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瓴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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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瓴牵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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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马攥了攥钟锐的手。

  谭马走了,看着他留下的光光的床板,回想起同喜共忧的日日夜夜,一种做人的受挫感深深笼罩了钟锐。谭马不仅是他工作上的左膀右臂,还是他的朋友,现在却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

  电话响了,钟锐拿起电话,是丁丁。丁丁一听到他的声音,“哇”地哭出了声。他害怕,妈妈有事出去了,不在家。家里停电了,“特别特别的黑!”钟锐看了看表,快九点了。她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钟锐飞快地开着车出去了,恶劣的心绪越发恶劣。

  ……钟锐一步三个台阶地向十层楼上跑,还差着一层楼呢,他就听到了丁丁嘶哑的哭叫。好不容易到了家,他还进不了门,门让晓雪从外面反锁上了。他大口喘着气,隔着门,指挥丁丁从床头柜独屉里拿出另一把钥匙从门底下塞出来,才得以打开门。

  门切口一打开,丁丁就扑了出来,拱在他的怀里哭诉:“爸爸!刚才屋里有好多妖怪冲着我做鬼脸!”钟锐紧紧接着自己多灾多难的小儿子,心疼、内疚、愤怒,几乎令他窒息。

  丁丁睡着了,睡梦中还紧紧地抓住爸爸的一根手指头。

  有开门声,接着是向这边走来的轻而急促的脚步声,坐在丁丁床边的钟锐动也没动。

  晓雪被坐在黑暗中的钟锐的身影吓得叫出了声,惊动了丁丁。

  “爸爸。”丁丁在睡梦中嘟噜了一句。

  “爸爸在!”“钟锐!你怎么进来的?……吓死我了。”晓雪松了口气,转身出去放包换鞋。

  钟锐把手小心地从丁丁的手中袖出来,起身跟出去。

  晓雪举着一根蜡烛,来到客厅。

  钟锐站在客厅门口:“你去哪了?”他的口气令晓雪反感。

  “有事。”

  “什么事?”“跟你无关。”

  “但跟我的儿子有关!他一个人待在黑洞洞的屋里,他吓坏了!”

  晓雪觉着有些理亏,忙解释道:“以前我每次定前都给他统好,到点他就上床睡觉,都没有过什么事……今天设想到会停电。”

  这么说她晚上经常出去。她可以出去,应当出去,一个三十来岁的单身少妇,应当有用于自己的时间和生活。但是,前提是,她首先是孩子的母亲!“你什么都要想到,因为他刚五岁!还把他反锁在屋里,亏你想得出来!要是失火了怎么办?救颧救不出来!……晓雪,谁也没逼着你带这个孩子,你要觉着孩子妨碍你了,就说话。”

  晓雪不屑与他多说:“说完了?说完了你就走吧,我要睡觉了,明天我还得早起。”

  “我不走。”见晓雪不明白,钟锐又说,“你走。”

  “什么意思?”“我来带丁丁。”

  “你?”“我!”“孩子是归我的……”

  “那是为了让你带好他,既然你带不了他,我来带。”

  就在这时来电了,房间里顿时一片通明。

  晓雪看着他,轻蔑地一笑,起身走开了。

  卫生间,爷俩挤在一起洗漱。丁丁笨拙地扭开牙膏盖,往牙刷上挤牙膏。他没有对准,牙膏掉到池子里了。他再挤,一挤有一寸长。

  站在旁边剃须的钟锐叫道:“哎,不用这么多!”丁丁解释道:“要不不容易放到牙刷上。”

  “你平时都这么干吗?”“平时都是妈妈给我挤的。”

  “惯坏了!如今的孩子一个个都给惯得生存能力低下。丁丁,对不准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看爸爸。”

  钟锐拿牙膏直接挤到嘴里,然后用牙刷照样刷出一嘴的白沫来。丁丁仰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无比佩服。

  又是一个忙碌的早晨。钟锐边往嘴里塞吃的边在凌乱不堪的桌上扒拉着找什么。他找不到,就叫:“丁丁,我的刮胡刀哪去了?”

  “不知道。”

  “昨晚上不是你玩了吗?过来,给我找找!”见丁丁没过来,钟锐就边叫着边向丁丁的房间走去,“丁丁!”丁丁居然还躺在床上!“怎么还没起来!”钟锐吼了起来,“你看看都几点了!”“我穿什么衣服呀?”钟锐“嗨”了一声,拿起丁丁扔在地上的衣服:“这不是吗!”丁丁接过衣服就往身上套。钟锐说,“等等!”他要回衣服看了看,“你这还叫衣服吗?简直就是抹布!才穿了两天怎么就能弄成这样?”他把衣服扔在地下,拉抽屉就去找衣服。抽屉里再没有衣服了,他又问丁丁:“你的衣服呢?”“我看见你给放进洗衣矾里了。”

  钟锐又“嗨”了一声,去洗衣机里找。他姚了半天,从洗衣机里挑出件相对干净的,“这件还好点,凑合穿一天,晚上咱们一块儿洗。”

  丁丁倒不在乎,接过衣服就穿上了。

  钟锐在丁丁的床边发现了剃须刀,赶紧拿过去刮胡子。

  “爸爸,妈妈干什么去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问她忙什么!”丁丁强调地说。

  “忙她的事。大人要有大人的生活,懂不懂?”“是不是以后你们俩轮流着管我?”“不是。以后就爸爸管你。”

  丁丁叹了口气,“我还是想跟妈妈过。”

  钟锐瞪起了眼睛,“因我过不好?”“妈妈在家,屋里就不这么乱。”

  “哟,还有脸说这个,这不都是你的功劳吗!”钟锐三把两把帮丁丁穿好衣服,拉着他,拿起自己的包就向外走。

  “快快快!咱俩今天不能再迟到了!”他们开门出去,又“砰”地关了门,留下一屋于的凌乱。

  夕阳西下,钟锐牵着丁丁的小手,从幼儿园走出来。

  “明天我可不想再听到老师批评你!”“老师不公平!”“是谁中午睡觉咬吕思航的大脚趾头来着?”“是他先用脚踢我的脸!”“他踢你脸你吃亏,你咬他脚趾头还是你吃亏……”

  油热了,“哧拉!”晓雪把肉片倒进去翻炒。她搁上葱姜蒜、倒酱油料酒、加糖,再放上切好的土豆块和大白菜,倒点水,炖得差不多的时候,放粉丝。这是妈妈最爱吃的一道莱,受妈妈的影响,陶雪也爱吃,受她的影响,了丁也爱吃。白菜是晓雪回家的路上买的,一毛二一厅。一百斤以上八分钱一厅。又到了贮藏大白菜的季节了。

  妈妈下班回来了。“谁在家?”“我。”晓雪答应着迎了出来。

  “饭都做了!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今天结业。”

  这一段时间,晓雪同时在微机入门和电算财会两个学习班学习。微机入门晚上上课,电算财会白天上课,时间上不冲突。

  应聘屡屡失败使晓雪感到了自己的落伍,她明白了,要想生存,要想生存得好一些主动一些,惟一的出路是补充自己。那天夜里因丁丁跟钟锐吵崩后,妈妈帮她下了决心:为了丁丁,也为了她的学习,就让钟锐带一段孩子。

  饭菜上了桌,冒着热腾腾的暖意和香气。

  “妈,待会几我回去一趟拿衣服,明天参加方达公司的面试。”方达公司是一家著名的高科技民营企业。

  “顺便跟钟锐谈谈,谈谈你这段的活动和下一步的打算……”

  “不谈。我受不了他那个居高临下础础逼人的劲儿。”

  “他是丁丁的父亲,下一步不论怎么样,你都需要他的支持。”

  “下一步不论怎么样,丁丁我带!”“依我看,让他再带一段丁丁不是坏事。”

  “还让他带?上次丁丁回来你不是没看到,孩子都瘦了!”“正是‘抽条’的年龄嘛。没什么病,精神好,食欲好,就可以了。”

  “瞧丁丁身上的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还有耳朵后面的泥儿,指甲都刮得下来。”

  “你这次应聘如果成功,就面临着初到一个单位的适应和稳定;如果不成,还得继续努力。就算你带丁丁,就能保证事事周全?”

  晓雪不说话了。

  “晓雪,就是为了丁丁,你也得咬牙坚持下去。单身母亲的孩子,尤其需要母亲的自立和强大。你不仅仅是他的支校,更是他今后做人的榜样……”

  晓雪若有所思。

  钟锐插上洗衣机电源,打开水笼头,开洗衣机开关,然后利用这时间把内外衣分开。他先把内衣放进洗衣机里去,再放洗衣粉,整个动作迅速熟练一气呵成。洗衣机洗衣服时,他又系上围裙去洗晚餐的碗。

  丁丁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给你!老师发的。报班。”

  “报什么班?”“你自己看吧,老师说最好每人都报。”

  钟锐看了一遍:“你是想听老师的话还是想报班?”“也想听老师的话也想报班。”

  “报钢琴班。你正好有钢琴,省得再买别的了。行不行,钢琴班?”丁丁说他无所谓,钟锐正想训斥他,门铃响了,是晓雪来了。

  丁丁大叫着妈妈扑过去。晓雪摸着丁丁的小脸,对钟锐说:“我来拿几件衣服。”停一下,她又道:“方达公司通知我明天去面试。”

  “方达?!”晓雪从他的反应中看到了意外,还看到了……关切。这关切令晓雪一阵温暖。

  “我想试试。”她犹豫了一下,“最近参加了一些有关培训,……这段时间幸亏你帮我,带丁丁。”

  “是这样!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钟锐性急地:“能不能行都应该告诉我!”他忽然醒悟到什么,半自嘲地:“毕竟,我还是丁丁的爸爸嘛。”

  晓雪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她索性就不说了。

  “面试准备的怎么样?”“紧张。还有,穿什么衣服好?”“我招过人,我有经验,我来给你当参谋。”

  二人来到卧室的衣柜前,钟锐帮晓雪向外拿衣服。

  晓雪接过一套,习惯地解身上衣服的扣子。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住了手。几乎是同时,钟锐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

  他尴尬地笑笑:“我在客厅等你。”说着走了出去。

  钟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晓雪穿着一套老式的灰色西装出现在门口。钟锐摇摇头:“太古扳了。”

  晓雪又换了一套她常穿的蓝绿色短外套。

  “太随便了。”

  这是一件自己织的毛衣外套。

  “绝对不行。”

  晓雪拽着最后一套衣服的衣襟:“会计师不是女秘书,就是要显得稳重些。”“稳重不等于老气。”

  “算了就这么着吧,人家关键还是要看你的实力。”

  “在了解你之前,人家先看到的还是你的包装!去,再去换一套。”

  “没有了。”

  “你就这么几套衣服?”“你以为我有多少?”“……对不起。”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静得丁丁从别的屋里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丁丁,走,咱们陪妈妈买衣服去!”夜里下霜了。清晨,房顶、台阶、无人走过的路面,都蒙着薄薄的一层白。

  晓冰打着哈欠走出自己的房间,一眼看到站在客厅里衣镜前的晓雪,把哈欠咽了回去。晓雪上身穿一件黑白小细格西装,下面是一条纯黑色呢裙,一双套着丝袜的笔直的小腿下,是漆皮头的半高跟黑皮鞋。她还薄施淡妆,头发一丝不乱,整个人看上去成熟而又年轻,沉稳而又富于活力。

  “哇!”晓冰叫了起来。

  “好么?”晓雪回过头来问。

  “在哪买的?”晓雪还真记不得是哪个商场了,昨天晚上,钟锐开车带着她和丁丁转了好几个地方。

  “他帮着买的。”

  晓冰一时没明白“他”是谁,待弄清楚后,不由得细细研究起姐姐的脸。何涛出事后钟锐鼎力相助,那些同悲共泣的日子使她对她的前姐夫生出了一种骨肉般亲近的情感。

  但是他对姐姐有过深重的伤害。晓冰想从姐姐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晓雪推开那扇蓝色玻璃幕墙大厦富丽堂皇的大转门,走了进去。她在三位招聘者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们提了很多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是:“你对本公司有什么要求?”“现在提要求还早了点,”晓雪谨慎地斟酌着词句,“我只是有一个问题。”对方静待着她说下去。“我做过多年的财务工作,我想知道,在你们这样的民营公司里,会计面对的是财务制度还是诸位老总?”对面几个人感到意外地相互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人说道:“会计应当面对什么,在我们公司他就会面对什么。”

  晓雪走后,他们把她的简历单放在了一个地方。

  家里没有人,丁丁的小熊躺在地上。晓雪把它拿了起来。

  今天是周末,他带丁丁出去玩去了?该回来了。晓雪走进厨房,统莱,做饭。回来的路上,她顺便买了不少菜。饭做好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了丁丁和钟锐错落有致的脚步声,还伴着丁丁尖细的童声。她赶快走去开门。

  “妈妈!……妈妈、老师说我……”丁丁转头问爸爸,“老师说我什么好来着?”“音乐感觉。”

  “妈妈。老师说我音乐感觉好。我们今天学五线谱了,你知道五线谱吗?‘五条线,四间房,高音谱号站一旁’……”

  钟锐笑着对晓雪道:“我们学钢琴去了,今天是第一天。”

  “你能行吗?听人说,孩子练琴是练家长呢。”

  “试试看。通过这段实践,我发现我还真是有一些能力。”看到晓雪眼里闪炼着的笑意,钟锐不得不承认道:“是,带一个孩子不容易,比整一个公司还难。”他咳嗽了一声,“以前,一直是你一个人……”

  晓雪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回忆,不想伤感:“洗洗手,吃饭吧。”

  钟锐的目光黯谈了。晓雪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晓雪今天来,是有事要跟钟锐谈,她本能地觉着这事跟钟锐谈最合适。她被”方达”录用后,有两个去处可以选择。一个是总公司的财务部,去那里工作单纯,收入稳定,可以按时上下班。

  钟锐聚精会神地听着,“挺好。为什么犹豫?”“就觉着那不跟以前一样了吗?除了钱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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