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 思简若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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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 思简若繁-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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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蕤皇子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她,四目相对互不相让,良久,蕤皇子淡淡一笑
  “二子,你记不记得你当年说过什么?”
  舒落宇不语,蕤皇子笑道
  “你说,你要踏平遗族草原也要把舅舅赢回来”
  舒落宇错开眼睛,蕤皇子单薄的身体站在大殿,那一身红衣被室外的风一吹,轻轻的飞起,舒落宇面前一片鲜红,好像雪墨影自焚前那样的惨烈的美丽,激烈的令人窒息。
  “舅舅回不来了,如今舅舅只想把你赢回来的人带走,二子不会不答应我吧?”
  舒落宇手中的杯子啪的声碎了,酒水混着血水流淌在桌子上,战争带走的人,并不是另外一场战争能够带会来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舒落宇低声说
  “吵死了”
  皇太女脸色一变,一把握住舒落宇的手臂,神色紧张
  “二子,别想”
  翻滚在地上的女人依旧惨号着,蕤皇子沉沉的目光逼视着舒落宇,一切好像回到了战场上。炮火连天,白刃血光,无数身边的人惨叫着倒下去,抽搐,僵硬。
  皇太女抱住舒落宇,强行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
  “二子,姐姐在,姐姐在呢,不怕”
  满堂目瞪口呆,没人看见舒小三手中的瓷片正以一种几乎看不见的速度慢慢的切进遗族女人的脖子。
  蕤皇子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依旧淡淡的
  “皇上就准了臣弟吧”
  京东大营中没有人有资格列位国宴,老一辈的将领低头不语,皇上长叹一声
  “罢了”
  舒小三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舒落宇,吐出两个字
  “不行”
  小三的目光清冽笔直,像一簇电光,她坚定的重复
  “不行”
  舒落宇慢慢的压下戾气,握住皇太女的手,十分疲倦的坐正身子,皇太女招招手,小三皱眉看看她制住的女人,哼了一声,狠狠一脚把她踹翻在地,做到皇太女身边,握住她的手
  皇太女站起身,缓缓的说
  “舅舅,我们很久没见了,先高高兴兴的聚聚,这条件,总是要磋商的,不如我们宴会之后谈?母皇~”
  皇上颔首
  “蕤,二子在边疆吃了不少苦,也牺牲了太多人,唉,有些失态“
  这场宴会,诡异而平静,多年之后回来的蕤皇子,一身白衣换金红,什么都不一样了,只是那一身绝世独立的风华,依然能让人想起当年那红尘谪仙。
  被三皇女踢翻的遗族女子,着人抬下就医。那个不停翻滚断了手臂的女子,众人着实费了一番力,最后被不耐烦的舒小三连同断肢一脚踢飞,拖出一地血迹
  舒落宇吩咐
  ”把狗血擦干净“
  一干众人噤若寒蝉,蕤皇子抬头看她笑了笑,举止优雅的进餐,一脸从容
  
  




知易行难

  舒落宇没有回亲王府
  思绪纷纷,且都是负面的,暴躁,嗜血一波一波涌上来,她哪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
  皇室一干人等和蕤皇子在御书房讨论她带回来的俘虏
  舒落宇打散头发歪在皇宫隐蔽处,抱着酒坛,喝酒望天,秋初,叶子黄了,天澄清碧蓝,流云飞过
  阳光就在身上,暖洋洋的味道,凉风吹过,冷暖交加的舒适
  舒落宇抬起酒坛往脸上倒酒,摸了摸脸上的酒液,眨了眨眼睛
  “出来吧,从御剑关回来就盯着我,你不累,我都累了”
  树上悉悉索索一阵响,跳下一个少年,站在她身侧,挡住了大片阳光,舒落宇就着歪着的身姿,躺着看他
  “天天看,你看出什么来了?”
  南宫灿坐在她下手,拿过酒坛喝了一口
  “好酒”
  舒落宇手指一拨,酒坛滴溜溜的转回来
  “废话!贡酒有差的么”
  “爱恨都太执着,性情偏激”
  舒落宇敛眸看了看他,伸腿踹了他一脚
  “你敢猜度我意,其心可诛!”
  南宫灿呵呵一笑,睫毛浓密的猫眼眯起
  “你又不是皇上,诛心之论不妥当”
  舒落宇倒酒的手顿了顿
  “我永远都不会是皇上!”
  “那可未必”
  “怎么就未必了?”
  “皇太女一边的势力枉顾她的意思,向你施压,皇太女本人也无可奈何,你逃避,你也避不开。你封了京东大营,你抢了冰牡丹,你想方设法把你身边的人从这场荒唐的风暴中隔绝开来,可是。。。。。”
  “可是,我没办法不让越湛管他爹娘和他败类姐姐的死活”
  “亲王府的银子不翼而飞,你隔绝开来的江湖恩怨,迟早有一天会重新找上你,到时候,和你有关的众人无可避免的重新卷入其中,一动,就是破绽”
  “到时候,那些疯狗想背地里使坏,还是明面上咬人,我都的受着”
  南宫灿点点头
  “然也,江湖成为一把刀,偏偏你要保护的多,你又不肯抽身,恩怨情仇纷至沓来,你抵抗,难免哪一刀,砍中皇太女的筋脉”
  “哪一刀?本来就是保着姐姐的势力,我哪一刀都是在砍她!”
  “唉。。。。话干嘛说这么清楚啊”
  “我去封地如何?”
  “不如何,首先。独孤老将军已经没了,独孤家你带不走,必定被按照你的势力清除掉,就独孤凰那火爆个性,找他茬太容易了。其次,赫连紫和冰牡丹必定玩完,赫连紫那个木头,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后半辈子估计都一蹶不振,冰牡丹必死无疑。”
  舒落宇一口酒喝下去,南宫灿继续
  “陆鸣廊算是个明哲保身的,无大碍,大不了再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头守着。我嘛,算是皇太女的人喽,自然也是没什么大碍”
  “三皇女自然没危险”
  舒落宇眯起眼睛,金黄的树叶层层叠叠的落在她的眼睛里
  “我的所谓势力没了,我和江湖的恩怨不会在重要,靠我的能力自然会将它慢慢平息,我和越湛相亲相爱在封地一辈子,只羡鸳鸯不羡仙”
  南宫灿呵呵一笑
  “你见过江夏王世子了吧?你觉得越湛的个性,能忍多久?”
  “忍个屁!那小子为了不嫁我,差点宰了我!”
  南宫灿摇摇手指
  “你真是。。。。真是。。。唉”
  “不管怎么样,他和我不可能”
  “就是圣旨你也敢说不?”
  舒落宇动了动嘴唇,皱起眉头
  ”两个人都不愿意,还圣什么旨?“
  ”且不说这个,评剑山庄这样的压力,越湛是个聪明人,他早晚有一天要离开你,回去“
  舒落宇摇了摇空酒坛,扔出去
  “我等他回来!”
  “哈?休掉了还怎么回来?”
  “再娶!”
  南宫灿无语,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何不抽身?”
  舒落宇在大石翻了个身,满脸抑郁
  “我他妈的在御剑关忽悠大家和我卖命,现在有事,就自己拍拍屁股溜了?!这事我干不出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舒落宇抱着头辗转反侧,猫儿一样呻吟着
  “断?说的好,做着难!蕤舅舅要我把俘虏还给他!他毁了一辈子,他拿我一诺千金堵我!我能说不行么?!”
  南宫灿无言,靠着山石,觉得身后的人有些可怜
  “可我能说行么?!你也看到我们怎么过来的!你看着我们怎么从墙上铲尸体,有时候断肢合着血冻在城墙上,拽都拽不下来,昨天还一起插科打诨,今天就拦腰断成两截。我现在还放着别人的遗物没送出呢!”
  “独孤凤战死,她的亲兵是一点一点从死人堆里把她翻出来的,摸着她的伤,太深了,从肩到腰,你知道不,赫连春和亲前的猎场上,我和她还喝过酒,第一面我就想,这是个顶天立地不做作的好女人!”
  南宫灿的长睫落下
  “她们都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应该可着活人考虑,我明白”
  “人死不能复生,时过境迁,总想着,自己会疯掉,我在遗族的时候,死个人,掉了一片线,只是觉得恼火,或者觉得危险,从来不会觉得那是人,不会去和他交往,感受他的眷恋,知道她的故事”
  “杀个人很简单,杀成千上万的人也很简单”
  舒落宇挡住眼睛
  “可是,失去自己人总是很困难,那感觉就像被砍去了生命,拔掉爪牙一样的,恨”
  南宫灿动了动,垂下眸子
  ”如果天下以后是皇太女的,这个世界就不容特例,天无二日,连日月都不同时“
  “我会做回一个个体的,等等,等他们翅膀都硬了能自保了”
  “那个时候,你就是无冕之王,不用兵符都可以动三军!你就是做回个体也必为忠心护主之人所忌”
  南宫灿扬眸看着她
  “你手下都是飞扬强尽重情重义的世家子弟,你对人好,人家能豁出命去承你的情,或者说,你本就是喜欢这类至情至性的人,所以才不惜护着他们,可你别忘了,这种人可不是能循规蹈矩,见风使舵的人物,那都是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狠茬子”
  “我皇姐仁厚大度,能容”
  南宫灿笑
  “皇太女也是至情至性,为了我哥,至今无后”
  “你不觉得有了挚爱,还和别人随便上床对自己是种侮辱?”
  “哦?若是越湛不回来了,你也如此?”
  舒落宇抬头看了南宫灿一眼,有些眩晕
  “他要是不回来了,我就娶个十个八个!”
  南宫灿无语,再抬头,舒落宇已经躺在大石上睡着了,南宫灿摇摇头,皇太女能容?未必,皇太女在能容也不会像舒落宇这样容,这两个人的根本就不同,皇太女无原则容纳的不过就是舒落宇和舒小三罢了。
  
  




肆无忌惮

  蕤皇子进了皇城就没被放出去过,被皇上一家以磋商的理由扣下
  皇太女和皇上忙着敷衍招呼堵截蕤皇子,乐坏了舒小三同学,这位小朋友每天跑去遗族来使的行馆揍人,忙得不亦乐乎
  舒落宇自己纠结得要死要活,京东大营每天有多少人,什么人被舒小三带了去群殴来使,她是一无所知
  越湛一个人两头忙,又怀了孩子,实在是无心也无力
  于是趾高气扬习惯了的遗族贵族,就这样每天迎接着一群人的拳脚,刚开始还逞强维持颜面,到后来实在受不住了,不由得狼奔,被一干众人围追堵截,到平添了些许乐趣
  三皇女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懒得遮掩,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她天天在干嘛。
  不过前车之鉴,舒小三拆楼抢人,黄御史力荐,被三人当堂戏辱,回家呕得吐血而亡。这还不算,更糟的是普遍流传黄御史是不得佳人青眼,嫉妒生事,妄想搬到大树逞英雄,越传越玄的是,本来文采容貌都属中等的黄御史,如今已经是大字不识一箩筐,长相如同类人猿。人死无对治,黄御史都入土为安了,像伸冤也只有对鬼说了。
  这,还历历在目,没人肯去触舒小三的霉头。
  于是,两个可怜的遗族女人就这样在皇都众人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中狼哭鬼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舒落宇寸步不入御书房,皇上不让她回亲王府,她就躺在御花园的大石头上喝酒,喝得连她娘来了,她都不认识。
  皇上一开口让她回亲王府,她就一咕噜爬起来,脚下生风跑个人影不见,皇太女在后赞叹,这二子的轻功已臻化境了。
  至于扣在她手里的俘虏,皇上什么时候开口她都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听不见。
  皇上表面上气得跺脚,实际上也是不情愿把俘虏送出去,故意由着她胡闹,蕤皇子垂眸不语,时间如流水,一晃三个月就匆匆过了。
  本来还把这当成大事的一干朝臣,慢慢的也激动不起来,转移了视线,处理起每日朝政,只是这大小还算是个事,鸡肋一般卡在这里,是战是和还受其影响,各方不好轻举妄动乱下注,日子到莫名其妙的平静起来。
  唯一勤奋的就是舒小三,每日必到遗族行馆,如今人群里多了不少御医,大燕王朝的外伤内伤医疗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这日,舒落宇盘起长腿坐在亲王府暖阁里的地上给越湛敲核桃,越湛就搬了椅子坐在她身后,拿把梳子给她梳头发,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身子越发沉重起来,越湛武功甚好,也不能排除孕前的各种反应,脸和脚都有些水肿
  每天的补药汤羹喝着,喝得他直反胃,评剑山庄的事务由那五百个亲卫直接压住,还有他自己在江湖上的势力,两厢一镇,也稳住了不少。
  舒落宇捡了核桃仁吹了吹皮,举给越湛,越湛呵呵一笑
  “指挥千军万马的手指给我敲核桃,受宠若惊”
  舒落宇回头一笑
  “落枫楼的少主人给我梳头发,我也倍感荣幸!”
  越湛的手一顿,这是舒落宇第一次当面和他提起他在江湖上的事。舒落宇用头碰碰她的膝盖
  “舒服,接着来”
  “落宇。。。。”
  舒落宇淡淡道
  “我不想听”
  随即笑着站起身
  “我从宫里给你带来大的橙子,金灿灿的相当漂亮,冬天可不容易啊,我去给你拿过来”
  越湛无言,坐在光影里,手里宝石金缕雕花梳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捏着梳子抚了抚腹部,越湛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舒落宇的脚步渐渐远了,一个人轻轻的出声
  “少主”
  越湛侧了侧头,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颤了颤,那人隐身在阴影里
  “亲王好像知道了”
  越湛颇有些骄傲的笑了笑,什么能瞒了她去?那人声音有些焦急
  “少主,文亲王会不会对您不利?”
  越湛双眉一扬笑道
  “对我怎么个不利法?”
  “这。。。。。少主,文亲王在御剑关光烧死尸就烧了几天几夜!”
  “你说她残暴?”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属下不敢!”
  越湛抚着肚子
  “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她是我一生中对我最好的人,我下次不想听见你诋毁她”
  那人冷汗滴落在地
  “属下知错”
  “她倔强的很,我得自己给小孩子积德,她要回来了,你下去吧”
  “属下谢谢小主子!属下告退!!”
  脚步声传来,大门被推开,舒落宇站在阳光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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