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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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锁-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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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舞笑着,接着他的话说:“牛大哥是想为大伯找大夫是吗?”

牛大哥嘿嘿一笑,说道:“小忆姑娘要是不急着赶路,不妨耽误一会,你看可以吗?”毕竟诺舞时他的雇主,人家花了钱雇他,他也不能自己拿主意。

诺舞点点头,不放心地问道:“昨天大伯不是说这里没有医馆吗?那牛大哥打算怎么找大夫?”

“小忆姑娘你是应该是京城里的人,可能不知道在乡下,赤脚大夫一到了某个地方,就会待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我打算出去碰碰运气。”

“嗯,耽误一会也不要紧,牛大哥你去吧,我就在这附近走走。”

昨天赶了一天的路,诺舞也有些倦乏,加之晚上又没睡好,继续赶路的话,身子也许吃不消,再往前走,就都是山路,走起来会更加颠簸。

诺舞去看了看大伯,就离开了驿馆,四处走走。离京城越远,就越发觉得乡野中的一草一木都是那般亲切。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清香,放眼望去,一座座高山之间可以看见稀疏的农户。诺舞不由得想道,牛大哥此时应该在那边一家家的询问吧……

她惬意地逛了一天,到了晚上,都不见牛大哥回来,焦急地在驿馆门口走来走去,大伯杵着拐杖走到了门口,问道:“小忆姑娘,牛兄弟他还没回来?”

“他出去了一整天都没回来,照道理他下午就该回来的。大伯,这周围可有匪患?”

“我调任到这里都好些年了,也没见过匪寇出没。姑娘你不要太担心,可能牛兄弟他走的远,晚上不好折返,才耽误了。”大伯安慰着诺舞,其实他自己也不敢断定牛大哥的安危,这荒山乡野里,人烟稀少,要真遇到什么事,真是叫天天不灵的。

大伯陪着诺舞在驿馆门口等了大半夜,诺舞见大伯的腿一直打颤,而夜里又要凉一些,就让大伯先回房休息。

天蒙蒙亮的时候,诺舞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一个男子大喊道:“有人没?有没有人?”

诺舞揉了揉眼睛,见一个大汉扶着一个身形削瘦的男子闯了进来。

大汉一看就一个小姑娘在驿馆里,皱着眉头,问道:“小姑娘,这里留守的官兵呢?”

“大伯他腿不方便,正歇着呢。你们这是要……”那大汉一脸凶相,诺舞第一眼看到他,还真怕他是土匪,边说话边往后退。

大汉瞧见诺舞害怕成那个样子,自嘲道:“怕什么,老子又不是强盗,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老子还看不上眼的。”

诺舞被他这一说,满脸通红,瞪着那大汉。

那大汉扶着的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三弟,你这么大嗓门,不把人家吓坏才怪。咳咳……我们现在是有求于人家,你就别那么蛮横了。”

大汉冷哼一声,扶着男子坐了下来,“小姑娘,去给我们找点水来。”被男子一训,他的语气和善了许多。他满脸的络腮胡子,身形壮硕,说话时一脸凶相,诺舞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发毛。

一旁的男子抬起头来,客气地对诺舞说道:“我三弟这人直来直往的,望姑娘不要介怀。在下沐景,这位是我三弟张铁,我们两人在山林中迷了路,走了几天几夜才找到这处驿馆,劳烦姑娘给两碗清水可好?”他话音刚落,张铁的肚子就咕噜作响,诺舞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去给两位煮点面吧。”

张铁一手拍在大腿上,说道:“姑娘煮多点啊,吃了几天的野果子,真够难受的。”

诺舞忙了会,就为两人端上了两大碗清汤面。张铁吃的有滋有味的,连面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沐景吃的很慢,吃到一半,张铁放下碗,对他说道:“二哥,你真像个娘们,吃东西这么慢。”

诺舞扑哧一笑,这五大三粗的张铁,还真想史书上的张飞。

张铁见诺舞笑个不停,没好气地问道:“喂,小姑娘,你笑什么笑?”

诺舞脱口而出,“我觉得你真像张飞。”

张铁不怒反笑,“哈哈,姑娘说的真好。我要是那样的大英雄就好了!”

沐景无奈地摇摇头,“三弟你这性子,就和那张飞一样急躁。”

80章 荼靡'拾'

两人吃过东西,恢复了体力,沐景也不再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沐景听诺舞提起守着这驿馆的大伯腿伤复发,便主动提议为大伯看看腿。张铁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姑娘,你可别小瞧了我二哥,我二哥是我们军营里最好的大夫--”沐景瞪了他一眼,他才没有往下说。

诺舞也不好多问,心中暗自纳闷,一个看似文弱的男子,居然也是从军之人,张铁一股子的蛮劲,倒像是一位将领。诺舞一边猜测着两人的身份,一边领着他们就朝大伯的房间走去。

大伯刚睡醒没多久,突然看见诺舞带着两个生人进来,心里一惊,连忙问道:“小忆姑娘,他们是?”

诺舞上前一步,扶起大伯,说道:“他们两位路过驿馆,进来讨水喝,恰好那位沐景公子是个大夫,特意上来为大伯看看腿的。”

大伯感激地朝沐景点点头,沐景看了看大伯的腿伤后,说道:“旧疾难以根治,在下身边也没带上草药,就只能为大伯你施针,缓解痛楚。”说罢,从腰际掏出一个小巧的布包,摊开放在床边,里面装着大小不一的银针,有上百根之多。

大伯见状,心下好生佩服,他还从未见过有大夫带着这么多银针,看样子,这位公子定是通晓医理,不是泛泛之辈。

沐景为大伯施针后,大伯腿伤的痛楚减轻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大伯连连道谢,沐景推辞了几句,忽然问道:“如果在下没看错,大伯的伤,是刀伤对么?”

大伯也不隐瞒,说道:“早些年在北关打仗的时候,被那回纥蛮子给砍伤的。”

张铁一听,来了劲,问道:“大伯也是从军之人?”

大伯道:“我从军二十多年,伤了腿后,就调配到这里受驿馆。”

“北关……”沐景沉吟道:“可是在羁王麾下?”

大伯叹道:“当年羁王何其英勇,将回纥蛮子赶到了漠北一带,不敢南下。只可惜老夫已经不能再为朝廷效力,只能在这山林中守着驿馆。”

沐景也有所感悟,说道:“羁王的军队,确实英勇。”

张铁不服输地说道:“咱们大哥不也一样百战百胜!”

大伯也来了兴致,问道:“不知这位兄弟的大哥是谁?老夫也很好奇,这世间能担上‘战神’之名的人,除了羁王,还会有谁?”

张铁在听到“羁王”两字时,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正想开口,却被沐景抢了个先,“大伯不用听他胡说,我们不过是蝼蚁之辈,怎能与羁王相提并论。”

大伯见他不愿多说,也没有再问。沐景留在大伯的房间里开了张药方,并且告诉了大伯一些日常起居需要注意的事项。

此时已近晌午,诺舞站在驿馆门口四处张望,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沐景与张铁离开了大伯的房间,一出门就见诺舞守在外面,张铁刚才吃过诺舞煮的面,自然对诺舞也比较上心,走到诺舞身后,问道:“小姑娘,你在这等谁呢?是不是情郎?”

诺舞脸一红,说道:“张大哥不要乱说。”

张铁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长这么大,还没听过姑娘叫我大哥,呵呵,今天第一次听见,还真舒服。二哥,你说是不?”

“三弟,你可别乱开玩笑,人家是姑娘,不像你,五大三粗的,什么都不介意。”沐景看见停在驿馆旁边的马车,便问道:“姑娘是否是在等车夫?”

诺舞将牛大哥一夜未归的事告诉了两人,沐景眉头紧锁,思量了片刻后,说道:“这一带,应该不会有匪寇。现下正是盛夏的天气,雨水充足,山林间多蛇虫,在下比较担心那位牛大哥可能是被蛇咬伤了。”

诺舞一听,急得团团转,要是牛大哥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对他的家人交代?而且这一来,就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根本雇不到新的车夫,她一个女子独自上路实在不妥。

“小忆姑娘?”沐景轻声唤道。

诺舞回过神,对他们两人说道:“我本来是想去荆州,牛大哥也是我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山村里雇的车夫。如果他有了意外,我……”

张铁虽然是个粗人,可与生俱来的就有一副侠义心肠,对沐景说道:“不如我们帮小姑娘去找找那个人吧?”

沐景也只好点点头,他们两人本来不该在此地逗留太久,可念及刚才诺舞对他们的照应,他也不好拒绝张铁。向大伯交代了几句,就一起出了门。

张铁一听诺舞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不时地像诺舞打听着京城那边的情况,他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无父无母,军队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去过京城那么繁华的地方。诺舞说了一些,他就听得眉飞色舞的,只盼着立马就能去京城瞅瞅。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沐景忽然拉住了他们。

诺舞一抬头,就发现前面的一棵树上倒挂着一条浑身赤红的长蛇,正朝他们吐着信子,那蛇有人的手腕那么粗,看的诺舞头皮发麻。

沐景倒是镇定,让张铁从地上捡起一根长长的枯枝,往那蛇头的方向挥去。

红蛇灵敏地卷曲着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爬上了枯枝,朝着张铁的手掌就要咬去,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光乍现,那蛇突然僵住,垂在了地上。

“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要被这畜生咬到。”一向胆大的张铁显然也有些惊吓,拍了拍沐景的肩膀,说道:“二哥的功夫真是了得。”

诺舞定睛一看,红蛇已经僵死,在它的七寸之处,赫然有一根银针。

81章 如斯'壹'

越往山林的深处走,树木就越发葱郁,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比山下凉爽了许多。沐景警惕地看着四周,说道:“阴冷潮湿的地方,最适合蛇虫栖息。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小忆姑娘你走在我们中间,这样要安全一些。”

诺舞点点头,走在张铁和沐景中间,心里要安稳许多,时不时地听见微弱的虫鸣声,茂盛的杂草微微晃动,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忽然一声低低的呻吟传来,诺舞心一紧,惊呼:“是牛大哥的声音。”

三人顺着呻吟声走去,只见在一棵大树下,匍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面色发黑,双腿蜷缩着,手臂上残留着污血的痕迹。

“牛大哥--”诺舞快步向前,想要扶起牛大哥,沐景却拉住了她,在牛大哥的身后,一条细小的黑蛇缓慢的盘旋着,赤红的信子发出哧哧的响声。沐景眼明手快,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腕间一使力,银针飞驰而出,转瞬之间,就贯穿了黑色的头部,黑色应声倒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在动弹。

沐景上前,伸手一探牛大哥的鼻息,说道:“若我们来的再晚一些,怕是保不住性命。你们两人扶着他,将他手臂上的毒血挤出来,我四处看看有没有药草。”

张铁索性掏出匕首,在牛大哥的伤口上划下一刀,双手一按,黑血汩汩流出。牛大哥此时已是奄奄一息,手臂早已丧失知觉,睁开眼看了两人一眼,又昏迷了过去。

沐景在周围找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克制蛇毒的药草。医书上有云,毒虫出没之地,十步之内,必有解药,果真不假。

沐景将药草捏碎,敷在牛大哥的手臂上,牛大哥一直不省人事,张铁将他背了起来,三人沿路返回。

回到驿馆的时候,已是傍晚。

诺舞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正狐疑着,大伯这个时候到哪去了?不是说好在驿馆里等他们吗?

一道掌风迎面,沐景猛的拉住诺舞,连连退后,几个黑衣人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手持长剑,步步紧逼。

张铁见状,将牛大哥放在地上,大喝一声,“哪来的贼人,敢在老子头上动土?!”提拳就往黑衣人面门上挥,黑衣人身形灵巧,往后一退,剑气如虹,朝张铁的后背砍来。

沐景迅速掏出银针,连发三针,从黑衣人的喉间穿过,黑衣人蹒跚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剩下了几个黑衣人见状,纷纷将注意力放在了沐景身上,先前张铁虚张声势,让他们现在才发现,最厉害的对手,是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文弱男子。

张铁趁对方分神,长腿一扫,几个黑衣人被他一绊,乱了阵脚,沐景借此将几人一一拿下,无一人活命。

不过片刻,刚才还咄咄逼人的黑衣人全都倒在了地上,这变数来得极快,去的也快。张铁一脚踹开那几个黑衣人,神色凝重地朝里屋走去。

沐景不让诺舞进去,说道:“小忆姑娘还是在外面罢。”

诺舞似乎感觉到了异样,问道:“大伯他是不是……”

张铁从大伯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对沐景说道:“我们一会将大伯埋了吧。”

沐景点点头,将牛大哥扶上了马车。

不多一会,诺舞就看见张铁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走了出来,那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几乎作呕。大伯死状极为惨烈,被乱刀砍地体无完肤。张铁抬着尸体,愤愤骂道:“真是一群畜生,连一个跛脚的大伯都要灭口!”

张铁和沐景一道将大伯掩埋在驿馆后面的空地上,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诺舞坐在马车上瑟瑟发抖,张铁上前劝道:“小姑娘,咱们打仗的时候,见惯了死人,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大伯他死的冤,我们也为他报了仇,你也不要太害怕了。”

诺舞咬牙道:“我害怕是因为我才会连累到大伯……”

“小忆姑娘你多虑了。”沐景说道:“这群死士都是冲着我们来的,之前我们就交手过数次,后来我们逃到那片山林里,迷了路,才躲过了一劫。没想到刚到这驿馆落脚,就引来杀身之祸。”不过诺舞的话,却让沐景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诺舞闻言,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她原本以为是宫里派来的人,后来转念一想,在皇帝派人连夜送她出宫的时候,无疑是最佳的下手时机,不太可能拖到现在才对她下手。

沐景神色凝重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牛大哥,对诺舞说道:“牛大哥现在的身体必须静养一段时间,贸然带着他上路,只怕会让他病情恶化。小忆姑娘,你看如何?”

“只有让牛大哥到附近的村民那住下,我……不能留在这里太久。”

张铁拍了拍沐景的肩膀,提议道:“不如我们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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