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by 闲语 (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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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by 闲语 (舜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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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歌雪叹着气道:“不看湖景就喝不下酒么?这些男人我真是搞不懂。”又问:“对方是什么人?” 

“谷潜流。”见风歌雪面露迷茫之色,便解释道:“就是你与少爷成亲那日,他的马匹喝醉了酒,撞翻了花轿的那个人。” 

风歌雪“哦”了一声,“那个人么?”想到那日的惊险不由有些后怕,又忍不住道:“那个人似乎有些凶狠,二话不说就杀了他的马。” 

“才不是!”朱朱脱口道,说完察觉自己有些失态,面色一红。见风歌雪奇怪地看着自己,她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那日他杀马也是因为马惊吓了少奶奶你。” 

风歌雪嫣然一笑,道;“那天我坐在轿子里听见你骂他,只当你也讨厌他杀马,原来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见她面色更红,便打趣她道:“难不成你看上他了?那我让江大哥去给你说媒。” 

朱朱窘得直跺脚,嗔道:“少奶奶你乱说什么?我还一直当你是老实人呢!” 

风歌雪忍不住掩口吃吃笑着。朱朱怕她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连忙转移了话题,道:“总之风少爷的事情你别担心,反正少爷已经去看了。” 

风歌雪的注意力立时从谷潜流身上移回到了风入松的安危问题,略思忖了片刻也笑了,道:“你说的是,江大哥既然去了,问题一定可以解决。”那语气倒仿佛江照晚无所不能似的。 

朱朱看了她一眼,见她美丽的面上笼罩着淡淡的光辉,眼中也俱是温柔之色,不由呆了一呆,目光又悄悄移向她的小腹,想到腹中那来历不明的胎儿,暗地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江照晚赶到凌波酒楼时风入松与谷潜流两人正打得难分难解。大约是酒劲上来,风入松的脚步有些轻浮歪斜,招式频频出错。而饮酒不多的谷潜流却是愈战愈勇,处在了上风。江照晚见情势不妙,忙现身制止道:“两位住手!有话好好说!” 

谷潜流见江照晚忽然出现,连忙撤了招式。那边风入松眼已模糊,根本没有看见江照晚,一剑便朝谷潜流猛刺了过去,谷潜流躲避不及,被他刺中了手臂,痛得不禁闷哼了一声。江照晚面色一变,急急纵身跃过去拦在谷潜流身前,挥舞折扇替他挡开风入松的攻势。两人拆了好几招风入松才看清是他,连忙收了剑,有些懵懂地站在了那里。 

江照晚朝跟来的小厮殷凭低低吩咐道:“快去伺候风少爷。”自己过去帮谷潜流检查了伤口,好在未曾伤及筋骨。他撕下一块衣襟帮他包扎了,歉疚地道:“真是对不住了。” 

谷潜流连忙摆了摆手,道:“说起来我也有错,本来都是小事,只是我这人最见不得有人强横霸道。” 

江照晚淡淡一笑,这时听见殷凭急声喊道:“风少爷您去哪里?”他回头一望,见风入松正踉踉跄跄朝楼下跑去,他连忙对殷凭喝道:“还不去跟上!”殷凭听了忙追了下去。 

江照晚怕风入松出事,想要跟去却又担心谷潜流的伤势。谷潜流见他有些心神不宁,笑笑道:“我没事,你赶快跟上他,他醉得这么厉害,可别出事。” 

江照晚犹豫了一下,朝谷潜流抱了抱拳,道:“日后定登门向谷兄致歉。”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了楼去。谷潜流捂着左臂上的伤处静静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唇角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等江照晚与殷凭合力将酒醉未醒的风入松弄回了山庄,已是掌灯时分。江照晚吩咐殷凭去告诉风歌雪一声,说风入松已经平安回来了,眼下正熟睡着,叫她不要担心,早些歇下。殷凭走后江照晚端了盆水来给风入松擦拭身子,脱了衣裳后见他近日来似乎消瘦了一些,不免有些心疼。擦完后他坐在了榻边,看着熟睡中的风入松发起怔来。 

回想到成亲那夜,将梦游中的风入松送回房间后,自己也是这般坐在榻边看着熟睡中的他。在那一夜,他头一次说爱自己——虽然只是在睡梦中。当时本来自己已下定了决心与风歌雪解除婚约,与他在一起。只可惜造化弄人,风歌雪遭人污辱,而自己只能将错就错,承担下了一切。如今自己对他的情虽然一如当年,却已不能回头。 

他弯腰将头埋进膝盖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天地之间的黑暗连着屋脊一起压在他的心上,呼吸之间每一寸都是生疼生疼。父亲的期望,妻子的依恋,成了两道沉重的枷锁,紧紧锁住了他——然而他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也想要疏远风入松,只是每次都不能坚持到最后。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别的缘故,他总是关心着风入松的感受,不忍心让他有半点难过。可这样下去,不仅自己终日里痛苦,更对风歌雪不公平——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见风入松“嗯”了一声。江照晚一惊,连忙从膝盖里抬起头来。见他茫然睁开了眼,便问他可要喝茶。 

风入松摇摇头,蹙着眉有些迷迷糊糊地道:“照晚,我觉得很冷,你陪我一起睡可好?”因为酒喝得太多,语声十分嘶哑,这令他语中的哀求之意反而更加明显。江照晚望着他盛满了伤感与乞求之色的眼,明知道不该,却还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风入松眼中立即露出喜色,忙将身子往床里缩了缩,让出半张床来。江照晚掀开被子,和衣躺在了他身边,又低低道:“睡罢,我陪着你。” 

风入松犹豫了一下,忽然伸手搂住了他,又将脸埋在了他的发间。江照晚身子一僵,从前风入松就很喜欢这个动作,没想到相隔数年,他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毕竟昨夜彻夜未眠,这样静静躺着,鼻子边闻着熟悉却久违了的气息,江照晚意识渐渐迷蒙。朦胧间看见两个少年蹲在盛开的桃花树下,埋着什么东西。轻风拂来桃花纷飞,落英洒在他们衣上发上,两人却浑然不觉。等埋好了东西抬起头来一对视,见对方汗湿的面上都沾着花瓣,忍不住同声笑了起来。 

之后其中年纪稍小些的那个忽然抱住较年长的那个,帮他舔去面上的花瓣,又把那花瓣吞进了腹中。另一个怔忡了片刻,也抱住对方照着做了。桃花的香气在腹中渐渐弥散开来,仿佛春天也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正这时那年纪较小的忽然惊叫了一声“爹”。年长的那个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一看,满树的桃花间赫然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瞪大了眼恶狠狠盯着两人。他一惊,忽觉身体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却是一把剑插在自己心口,而抓着剑柄的却是那年纪稍小的少年…… 

江照晚身子猛地往下一沉,忽然惊醒过来。感觉到有人亲吻着他的脸,身下也是钝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往身子里面挤。他立时清醒过来,怒吼道:“快放开我!你疯了么?” 


(十二) 

风入松闻言顿了顿,江照晚趁着他怔忡之际用力一推,风入松猝不及防,“咕咚”一声重重摔落在地。江照晚忙坐起身来察看,见他赤裸着身子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神地望着房顶。桌上的蜡烛快要燃尽了,烛心陷入一汪烛油里,熄灭只在须臾之间,那微弱的光在他眼中跳跃闪烁,他的睫毛也成了扑火的飞蛾,随时就要化作飞灰。江照晚忽觉一阵阵的揪心,他下意识捂紧了心口,可是那痛却反而加剧了。 

拉过被子掩住赤裸的身子,见地上的人迟迟没有动静,隔了片刻他忍不住问了一声:“你没事罢。” 

风入松缓缓起身,烛光在他健美的身躯上倾泻,走过岁月的长河,他已从少年变成青年,不再是昔日的模样。而自己呢?只怕也不是昔日的自己了,江照晚扫视着房里的摆设,不由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风入松换了根蜡烛,然后在榻边坐下,沉默着望着他。江照晚见他目光闪动,似痛悔,似怨恨,似迷茫,又仿佛是在做着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知道他性格偏激乖张,搞不好又要来硬的,于是暗地里运气戒备,瞪着他的眼神中不觉有了几分敌意。 

良久后风入松拧眉叹了口气,似是有些伤心。江照晚正自纳闷,却听他柔声道:“照晚,你恨我是么?你不要恨我可好?” 

江照晚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风入松目光渐渐黯淡,叹息着道:“我知道的,你是不可能原谅我了……我也不敢奢望。可是今夜……只是今夜,你陪我聊聊天好么?我们说些从前的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你还记得么?” 

江照晚因对他趁自己睡着侵犯自己的事感到气闷,本想说“谁还记着”,可最后却只是“哼”了一声,便闭上眼不说话了。耳边听见风入松略带伤感地道:“你真的再不理我了么?从此都不和我说话了?”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要紧,我不停地和你说,你总会理我的。就象我从前刚来随音山庄时,一句话都不说,你每日都在我旁边讲些有趣的事情给我听。一开始我打定主意不理你的,可是到了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啦,终于开了口……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江照晚紧紧闭着眼睛,只当作根本没有听见,隔了好一会儿听见风入松伤感地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记得了,可是我却记的清清楚楚——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喜欢你的声音’……唉,隔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象从前那般喜欢你的声音,宛转低沉中略带嘶哑,象是带着钩子,勾得人一颗心上不去下不来的,害我憋了两年终于还是前功尽弃,忍不住开了口……” 

“行了!你当时明明说的是‘你很吵’!”江照晚忍无可忍地道。听见风入松“噗哧”一笑他才知道自己上当,又羞又气之下起身便想要离开。 

风入松忙按住他的手臂哀求道:“别走,我们再聊一会儿,只一会儿……”江照晚忍不住抬头看他,见他的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一丝痛楚,心里象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顿时僵在了那里。 

风入松见他不再挣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飞快地瞄了一眼江照晚,摸着鼻子道:“我……你……” 

江照晚低头一看,见挣扎见自己赤裸的身子暴露在了外头,他窘迫地啐了一口,忙扯过被子盖住。风入松目光灼灼看着盖在他腰部的被子,仿佛想要将那棉被烧出个洞来,江照晚见他呼吸渐渐急促,忙叫道:“你再看!再看我立即就走!”说了这话又觉得不免显得忸怩,脸“腾”一下便红了个透。 

风入松望着他的脸呆了一呆,忽然伸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口中低低道:“打死你这个色鬼!”他这记耳光打得颇为卖力,面颊上顿时五条红痕,江照晚横了他一眼,撑不住笑出声来,因觉得不妥,又连忙板下脸道:“少在这里一番做作。”然而经他这么一笑,气氛立即轻松了许多。 

风入松松了口气,他低头替江照晚掖好被角,柔声道:“小心别着凉了。” 

此时已是四月阳春,房里一派暖意溶溶,哪里会着凉?江照晚没好气“哼”了一声,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甜丝丝的。 

一转眼见风入松痴痴望着自己,目中柔光闪动。江照晚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有些尴尬地别过目光,沉声道:“你既然酒醒了,那我走了。”因为被子底下的身子完全赤裸,便四处搜寻着自己的衣衫。 

风入松一听立时变了脸色,按住他的肩制止道:“你说陪我聊天的!” 

“我何时说这话了?”江照晚立即反驳,一瞥间看见自己的外衫,便伸手去扯。风入松忙一把抱住他哀求道:“别走别走,你是没有答应过陪我聊天,可如今我求你还不行么?” 

江照晚正要挣扎,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背后,他又羞又恼,怒喝道:“放开!”风入松一怔,迅即明白过来,他期期艾艾道:“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江照晚斜睨了他一眼,见他面红耳赤,立时也红了脸,道:“你这人……不会穿上衣服么?” 

风入松顿了顿,忽然将手伸进被子里一抓,江照晚“啊”一声几乎跳了起来,怒叫道:“你放手!” 

风入松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放。”见江照晚气白了脸,他连忙松了手讪笑道:“我……我只是开玩笑……再说你看你都这样了,更何况我?” 

江照晚气得咬牙不语,风入松惟恐他翻脸,忙柔声哄道:“是我的错,我太过分了。”他伸臂环抱住江照晚,将脸埋在他发间叹了口气,略有些疲倦地道:“我们也别闹了,只说说话好么?就这么谈一夜,以后这种机会可是越来越少了,等你儿子出世了,你终日里忙着陪妻儿,哪有时间理我?” 

江照晚听他语气哀伤,又想着他所言的正是并不遥远的未来,便沉默下来。隔了一阵子风入松忽道:“你可还记得……”他有些胆怯地瞄了瞄江照晚的面色,嗫嚅道:“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嗯……那个的情形?” 

江照晚面色红白交错了片刻,终于咬牙道:“我醉得不省人事,哪里能记得?”想到当时的前前后后,他又是伤感又是迷惘又是生气。 

“……那我说给你听。”风入松低低道,“那是五年前了,有一天有个丑女人来向你求亲……” 

“李姑娘哪里丑了?”江照晚忍不住打断了他。 

“是是是,喜欢你的都是美女。”风入松闷闷道,“可是我讨厌她,而讨厌一个人便会觉得她长得丑,可不是我故意贬损那个什么里姑娘外姑娘的。” 

江照晚心里一跳,忍不住道:“你为何要讨厌她?我不记得她曾得罪过你。”说出这话又觉得窘迫,象是故意要套风入松的话一般,可是收回又来不及了,面上不禁一热,好在风入松并未留意到。 

“我当然讨厌她,不,我恨她!若非她你怎会考虑娶亲?你本是打算要陪我一辈子的。” 

“那可是你自作多情了。”江照晚硬着嗓子冷声道,“凭甚么我要陪你一辈子?” 

“凭甚么?你……你真不知道么?”风入松有些伤心地望着他。 

(十三)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这句话在江照晚喉咙口辗转了一下,终是没能出口——如今再问这些未免太晚了些。 

见他冷着脸别过的目光,风入松叹了口气,继续道:“当时我一气之下收拾行李走了。你不眠不休追了两日两夜才追上了我,我却不肯理你。夜里你在客栈喝闷酒,后来醉倒了。我把你抱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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