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莲玉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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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莲玉鉴-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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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始了吗?是因为梦仙果,还是被今日暗室里的那一幕刺激,那位西夏公主的记忆回来了?

梦境被不知名的力量触发,之后便如燎原的花火,以排山倒海之势无法阻挡的蔓延开来。

一个又一个仿佛没有尽头的夜晚,梦境不断的往复纠缠,梦里的细节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仿佛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洪水猛兽,只等得决堤的那一刻来将自己没顶。

恐惧化作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心头,紫莲从未如此惧怕过黑夜的降临。用尽一切的方法阻止自己入眠,甚至用簪子一遍又一遍的扎入掌心里,起初剧烈的疼痛尚可缓解阵阵袭来的倦意,用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终是抵不住困意,又陷入了凌乱的梦境里。用最后的意志抵抗、挣扎,直到第一缕阳光终于划破黑暗。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去了多少,白日与黑夜的交替是如此的令人无能为力。

紫莲虚弱的倚在墙角,一手抱着双膝,一手伸向这黑暗的地牢中唯一的一方阳光下。饭菜装在盘子里就搁在脚边,从冒着热气一直到冰凉,胃里空空的,却没有胃口。

阳光撒在指间,在肌肤镀上浅浅的金,随着手指的移动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投射在地面,是长长的影。

“这样便想死了吗?所谓的西夏公主也不过如此?”

酥得入骨的声音,盛满不削的语气。

“我不是她。”如自己这般卑微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玷污这个神圣的名字,可以让那宛若谪仙的男子牵挂的名字。

冥河举了袖掩嘴而笑,一直笑到直不起腰来。“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都快要成为这地牢里又脏又臭的腐尸了。到时候,白雪卿恐怕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哈哈哈……”

心似被什么刺痛了,阳光下的手有一瞬的停滞。

“果然还是这个名字对你有用,可惜啊,你这么爱他,他心里装着的却是别人。”

他应该已和名剑山庄的那个粉衣女子结了百年之好了吧。真是小气,好歹也照顾了他那么久,居然都不请杯喜酒。这样对自己说着,酸胀的感觉却涌上心头。

“这样也好。至少你们两个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不过还不知他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要不要我替你传个信,让你的心上人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冥河一边说着,一边踱到紫莲面前,慢慢俯下身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紫莲猛的抬起头,毫不躲闪的凝视着面前的双目,从那带着媚意的眸子中辨出真伪的一瞬,心却在刹那间沉到了谷底。

“你不知道吗?白雪卿又毒发了,他很快就要死了!”薄唇一个字个一字的吐出这话语,像匕首在心上一刀一刀的慢慢折磨。

冥河似乎很是满意紫莲面上因过度悲伤的面无表情,又撒下了一串媚笑,俯身拾起地上的盘子,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那个人却猛的从墙角站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从他手上抢走了盛满食物的盘子,用脏污的手抓了拼命的往口里塞。

“哼!”冥河有些嫌恶的哼了一声,重重甩上了牢房的门。

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还要去帮白雪卿找解药,还要看着白雪琪成为一代大侠,还要去京城和婉儿相聚,还要从幻莲着手寻找回去的方法……

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又怎么可以心甘情愿的死去,这样轻易的就屈服于西夏公主的记忆,不过就是些梦,做过了,忘了便好。

紫莲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每日努力的将令人作呕的牢饭塞入口中,体力也恢复了许多。

又是漫长的夜,月无缺,悬于天际,自天窗撒落一方银色的光影。

紫莲闭上眼小憩,脑中回忆着从小到大经历的许多事情,还有慕雪山庄中难忘的种种。近日里,紫莲渐渐发现,这个方法可以很好的抵御那些梦境。

沉浸在那许多的回忆中,心便平静下来,夜里也终能安眠。

想起开满莲花的湖边小亭中,雪衣男子将药碗递入她手中时狡黠的笑意,嘴角也不禁牵起了浅浅的弧度。

“咚、咚……”那回忆却被隐约传来的声音打断。

睁开眼又仔细的听了听,似乎是从牢房的墙后传来的,于是索性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是水流的声音。

不禁联想起那几汪深潭,还有封住幽莲宫出口的那片水潭。这些水潭连同那些外面山间的深潭会不会是相互连通的呢?将这个许久以前的问题重新拾起,紫莲又仔细查看了牢房的墙壁。

砖头被腐蚀的十分厉害,摸上去有些滑腻,砖上的寒凉很是刺骨。

伸手敲了敲,竟有些空洞。

又从头上拔下银簪使劲戳墙角砖逢相接的地方,腐朽的砖便小块的碎裂开来,有水自那些裂口源源不断的溢出。

看来这不是个地牢,是个水牢。

紫莲有些心惊,停了手不可思意的看了看那沾了些许泥土的银簪。回忆起几次和导师一起深入墓穴的经历,飞快的在脑中搜索着有关这类结构的内容。

这个牢房在离主殿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说应该离入口处亦不远。

这样想着,紫莲便在地上找了块石头,试探着自银簪打开的缺口敲打那一块砖,果然不一会,这块砖就碎落下来,更多的水自破口涌了进来。见这一动作成功,紫莲飞快的敲打着周围其他松动的砖块。常年被水流侵蚀的砖头,果然经不起什么撞击,在水流涌入的冲击力的协助下,很快便接连破裂开来。

一个足够一人钻过的裂口呈现在眼前,紫莲有一瞬的犹豫,在没有任何精确勘测的情况下,深度不明,水下压强不明,贸然下水极大的可能便是送死。可是,今天正是月圆之夜,冥河整晚都会守在主殿,不可能来此查看,也许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自裂口处涌出的水流很快在地面形成了薄薄的积水,若继续下去,恐怕就会被看守牢房的幽莲宫弟子发现。

别无选择,也就只有赌上一赌了。

紫莲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便从那缺口处跳入了水中。

 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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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水中的寒凉还是令她一阵手脚发麻,但努力的告诉自己不可这样放弃,拼了命憋住那一口气,使劲向前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这水实在太冷,紫莲只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眼前是诸多的幻境,隐约间似乎看见水的那一头是久违的霓虹,灯火通明的高楼,将身姿投射在水中,伴着不时扫过的彩色激光婀娜的在水面摇曳。

向着那一切迫切的伸出手去,想要喊救命,却有冰冷的水灌入口鼻,身体不住的向着更深的地方坠落。

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却忽的有一股暗流涌动。被激流无法抗拒的力量推着前进,身体不知翻滚了几遭,几乎放弃了生的念头,身子却忽然一轻,竟出了水面。

大口呼吸着珍贵的空气,也顾不得自己随着湍急的流水被甩向了何方。

以为便这样得救了,却忽然被另一股暗流冲得重新翻入了水中。打了几个滚后,紫莲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了,只听着水不断流动的声音,双手亦找不到可以着力的地方。混沌中来回在岩石间撞击,已是遍体鳞伤,更大的一股暗流又措不及防的涌来,只觉头上一阵剧痛,意识便模糊了。

不知在黑暗中游移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丝浅银色的微光,是夜幕中那一轮明月,如盘的月,无缺。

许多年,有一个问题似乎一直没有想明白,银白色的月,是漆黑的天地间唯一的光芒。它俯视着红尘,天长地久,独自望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它被世人敬仰、崇拜甚至神化,会不会也很寂寞。

看着这样的月,总是不知不觉间迷了眼,抬了袖子去拭,才勉强看清脚下的路,隐约有凋零的红拂花瓣落在泥土里,就是这里了。

即使在黑夜中,那个男子依旧耀眼若最灿烂的星辰。绛紫衣袍绞着如漆的发丝飞舞,惑人的美丽宛若暗夜里绽放的紫色罂粟,让人不知不觉间沦陷。

这蛊惑人心的力量便是古老而又神秘的赫莲族人不可磨灭的标记,而他,是所有赫莲族人的骄傲。唯一一个有着尊贵地位的赫莲人,神圣不容亵渎的西夏大祭司。这个男人有着绝世无双的容颜,坐在最高贵的神殿里接受世人的朝拜。

漆黑的眸子,却始终如深潭般深沉、凄寂。

忍不住皱眉,心上有微微的疼痛,凝望眼角那一颗朱砂,仿佛自深潭中坠落的泪珠,伸手去拭,才发现早已融入了骨血里。

漆黑的眸中却有了一丝的动容,似乎有光芒一闪而过。

“公主急寻麝夜前来,可是发生了何事?”惑人的声音溢满关切之情。

掌心不自觉的慢慢收紧,指间玉质的花瓣被体温熨得发烫,终还是缓缓抬起了衣袖,让紫色的光辉流转。

宛若深潭的黑眸有一瞬的呆滞,而后是微不可觉的欣喜。

“公主……”声音似因激动而带着略微的颤抖。

紫衣男子抬起骨节分明的指,欲抚上那柔软的发,却又仿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的犹豫着。终在忽然抬起的疏离的双眸中滞于半空。

“带着幻莲,快回西夏吧。”

她将那一方小巧的紫玉莲花置于他的掌心,又低下了头,回避着太过灼人的眼神。

空出的双手绞着雪白的衣角,又有谁会想到,这个面上因羞涩而泛着微红的少女是西夏最高贵的公主,是神明一般不可亵渎的幻莲圣女。

“我……喜欢他。”

“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背叛他,不能再回西夏了。”

“把解药给我,然后带着幻莲马上离开,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

紫衣男子却只是握着那紫玉莲花,指尖泛白,眸中的黑愈加深沉。

“快啊!”见面前的男子似乎陷入呆滞,便着急的催促着,甚至攥了他的袖子摇晃。小的时候,这么做总是很管用,无论是多么无理的要求,只要摇晃着他的袖管唤一声夜哥哥,他便拼了命也会满足她。

可是此刻,那紫衣男子却面无表情,仿佛听不到她的催促。漆黑若深潭的眸中隐隐有腥红浮现,有些惊恐的松开了手,却在下一秒被揽入了怀中。

天旋地转中隐约瞥见漆黑的天幕中那一轮银白,月圆,无缺。

“竟然忘记了。”懊悔间已听到杀声震天。

拼命的推拒护着自己的臂膀:“你快走!他们会杀了你的!快走啊……”

那臂膀却更紧的将自己环绕,浓郁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利器割破血肉的声音在耳畔盘桓,那人却始终不肯松手,只是紧紧将她护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手,将她置于古树下,晚风拂过树梢,满树的红拂花如雨般翩跹,他若黑夜中盛放的罂粟,只回望了一眼,而这一眼,竟是微笑。

“不……”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却淹没在刀枪剑戟的喊杀中。

紫衣男子轻身一跃,落于不远处的高塔上,挥袖抬手,紫玉莲花便被他举至头顶,光华流转的紫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数不清的人举着兵器向那高塔攻去,而那一袭紫袍的男子却恍若俯视苍生的天魔,邪魅的面庞满是不屑。

更多的人向这边赶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对着象征天下的幻莲,眼中尽是贪婪。

为首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雪,清雅不染纤尘,恍若谪仙。而他只是看着她,满目的落寞。

高塔上的男子终是耗不住如此众人的轮番攻击,被人寻了间隙刺中左肩,血便如泉水般不住的涌出,腥红的血落于绛紫的衣袍,更添妖异。

塔下众人似被浓重的血腥气刺激,仿佛霎时间化作嗜血的禽兽,更加奋力的向高塔一波一波的扑去,只恨不能从那人身上撕扯一片血肉下来。

有惊雷划过天际,忽然间狂风大作,狂舞的红拂花涨满眼帘。有人点起火把向高塔扔去,火势在狂风中蔓延,回廊相连的几十间屋子顷刻间接连烧了起来,化成一片火海,血腥气伴着焦灼的味道令人作呕。

这些人都疯了,数不清的尸体在火势和刀枪中倒下,而后变得焦黑,化为灰烬。

塔顶紫衣的男子却仰天笑了起来。“哈哈哈……”狂放却又落寞的笑声让那些企图攻上塔的人们却步。

他于塔顶翩跹而立,绛紫的袍子绞着漆黑长发在狂风中乱舞,像极了黑夜里盛放的罂粟。

“不要!夜哥哥……”

拼了命的呼喊,终于从那个血腥的夜里挣脱出来。

眼前是一双春水般多情又温柔的眸子。

“欧阳君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紫莲惊魂未定的死死篡住面前男子的衣袖。

欧阳君锋知她定是在幽莲宫中受了惊吓,也不推拒,安慰的抚了抚她的背,缓缓的道来:“好了,没事了。那日截到芙兰阁的轿子我便觉不妥,后来派人暗中监视也跟丢了,但总算是找到了这里,却始终没有找到进入幽莲宫的方法,也就只好在这里等,总算是让我等到了。”

哭了许久,紫莲总算平复了情绪。便将幽莲宫中的所见所闻都说与欧阳君锋听,希望能有所帮助,又向他打听了白雪卿的近况,他却只道这段日子都驻扎在天山脚下寻她,中原的事情也不甚了解,便建议紫莲随他一同回京城的家中再做打算。

紫莲想想,自己此刻的身份确实尴尬,恐怕暂时也无法回慕雪山庄,便应了欧阳君锋一同先回京城。

这许多日子里,紫莲一直被困在寒凉之气浓重的天山中,竟不知外面的世界已到了仲夏时节。莺声鸟语此消彼长,消弭了心中不少的愁怨和心忧。

习惯性的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也不说话。欧阳君锋似乎已很是了解她的这个习惯,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也不来打扰。

一时间真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摩挲着窗褴上的精致雕花,木质的触感那么清晰,心下却不禁沉吟,会不会某天忽然间睁开眼,发现这一切原本只是一场梦。

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事情,更多的还是在为白雪卿担忧,不知冥河说的话中有几分可信。只恨这马车不能生出翅膀,快些飞到京城,好打探白雪卿的消息。

忐忑中,一日一日都是煎熬,终是熬到了京城。不愧是最繁华的天子脚下,无论外边的世界如何疾苦、纷乱,这里始终是一副盛世繁华之景。

夕阳将余晖投射于熙熙攘攘的街道,暖色的阳光铺撒在街边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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