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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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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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的脸一下子拉长了。她偏过头,张着嘴,两眼发直,做了一个JimCarrey式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后她起身走开,说:〃你真是难弄耶!〃

书生感觉到胸口的压力一下子缓解了,急忙长吁了一口气。少妇生气地挥挥长袖,阴沉着脸,在屋里走来走去。她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样你都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啊?〃

书生说:〃要不要画给你看啊?〃

〃不要!那么老套。〃她停下来,叉腰而立,一手拨弄着发梢,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其实是在发呆,忽然她大笑一声,〃哈!我为什么要拼命讨你喜欢?〃于是她施施然地走回来,轻轻一跃,坐到了神案上面。她摇晃着一双长腿,故意不去看书生。书生眼前晃动着雪白的影子,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诱惑。他沉吟了片刻,正想找些话来说,妇人忽然跳下神案,说:〃不讨你喜欢,我来这里干嘛?〃她弯下腰,把手肘撑在神案上,把脸凑近书生的脸,眼睛望着书生的眼睛,诚恳地说:〃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书生看到她眼睛里的一泓亮光,像漆黑的深水中月亮的倒影,在动荡中变幻着形状。书生和她对望了一会儿,觉得心境透明澄清,心底的事物也被照亮。于是他说:〃呃……〃

妇人失望地退回去,说:〃你嘴可真严实,我都快没办法啦……〃书生想:〃我嘴很严实么?是你不给我机会说话吧。〃忽然她笑起来,说:〃你不会是故意不说,好看我多变化几个模样吧?〃书生也笑了,说:〃是吗?〃他心里想:〃你变来变去,还不是一个模样……因为你本来就是变化多端的女子。〃妇人喜孜孜地说:〃说吧,你想看我变成什么模样?〃书生为难地微笑着,说不出话来。〃哈,不好意思了。你果然心里有鬼。我一定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

于是她踌躇满志地在屋子里兜起圈子来,微笑着喃喃自语,把书生抛在一边。忽然间她使劲儿捶了一下脑袋,说:〃这样就可以了嘛!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地上的破瓦罐里还有小半罐子水,捧起来放在神案上,问书生:〃你不会晕血吧?〃书生摇摇头,刚想问话,被她一把抓起手来,捏住他一根手指在瓦罐破口上轻轻一划,使劲一挤,滴了几滴血在罐中的水里。书生又是惊奇又是紧张,口吃地说:〃你,干什么?〃

妇人笑嘻嘻地说:〃你再滴几滴眼泪进去,然后盯着水面看,就能看到心里喜欢的模样了。〃

书生说:〃流几滴血那还罢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随便流眼泪?〃

妇人说:〃切!你哪里有那么高!要流眼泪还不简单,来来来,我告诉你……〃

她招招手示意书生俯首过来,书生睁着无辜的眼睛凑上前去,冷不防被她一拳打在脸中央,登时涕泪横流,眼前模糊一片。书生痛叫一声,往后一仰,正要抬袖子去摸,被她拿手一格,说:〃擦了就又得来一下!〃紧接着书生觉得后脖颈上被手叉住,摁着他低下头去。这只手又光滑又冰凉,好像中空的玻璃制成。书生生怕自己一挣就会把这只手挣断,于是乖乖地顺着她的手势低下头去,听到面孔下方泪珠落入水中,哒哒几声轻响。然后叉㊣(8)着脖子的那只手放开了,她说:〃好啦,仔细看着吧。〃

书生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看着瓦罐中微微颤动的水面。油灯的光不十分亮,瓦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妇人说:〃仔细看,别把眼光移开!〃书生强忍着眼鼻酸痛,睁大了眼睛往水中看去。渐渐地他的视野清晰起来,看到瓦罐中隐隐地似乎有些影象。一开始他以为是屋顶上壁画的倒影,但那影象渐渐变大,变得鲜明,仿佛是个人影。书生拿起油灯凑近了一看,水中一位年轻姑娘,两道眉毛像男子一样,眼睛又大又黑又亮,有一个俊俏的鼻子和一张表情丰富的嘴,笑嘻嘻满不在乎的模样。书生不知道她是谁,于是说:〃这位姑娘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他吃惊地望着水中的姑娘,张大了嘴巴,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与此同时,他心里开始慌张起来,因为他隐隐觉得,这就是他心底的那个影子。书生没有看见她悄悄背过身去,举起袖子,擦拭脸上滚滚的泪水,这正是她生前的模样。



By胡叉

从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半路上,他住进一间破庙。到了夜里,来了一个女鬼。女鬼说:〃朋友!你想改变你的生活吗?〃书生闻听此言心中一惊,支吾道:〃这个么……我已经上京赶考啦!〃女鬼说:〃屎!我问的分明不是这个!〃书生又吃一惊,假意问道:〃那你问的又是什么呢?〃

女鬼说:〃朋友,私奔吧!〃书生又吃一惊,不敢正视女鬼,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女鬼怒道:〃怎样嘛!〃于是书生的心防崩溃了,他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然后他说:〃好呀。〃

女鬼说:〃那你赶紧抹脖子吧。〃于是书生抹了抹脖子。女鬼看看他。书生又抹了抹脖子。他抬起下巴来说:〃干净了吗?〃女鬼抬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说:〃少跟我装傻充愣!找抽哪!〃于是书生哭哭啼啼地从包裹里取出一把刀来,架在脖子上比划了比划,然后他说:〃我决定先考虑一下。〃女鬼说:〃你考吧!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我就走了。〃

书生又是一惊,他持刀做自刎状,站在那里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一边想:〃妈妈个叉,老夫进京赶考,一无门路,二无才学,多半是考不上。当然了,主要是我不想考。就算中了状元做了大官那又如何,我又不想做一个管理型人才……死了死了死了私奔!〃转念他又想:〃我怎么可以这㊣(2)么轻易地决定去死呢!至少也要多考虑一下罢!首先要增进一些对死的了解……〃于是他朝女鬼躬身施礼道:〃姑娘,请问死是怎么样的?〃女鬼说:〃不知道呀!你死了就知道了!〃书生无奈,只好回来继续瞎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心里越来越着急,有一个声音呐喊道:〃天就要亮了!天就要亮了!天就要亮了!〃又有一个声音说:〃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

于是书生走出庙门,去看天色。天还是黑漆漆蓝晃晃的,一丝曙光也无,教人安心。天上一轮明月又大又圆,照得山间松林银辉一片。书生叉腰站在那里,夜风袭来,吹去了烦恼。他说:〃朋友,你到底想搞什么?我想在这世上游逛,整一点好玩的事情。进京赶考和抹脖子都很没劲,好玩的是跟美女私奔,这件事情细想起来就很有搞头。首先我觉得要跟她培养一下感情,所以我要叫她出来一起看月亮先。死不死的问题,不是考虑的重点。〃

女鬼说:〃日!搞半天你还是不肯抹脖子嘛!搞屁啊!是不是男人!〃

书生怒道:〃你大爷的!〃他一刀抹了脖子,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片刻后他的魂爬起来,拍拍衣裳说:〃消停了吧!〃

女鬼说:〃消停了。〃

于是二鬼相依相偎,在山间消消停停地共赏明月,真是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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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书生,进京赶考时借宿一间破庙,破庙里有一个女鬼。

书生和女鬼打了一整晚的牌。

书生说:我考完回来经过这里,还找你打牌丫!

女鬼说:你把把都赢,要换作我,当然也想回来继续打!

书生说:你牌技尚可,也不算太烂,然则比起我来,还差这么点火候。

女鬼说:好,你也别太牛!你自去考试,我在这儿苦练牌技等你,你回来后倘若再赢,我这一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

书生说:OK,如果我输了,我也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于是书生扬长而去考试了,他中了状元,娶了公主,当了驸马,生了孩子,一去就是很多年。

女鬼买了新牌,每天勤洗手,练了牌技,等着书生,一年不来,二年不来,三年还不来,然则女鬼已经把方圆百里的鬼们都打败了,把其他借宿的书生也打败了,最后连村庄里的赌神甲乙丙丁EFG也全打败了,女鬼赢了很多钱!!!

女鬼心想,算啦,有钱了还打什么牌呢?!何况像这种信誓旦旦又反悔的狗屁书生,见嗒多啦,何必呢!打牌又不是打仗,输赢没那么重要吧?!

但她说服不了自己。

于是女鬼终于决定,进京找书生!!!呵呵。

女鬼拿着一副’斗地主’,就飘啊飘啊飘到了京城,怎么这么巧哩,就在半路上遇到了书生。

女鬼说:嘿!小子!打牌!㊣(2)

书生一楞:这位女子认错人了吧?!

女鬼说:不要以为你穿得红,我就不认识你!

书生说:你真的认错人啦!

女鬼说:喂!再装模作样,小心我翻脸哦!

女鬼说着,伸出了骨爪,在书生面前晃了晃。

书生说:好吧,那就打一把,一把定乾坤。

女鬼说:好!

于是他们就盘腿坐在大街上打起牌来了。周围的路人都对书生指指点点,议论为何当今驸马肯在街上陪一个村姑打牌。

女鬼拿着一手绝世好牌,但她一边打一边听着,忽然就哭了。

书生吓了一跳,问:为什么呀?我们这样打牌不是挺好嗒。

女鬼摇头。

书生说:虽然我这把牌很妙,但还没有分输赢呢,我猜你那把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要担心嘛!

女鬼还是摇头。

书生说:既然如此,那就不打了吧。

女鬼点头。

于是书生搁下手中的牌,扬长而去,回府继续当驸马啦。

女鬼便拾起地上的牌,发现原来书生的那把牌非常烂,肯定会输。

她笑了,把那些牌归置归置一把火全都烧了。

从此以后,女鬼再也不和任何人打牌。

后来书生老了,寿终正寝了,在去黄泉路前得见女鬼一面,他才终于把和她还有赌牌约定这码子事给想起来了。

书生就问:啊!我快要去投胎啦,遇见你倒想起来有打牌这么回事,可那天你肯定能赢呀,为什么半途而废呢。

女鬼笑着说:你走吧,你永远不会明白嗒。

书生很纳闷,但他还是走了。

就这样,书生扬长而去三回。

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过。

书生也永远不会知道,其实女鬼心里想的是:

我和你,不论谁输,谁赢,不论是当牛,还是做马,

那应该都会是一辈子,一个关于不离不弃的约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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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书生遇到女鬼。

书生说:我是一个梨花春雨里浸泡出来的寂寞书生。

女鬼说:只要爱上一个人,你就不寂寞了,我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就爱我吧。

书生说:好吧。

那是1071年(熙宁四年),突厥军队大败拜占庭,杀了他们的国王。

书生穿着亚麻布的百褶幔衣在街上游荡,好像个埃及人。

两者没有必然联系。

但百褶是女鬼亲手在寒凉刺骨的溪水里,一层层折出来,再用蜡黄大石压制七七四十九天,成衣后就不容易洗平。

书生抚着女鬼的双手心疼地问:冻没冻到?

女鬼说:傻瓜,我比河水更凉,你不是都不怕冻到。

书生说:那不一样,你捂得暖我的心。

女鬼说:呆瓜。

于是埃及法老装扮的书生走在大街上,非常自信,他想自己为什么没考取状元,但偏偏这么自信呢?!

或许是因为他穿了一件女鬼亲手做的衣裳。

书生想,就算现在有个皇帝老子气喘咻咻地跑来,用状元头衔来换他身这款女鬼成衣店春季NEWARRIVAL,他也是不CARE的吧。

刚巧不巧,他还没想完,有人追着他就是上下齐手一通乱摸。

绸缎庄老板道:我是绸缎庄老板,公子穿的这套衣服实在是太灿烂夺目了,工艺超凡,理念前卫,既有异域风情又兼具含蓄内敛的东方美感,与公子一头乌黑亮丽的毛发又形成混搭,脚穿一双缚带草履,隐隐透出波西米亚风潮,公子您实在太有时尚气息了。

书生一把推开绸缎庄老板淌着口水的大脑袋,一边往后连跳三步:考!说话就说话!你干嘛摸个没完!

绸缎庄老板一抹口水又道:好衣服,好衣服,我只是想凭着手感,从这件衣服的肌体纹里中感受一股冰凉沁脾的寒意,寒意中又夹杂着一丝温存缠绵的暖意,寒中又暖,暖中生寒,就好像是爱的感觉,越爱越寂寞,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想来公子这件衣服,一定是情人在分别时馈赠的相思衣吧?

书生道:啊?这也能摸出来吗?的确是我娘子亲手为我制作,让我上京赶考时穿嗒!

绸缎庄老板道:果然是一件包涵着浓浓情意的上乘设计品啊,公子,您一定要好好珍惜!

书生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珍惜,也请你说完就松开手,不要老扯着我的衣服不放。

书生扭头想走,却不料绸缎庄老板当街扑倒,紧紧抓住他的腿哭喊道:卖给我吧!卖给我吧!多少钱都可以啊!

绸缎庄老板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一张一张地塞给书生。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要?不?!要!!!!!!!!

书生和绸缎庄老板就这样半推半就了半天,终于,书生没有抵过银子的诱惑,他就把衣服给卖啦。

书生揣着银票,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有钱的感觉真是好,何况当街卖衣的事轰动了四九城,人人都把书生当作有钱的大爷,把他奉为座上宾。

书生吃香喝辣,穿金带银,觉得就算当了状元,人生的乐事也不过如此了。

于是他就走进了〃飘香院〃。

太俗了,这故事。

女鬼说。

女鬼面前的书生,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面色焦黄,捧着一只烤白薯吃得正欢。

女鬼说:那你花光了所有的钱,也误了考试,所以一事无成地回来了?

书生点了点头。

女鬼说:那就洗洗睡吧。

书生噙着眼泪道:你不恨我吗?就一点点都不恨我?不骂我也不打我?你干点什么都好呀。

女鬼笑了:这是你的家,不是中美合作社。记住,破庙就是你的家,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没人会骂你,也没有人会打你,洗洗睡吧,乖。

书生崩溃了。

他告诉自己,要爱这个女鬼一辈子,不对,不够久,缺一天都不是一辈子,他要爱她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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