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娴一边吃一边含糊道:“怎么刚
才没闻到味儿?还闻到一股子锅底灰的味道呢。”
秀容和秀瑶几个咯咯笑起来,然后又嘘一声。
秦业看他们吃的那么开心,也不忍心说什么,只是不肯再吃了,让小妹和小弟吃。
秀瑶把一块半肥半瘦的猪头肉塞进他嘴里,“大哥,我们都有份呢,你不要总是不吃留给我们。”
大哥从小就懂事,好东西不舍的吃给弟弟妹妹。
吃完了烧肉和肠,还有一人一块炖肉,也是上好的五花肉,只是已经凉了,不像烧肉那样本身就是凉着好吃。
秀瑶看上面一层白腻腻的油有点不想吃了,便让出来,“我在姥娘家吃过了,我的这块给你们吃吧。”
秦扬一看也做出一副大义的样子,“我也吃过了。”
红烧肉凉着可没有烧肉那么勾人。
但是秦显秀娴几个可不管,再凉再腻他们也爱吃的,将剩下的那两块也分食了,秀娴心满意足地擦着嘴,“真香啊,总算有点油水了,如果再肥点就好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张氏的声音,“你们几个关着门干嘛呢?”
秀容啊了一声,低声道:“快擦嘴。”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二更。我努力啊。
☆、深夜密谋(加更)
秀容啊了一声,低声道:“快擦嘴。”这时候门开了,同时屋子里一片黑暗,而秀瑶和秦扬两人同时啊的一声叫痛,。两人抢着吹灯,头撞在一起了,秦扬又嘎嘎地笑。
张氏厉声道:“你们干嘛呢?”
秀瑶委屈地道:“嬷嬷,你管管小羊儿,哥哥给我的糖,他抢我的。”
张氏立刻斥责道:“你让着弟弟点,给扬扬吃,你一个姑娘家那么馋做什么。”秀瑶撇撇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结果奏效了。
张氏说着又吸了吸鼻子,问道:“什么味道?”
孩子们立刻紧张起来,秀容试探道:“啊,有味道吗?我没闻到,嬷嬷你闻到了?”
张氏哼道:“怎么这么臭?”
秦扬咯咯笑着,不好意思地道:“我刚才放了一个屁。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吃韭菜餶餷吃的,还吃蒜泥了,肚子咕噜咕噜的。”
大家都笑起来,秀娴扇着风,“你这个小子,臭死了。”说着赶紧走到一边去。
而张氏鼻子不那么好使,闻了闻只有隐约的臭味还有点香,不禁笑道:“我宝贝孙子就是好,放屁都是香的。”说着又对秦业和秦显道:“你们爷爷叫呢。”
两人赶紧跟着出去了,剩下的人因为吃了肉开心地直打哆嗦,尤其是秀娴,恨不得蹦两蹦,喊两嗓子。
而秦业和秦显俩人,吃了肉还得赶紧擦嘴,走到在堂屋秦显又赶紧喝水暗暗地漱口,免得被人看出来。柳氏看见了,走过来给他们使眼色,低声道:“去吃块葱叶。”嘴里那肉香味,老远都闻见了,也亏得他嬷嬷鼻子不怎么好使。
秦显会意,立刻去拽了块葱叶给大哥,一边吃一边道:“还是家里的葱好吃,别人家的都没这个鲜味儿。”秦业也忙接过来吃了,然后一起去找老秦头。
秀婷从外面进来,看到秦显脸上的得意之情,顿时觉得有情况,又忙跑东厢屋里去找两个姐姐。
秀瑶几个在里间躲着,吃了肉又吃糖,嘻嘻地笑着,秀娴四仰八叉地在炕上躺着,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道:“什么时候能天天吃烧肉肠啊。”
秀瑶倒是佩服她,吃那么两口竟然也能哄自己吃了个肚圆,还打那么个响嗝,就跟酒足饭饱似的。
秀芹让她小点声,指了指窗外,免得在被人听墙角。
秀容看到,得意地道:“今儿,我也给你们唱一出戏。”几个人忙问什么戏,秀容冷笑道:“你们等着,有人会给咱唱戏看的。”
秦扬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的,然后趴在秀瑶耳边嘀嘀咕咕地说。
秀娴喊道:
“扬扬,说出来给我们也听听。”
秦扬大声道:“说出来就不灵啦。三姐说反正有好戏看,你就等着吧。我跟你们说,姥娘家可多好吃的了,我都吃不过来,嘿嘿。”
他一边说着,还故意馋人似的吧嗒吧嗒嘴巴,“哎,那餶餷我都吃够了,姥娘还让我吃,还让我吃呢。”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啪得一声,同时一人惨叫起来,几人听得是秀美,而院子里编草鞋干活儿的几个人也被吓了一跳,都纷纷问怎么啦。
秀娴等人也赶紧从屋里跑出来,就见秀美哭得哇哇的,二婶把她抱到灯光下来,就见她右脚上夹着一只耗子夹子,幸亏她穿着草鞋,否则只怕骨头都要受损了。
二婶气得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把耗夹子支在窗外面。”
秀容赶紧给秦扬使眼色,秦扬大声道:“我那天看见窗外有耗子,我就让嬷嬷给我支了。”
二婶恨不得踹死他,“那你就放在窗外?”
秦扬嘟着嘴不说话了,秦业和三叔已经把耗夹子从秀美脚上小心掰了下来,秀美疼得呜呜哭。
秦业帮她把鞋脱下来,秀美嗷一声,二婶气道:“你轻点,巴不得她脚残了啊。”
秦业道:“二婶,得看看她的脚。”
二婶哼了一声,把秦业挤开,蹲下看女儿的脚,好在秦大福编的草鞋厚实结实,那耗夹子也没伤着她的筋骨,不过却打红了,隐隐肿起来。
秀容撇撇嘴,把大哥拉开,示意不要管,秦业却不以为意。
张氏看了一眼,就骂开了,就是不骂秦扬,单骂秀美吃饱了撑的整天钉在里间窗根儿上,“你说你哪里像老秦家的闺女,整天好吃懒做还好听墙角,你趴那里干什么?”
秀美哪里肯承认,“我没听,我——”
“你什么你,那你大晚上往那里凑活什么,黑灯瞎火的,你不是找夹吗。”张氏斥责了两声,“我看你是想偷懒不干活,还不回去歇着去。”
又把大家都赶散了,让他们该干嘛干嘛。
秀瑶几个都进了里间,秀芹低声道:“三妹,你咋能这样,耗夹子打了多疼。”
秀容撇嘴道:“我还嫌打轻了呢。大姐,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家里可听多了,就她最恶毒,整天跟她那个娘学着咒么人,哼,这算轻的了。”
秀芹还是不同意,低声警告道:“姐妹吵架归吵架,不能这么狠。”
秀娴道:“大姐,没事儿,不就耗夹子嘛,我看她回了屋里走得蹭蹭的,根本没事儿。咱爹那蒲袜就是好。”
想起跟她们大打出手的事情
,秀瑶也提不起同情心,不过也知道大姐心善,不像她们几个这样小心眼。她觉得自己就是小心眼,跟秀美秀婷几个没法沟通,也没有姐妹的感觉,反而像敌人一样,横看竖看大家都不顺眼。
她本来就是这样,人家对她好,她就加倍对人好,人家对她坏,她也绝对不会上赶着对人好,以期能用自己的善良温暖来感化别人。她穿过来不是为了做救世主的,没必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不过秀容和秀瑶几个还是答应了,以后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免得让娘在妯娌面前难做。
夜里,大家都睡了,小院里静下来,就算是猪圈里的猪也只偶尔发出一两声哼唧。各屋都漆黑的,似乎都睡了。
可仔细一听,还能发现东厢虽然黑了灯,人却还醒着的。没有月亮,屋子里黑漆漆的,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人的轮廓。
三婶低声道:“二哥,你得说说话了,这样下去岂不是逼死我们。他们大房人多,吃的多,干得少,还整天欺负咱们。你看看秀美几个被打的,我也不说咱们孩子没错,可娘这样,也忒偏心了点,要挨揍就都挨揍,怎么就打咱们孩子呢。”
二婶也气呼呼地道:“你就当孝子吧,逼死了我们你有什么好,你是不是想再找个好的?”说着就捶打自己男人。
秦三顺忙道:“二嫂,二嫂,你别动手啊。”
秦二贵有点不耐烦,“你这个婆娘恁烦,你敢说娘不好,仔细被休回家去。大哥家孩子多,大哥和大嫂也能干啊。现在大业也大了,虽然一年两百的丁税,可他在周家干活,给的也多啊。”
二婶气道:“你这个孱头,我们二产就不能去?非得他大业去?人家周大爷更乐意咱们去呢。”
秦二贵不说话,闷着头干生气。
三婶见状知道他不同意去说分家,便笑道:“算了算了,我和恁兄弟是没什么的,自己过还是跟大家过也没啥,我们现在没儿子呢,分出去反而不好。就当咱们提过,别让二哥在爹娘和大哥面前露出不得劲儿的模样来,娘那么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二婶就开始抹泪。
秦二贵看着三顺,道:“三弟,你真想分家?”
秦三顺嘿嘿地笑着,“我和媳妇听你们的。你们分我们就分,你们不分我们就不分,二哥我从小就听你的。”
秦二贵低着头不说话了,片刻,“再等等吧,大哥家也没做对不起咱们的,再说分家了的话,也没什么好处。咱家有什么好分的?一没有地,二没有房,三没有钱,分什么家?”
二婶气道:“你怎么那么痴憨啊,
咱们什么都不要,分出去自己干活,凭力气吃饭,干了就是咱们赚得,现在呢,你干了都是给别人赚的,你个傻货。”
秦二贵动了气,“你个婆娘懂什么,好兄弟抱成团,没人欺负,你分了家,人家就觉得你们关系不好,到时候就来欺负,哪里有好日子过。”
“哎呀,你还顾念兄弟呢,你现在有好日子过不?”二婶讥讽道。
秦二贵还是不肯,“快睡吧,别嚼舌头了。”说着就躺下了。
二婶气得直捶他,他就是不肯松口,秦三顺和婆娘笑了笑,只好也回去了。
三婶关了门,对男人笑道:“二哥还真是犟。”
秦三顺嘻嘻笑道:“你以为都像我这么疼媳妇好说话呢。”
三婶觑了他一眼,嗔道:“去你的,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赶紧给我使劲生个儿子才正经。”
秦三顺诧异道:“生儿子不是你的事儿吗?娘嫌你不生儿子了?”
三婶撇撇嘴,冷笑道:“嫌还好了,嫌我不生,就说明她是关心你,她问都不问,根本不拿你当回事,她大孙子二孙子小孙子心肝孙子的一堆,哪里会管你啊。”
秦三顺脸色露出讪讪的表情。
三婶继续道:“你说我就奇怪了,人家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娘怎么就不那么疼你呢?是不是你还有个弟弟呀?我听二婶说好像是有个的,说是死了?哎,怎么死的,你也不给我说说,我都不知道。”
秦三顺脸色一变,哼了一声,“快睡吧,别嚼舌头了。”说着就上炕躺下了,三婶看向来听自己话的男人竟然不理了,恨声道:“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想痛快了就来折腾人,自己不想了就挺尸,哼!”
说着也置气朝另一边躺下了。
☆、春种忙碌
过了几天就是寒食,之前村里由周家主持祭春牛,接着全村就开始了忙碌的春种。
当时柳氏说擀饼也是为了春种期间太忙,大家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忙活着做饭,擀了饼能顶几天,种完了庄稼就又可以歇一歇。
这些天老秦家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去租耕牛、农具、种子,还得忙着下地种田。
俗语说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清明前后这几天,就忙活着种棉花、高粱,过了几天谷雨又要种豆子,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连孩子都要去地里帮忙。
只是眼瞅着过了清明,接连几天没有下雨,大家又犯了愁。不下雨就意味着要么担水种田,要么等雨。担水的话太慢太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儿,等雨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万一晚了,很可能赶不上节气。
晚上一家人围在院子里犯愁,老秦头吧嗒吧嗒地吸着烟袋锅子,一声不吭。
秦大福道:“爹,要不咱先担水埯上棉花,豆子、果子可以等于。”果子就是花生。
棉花要早种,大豆和花生可以等。
秦三顺有点不以为然,“大哥,要是咱家那七八亩地,别说担水了,就是拿瓢舀也不犯愁,现在租种了官田三十亩,周家地三十亩,刨除去年种的小麦三十亩,朝廷规定必须种十亩棉花,周家也规定种至少种五亩,十五亩地,一担水一担水地种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儿了。”
秦二贵道:“这不是怕节气晚了,现在担水种,能种多少是多少,说不定就下雨了呢。”
秦三顺撇撇嘴,“要是不下雨,回头豆子果子的都种不上,怎么办?”
老秦头拿着烟袋锅子乓乓地磕着板凳腿,“行了,担水种,下雨是老天给饭吃,不下雨也不能憋杀。”
说着就让大家赶紧去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种棉花,大人孩子都去。
男人定好了活儿,女人也得分工,因为家里还得做饭喂猪喂鸡,也是一套活儿。
秀美跟张氏道:“嬷嬷,轮到我在家做饭了。”
秀容立刻道:“好,我正好做够了,去地里散散心。”
别人越是想要做饭,她就要越是让的痛快,这样人家就看不出她留恋来,就少了跟她抢的乐趣了。
张氏却道:“你们都去,让秀瑶在家里做饭。”
秀婷立刻道:“那我也要在家里。”下地累死,她才不要去。
张氏斥责道:“好吃懒做,什么时候能有出息。”
秀瑶却道:“嬷嬷,让姐姐在家吧,我去地里,我能帮着浇水呢。”
到时候爷爷、爹、二叔、三叔
、大哥负责刨埯担水,她最小就可以和年纪小的姐姐一起浇水,等水透下去,二婶、三婶、二姐、二哥还有秦产哥几个就负责包埯。
见她那么懂事,张氏夸了她一句,又道:“秀容、秀丽在家跟我和大姐在家做饭、喂鸡喂猪、另外还得给地里送饭送水,其他人都去地里。”
秀美和秀容基本一样大,每次都是跟秀容攀比,前几日脚被耗夹子打了,躲了几天懒,现在可懒不得了。她嘟囔了一句总是自己多干,张氏听见了,本来就因为不下雨烦心现在顿时火上来了,骂道:“你个贱蹄子,攀绊子就累杀你了。”
秀容不敢吱声了,嘟着嘴生闷气。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