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闻笙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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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闻笙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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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笙手里的一卷绷带掉在地上,随着他的脚步,一路扯出长长的白条,一直延伸入帷幕之后。

他一路吻她,从嘴唇往下。闻笙感到他温热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离时,意识渐渐不再清醒,只是凭着本能用纤细的双臂巴住他。隐约中她听到他轻轻的笑,在她耳边吹着热气:“闻笙,不要怕,我会很温柔地克制自己。”

闻笙迷离地“唔”了一声,不甚明白他的意思。

他仍然轻轻地笑,富于控制力的手轻轻重重地推过她身体,间或流连引逗:“闻笙,如果你要我停,我就停。如果你要我给,我就……”

闻笙眼中最后的印象是酒店的卧房那一挂动来动去的精致床帷和不断晃动的穹顶。然后,眼前是无数的飞快流动的幻象,她沉没进一个陌生的世界,被这个与她交缠的男人控制着,飞行,坠落,起升,难耐的疼痛与难耐的快感,一连串迸碎在双唇间的娇细呻吟,让她的小小世界爆炸在他手中。

不复感觉到身体,可身体却似乎无处不在,成为上帝一般不可忽视的意志。

深夜,也许已将近黎明。闻笙全身虚弱地躺在成海岩身边,感觉奇异,心中既混乱又清明。他付出许多金钱和温柔,她终于付出自己,跳过前面那似真似假的前戏,交易总算真正地开场,这件事情似乎回复了最初的单纯,这让她感到一种颓废的平静。

成海岩翻身覆盖了她半边身体,吻她的脸,吻她的头发,吻她的耳垂,像在逗弄猫咪,带着几分欲望之后的慵懒之意。

闻笙感到自己的腹部有一种液体,她伸出手指捻了一下,血腥气传入鼻中。她轻声说:“你的伤口在流血。”

成海岩在黑暗中笑了笑,离她极近,所以气息扑到她脸上:“你流血,我也流血,彼此刚好公平。”

被他这么一提,闻笙才想起,女孩子的第一次是会流处女血的。她心里有微微的惘然和失落,从此,生命中的某个禁区永远地不再存在了。这真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闻笙轻轻地把自己像孩子般缩成一团。

成海岩抱住她,让她和自己肌肤相亲,感受到她细嫩的皮肤上再度像涟漪般扩散的波澜,在她耳边轻轻道:“闻笙,你像一头小动物,适合被圈养起来,每天精心地喂食,逗你开心。你是一个职业情人,会让男人非常愉快和满足。”

闻笙无力:“这个算是赞美吗?”

成海岩微笑:“当然。出自男人口中的这句话,是绝对的赞美。闻笙,职业情人是一种难得的天赋。”

“职业情人……”闻笙喃喃地道。

成海岩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他只看了一眼,就翻开接听。能让人在深夜接的电话,当然是非常重要的。

成嫣然在电话里娇声叫爸爸。

成海岩的嘴角不自觉地现出一缕温柔笑意:“怎么了?然然。做梦了?”

“恩,我梦见米老鼠和白雪公主。他们待在迪斯尼里面,很孤单,埋怨我为什么很久不去看他们。然后我就醒了,想爸爸。”

“那爸爸明天回家以后,带然然飞加州,去看他们好不好?”成海岩安慰女儿。

“嗯,还有妈妈。”

“好,还有妈妈,我们一起去。那你现在赶快睡,如果明天然然精神不好我们就去不了了。”

“嗯,我爱爸爸。”成嫣然在另一端亲了一下电话,乖乖地挂了。

闻笙是到这一刻才知道,成海岩原来已有个女儿。只要听成海岩对女儿说话的语气,便可推知成嫣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姑娘。

闻笙有些茫然,想到自己的父亲,嘴角露出一丝微带苦涩的笑意。她的父亲像这样哄她的时候,似乎只有幼年。当何闻笙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她就承担了何忆苦和何闻箫父子共同的母亲兼他们生命中唯一的女人这个角色。这真是一个既甜蜜又沉重的负担,让闻笙无比坚强又无比脆弱。

闻笙在黑暗中,在成海岩身边,强烈地思念起自己那天真无力的父亲,和年幼任性的弟弟。

拿到了成海岩给的钱以后,她往父亲的帐上汇了一小笔,告诉他这是自己打工所得,托袁楷老师奔忙,将父亲送进了绍兴附近一家还可以的疗养院,每周给他一次电话。

何忆苦在经济上非常糊涂,病过一次以后更加糊涂,大概也搞不清楚所谓的疗养院是要自己付钱的,还以为是公费疗养。闻笙心里很是安慰,别人都说父亲活得太糊涂,在她看来,父亲却是天然智慧,他不懂世事人情,只晓得顺从自己那一颗心,所以免受了世事人情的许多折磨,得享内心的安然清静。这真是一种莫大的福气。

闻笙没有学会父亲的这种“难得糊涂”的精髓,是以在扰攘红尘中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而箫箫此刻,大概已回到了西湖畔的美院了吧。

成海岩微微凑近她:“怎么了?”

闻笙一惊,在黑暗之中,怎生就被他看破了心思?成海岩有时太过聪明灵敏,不知情的人不会认为他是建筑师,大概会认定他是心理分析师。

闻笙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她停了,没有说“我爸爸”这三个字。

成海岩笑了,似乎已猜到她在想什么:“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对待女儿要像对待情人一样宠爱。”

闻笙一怔。

成海岩已说出下半句:“所以,同样地,对待情人也要像对待女儿一样哄。这是爱情游戏的技巧。”

他轻轻吻了闻笙的额头:“睡吧,我们明天要飞回上海。”

后天真时代和女人的诱惑(上)

回到上海没两天,闻笙就接到Kevin Lee的电话。闻笙听到他的声音时愣了愣,待分辨出那口音里的台湾腔,才意识到便是那个请她客串了一次模特的设计师,顿时十分惊讶。

她和关萌萌确实都在FL的店里留了电话,但她万万没想到Kevin Lee会亲自打这个电话。大名鼎鼎的设计师,难道是闲得没事做了,打电话给客户?

“何小姐大概已经忘了我是谁了吧?”Kevin在另一端笑问。

“怎么会呢?”闻笙答得很客观。以Kevin Lee的身份和职业,要令人忘记也确实不大容易。

“是这样的。很感谢何小姐之前帮我客串了一次模特,这一季的作品已经全部完成了。不过,帮忙帮到底,今天晚上,在一个女性会所有一次小型的时装秀,我想请何小姐充当最后一件婚纱秀的模特。好吗?”

闻笙本来婉拒,但Kevin Lee我行我素的态度一向是令人不易拒绝的,盛邀难却,并且他发出的邀请卡是两张,to何闻笙and关萌萌。既是如此,再要坚拒实在是说不过去了,闻笙只得应了。

“何小姐,谢谢你,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Kevin微笑着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Kevin和另一位男士的车停在学校门口,前来接闻笙和关萌萌。

闻笙化了一点淡淡的妆,穿着Forever love的一件浅香妃色雪纺晚装裙,裹一件羊绒小披肩,拿一只小小的白色手袋。都是从黄秘书送来的衣物中拣出来的,想必是出自成海岩的选择吧。他付了钱,当然想看到她穿成他喜欢的样子。

戴着墨镜的Kevin为她拉开后面的车门时,笑着称赞了一句:“非常漂亮,是我最真实的广告。”

闻笙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上了车,然而Kevin不经意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微笑凝住。

“成海岩是少数的对女性的时装也很有审美眼光的男人,他有一种天生的品味,很具艺术感。”

闻笙一呆,不由地问道:“Mr。Lee,您和……和成先生很熟吗?”

因为有女客,所以Kevin有意地把车开得更加小心平稳。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在上海的夜色中流动。

“不算,不过他是FL的老客人,常在这里订制礼服送人。除了这个,倒也没什么私交。Kella告诉我,你是成先生的女朋友。是这样吗?”

闻笙不答,因为答“是”或“不是”都是不妥当的。

Kevin却以为她默认了,停了停,话题忽然转到另一件事上:“何小姐还记得有一件东西落在我的工作室了吗?”

闻笙不解。

Kevin笑笑:“我送你的礼物,等你走了以后我才发现还放在我的吧台上。我一向只为我的香水寻找合适的主人,但是你却没有接受。”

闻笙觉得有些抱歉:“我……我只是不习惯接受别人的礼物。”

Kevin笑笑,不再说话了。

不习惯接受礼物的人,通常孤傲而敏感,缺乏安全感。他想起有人曾经这样对他说。

所谓的私人时装秀意思就是一场不对外公开,只供该女性会所那些付了高额年费身份非富即贵的会员们欣赏。这是因为Kevin Lee的品牌定位,本身就不是大量复制投入广阔市场,而似类似于高级定制的路线,它只出席这样的小型发布会,从不到大庭广众之下去抛头露面。

闻笙后来好奇这个定位最初是怎么确定的,明明可以享有更广泛的名声,为什么要走这样的小众路线。Kevin哈哈大笑,然后回答她说,之所以这样定位,只是因为他比较懒,不想赚太多的钱,也不想费太多的心思。反正,大众和小众,对他而言,享受的是同一个作设计图的过程。

当晚那个秀场中的女宾,各自都打扮得高尚而出挑,其中有不少上海名流和影视明星,闻笙说不出名字,只是看着脸熟。

闻笙坐在Kevin的身边,宾客们惊异于她的年幼清丽,气质不俗,配在英俊出众的Kevin Lee身边,恰是金童玉女。Kevin向人介绍时称闻笙为今晚的特约模特,负责展示最后一件作品。这个身份更加引人注目。

闻笙听到背后,有些搞不清自己来历的人在窃窃私语讨论自己的身份。最后的结论是大概是哪家不常露面的大小姐,所以有这样大的面子,让一向不与人太亲近的Kevin Lee亲自接来送去。闻笙苦笑。

长长的T台上,从不同的角度投射着灯光的魅影,FL素雅简洁的标志墙在灯光下被映得迷离梦幻,配上一首无限温柔而富于魅惑的节奏感的英文背景音乐,带着天使般高贵表情的模特们用完美的肉身披挂着各色华服,一个一个款款走来。真是诱惑女人的天堂。

闻笙是一个对物质没有太多概念的人,然而,当此背景,不由得也觉得有几分如梦似幻。

她惘然:“为什么这些美丽的东西都一定要标上价格出售呢?难道你创造出来的这些,只是为了给现在在场的这一小撮人看吗?”

Kevin无奈地答道:“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人们只肯欣赏标上高价的东西,否则无人承认它们的价值,我也没有办法。”

霓裳丽影中,闻笙轻叹:“我从此明白了为何女人总愿做物质的奴隶。”

Kevin听了笑:“是为了什么?”

“有时候,女人在意的并非物质本身,而是诱惑本身。”那些被安置在金钱祭坛之上的美丽诱惑,是女人的命门。

闻笙复又叹息:“只可惜,这世界上肯理解女人这种拜物宗教的精神主旨的男人并不多。他们只晓得利用女性的短处去牵制她们或者嘲笑她们。以己之长,攻人之短,真是不够君子。”

Kevin听了她有趣的评论,笑个不停:“那我是不是可以免于‘不够君子’这个骂名呢?我对于女性的欲望总是够体贴了吧?”

闻笙看了他一眼:“你们是另一种男人,盅惑人心的巫师,负责制造华服美饰那些诱惑女人的东西,让她们变得容易被攻陷。”

“说来说去,似乎男人没一个是不和女人为敌的,”Kevin笑,“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过,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单纯了,何小姐,这世上自称是拜物教徒的女人,或许有像你所说的这样高贵的,但更多的,是令人不可恭维的类型。”

闻笙不语。人人都说她幼稚,这似乎已成她既定的罪名,没法辩白了。

“你用一双专职审美的眼睛看世界,真是够天真的。”Kevin微笑,“不过比起现实生活中那些乏味的真相,我更喜欢你讲出来的这个世界,这让我觉得我的工作不那么绝望。”

闻笙听了惊异:“你的工作,时常让你绝望吗?”

Kevin笑,没有回答,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何小姐,在你进入音乐学院读书,发现所谓的艺术大学和你想象中的那个地方已经基本没有共同点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曾绝望过呢?”

闻笙点点头:“是。不过,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想在生命中增加这一段过程而已,弹琴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他们一板一眼地来教我,把我培养成一个可以找得到工作的古筝博士。”

“你很洒脱,这很好。我当初刚从设计学院毕业创立FL的时候,真是又绝望又暴躁,每天过得像地狱里的恶鬼,两眼血红,恨不得把整个世界推倒,按照我的标准重来。”Kevin笑了,“这种丢人的事,现在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提起。”

闻笙也笑了,甚能理解他所说的状态:“那现在呢?”

“现在是一边绝望一边又不停地继续投入热情和希望,心平气和地盼望着明天。哈哈,换言之,度过了愤青时代,进入了后天真时代,”Kevin笑笑,“没办法,我要保护自己的世界,只能向外部做出一定的妥协,争取让我们两个相安无事。”

闻笙听了他有趣的回答,想的却是有些远:“这样也不错啊。若我以后经历了生活的很多麻烦,也得到你这样心境的话,我已经于愿足矣了。”

Kevin却道:“你不会经历这些。”

闻笙奇道:“为什么?你会算命吗?”

Kevin笑笑:“这个很简单,不需要算命也能知道。因为你是个女孩子,而且成海岩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提到成海岩的名字,闻笙沉默了。

Kevin在这里拉起她的手退场:“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去后台了。”

后天真时代和女人的诱惑(下)

后台远非前台的光彩流离,T台秀的后台是繁忙又乱糟糟的。闻笙觉得又新鲜又有趣。工作人员给她换上那件白婚纱。Kevin把她的头发散下来。模特的脸上都有浓重的彩妆,然而Kevin却吩咐,不要给闻笙化什么妆,打些阴影强调一下轮廓足矣,就让她以最接近本来面目的样子上台。

从未走过T台的闻笙有些紧张。Kevin安慰她:“不需要紧张,就用你平常最自然的样子走出去就好了。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在心里幻想一下,下面坐的都是火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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