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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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门客栈-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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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生死离别感动人心,黑心“继母”与小可怜儿握手言和的悲剧时刻,气氛很忧郁,人物很投入,至少她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投入地露出那种忧心忡忡,忐忑不安的可爱表情,紧握住她血迹斑斑的爪子不敢放下,那呼吸浊重而深缓,仿佛一吸气就抽痛他肺叶的感觉让她迷茫又爽快,她家“继母”耶,竟然能摆出这么男角儿的表情。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但惟一的缺陷是没有进入凄美状况的大夫在关键的时刻丢出来的诊断结果:

“龙大当家,这不是什么病,是龙小姐初潮来临而已,这说明龙小姐长大了,能嫁人,也能做母亲了,呵呵……”

“……你是说,她不是撞坏了哪里,而是……”

“对,这是女儿家的喜事啊,当然,也是你龙大当家的喜事,这个……你们不是成亲好多年了吗?这下子可以开动了。呵呵。”

“……”

“呱呱呱呱!”

她听到一群乌鸦从窗外飞过,衬托着满室无语的安静。

他们的确是成亲好多年了,但也离缘了好多年,所以她理所当然认为他不会对她好,没良心地说他是黑心“继母”,忘记了自此之后每月来葵水时,小丁都会煮好红糖水灌给她喝,原来她家老爷从老早老早开始就对她宠爱有加。

想起那时他被大夫的话堵得无奈纠结又没辙的精彩表情,她还会窝在被窝里偷笑,那算是她家老爷第一次破冰吧?

ACT。73

硝烟弥漫,战火将起

一袭红白相间的身影飘然出宫,龙晓乙的步子正要踏出宫门,只觉一阵寒风掠过,挂在宫门处的宫灯一阵摇曳,一匹雪白的马匹却先一步悠然地落下马蹄横在自己面前,斜拉下的黑影让他眯了眼睛微抬首一望,只见已荣升番军副帅的宫曜凰一身铁红戎装,手执银色长枪正自上而下悠闲懒散地睨住他,那眸儿里射来的目光漫不经心却桀骜不驯。

“十九叔,侄儿恭候多时,明日便要破城,你怎么倒先沉不住气率先偷袭了?”他打量着一身白衣服打扮的龙晓乙,痴笑一声,嘲弄道:“借白风宁之名偷梁换柱吗?侄儿倒是没有想到十九叔向来黑袍加身,穿起白衫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正所谓真人不露相。”

龙晓乙定下身,并不急于逃脱,只是森然地回视那驹上之人,他并未叫随从一同前来,想必是有话要说,想来也是,皇帝归天,玉玺不见,京城大乱,大军压境,他一定略有耳闻,只是不知他听到的是那个版本。

“玉玺可是在你那儿?”他淡然问道。

“实在我这儿,还是你怀里的十九婶婶亲手奉上给小王的,你若想要皇位,就要从小王手里抢回去。”

“你好生保管,不可轻信他人。”他交代道,搂住怀中之物,夺步欲走。

“慢着!谁准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走做什么?你无非是想后日与我过招。小人之行,你曜小王爷不是不屑吗?所以,才会明知我会冒险来一趟,却一人未带独自杵在这儿。”他回眸道。

“哼,小王自然与你不同,小人之举,小王向来唾弃,若非轻信你尚有人性,小王断然不会放下戒心远走番国。我问你,皇爷爷是不是你下毒所害?”

“……”

“你趁小王身在番国,毒害皇爷爷,夺走兵权,借口宣战,雪你母仇,,一石三鸟,是不是?”

他尖抵住他的喉咙,透着浓浓寒意,他唇一抿,滑出一道不在乎的弧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就是要趁此机会,营救我母妃回国,有错吗?倒是曜小王爷,你投入番国阵营,囚禁婶婶,对抗叔叔,与我朝为敌,若论起罪过,我俩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乱臣贼子。”

宫曜凰兀自一窒,枪头奋力一挥,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成串的血珠子凝聚滚出,他眉头微挑,不再多说,抬步就要走开,却听身后小侄儿低身唤道:

“皇爷爷临终可有交代什么?”

他脚步一顿,轻转过头看向他那一向嚣张的小侄儿,却见他略有期待地看向自己,硬邦邦的话鲠在喉咙里,连着他刚划下的伤口,一并泛着痛楚,他将那些话咽下,只模棱两可地回道:“你若胜了我,我便告诉你。”

说罢,他不再做耽搁,趁着夜色正浓,消失在新平城,宫曜凰不语地看往城门扣接应的人,那是白风宁的贴身侍卫——白无忧。

难道他所听的传言有误,白风宁不是被龙晓乙革职查办了吗?满朝文武皆知皇爷爷为番毒所害,势必要报仇,听闻只有那白风宁在朝堂力挡众人,执意不同意发兵,这才犯了那居心叵测的龙晓乙的忌讳,毫不念昔日之情,摘掉他的乌纱。那白风宁便负气离开了京城,回到番国与番国国君交涉,释放暄王妃以堵悠悠众口,按道理,他与龙晓乙该是割席断交,怎么会有派遣白无忧供龙晓乙使唤?

他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暄王爷,为了要堵悠悠众口,你不得不起兵攻打番国,你何不同曜小王爷明讲了圣上之事,也面得自家人打自家人呢?”白无忧不解地瞥了一眼龙晓乙,难道是天家人比较喜欢玩神秘,还是他自己已经习惯被亲父栽赃了,一次两次都隐忍下来。

龙晓乙默然不语,他结果白无忧递来的软毛毯,裹住了怀里冻僵,嘴唇打颤的家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黑幽幽的天色。

说?说什么?难道要他亲自跟小侄儿说,他的皇爷爷是自己吞服番国特有的毒药,只为一己之仇,要掀战端?他满身功绩,世人都颂他一生未起战端,这浮名他记着念着,于是一生也未敢越雷池一步,就算那番国人欺负他至深,他也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惜以妃换粮也誓言不起战端,就怕毁了自己的英明。

他原以为,这深积的仇怨,全部压在他心坎里,其余人皆是不痛不痒,度过那次难关,也只是絮叨他和他母妃的不是,就连他的父皇也把当日之辱忘得一干二净。替父顶罪他无所谓,只是初到番国,听见过于母妃的风言风语让他更怨几分,他虽流放,却也还算自由之身,可他母妃在番国过的是低人一等的日子,于是,他改姓更名,再会京也只以君臣相称,不再叫他一声父皇。

可如白风宁所说,就算他不再叫他一声父皇,骨子里却依旧视他为父,所以,他轻信他的话,任由他派遣自家“小女儿”出使番国。

忆起那日他宣他到殿前,那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拽住他,喃喃地对他细语:“朕自小登基,不是没出过错,却从未认过错,但是朕心里知道,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你们都在怨朕。”

想起那宛如临终交代的话语,他还会泛起一阵辛酸,这是他生父,他自小景仰的父皇,他一生英明,决断果断,是他教自己拨第一颗算盘珠子,也是他严格管教他,让他打得一手好算盘,精通陶珠之道,纵然他管教严厉,让他甚至看到圆珠算盘就心生厌意,尽管他改不了皇帝的性子,总是想着算计别人,包括他这个亲生儿子,他最后却对他认了错。

白风宁笑他真好打发:“十年仇怨,一世罪名,只消一句话便平息了下去,接着,他又可以问心无愧地去算计你。”

他的确是又算计了自己,替他排除异己,助自己上位,就连日后他的难处都替他想到,为避免重蹈覆辙,他才远送龙小花去番国。

“皇爷爷临终可有交代?”

小侄儿的一句话无非在问他,他将那把龙椅交给了谁。

是他,十年前亏空国库,流放边境的十九皇子,母妃远嫁邻国的暄王爷,至今不肯改还宫姓的龙晓乙。

苍老的他还在龙床上调侃他:

“朕早知你想造反篡位,这下好了,你把姓一改,不就等于江山移主?”

他不敢望向他,生怕那酸楚过分地外流,让他更失了戒心。

“十九,朕生下来就是皇帝,沽名钓誉,说穿了就是死要面子,你就当朕再对不起你一次,朕要你一即位就救你母妃回来。你替我同她说,朕没有忘记她。”

他死咬住下唇,不敢应声。

“若是能再吃一碗她煮的面,倒也了无遗憾了。”他虚弱一笑,转而看向身边的他,“朕又错了,还有一个遗憾,真有个儿子已有十年没叫过朕父皇了。”

他身子一僵,干涩的唇刚要开启,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那床上的人没有太多坚持和等待仿佛已晓结局无望,拉住他的手渐渐松开,最后垂下床沿。

他木然地站在传遍好一阵子,就算对着那具渐渐凉下去的尸体也没法喊出两个千斤重的字眼,虽名为尽孝,但他的怨还鲠在喉头咽不下去,那从体内翻起的酸楚和着怨恨更加塞住了他的扣,终究,他一掀袍,拂袖而去。

不多时日,暄王爷在京整顿军队挂帅出发边境桐溪城,白风宁笑他蠢货,明知这军队一开拔,他身上的骂名只会更多,说什么血国耻报国恨,不让老百姓过好日子,劳民伤财的战事在哪个掌权者手上起,那就是一辈子的说辞。

“我已是恶名昭彰,又何惧在多添一条罪状。”全当是还他一个愿而已。

“你是打算跟你小侄儿硬碰硬?”白风宁身为局外人,自然看得通透,“你家老爹也真够寡情的,临去时分,竟是一句话也没留给他,他好歹陪在他身边十年,代你尽忠尽孝。”

他避重就轻,只是略带斥责地看向白风宁,“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很闲吗?我已罢免你的官职,如此,番国国君不会起疑,你可以去救人了。”

“喂,你还真是比你那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把人利用彻底了,我此番回去,救龙儿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不过还要帮你当线人,很辛苦,俸银你自己看着办啊。否则,我搂着龙儿坐在城门楼上事不关己,看你和你家气昏头的小侄儿打架。”

“……那家伙不劳你费心,我自有打算。你去当你的线人就好。”

“喂,这人真够阴险的,这等加好感分的事,你倒是算计好了。”

“我警告你,你绝对不准去。”

“嗯?有蹊跷,到底为何抵死不让我去?”

“因为……”

“龙儿又不在,你粉着张脸给谁看啊?”

“……反正你不准去,否则,我让满朝文武轮流伺候你白少天天逛花楼。”

“你饶了白某吧,我已经被你养出来的杏花害出花楼恐惧症了,还来!”

“哼!”

夜色浓意漫,天寒欲落雪。

桐溪城化为一章冷冰冰的地图被铺开再在番国国君的桌案上,大至城门楼和架炮台的城墙,小至城内的每个商铺,都被一一标志出来,如何攻城,早就商议好了,眼前,只不过在做明天天明时战术的最后确认。

宫曜凰听着番国军师在用番语解释着战术,他本就不堪外语烦扰,被这样的叨念,便走了神。他视线垂下,思绪游走片刻,落在那城门口的溪边,黑眸一掠,跳过两条街,再落向那艳本坊,跳过那不远处的花楼,最后定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大龙门客栈,如若炮轰城楼,那城门一定瞬间变成废墟,就连他被强啾的那个小角落都保不住。

他直勾勾地盯住那个难入肉眼的小角落,在那地图上化为看也看不见的小点,他还记得那儿有辆破旧的运货板车,墙上张贴着几张鬼画符,就连那晚的月亮,他也有几分印象。

带兵行军多年,他从未通透地去计较那军事图上映照的是什么东西,在他看来,那无非是一座座林立建筑物的城而已,人可以移开,楼可以炸毁,就连溪流也可以填平,没什么东西好留恋的。

“贤婿,可是在明日攻城担忧?”

番国国君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思。

“本君已顺了你的意,放暄王妃回桐溪,这次起兵也是打着拥你为帝的旗号,可本君瞧你依旧心事重重,何解?”

“小王有个请求,可否绕或桐溪再行攻城?”

“你若担心她回桐溪城受波及,就不该放她回去才是。”

“……”

“贤婿这个请求,本君不能答应。”番国国君手指桐溪城内,两指游走在地图上,瞬间遁走千尺,直指京城,“你来看,桐溪距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能速取京城,速战速决,那是最好,但若是暄王爷抵死不从,不能速取,后方补给会吃紧,粮草要运,兵士要跟,我们必须得有个据点,本君将此据点定位桐溪城,进可攻,退可守,若明日一举拿下桐溪城,这仗便是胜了一半。”

宫曜凰没有开口,却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尚有不满,所谓的进可攻,退可守,就是无论怎么打,却不会在他的国土上作乱,这场仗最大的战场便是桐溪城,更明显的是……

“国君的意思是,你一定要桐溪城?”他的用意无非是若他曜小王爷有幸能登基称帝,这第一件事就是要割桐溪城给番国作为赠礼,倘若他不能登基为帝,那他占了桐溪也断然不会再吐出来。

“贤婿深得我心,想必不会反对吧?”

去你祖宗十八代的混蛋,贤婿你个鬼!

宫曜凰凤目一眯,正要爆出一串粗口,却被一名冲进议事厅的宫女打断了他问候别人的祖宗十八代。

“国……国君!”

“大胆,如此没有规矩,何事容你擅自闯入议事厅?”

那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抬头,让宫曜凰看清了面目,如果是普通的宫女,他断然也认不出来,可这人是……暄妃的贴身女官?

“可是爱妃有恙?抖什么抖,快说。”番国国君一掀衣袍,走下龙椅。

那宫女深咽一口唾沫,这才抖着声音答话:“回……回国君,暄妃娘娘出宫了!”

“ 出宫?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本君不是允许她私下走动散心吗?带足人手出宫便好。”

“可娘娘至今还未回宫!”

“什么?她还没回宫?”

“奴婢在娘娘枕边发现了一封信函,不敢耽误,所以才闯进来,好把信呈给国君。”

番国国君眉头一皱,一把将信拽在手上,撕开看阅,看罢,他半天不语,只是眉头深锁思量着。好半晌,他踱到宫曜凰的面前,将展开的信纸递到他面前。

宫曜凰瞟了一眼番国国君,再接过面前的信纸,一看:

臣妾甘为国君涉身桐溪游说敌帅,还请国君稍安勿躁,勿动干戈。

宫曜凰轻哼一声,将那封信搁回龙桌案上,这会儿,他番国国君不能风凉地站着说话不腰痛,桐溪城攻或不攻可就难说了。

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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