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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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伶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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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北宫偏殿萧妃寝房内,只剩萧妃,我,观仪,还有霍太医。霍太医年事已高,医术却难得的精湛,老态龙钟的身形,在朝为官清廉的口碑,以及王最为信任的大臣之一,要服众,我们的计策中少不了他的相助。

  霍太医为萧妃把脉,一丝不苟,房内香烟袅袅,显的有些氤氲。霍太医许久才抬首,双眼为难,沉默良久,才道:“娘娘,您身体并无大碍,或许是劳顿所至,老臣为您开些药,补补身子变可了事。”他提笔为她开方,他或许已感觉到这次无故招他入景炀殿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他告老还乡之际,他还得混趟水,且非为之不可。

  “且风,送太医。”萧妃向我使了眼色。我颔首,为他开路。

  殿外超乎寻常的安静,除了偶尔巡卫经过,连一个宫女也不曾看到,就在这里,我开了口:“霍太医,奴婢听这里的宫女拉家常时提起了您。”

  霍太医呵呵一笑,和蔼的让我心底产生了愧疚之心,于心不忍。他问:“宫中又有些什么琐事是关于老臣的?”

  “听闻霍太医家又添新丁,长的乖巧又可爱呢。”我掩嘴轻笑,还他一个邻家姑娘般的笑容。以此为筹码,他能不答应吗?

  霍太医全身徒的一颤,正中要害。

  我笑的纯真,话中又隐含杀意:“近日我家主子害喜的厉害,霍太医您说这头胎是男是女呢?”江月曾告戒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正在步她后尘。

  他作辑,无奈道:“恭喜,是龙子。”天降神子,预言成真。

  我欠身:“恭送霍太医。”

  抬首时正见黎涧从殿廊那头踱步而来。霍太医在他身前停下脚步,两人寒暄几句,便又擦身而过。

  此时他已在我面前,低首,看我。我行着宫礼,叫他一声“黎大人”,硬是隔开了我们往日点点滴滴。

  “想必过几天后宫定会传出些让人震惊的事情了。”他看着霍太医略显蹒跚的背影。话带嘲弄之意。

  “黎大人多虑了。”我笑,话不敢多说半句,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他对我何其了解。他现不比当年,憔悴很多,也世故很多,让人看不透他眼底的笑意透露的讯系是什么。更不知他是敌是友。

  他狡婕一笑,问:“近来可好?”

  他突如其来这句话,教我不知如何应对,顿了顿,才道:“托黎大人的福,奴婢生活充实。自入宫以来,不再过笑脸迎人,阿谀奉承的生活。”

  他叹息,道:“为何这次再见面之后,你变的咄咄逼人?”

  “为何你如此依恋那金陵河畔为你骚首弄姿不知检点的风尘女子?”我抬首,终于看清他眼底深潭,其实已泛起的涟漪圈圈。

  “那又是为何你如此贬低自己,看贱了自己?”

  “当日你音信全无,我寻你多年,却在这不该再见的地方相遇。”多年辛酸只能自己回味。有谁能体味?

  “且风,我有苦衷。”

  “你的苦衷便是为了达到你的腾达目标,不计较手段,然后丢弃那个迁拌你的我!”言之诏诏,不待他解释,我转身逃入偏殿,让他寻不找我芳踪。心底有些涩涩的,才知泪已划破脸膀,滴落在心湖。

  旧情难了,此时心中突而又思起那抹踪白色身影,裘袄披身,嘴角含笑,若隐若现,在脑海一闪而逝,我不愿多想,努力学着忘记,我躲在偏殿的黑暗角落,寂寞的哭泣。

  回眸 一笑

  不知谁的体温将我紧紧包围,回首一看,是黎涧。又让我忆起曾经与他耳宾斯磨的痛。我奋力将他推开,告戒他:“黎大人,请注意您的身份。”

  他再次靠近,拭去我脸颊的泪,叹息:“回金陵吧。”

  “让我回金陵?为了捻走唯一知晓你曾经丑事的人?”我干笑一声,以次抗议。

  “你明知我用意!”他恼火了。

  他与以前不同了,高高在上,我得叫他“黎大人”呢。“我们打个赌如何?”

  他洗耳恭听。

  “看谁能在这深宫更得宠。”我似笑非笑,看着他诧异的神情,我跨出偏殿大门,回首,对他笑若灿莲。

  我回到萧妃寝房,她问:“霍太医如何说?”

  “他答应了。”我心事重重。“他毕竟是血肉之躯,面对的是至亲,怎能不放手一搏?”

  萧妃听到我的回答,缓缓闭起双眼:“且风,你说我们这么做是对是错?”

  “娘娘,您愿见您的夫被人夺走?”这痛,我已尝过。

  “如此不堪之事,本宫并未做过啊。”

  “若想成为人上人,这是必经之路。”

  她沉默,本是大家闺秀,良好教养,自小便想着,做女红,为大婚之日打点一切,与良人相守,相夫教子,奈何入了这深宫,被活活卷如宫廷争斗,身不由己。若不为己,便只能独守空闺,空尝寂寥滋味。这道理,她懂。

  “你下去吧。”她挥手,谴退我。

  我退出偏殿,在后花园独自赏这大片春光。万物渐渐复苏,一片片嫩绿的景致伸展至天边,忘不到尽头,景炀宫的花园是王为讨萧妃欢心而造,谁都无此殊荣,连身为王青梅竹马的淑妃也没有。我坐在莲池边,看水中那衣着朴素,青丝挽成髻,白皙脸膀上那淡淡柳眉,如此忧愁,不曾舒展。

  “曾听萧妃唤你且风,你姓什么?”声音来自身后,嘹亮的嗓音沁入人心,我站起身,看向来人。

  锦衣绸布披身,腰配白玉,脚踏缎布鞋,英姿飒爽,笑脸如此真挚,风度如此非凡,举首投足均带贵族气质。年方三十,却因久经沙场全身带着沧桑之气,肤色黝黑,不似官家人那般儒气浓重。传闻的笑面小生修真将军想必便是眼前人。

  传闻他杀敌勇猛,身先士卒,长年率兵驻守边关毫无怨言,不与荣华富贵沾边,承蒙圣上厚爱,才得以在宫中有一席之地而无人敢叨扰。

  “奴婢姓于,见过大将军。”

  他挑眉,笑的豪迈。道:“你这小小侍女不简单啊。”

  我笑:“承蒙将军抬爱,奴婢不敢当。”

  “萧妃真是福气,有三王爷庇护,身边还有个如此识大体的侍女。”

  “将军如此一说,便是折煞了奴婢。”

  “萧妃呢?为何你只身在此?”他左顾右盼,未见想见之人。

  “萧妃在偏殿的寝房歇息,不许人打搅。”我避重就轻的答道。

  他点首,却目不转睛看着我,让我不自在。“为我转告萧妃,修真求见。”说完,便迈开步伐走出了这花园。

  “修真大将军……”我口中默默念着他的名字。他与这宫廷格格不入,如局外人,却在在提醒我他亦是朝廷重臣。

  此情 旧情

  在如今这重文轻武的朝廷中,修真作为一名铁骑武将,被王抬爱,有萧妃的北宫护航,有三王爷的顾佑,他才得以在战场上任意撕杀,挥洒汗水,饱偿擒寇快感。七王爷秦生敬他三分,全因他文韬略武,论计策,他不在秦生之下,他亦铁面无私,曾上奏谏王对包里排外者,明偷暗盗者,搜刮民脂者,暗娼明赌者一律撤其官职。在军中他的高风亮节同时又深得民心,他与士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奖惩分明,不分敌我,若归降我朝者重用,若抵死不降者规劝,曾有多少豪言壮志的敌寇归顺了我朝,且均立下了汗马功劳,全凭他的软硬兼施,知己知彼,莘莘劝导。而非靠一条芒鞭,一根铁烙。

  宫廷史官便是如此记载这个人物。

  这种人物,王怎可不重用?历来高傲的秦生怎可能不敬他?眼光独到的三王爷怎可能不把他揽入门下?

  当萧妃听到他的名讳之后,她欣喜不已,她道:“立诏他入景炀宫。”

  “万万不可!”我道。

  她不解。

  “修真大将军历来以铁面无私著称,若被他知道我们现在的计策,他铁定不念私情。”

  “他连我也会办吗?”她愁容立现。

  我点首。“步步为营为上策。”远虑者成大事,隐忍者成大业,古训如此说。

  我不知他与萧妃之间的故事,若她现在念及的是我们的王,那么,她必须暂且放下修真。我待她选择。

  “拿文房四宝来。”她道。

  我吩咐婢女去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我把它们铺展在了上好红木桌上,等待她。

  她提笔,字行云,文流水:“一朝为我王,此生随他走。生同寝,死同穴。此生不变。”她终是下了决心,铁了心要放手一搏了。秀丽字迹等待风干,愁容未变,怎奈让我想起了黎涧。她同我一样吗?

  她把纸塞入了信封,递给我道:“交给修真。”

  我点首,心酸不已。

  当我把信交于修真手中后,一壶上好龙井已摆在我面前,他招我入上座,让我受宠若惊。他看穿我心思,道:“萧妃的人,便是贵客,请座。”

  见他如此盛请,便不好推却,待他看了信,寥寥数字,却教他看了许久,镇定如斯的大将军,面对如此决绝的信,也难控情绪。此时已过晌午,坐北朝南的客厅,阳光直射入大厅,每个角落也不放过,就连修真的脸,也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印着哀痛。

  厅内气氛有些尴尬,我不与打破,静待下文。

  “且风,留下来吃顿晚膳再走吧。”他抬首,一改方才的失态。

  我起身,行了宫礼,道:“奴婢出宫太多时间,在府上叨扰太久,会惹非议。让王知道,会遭猜忌。这对您对娘娘都不好。”

  他眼中充满赞赏,从袖待中掏出一锦布秀袋,交给我,道:“把这交给你家主子。”

  我猜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此次他回来,怕是欲与萧妃再续前缘。这红颜果真如祸水。此时可是关键时期。打草惊蛇了可是会一事无成啊。

  我下跪叩首,道:“奴婢甘冒大不韪提醒大将军,我家主子现已为人妻,若为她着想,就请大将军务必收回这锦袋吧。”

  他听我如此一说,颓然靠向椅背,铮铮铁汉面对儿女情长也如此无力。

  “管家,送客。”

  管家出现在大厅,佝偻着背,伸手道:“且风姑娘,这边请。”

  当我踏出这厅堂后,回首看座上人,如当年的我。

  蟾宫后院

  建元二年,宫中报喜,萧妃有孕,遂龙颜大喜,普天同庆,夜夜笙歌,景炀宫门庭空前盛况,道喜之声络绎。

  于是,太守庙那道士的一番话不胫而走,人人均认为他是先知,更肯定了萧妃生得头胎定是龙子。

  淑妃亦来道贺。所谓来者不善。此时她身旁侍女手中捧着些婴儿穿的衣服,红红绿绿,煞是扎眼。她笑,袅娜着走来,耳旁的吊坠随之摇曳,在阳光下闪着光。

  秦湘郡掺着淑妃,她笑的腼腆,见了萧妃颔首以礼。

  “姐姐如此快便有了头胎,妹妹我不知该送些什么。”她转身拿过侍女手中的衣服,在我们面前比画着,道:“这些是饮月殿最好的裁缝特地为姐姐腹中胎儿准备的。”

  我接过衣服。

  “谢谢淑妃的一番好意。”萧妃回道。手不自觉拂上肚子。

  “只是,不知这胎儿生了下来会像谁,或许谁都不像。”淑妃掩嘴,咯咯笑的浑身颤抖着。

  萧妃脸色已煞白,受如此之辱,明知理亏,可自己也心虚。

  “谁都不像,那定是天子了。”我欠身,一笑而过。

  淑妃定定看向我,我低首不语。

  她漫漫向我走来,刺鼻的胭脂香味自鼻间直抵头顶,让我喘不过气来。她字字珠玑,句句带刺:“这女奴可真是大胆,要是本宫的宫中有那么不知教养的女奴,定割了她的舌头!听说以前是个妓女啊。不知是踩着三王爷头进来的还是勾了将军的魂进来的。”

  她捏着我的下巴,好生的疼痛,我却无力挣扎。

  “淑妃,萧妃也是皇兄的宠妃,你这样数落人家,皇兄会不高兴的。”秦湘郡道。

  “本宫只是性子直了些,若得罪了姐姐,妹妹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眼带芒刺,笑的虚伪。一把推开了我,手指刮到我的脸,麻木了一阵,接着濡湿的液体流出,一摸,是血。

  “免了吧。”她无力挥手,回到殿内,不想再见到她。

  淑妃识趣告退。

  “娘娘,她如此欺人太甚,您为何不回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按好心。她们一唱一和,分明是来看好戏。眼红嫉妒才会如此说。我擦去脸上液体,将疼痛弃之脑后。

  “我们做的本就是不见光的勾当,还有什么能争辩的?”她反问。

  我叹息,她不善做这些不入流的事。教养如此,已是秉性了。

  天色很快变暗,太阳西下,华灯点燃,中庭内流光异彩,文武白官齐聚一堂,江月现已是宫廷明伶,人人知晓这国色天香的女子,人人均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人人争做她的入幕之宾。

  我与她许久不见,一见面,许多话异于言表,以前颠废流离的生活我们已饱受。百感交集,一时之间,我们竟相对无语。

  “近日过的如何?”她问。

  “很好,只是今晨淑妃来北宫说了些萧妃的不是。”我暗叹,脸颊的伤还在灼灼的痛。

  “风妹妹,看我怎么教训那泼妇。”她笑。看着淑妃一派悠闲的坐在王身侧,与王谈情说爱不亦乐乎。

  王与萧妃同坐,另一侧是淑妃,左右两边分别是南北两宫重臣。中庭内上演着一出出宫廷韵律,此时萧妃的一干戏子得以有用武之地了。

  王举杯,道:“萧妃随朕多年,走南闯北,开辟疆土,毫无怨言。此次她怀了朕的孩子,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番?”

  “皇上万岁!”众人齐跪,纷纷道贺。

  在王身侧的萧妃依旧不展笑颜,王不解,问:“爱妾今日为何愁眉不展?”

  “臣妾不敢。”

  “听闻萧妃娘娘今日可是被那些红了眼的人欺负了。”江月半掩笑脸,星目朦胧,罗裙随风飘散,凭着石榴裙下的势力,她说的毫不忌讳。

  我们的王双眼顿时充满着怒火,拍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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