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再遇上(出书版) 作者:未再》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只怕不再遇上(出书版) 作者:未再- 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方竹?”何之轩唤她。方竹笑,他是这么了解她一举一动的人,明白着她的一言一行,她莫名就有些安慰了。她问:“方便讲话吗?”
  “可以。”
  “是的,这篇报道不是我写的,但是是你们公司里的人委托我们报社发的。”
  “我知道。”
  “那就好。”方竹一转念,问,“是不是你在你们公司有些不妥?”言毕,她又后悔心直口快。他是那种绝不将自己的难处同她分担的人,也才会造成过往的重重误会。
  果然何之轩还是没有正面答她,一直没有开口讲话。
  方竹说:“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你们公司的同事这样做,我想总是有些缘故的。选我作发稿对象这事情做得很奇怪。”
  何之轩那头的背景声音听起来安静了很多,他说:“方竹,我们公司香港总部董事会成员有更替,我从香港调来上海分公司时间很短,但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董事会成员更替产生的问题。”
  方竹怔住。
  何之轩的坦率,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她不知如何作答。
  “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一些让你感到困惑的麻烦,我会解决的,你安心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最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想了想,唤:“何之轩,这些事情,你不用给我交代的。”
  他清楚地说:“我想你知道。”
  他清楚的交道,在她心头撩起波澜,阵阵击打,无法停歇。或许自君归来之后,那掠去的波澜就从未停止震荡。
  不平静的那个是她。
  方竹将手机关上。
  已经过去的,她无法挽回;即将到来的,她无法预计。最后她还是得在原地,不管经过多少的风浪,多少的波折。
  这样的想法教她认命。
  手机又响了起来,杨筱光在那头急急火火地嚷:“我说你怎么能这样?人家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为旧情人插朋友两刀。”方竹无奈摇头,老友单纯,是点火就炸的炮仗。何之轩不这样,处理一切情况都游刃有余,只是除了那一回……她又想岔了。她敛回心神,老友如此发飙,她也有些苦恼。
  何之轩坦诚地同她说了这事情背后的隐情,事关他目前任职公司的内务。报道中提到了杨筱光,自然背后那种种办公室纠葛也会和杨筱光有些干系。按照杨筱光不够沉得住气的性格,想必何之轩也不会让她凭本能冲动行事。
  如果今日的事件是有人存心而为,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阴谋了,难保在今日事件之后不会有其后的一系列手段。职场之内、市场之内,运用媒体暗箱操作恶性竞争的事件不胜枚举。她既不想杨筱光受到牵连,更不想何之轩因此为难。
  念及此,方竹一转念,同杨筱光这样解释:“稿子是娱乐版的主编亲自拿来发的,说有人给了他这条新闻,说我们报社就同我相熟,可以署我的名,让我赚这个红包。那主编看有卖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发了,今早发刊了才同我说的。”
  “他们太不负责任了,太没有人权了!”杨筱光愤慨。
  方竹继续说:“娱乐版主编认为这是一个顺水人情,我最近写选秀的娱评稿子多,他认为无伤大雅,而且这应该是业内炒作,不是我们报纸发,也会是其他报纸发,所以还不如我们先发了。”
  把事实隐瞒一半袒露一半,并非方竹的本意。可是,她若是如实讲出何之轩同她说的那些话,好友又是事件中被无辜牵连的人,于公于私在情绪上都会有影响,平白就会生出不快,这又何苦来哉?
  于是方竹决定还是不同杨筱光把这件事讲得太明报。她转眼望到报纸上好友同选秀新人并肩的照片,内心微微一动,想要问些什么,却终究没能问出口。
  那头的杨筱光还是气呼呼的,可见真的是气得不轻,直报怨:“你们做记者的,怎么可以这样?”
  方竹对好友确有些愧疚的,真心实意道:“真抱歉,阿光。”她顿一顿,叹了口气,说“自从做了记者,我想要一切凭自己的实力。这些年来,我起早贪黑,抢新闻做报道,还要进修课程。我不吸烟,不喝酒,不吸毒,我不收红包做软文,也不挂靠广告部捞外快。我想要光明正大、公平公正干这行,可千防万防,还会出这样的事,不管怎样,我的名字挂在这篇报道旁边,是我对不住你。”
  她这样一说,那头的杨筱光反而抱歉起来:“唉!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算我们倒霉呗!”
  方竹闻言更为愧疚,说道:“晚上我请你吃饭赔罪吧!”她又望一眼报纸,“叫上莫北?”
  杨筱光没有反对。
  只是晚上饭局气氛仍旧凝重,此次风波对方竹也好,对杨筱光也好,均有不小的影响。看着老友颇为消沉的模样,方竹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和盘托出所以内情的做法是正确的。
  幸好将莫北交到现场调和气氛,同杨筱光玩笑几句,冲淡不少暗淡情绪。杨筱光大而化之的性格也是方竹的安慰,餐毕之后,她拍拍肚子,大呼:“愉快的晚餐,体贴的朋友,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大伙儿放轻松。”
  方竹这才把一颗心结结实实放下来。
  莫北驱车将两个女孩送回家,先下车的是杨筱光,在她下车后,方竹才试探地同莫北说:“我这个媒人还算合格吧?”
  莫北托一托眼镜,说:“八字的一撇得问她。”
  方竹有几分失望:“你们真不在状态。”
  莫北说:“我们是合适的相亲对象,但确实缺点油。”
  方竹说:“那你得加油。”
  莫北说:“方竹,你介绍得不错,我在尝试。这样的女孩,耿直又可爱,一张白纸,自惭形秽的那个倒是我。”
  方竹点头,认同莫北对杨筱光的看法,可是她说:“莫北你不要这样讲。”
  莫北耸一耸肩:“我这个人的好处在于往事随风,我把灰尘擦干净,过去也就过去了。前几天约了田西夫妇吃了一顿饭,往后她儿子得叫我干爹。”他又问,“你今天约我过来,不单单是要探探我和啊光的进展吧?”
  莫北一贯察事入微,方竹只得点头:“今早我们报纸发了一篇报道,照片上有阿光。这事情和他们公司有点关系,和她没什么关系。”
  莫北笑:“就猜到你不省油。那报纸上的报道对我没什么影响,这是阿光的工作。”
  方竹把心放了下来。
  莫北说:“倒是你,为这亊情操了不少心吧?这报道不是你写的吧?我多少听阿光讲过她单位里的一些情况,何之轩新官上任,有些情况纯属必然。”
  方竹又把心提起来,苦笑:“你们可真够了解我的情况的。”
  莫北说:“这亊情我不来问你,早晚你表哥也会来问你。”
  方竹叹口气,看莫北是要认真追问的态度,就简明扼要地把何之轩同她讲的亊情简述了一遍。莫北听完以后,点点头:“他那边的工作看起来也不轻松,只有杨筱光这种性格的人才会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还只顾着埋头做事。”
  “这不正是她可爱的地方吗?”
  莫北又笑:“你很爱护朋友。”
  方竹也笑:“你们也是,你们一直这么照顾我。”
  隔了一会儿,莫北说:“你真是上辈子欠了何之轩的,为他想得这么多。”
  方竹默默低头,把话贫开:“你们真是上辈子欠了我爸的。”她抬起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刚进报社那会儿,你和表哥没少去打招呼,让我轻松不少。”
  “多大的事,记得这么湥АU馐虑椴痪拖衲阄铙愎饪悸堑哪切┞穑笥阎浼平鲜裁茨兀俊蹦彼低辏植钩淞艘痪洌澳慊厝タ纯茨惆郑笪颐蔷颓崴闪恕!
  “我好像一直在麻烦你们照顾着,这样说起来,我根本没有独立过。”方竹仍是坚持着顾左右而言他。
  “又别扭了。”莫北正色起来,〃这两年你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前几天从北京回来以后就住了医院。“方竹轻轻搓了搓手,指节骨泛白,她咬咬唇,忍住不说话。
  莫北说:“凡事都得有个什么结果吧!一家人老这么耗着没意思。”
  方竹夜里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半夜还爬起来喝了一杯凉水。
  石库门里的邻居小男孩又调皮,他的妈妈半夜起来喝骂,男孩哇哇大哭,在黑夜里,能量惊人。
  方竹把自己嫌在床上,抱着膝盖。
  她小时候挨父亲的揍,从来不哭。父亲揍她的原因,无外乎她没有完成应该完成的功课,或者他安排的补习或兴趣班。他安排的一切,都命令她照顿得踏踏实实。
  幼时记忆中的父亲,甚至没有自己所唾弃的李润那样对待女儿时应有的温柔。
  还有一件事情,她一直存在心底。
  初三的时候,她因为贪看动画片荒废了功课,模拟考试成绩不算很理想。但她心里琢磨,这成绩还算过得去,下半学年能够赶上去。
  但父亲觉得过不去,甚至担心她因此考不上已评为市重点的本校高中部。
  方竹觉得父亲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一直是十项全能的好学生,父亲根本就不了解学校里的评分制度,只管看表面的分数。
  最后父亲还是用了一个极端的办法,保她免除所有障碍进了高中。她的名字上了学校的直升名单,她替下的名额是那一年参加市作文大赛拿奖的好友林暖暖的。
  这件事情让她自我愧疚和自我不齿了很久,可又无可奈何。父亲为她安排的轨道,她必须不偏不倚地走下去。这是父亲的期望,也是母亲的期望,她没有理由,更没有勇气来违背。
  但是在考大学的时候,她平生头一回有了想要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欲望。父亲是希望她能够去考军校或者军医大,以便今后在他熟悉的领域为女儿安排好之后的道路。
  但方竹不,她填报了师大的新闻系,在让父亲过目之前,就把志愿表交了。交了以后,惴惴不安了很久,不知父亲会如何向她发难。然而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忤逆父亲的意思,违背了父亲的意愿,而父亲妥协了。
  她第二次忤逆父亲,就是同何之轩结婚。她知道这一次父亲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她无疑是挑战了父亲的底线。
  其时二十二岁的方竹莫名就有一种叛逆后的扬扬得意,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让她心内有一股气恼无处可泄,便变本加厉地做出自己也没有办法完全控制的事情。
  这样的冲动近乎是一种成长——自以为是的成长。这是方竹在很多年后,为自己下的结论。在那个时候,她没有这么冷静的头脑来分析自已的情绪,判断自己的道路。
  当时的她同何之轩拿了结婚证以后,根本是坚持着不去正式通知父亲。
  一直到表哥徐斯亲自来寻到她,令她直面这个现实。
  徐斯见到她劈头就骂:“疯得家都不回了,你可真够好样的。”
  方竹拧着说:“哪里是我家?以后欢迎你来我的新家。”
  徐斯朝她冷笑,笑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且一语就中的了:“难道你想让别人以为你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表哥徐斯口里的这个“别人”指的是何之轩的父母。
  何之轩的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又找了个当地的女人结婚,夫妻俩一直没有再生孩子,家中经济条件虽然非常一般,但是对独生子何之轩还是寄予了相当高的厚望。
  承载了父亲和后母厚望以及亲母遗愿的何之轩,凭着螅贾匦禄氐缴赋錾某鞘校檬谴蟮独惶跞氯松返氖焙颍街翊橙肓怂纳睢
  方竹在很久之后也曾想过,自己当时冲动的决定是不是为当时尚年轻的何之轩带来了百上加斤的负重。但是何之轩从来没有同她讲起过这些。
  他是在和她领证的那个下午,打了电话给家里的父母,他和父母亲说了很多话。她一直没仔细听,一个人在床上铺床单。刚买好的蚕丝被,又轻又软,抱在怀里,都是轻松的,可是花了她一个月实习工资呢!虽然轻软,但也是沉重负担。
  何之轩放下电话,过来轻轻抱住她,吻她的颈。他说:“我爸爸想要来看看我们,他希望请你爸爸吃顿饭。”
  方竹心烦意乱,说:“他会不会怪我们?”
  何之轩认真瞅着她,没作声。
  他们根本就是算私奔的两个人,拿了证还是没有名正言顺的底气。盲目的牛郎织女,以为以槐为媒就能作一家,浑然不觉家同家之间,是要有牵扯的。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亊情,世界也绝不是两个人的世界。
  何之轩的不语,让方竹第二回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压力。
  不知他答允和她结婚是不是存在着和她一样的冲动,结婚之后需要面临的这些压力会不会让他开始后梅?
  方竹害怕起来。I何之轩看了出来,对她说:“你最近也才找到工作,我们俩都挺忙的,等我们忙好这阵再说?”
  方竹松了口气。
  但远在呼玛的何父仍是很坚持,甚至私下给方竹打了电话,他说:“之轩是个耿脾气的闷葫芦,请你多包涵,有得罪亲家的地方也要你拾掇拾掇。小两口既然结婚了,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不向亲家赔个罪,我这张老脸过不去。”
  方竹还在电话里听到何之轩继母的声音。
  “这亊情不好就这样办了,一声不吭就领了证,在亲戚期友面前我们怎么做人?怎么说也要办酒席,还有聘礼该怎么算?之轩这一走,多半得留那儿了,每年才能回来两回,不能让她白捡一个女婿去。”
  方竹只有沉默,何之轩在她身边握握她的手,说:“妈妈说话直,你别介意。”
  她望向他,他也正望牢她。
  他们都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压力,这是一个家底组合后所必须面临的、不容逃避的,他们不能再逃避下去。
  何之轩说:“我再找你父亲一次。”
  方竹握紧他的手。何之轩决定不逃避的,她也就不能逃避。
  他们商置什么时候回去,买些什么东西,一直商量到很晚。
  但是何之轩的第二次上门,父亲依旧避而不见,连他的跟班张林都没有出现。
  没过几天,方竹被姑姑叫了回去,姑姑有着同父亲一样严历的面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