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谣 作者:白延胡索(晋江2013-08-1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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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谣 作者:白延胡索(晋江2013-08-11完结)-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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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白相恋一场,哪怕不能白头偕老,也比眼前这女人好得多了——死又如何?反正再过得几十年,大家都要死的。
  月银吃过饭,方问那女人道,“大姐,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姓蒋,叫月银。月亮的月,银色的银。”那女人看着,神色迷惑,月银才想起来,这女人多半也是不识字的了。那女人说,“我姓韩,没有大名,人家都叫我秀姑。”月银看她容貌,若然不是这般疯癫,其实也称得上一个“秀”字,因说,“那么我也叫你秀姑。秀姑,你今年多大了?”秀姑摆弄着手指头,说道,“我孩子死了七年,我是二十八岁。”月银问她,“你还有家人没有?”秀姑说,“没啦,六岁就给我男人家做童养媳,我亲爹妈早不知死在哪儿了。你有家人没有?”月银说,“我有,爸爸妈妈,妹妹。还有未婚夫。”谁知秀姑听了,摇摇头说,“那可不好。”月银问她为什么,秀姑说,“他们没有把你卖了做童养媳,一定很疼你。你要死了,他们都要难过的。”月银一想,倒是难得这女人一语中的,别人不说,单是一个瑶芝,对一个陌生人都是十足的善心善念,自己可要死了,可不知道她该难过成什么样子了。想到这一节,叫了狱卒来,问她能不能给些纸笔。那狱卒想来怜她是将死之人,过一会儿便给她拿了些过来,说,“这个是我们审犯人录口供用的。”月银说,“大姐,我想给我的家人写信。等我死后,能不能请您帮忙转交?”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点钱来。那女人看她小小年纪,却神色自若,已有几分钦佩的意思,说,“这个不用了,你写完我转交就是。”月银道个谢,心想,纵然是在死牢,遇到一个好心的狱卒,那也是我的运气了。接着便也不多做他想,只专心坐下来写字。女人看她动一动手,纸上就多了好多各式各样的方块,说,“原来你还是一个女先生呢。”月银心念一动,另取一张纸,在上头写了“韩秀姑”三个字,说,“这个是你的名字了,就这么写。”那女人长这么大,听人家叫韩秀姑不知道叫了多少回,真正用自己的眼见,那还是头一次。月银看她盯着发呆,说,“你要不要学一学?”那女人点点头,月银便给她一支笔,叫她怎样拿笔,怎样运笔,韩秀姑虽然从没有读过书,可悟性不错,月银教了几次,便能把这几个字写得像模像样了。学了这几个字,又问月银,“四毛怎么写?”月银说,“四毛是谁啊?”那女人说,“我儿子。”月银点点头,又写了四毛两个字。
  此后几天,月银将给家人的遗书分别写完,余下时间都教秀姑识字写字。那狱卒见月银和韩秀姑每天忙忙碌碌,虽觉得这两个做的无用之事,但终究也帮忙找了些废报纸来给两个人使用。韩秀姑已改口叫了她先生,学的十分用功,月银既知自己时日无多,每日也尽力的教,果真投入了进去,甚至忘了她们是身在这囹圄之中,倒真觉得是在一个什么书院里头,成了一对师生了。后来月银又画了一幅田园山水用稀饭粒贴在墙上,虽然没有好笔墨,可是远远看来,彷佛由这里出去,就真的能到到一片世外桃源了。月银心想如秀姑般聪明的,自己教了她认字,再教她画画,必然也会画的不错,只可惜时间不足,再有三日,自己就要被枪决了。
  这一天睡到半夜,朦朦胧胧,忽然听见外头狱卒一声大喝,“什么人!”将月银和秀姑都惊醒了。秀姑有些疯病,被吓着了,当即大叫起来,月银也哄不了她。过得片刻,只见几个蒙面人冲到牢前,说,“就是这儿了。”接着接下面具,月银一看,竟是石万斤!秀姑看了几个戴鬼脸的,更是大叫,石万斤喝道,“你闭嘴,再叫打死你。”结果秀姑越发害怕,大哭起来。另一人说,“好了,老三,说起来,她要是不叫,咱么还找不到这里。”说话间,这一人也摘下面具,便是何光明了。月银惊喜间,叫一声万爷,又叫一声五爷,对秀姑说,“别怕,这是我朋友。”秀姑指着何光明说,“他是鬼。”何光明笑道,“我们不是鬼,我们是捉鬼的。”秀姑止了哭说,“捉鬼的?”何光明说,“我们要捉鬼,只好先扮个鬼样子,鬼才不会生疑。”秀姑点点头说,“对了,你真聪明。”
  何光明又对月银说,“这几天委曲你了,只是我们要里外安排,需要时间。”月银心中感念,说道,“五爷,弟兄们未免也太冒险了。”何光明笑道,“不冒险,就躲在家里陪老婆哄孩子了。”秀姑听了孩子,说,“你也有孩子么?”何光明已看出来这个女人有些神志失常,对她笑一笑,也不怎么理会,只对月银说,“咱们快走,于劲松在外头备好了车,待会他陪你直接去南京。你在南京躲一阵子,再去香港。”月银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秀姑,来。”石万斤说,“你还带着她?”月银道,“她一个人在这里押了七年了,怪可怜的,既有机会脱身,我想带她一起走。”何光明道,“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你要带着就带着,我们走。”月银便拉着秀姑,跟在何光明和石万斤后面。
  走出去才没多远,却见外头一个有个人向里面疾奔,月银认得也是光明帮的一个人,那人身上已经受伤,奔到何光明面前便撑不住倒下来,石万斤扶起他道,“二爷怎么了?”那人说,“五爷,咱们中埋伏了,二爷快撑不住了?”石万斤惊道,“埋伏,谁埋伏咱们?”那人说,“是钱其琛的人。”月银心中一凛,说道,“莫不是他料到了你们要来救我,这些日子就守在周围了?”何光明道,“眼下也顾不得了,他们有多少人?”那人说,“一个连。总有上百人了。”听了这话,何光明和石万斤都是愣住,他们这一次来救人的,不过十几个,钱其琛动用的,竟几乎是他们的十倍。秀姑看大家伙儿阴沉着脸色,都不动弹,拉着何光明袖子说,“咱们还去不去捉鬼?”
  月银道,“五爷,你们先别管我,若能突围,你们突围先走。”何光明摇头道,“力量相差太悬殊了,突围不出的。”对刚刚报讯的人说,“你去通知,让二爷能撤就先撤。”那人说,“五爷和万爷怎么办?”何光明道,“我们自有办法,你就这么和二爷说去。”那人眼看他一脸愁容,哪是有办法的样子。不过如今事态紧急,那是能走脱一个是一个了。于劲松此刻尚在外围,逃走终究不是无望。
  那人领命去了,石万斤说,“大哥,咱们怎么办?”何光明一手抚着铁牢,叹道,“我在这里住过十五年,真是怕了,没想到老天爷还要我死在这里。”石万斤说,“大哥,咱们就带弟兄们冲出去,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是一双,咱们总不做赔本的买卖。”何光明道,“不错,咱们便要死,也是要做站着死的好汉,绝不在他姓钱的面前低头哈腰。月姑娘,只恨我们此次失策,救不了你,别见怪,大哥欠你的情,来生再还你了。”月银说,“大伙儿舍命相救,月银已是感恩不尽。如今便是提早三天,能和大家死在一起,也好!”接着对秀姑说,“秀姑,咱们今天走不脱了,你回房里去吧。”秀姑扯着月银的手说,“先生,回去有鬼,我怕。”月银说,“别怕,鬼都在外头,牢里没有鬼。”秀姑摇头说,“有的,我不回去。”月银见她死死拉着自己,也是无法,心想,即便留下秀姑,她也一个人在这里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与其如此,不如就让她和大伙死在一起,便道,“好,那待会儿你可跟紧了我。”
  这时候那报讯的人出去,将何光明如何如何的话说了,于劲松想,大家义结金兰,如今我一个人即便冲的出去,那又有什么意思?况且自己已是花甲之年,早死几年晚死几年,也不要紧了。当下不但不撤,反而指令手下几个人,坚决的抵抗起来。此刻在狱中,几个女狱卒遇到这样的悍匪,早是躲了,钱其琛意在外围打击,并没有派人进来,何光明的几个人没遇到抵抗,已是走到了门口,这里隐隐约约,听得见外头两方交火的声音。
  月银说,“大哥,你还有枪没有,给我一把。”何光明说,“你也会打枪?”月银道,“会是会,不过没开过。”何光明叫一声好,便将自己怀中备用的手枪掏出来给她。石万斤听得炮火声声,已是热血沸腾,说道,“大哥,我们冲吧。”何光明心想,虽说大家抱定必死的决心,但也不至于一窝蜂的乱打,若有可能,便要多杀几个敌人。当下将手下几个人分派了,各人延何方向,如何行事。月银看他临危不乱,心中也是敬佩。谁知突然这个时候,身边的秀姑不知为何站了起来,月银一愣,她已跑了出去。这时候外头枪声不绝,月银心道她这么疯跑出去,岂不是给打成筛子?当下也不顾多想,几步就也跟了出去。何光明见这状况出的意外,忙喊道,“大家动手。”
  月银在秀姑身后急追,边喊让她趴下。谁知这秀姑身形矫健,月银竟是追她不上,秀姑对她说的更是不理,只是向前疯跑,月银心中着急,眼看再有几步,那便是要撞在钱其琛的火线上了。
  月银心念一动,说道,“秀姑,前头有鬼。”她原以为韩秀姑听了这话,必定停步,谁知道秀姑给枪声惊了,已经失了神智,只见眼前别人都是绿绒军装,唯独一个穿黑衣裳的,便当他是鬼,朝着他奔过来。钱其琛没想到这个疯女人力气如此大,给她扑到之后,如何也扯不脱,旁边军士看着主帅和她扭在一起,都不敢开枪。月银便趁着这个当口冲了过去,待三人站起来时,月银手中的枪已经抵在钱其琛后脑了。
  这是秀姑也是站了起来,说,“我把鬼抓到了。”几个人见草丛中竟是又冒出来一个人,就要开枪,月银说,“别动。”喘息着对秀姑说,“你做的好,鬼抓到了。”那些人见主帅被俘,倒也不敢轻举妄动,月银让秀姑来自己身边。
  钱其琛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好的身手。我是小瞧你了。”月银道,“钱探长客气了。命令你手下人,停火。”钱其琛听了这话,哈哈一笑说,“你要拿我的命做要挟么?那你就打死我好了,”对手下人说,“不准停火,接着打,光明帮的人一个都不能跑了。”月银万料不到他竟也是个不要命的,说,“你不信我会打死你?”钱其琛道,“打不打死我随便你,反正何光明今天是跑不掉的。”月银听了,心中暗骂,这钱其琛可也真是个死硬骨头了,为了个何光明,倒真值得拼了命不成?心道他不在乎,他手下这些军士可不会不在乎。便朝着地下放了一枪说,你们听着,“钱其琛为了抓人可以不要命,但回头长官死了,难保你们不担责任。今天钱其琛在这里下令的事,他一死,那就没人证明。“众人听了这几句话,心想——咱们原本就是钱其琛借调来的部队,同这个何光明谈不上新仇旧恨,钱其琛死不死的倒不要紧,让他们白担一个不顾主帅的罪名,那却没有道理,当下炮火渐稀。何光明见对方突然停火,一时间不明所以,只是各自隐蔽起来,也不再开枪。钱其琛不觉着急,大叫道,”你们给我打,别管我。“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只是不动。钱其琛见此情形,心中大怒,竟是不管不顾,就要开枪自尽,月银没想到他竟有此举,心急之下,扣动扳机,钱其琛左边大腿中枪,跪倒在地。月银看他伤口汩汩冒血,心中也是惊慌,赶紧有用枪抵住他脑袋,道,”钱探长,我不信你死了,这些人还会卖力的围剿。劝你还是老实一些。“又对秀姑说,“你把他的嘴堵上,手也绑上。”秀姑先是接下腰带捆住他双手,左右看看,身上除了一件烂囚衣什么也没有,灵机一动,便把脚上一双袜子除了下来,塞在他嘴里。原来她们在狱中极少有机会洗澡洗衣服,这双烂袜子也不知道穿了几年没洗,一塞进去,钱其琛只觉得满嘴都是酸臭。
  月银说,“何帮主,他们不敢开枪了,你们快走。”何光明听得是蒋月银的声音,说道,“姑娘怎样?”月银说,“我没事,你们赶紧撤,钱其琛在我手上。”何光明听了,当下分派兄弟,搀扶死伤者,逐一撤退。钱其琛眼见一个个盗匪从眼皮下逃走,恨得咬牙切齿,心中直骂这群废物,。只可惜他这时口中塞着袜子,手脚又被俘,却是无能为力。
  眼见众人走光,月银说,“秀姑,你也走,跟着他们。”秀姑摇摇头说,“我跟着你。”这时侯听得又何光明说,“月姑娘,你别动,我来换你。”月银心想,眼下众人能走脱,那全是因为自己制住钱其琛的关系,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却没法撤走了,这一点何光明自也明白,他此刻过来,便是要代替自己受死的。想他率了众人来劫狱,那已经是极大的恩德了,若然能得以逃出升天,那固然再好没有,若然不幸不能,让何光明代替自己死的道理却是万万没有,因对秀姑说,“秀姑,你想四毛么?”秀姑猛然听了孩子的名字,说,“我想他,可是他已经死了。”月银说,“不,四毛还没死。”秀姑奇道,“还没死?”月银指了指前面说,“你往前走,那个要过来的人知道你的孩子在哪儿。你让他带你,去找你的孩子。不过你们得快跑,晚了,孩子就不见了。”
  秀姑听了孩子没死,再不想别的许多,只是心中大喜,不等月银说完,便是发足狂奔。月银赶紧说,“大哥,你别走了,我过来找你,我留下那个疯女人看着钱其琛了。”何光明听了这话,便驻足不动,不多时只觉得一个女人软软的身体撞向自己,接着拉起自己的手就向前快跑。何光明心想,月姑娘带了那疯子出来,没想到竟派上用场,只是咱们这一走,那疯女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中不免又有不忍之意。
  待得秀姑跑走好些时候,月银将钱其琛向前一推,放开了他。钱其琛一只腿中枪,手又被缚,当下便扑在地上。周围围观的军士众多,这时候,竟没一个人上来搀扶。另者眼见月银有机会走脱,却将生机让与一个疯子,却也没有人上来捉她。
  直过了好一会儿,监狱中的狱卒听见外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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