伤你这张漂亮的脸蛋,然後,在这边自责捶胸的人换成了他。”白衣天使接话。脸上表情还是很酷,下颚微微一努,落向手术室方向,“相信我,他会宁愿现在在手术室的人,是他。”

“可是他看起来很不甘愿……”

“谁会甘愿被扁钻划伤眼,而且光用看的就觉得很痛。”只要稍有偏差,那支扁钻会穿脑的耶!今天要是受伤的人换成了她,她也不会摆出太好看的脸色。“烦恼归烦恼,挂号还是要办,边走边哭吧。”

白衣天使又往柜台走。

“为什么我觉得你安慰人的话一点也没有效果?”花漾停在原地。

白衣天使耸肩,“我说话向来如此。”反正她每次的安慰很少有人听得出来,她也不在意了。

“不过……让人听得出来,你努力想安慰人。”花漾小跑步跟上了她,正巧瞧见白衣天使首次露出笑,让那张在深夜值班时略带疲惫的清秀脸庞转为柔和,但没多做什么回应。

胡乱填完了白衣天使交给她的资料卡,上头的空白处多过她填满的位置——因为资料卡上有太多病患的基本资料,对她而言根本也是个谜。花漾又窝回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等了好几个钟头,连远方清晨的太阳都在林立的大楼间探出了头,“手术中”的红灯还是没熄。

她的身上还沾有他的血迹,一点一点的红色都是触目惊心。

精神很疲累,但是一想起手术室里的他还在奋斗;一看见衣服上的血,她的眼睑却怎么也不愿闭上休息。

隐约,流行歌曲的手机铃声缓缓飘出,但因为不是花漾听惯的铃声,起初她没留意,只觉得吵,直到五分钟过後,她暗骂了几句“好吵,谁的手机呀?干嘛不接?”的低吠,怔了怔,手术室外的走道上,左算右算不过只有她花大小姐和垃圾筒一只,她不认为垃圾筒里会有支手机在哀号,那——花漾这才发现手机声音出自於她手上那套染血的男性西装外套,慌乱地在左边口袋摸出了简品惇的手机。

手术室外墙上大大的红色标语“手术室外禁用手机。以防磁波干扰医学仪器,危及病患生命安全,敬请合作”在刚刚与她相望两个钟头以上,想记不住教诲也真难,花漾像作贼似地捂住手机铃声,一路冲到了楼梯间——途中手机铃声断了两次,也又重新响起,可见手机另一端找人找的急。

稍稍瞟了冷光萤幕上的来电显示——蕴蕴。

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名字,而且是关系菲浅的女孩子,他才会在电话簿里打上这么恶心的昵称,不过她实在是无法想像简品惇那类型的男人会用这么亲昵的小名称呼人,可见来电的女人身分地位绝对不同於一般人。花漾盯著萤幕胡思乱想了好些会。

简品惇一夜未归,有人来查勤关心也是理所当然,他和她不一样,她就算是哪天在家里嗝屁,恐怕过了十天也不会有人发觉她的失踪——学校跷课跷惯了,老师不会多拨精神来理会她这个坏学生,同一层大楼的住户又老死不相往来,连点头打招呼也没有过,说朋友嘛,也只有在享乐花钱时才会想到她,这么看来……她实在是个独行侠,很孤单的独行侠,唉。

自怨自艾没用,还是先看看是哪个马子的夺命连环call吧。

“喂?”花漾替简品惇接了手机,手机另一端反倒被她这陌生女声给吓到,不等花漾自我介绍,手机另一端疑困又甜美的女嗓先道:“对不起,我打错了。”挂掉。

花漾哭笑不得地盯著通话结束的字样,不过随即手机又响起,同样是那个叫“蕴蕴”的女孩子,花漾知道这回“蕴蕴”一定很仔细很小心地查了号码,再三确认後才又拨了这通电话。

这回花漾不打算给蕴蕴挂她电话的机会,一接通就先下手为强,“你没打错,这是简品惇的手机。”一气呵成。

“喔,那他……”

“简品惇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对方静了静,猜测问道:“你是文华姊吗?”

文华姊?哪号人物呀?

“还是美娟姊?熙倩姊?”

美娟姊?熙倩姊?这些全是和简品惇祖宗八代扯得上奸情的女人吗?倘若她一直答不是,不知道还有几十个女人的名字会从手机另一端飘出来。

“我都不是,你应该不认识我啦,所以不用猜了……”花漾搔搔头,思量著要如何解释自己“罪魁祸首”的身分。

蕴蕴先开口问了:“你是他新的女朋友吗?”声音听起来好年轻。

这种询问口气听起来很像简品惇的女朋友是以“打”来计算。“简品惇很花心噢?”花漾心里有一些些的不高兴,讨厌脑海中霎时浮现的女人挽住简品惇手臂的画面,感觉有一股……酸意涌上。

“也不算是,他都是结束一段感情後才又有下一段,每一段都分得很和平,没有任何一任女友埋怨过……”

“谈过很多段噢?”她的双眉还是拧成一团。

“我算一下……”手机另一端开始沉默,接著像在数羊一样,数字开始向上攀升,声音虽然轻微到近乎低喃,但不用每个数字都听清楚,只要听到手机另一端能为了算出数量而沉默十秒以上就足见简品惇的恋史有多璀璨,奸夫!

“你也是其中一段吗?”不然怎么对他的历史了若指掌?

“我?我是简品蕴,是他亲妹妹。”

“呀?原来是妹妹呀!你好你好……”口气一松,花漾露出笑颜,没细想自己心情大好的原因。

“我哥哥在忙什么?他……在睡觉吗?还是……在洗澡?”彻夜不归加上手机由陌生女人接,让简品蕴很难不想偏,以为大哥正处在哪个温柔乡里,连报平安这件重要事都给忘了。

“呃……”方才得知简品蕴真实身分的喜悦瞬间风化成沙,即使在简品蕴无法瞧见手机另一端的情况下,她还是很内疚地低头忏悔。“他在医院动手术……”

果然,手机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动手术——动什么手术?!我哥发生什么事了?车祸吗?”

然後一旁冒出另一道同样很震惊的吼声:“阿惇怎么了?!”

简品蕴抢回手机,“爸,我还没问出来,你先不要抢电话,喂喂!小姐,你还在吗?”

“我在。你们别抢著问,我直接说好了,他在市立综合医院,好,我等你,你拿笔抄一下,对,就是那里左转。他还没出来,四、五个小时有了,没关系,要是他推出手术室,到哪一间病房我再打给你,还是你到了医院再拨手机上来,嗯嗯,好,我知道了,bye。”

简单一通电话里,她听到了家人的心急和担忧,那种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医院的似箭心情,甚至没心思再追问他为了什么而入院,只想赶著来见人。

这就是家人吗?

花漾握著手机,感觉机身隐隐发烫,似乎能传达远端简家人的心急如焚。

她没有尝过这种因担心而紧张的情绪,也没有让任何人给予她这样的关怀,因为她——没有家人。

第三章

终於,简品惇由手术房推出,转入普通病房,等他再度清醒已经是八点多的事了。

眼前一片黑雾,睁眼与闭眼之间找不出丝毫差异。

床畔旁有人在碰撞著水壶,并没有发现他的清醒,简品惇猜测著倒水人的身分,'奇''书''网'是那个要花样的刺猬小姐?

但,那股味道不一样……没有乳臭味。

“呼——”倒了杯水喝的人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蕴蕴?”他听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哥,吵醒你了吗?”

“没有,醒来好一阵子了。”听得出来简品蕴的忧心忡忡,他试图放软了嗓,让一切听来再自然也不过了。

“你还好吗?”

“还好。”他扯动笑容,感觉左眼刺痛难当。

简品蕴替他将枕头叠高,让他坐起身子。“还敢笑?都这么大了,竟然还学飙车族打群架!”误解了他的笑容,大松一口气的简品蕴这才擦腰开骂,口气里又是不敢置信又是责备。“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了,怎么和毛小子一块起哄!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到了叛逆期噢!”

俗话说,叛逆期在惨绿国中是一关,当兵又是另一关,这两关早就不知离简品惇多少年,现在才来作恶也嫌太晚了些。

“正义感挂帅……”右手被简品蕴抓起来握著杯子把手,他暖声道谢,握牢了杯柄,凑近唇畔,将简品蕴替他倒来的开水饮下。

“我听到了三个从来不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字眼……”简品蕴显得好错愕,幸好杯子已经转达到简品惇手上,否则将会有一个无辜的杯子成为她过度吃惊下的牺牲品。

即使简品惇双眼被白色纱布缠绕,无法视物,也不难猜测简晶蕴此时此分脸上的表情有多震惊了。

他自己也很惊讶好不好。“偏偏我不只说,更做了。”所以才落得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狼狈样。

除了一些嘲弄自己的意味外,他倒没有其他太多埋怨的情绪。

搬来椅子的声音传入他耳朵,听来颇有准备和他聊天的架势。“促使你正义感大发的原动力是什么呀?哥。”蕴蕴显得兴致勃勃。

简品惇想了许久,“诅咒,星座书上大凶的诅咒。”只能挖出这个答案来对简品蕴及自己解释他一时反常的举动。

“可是你不是向来不信星座吗?”

“是不相信,不过无论信或不信,我现在的情况的确算得上大凶,不是吗?”他自嘲一笑。

“没生命危险就是凶中带吉了。你知道吗?我和爸一听到你人在医院,吓得不知所措……”简品蕴握著他的手,“以前闯祸的人都是我和爸的特权,你的责任就是替我们两人收拾所有残局,你怎么可以让我和爸两个如此依靠你的人担心受怕,你明明清楚我们两人一慌起来就像两只无头苍蝇,只能可怜兮兮地团团乱飞而找不到解决之道,你怎么能放心让我们两个这么无助?”

“你就是知道如何让我感觉内疚。”短短几句,已经将他定罪在不忠不孝不仁不悌的坏儿子、坏兄长,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就如同不爱惜简家父女一样,不用指著他的鼻头大骂他莽撞,只要这条罪名一扣,他就倍感歉疚。“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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