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双翼直升机向南飞,飞出了人们的视线。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之中,有许多人曾见过这架巨型的直升机。警方人员访问了许多目击
者,证明直升机一直在向南飞。
最后在海面上见到那架直升机的,是一艘渔船上的渔民,一共十多个人。都说从来也未
曾见到过那么大的直升机,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自此之后,直升机就不知所终。没有人知道整架直升机,和机上至少三十个人(单从酒
店顶楼出去,上了直升机的,已经有范围和二十七个保安人员),以及七箱宝物去了何处!
当然有去处,只不过不为人所知而已。
黄绢静了片刻,才道:“有几种揣测,最可信的一种,是海上有大型船只接应。‘
原振侠点了点头。海上有大型船只接应,自然是合理的推测,大型船只可以‘化装’为
大型捕鱼船、货柜船、运油船、邮船等等。
大型船只要‘消化’一架直升机和几十个人,轻而易举。
更有可能,范围的总部,就设置在这样的一艘大型船只之上‥‥‥黄绢又说了几种猜测
,原振侠道:“我想,大型船只的推测,应该最接近事实。‘
黄绢现出了一种相当复杂的神情来,欲言又止。在这时候,原振侠突然挥了一下手,显
然他们同时想到了同一件事。
原振侠向黄绢作了一个手势,请她先说。黄绢吸了一口气:“有一个组织,十分神秘,
也十分活跃‥‥‥他们的活动,绝大部分和犯罪行为有关,这个组织的名称是“非常物品交
易会“,你听说过?‘
原振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黄绢有点迷惑:“这个”交易会“,拥有一艘豪华之极的大客轮,在那客轮上,甚至整
师坦克部队的装备,也有交易‥‥‥‘原振侠点头:“是,我听说过──’他又摇头:”但
我不认为那和范围有关。‘
黄绢有点急速地眨著眼:“对于”非常物品交易会“,你知道‥‥‥内幕?‘
黄绢显出她对那个组织的浓厚兴趣,原振侠的反应却出奇地冷淡:“不,我只是约略听
说过。‘
黄绢的神情相当疑惑,原振侠呷著酒,避开了她的目光。
原振侠确然知道‘非常物品交易会’的内幕,他是在他尊敬的那位先生那里知道的。也
知道有两位值得尊敬,而他未曾见过面的先生,一位外号叫‘鹰’,一位外号叫‘浪子’的
,曾和这个‘交易会’,有一场十分热闹的交手经过。
也正由于这一点,他才肯定那和范围无关。因为他觉得,行事手法和性质都截然不同─
─如果范围恰好也利用了一艘大船,那只是巧合。
黄绢侧著头:“范围为甚么要公然行劫那批古物,也没有人猜得出。电脑公司──全世
界几大电脑公司,放弃了勾心斗角的竞争,破天荒联合起来。他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电脑
怪杰康比博士。‘
原振侠‘啊’地一声:“博士还没有消息?‘
黄绢盯著原振侠:“没有──原,在南中国海上的遭遇,你有瞒著我的地方!‘
原振侠叹了一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拉了过来,放在唇边,轻吻著她的指尖
。黄绢缓缓地吸著气,原振侠道:“是,不过瞒著你的,只是一点。‘
黄绢整个人震动了一下,有极短的时间,她的神态简直就像一头猎豹一样,眼中射出可
怕的光芒来。
原振侠却不理会她的反应怎样:“那只是我和海棠之间的一句对话。她问我:”你选择
了谁?“我反问她:”你选择了甚么?“‘黄绢把那两句话反覆念了几遍,有些迷惑:”这
并不是甚么秘密,你为甚么要瞒我?‘
原振侠苦笑,双手一起握住了黄绢的手:“我不想同样的对话,在我们之间重复一遍‥
‥‥‘黄绢低下头去,她长长的睫毛不住地抖动,可见她心情正十分激动。可是当她抬起头
来时,却显然已令自己平静了下来。
她全然转换了话题:“范围和爱神,是不是有某种联系?他们都对电脑──‘原振侠不
等她说完,就叹了一声:“你才是有事瞒著我──‘他再叹了一声,没有再说甚么。他想到
刚才和黄绢共同跌进了梦幻的欢乐,实在不愿意重回现实世界中来。
黄绢咬了一下下唇:“是的,事实是,据知,至少有二十个国家的元首──实际掌握权
力的领袖,收到了范围署名的函件。‘
原振侠自黄绢的神态上,察觉了黄绢有事隐瞒著,可是他再也料不到,竟然是那样的大
事!范围既然已有了那样的行动,那么他的下落不再重要,他布置那场劫案的目的也十分明
显,那是公然展示他的能力!
刹那之间,原振侠有点喉头发乾。他舐了舐嘴唇:“说些甚么?‘
黄绢犹豫了一下,自袋中取出了一张纸来。那是一张影印的纸张,看来一点也不特别,
可是当她递给原振侠的时候,她的手有点发颤,原振侠在接过来的时候,也感到极度的不自
在。
他把摺起的纸打开来,一望而知,那是电脑打字机印出来的字体──英文。信的内容很
简短:“阁下治理整个国家,可曾思及依靠甚么力量?亦即整个国家统治机器之运行,能否
脱离贵国各种机构之电脑系统?本人能影响任何电脑系统之运作,不久,贵国将会切实知晓
本人在这方面之超特能力,届时当再进行联络。再者,送达阁下之信件,便是本人运用此种
特殊□
Transfer interrupted!
‘
信末的署名是‘范围’──用英文拼音,然后是龙飞凤舞的两个汉字签署。
原振侠看得呆了半晌:“发生了甚么事?‘
黄绢低叹了一声,可想而知,发生的事一定是范围宣称的‘影响电脑系统的运作’。黄
绢欲言又止,那又显然是牵涉到了十分重大的秘密。
看到黄绢这样的神态,原振侠正想叫她不想说大可不说,反正事情与他无关。
黄绢却已开口:“据知,收到这种信件的各国元首,由于信件是完全不按照正常的程序
,自动出现在处理最机密文件的电脑终端机上,所以大起恐慌。都曾下令彻底检查电脑系统
,可是一点毛病也查不出来。‘
原振侠有点懒洋洋:“贵国一定也曾这样做过?‘
黄绢道:“并没有例外──在收到信之后的一个月,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程序由电
脑安排,完全违反了原来的计画‥‥‥幸而是演习,如果真的发生了战争,结果一定是全军
覆没!‘
原振侠并不感到特别震骇,因为这是目前人类信赖电脑运作的情形下,一旦有了意外的
必然现象。
黄绢用力挥了一下手:“苏联的一枚最新型导弹,偏离航道两千公里,再加上震动世界
的核电厂──‘原振侠不等黄绢讲完,便用力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头。然后,凝望著她,
眼神之中带有深切的惘然,甚至接近悲哀。
好一会,他才长叹了一声:“你向我说那些有甚么用?我帮不了你甚么!‘
黄绢的眼神之中,却显出极其热切的神采来:“你能帮我,只要你愿意!‘
原振侠不等她再向下说,就霍然站起,急急道:“好,就算你说得对,可是我不愿意帮
你,绝对不愿意帮你,没有甚么力量可以令我帮你──‘他一口气说下去,语气坚决之极,
双手紧握著拳,而且神情也出现少有的紧张和严峻,甚至于额上的青筋也隐隐绽起。他如今
这种神情,只怕他自己照镜子,也会吓上一跳!
那种神情,自然是他内心实在感到了事态严重之后的一种反映。
事态严重在:范围这个大犯罪者,有了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的力量。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
终极的目的是甚么,但一想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
事态又更严重在:原振侠一下子就可以料到黄绢,或其他各国的决策者,在面对这种力
量之际,首先想到的,就是想和这种力量结合!
那是人类历史上,不知多少野心家做过的梦──成为全人类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本来,要把这样的野心大梦化为事实,绝不容易。在历史上所留下的失败者,名字可以
列成一长串。
可是,当全人类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主权逐步向电脑移交出去,而且交得心甘情愿
之际,要实行这样的野心大梦,就容易得多了!
谁只要控制了电脑系统的运作,谁就可以成为全人类的最高统治者!
黄绢要自己帮助的是甚么呢?原振侠的思绪十分紊乱。是要自己和范围去接触?是觉得
范围和爱神之间,必有某种程度之联系,再要自己去找爱神?
一联想到这一点,原振侠的心中更乱。他是和海棠一起见到爱神的,海棠所属的那个势
力,当然比卡尔斯将军,更急切想拥有全人类的统治权,他们当然也收到了范围的信。
那么,海棠会不会也来找自己呢?在极度的混乱中,原振侠有点神经质地又叫了起来:
‘我绝不会帮你──’他一面叫著,一面狠狠向黄绢望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黄绢对他坚
决拒绝的反应是一点也不在乎,作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同时十分轻松,和他紧张的神态恰
好相反,语调也带著几分调皮:“别说得太肯定了!我不能令你改变主意,会有人能令你改
变主意!‘
原振侠把拳握得更紧,他用压制的,但是又迸发的、充满怒意的声音叫:“没有人能!
‘
黄绢仍然像置身事外一样地望著他,原振侠正不明白,何以她会有这样的神态时,忽然
楼梯上传来了一个轻柔动听,入耳之后全身有说不出的舒畅的声音:“不见得吧,别太肯定
了!‘
一时之间,彷彿天下地上,再也没有甚么事情是大不了的。
无论肩上有多么重的重担,也被那一句话化为乌有,就算脚下所踏的是满途荆棘,也在
这一句话之中化为柔软的菲菲芳草。
原振侠刚才的心情,何等紧张,不但双拳紧握,连额上的青筋也绽了起来,说话已不是
说出来,而是近乎声嘶力竭叫出来的!
可是,就在那句话一入耳之后,他握紧的双拳松开,又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全身肌肉
自然而然地一起放松,他可以清楚地感到这种松弛。
虽然那句话所说的,他不同意,可是那声音入耳,实在太令人身心舒畅,是以,他不想
与之争辩,只是懒洋洋地笑。
那种极度放松,彷彿已超然物外的感觉,多年之前,他有类似经验。那是他还在医学院
求学期间,教授采用了特殊方法,教毒品对人体、对人的思绪的影响,他自愿接受了一次吗
啡注射之后,有类似的反应。
后来他在作报告时,曾形容这种感觉,彷彿是跌进了一种清清楚楚被催眠的境地之中!
这时,原振侠陡然回想起来,心中不由得怔了一怔!催眠的力量?那动听的声音是甚么
人发出来的?何以会使自己有那样异特的感觉?难道那正是一种催眠的力量?如果是的话,
那么,发出那声音的人,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具力量的超级催眠大师!
原振侠虽然心念电转,那语音余音袅袅,兀自在他的耳际盘旋。或者说,已直入他脑际
的听觉神经中枢,在那里徘徊不去,使他的身心仍感到舒畅无比。
他十分悠闲地抬头寻声看去,脸上挂著一种看来心满意足的笑容。
原振侠和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神态,全然判若两人。声音是从楼梯上传下来的,他寻声
看去,自然而然要抬头向上,所以视线也就会掠过黄绢。
他看到黄绢在笑著,俏脸上有著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但也有几分妒嫉的神采。
原振侠心中闪电也似地闪过了一个念头:莫非是海棠来了?
可是他立即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海棠的声音虽然动听(黄绢的声音又何尝不动听?
美女若是没有动听的声音,便不成其为美女,倒并不是美女一定会有动听的声音──)可是
海棠的声音再动听,也不会有那样的力量。
原振侠可以肯定,那声音一入耳,就会使人产生那样的感觉,必然是由于声音之中,含
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之故!
他的视线掠过黄绢,望向楼梯,他看到一团轻雾,正自楼梯上,冉冉飘下来──飘下来
的当然不是‘轻雾’,而是一大团洁白的轻纱。轻纱披在一个丽人的身上,一重又一重,将
丽人的胴体全都遮掩住,甚至还有好几重轻纱的面幕,遮住了丽人的脸。
原振侠一眼看去,所能看到的,只是她一头乌黑的、闪亮的长发──可是奇怪在,即使
原振侠所能看到的,只是对方的一头美发,他一下子的印象,就是‘丽人’,而不是女人。
那是他略一定神之后,仍然可以肯定的事!
原振侠绝未想到,小别墅的楼上,会有一个人在!
那丽人显然不是才到达,而是早就在楼上的了。原振侠也立即可以明白,自己不知道有
这样的一个人在,黄绢一定早已知道了,所以,才会说:“我不能令你改变主意,会有人能
令你改变主意!‘
原振侠甚至可以更进一步推定,黄绢和那丽人一定是一起来的。到了小岛上,先进入了
小别墅,那丽人留下来,黄绢到海滩上找自己。
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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