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帮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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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帮闲-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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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我看婆婆你的鉴赏能力定要高我几分,去那宝库里也可以发现这奥妙的。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你一直没取走瓶子?此外,你又怎么知道那暗道的方位的?”

岑婆婆苦笑道:“我虽得到了齐德海的戒指,但在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开宝库门用的,只是不想有一天他的尸骨因为这只戒指而被认出来,就取下来了。谁想齐德海身上的另一件东西指引我找到了他的暗门,就是这个。”

说着,岑婆婆从盖碗下取出一枚珐琅质圆扣,翻过来一看,上边小针乱晃,婆婆告我这叫指南针,是西洋进贡的宝贝。

“这个小针拼命晃动,我觉得很好玩,以前看史料说针向所指,必有宝物,我也是闲着无聊,才顺着那个方向开始挖掘。这一挖,便挖到了一座空穴,那里有宝库的暗门和开门机关。我歪打正着地进门后,才知道这枚戒指的骇人用途。于是我一步也没前行,就跑了出来,我在暗门外好好地定了定神,抬头向上看。那上边有个大缸的底儿,我估计齐德海就是通过挪动大缸,下到宝库里的。我赶退回去,并将来时挖的隧道口封好,不留痕迹。”

“齐德海这人秘密还不是一般的多。婆婆你要这个瓶子干什么用啊?”我问向岑婆婆。

“嗨,作纪念而已,以后我会告诉你的。”说完,岑婆婆取了一根水草杆对着瓶子里一阵划拉,终于扒拉出一枚小纸条,她兴奋地说:“真是金玉良缘,双剑合璧啊,哎只可惜……”

“那是什么?”我指着小纸条说。

岑婆婆缓慢地展开那张巴掌大的小纸,上有若干行甚为秀气的小字,她读出声来:“

天下从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

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肩难。

朕为大地山河主,忧国忧民事转烦,

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

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不如不来又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

悲欢离合多劳虑,一日清闲有谁知。

若能了达僧家事,从此回头不算迟。

世间难比出家人,无忧无虑得安宜,

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

五湖四海为上客,皆因夙世种菩提。

个个都是真罗汉,披塔如来三等衣。

兔走鸟飞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开九洲汤放桀,秦吞六国汉登基,

古今多少英雄汉,南北山头卧土泥。

黄袍脱换紫袈裟,只为当年一念差,

我本西方一衲子,因何生在帝王家?

十八年来不自由,南征北讨几时休,

我念撒手归山去,谁管千秋与万秋。(注1)”

我虽无文采墨水,却也听出诗中那种凄凉欲归去的气息,就问:“是董鄂妃写的么?”

岑婆婆摇摇头,慢慢地说:“不是,是咱们顺治爷写给娘娘的。最终皇上也去找娘娘了,也许他们在那世更快乐。”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我默默叨念着这两句,心中感慨万分。

岑婆婆收好小纸条,塞回瓶子里,转而问我道:“你准备好了么?我们明晚就出井!”

“可我还没……”我一想到深井上边险山恶水,都不想走了。

“没事的孩子,有欲望就有抱负,你会拿捏好分寸的,我相信你!”

……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几乎是看着井壁一点点渗出微弱晨光,便一咕噜起来了。

岑婆婆给我准备了些许早饭——水草拌蜗牛、井底露水茶。

“吃吧,吃完了我还有话要说。”

我看着那些怪东西就没胃口,但岑婆婆一定要我吃下去,还说关乎我上去后的性命,我想我帮婆婆拿到了瓶子,她怎么也不会毒死我吧,就吃了,那怪茶饭味道还很清新。

见我吃干净了,岑婆婆示意我坐下,用她那枯干纤长的手指捋顺我的头发,帮我重新梳好了旗头。

在我换岑婆婆赠的藕荷色旗袍时,旧衣服腰带里的金瓜子哗啦啦滚落在地。

岑婆婆脸色一变道:“你怎么还拿了这个?!”

我也吓了一跳,解释说是看着好玩拿的。

岑婆婆将金瓜子一一拾起,丢在床底下,严肃地说:“这东西不是宫内的流通物,你若时刻带着,只能让人怀疑和妒忌。以后等你红了,自然少不了主子赏赐金瓜子,要是你不红,带着它就等于带着催命的锁套。切记,以后不该你拿的不要拿!”

我不高兴地说:“那你之前还告我帮闲都有油水那,这点金瓜子算什么!”

“那是不一样的,因为彼时你位高权重,主子奴婢知道也不会举报你。可你将要去的是个……那种地方,宫女天天都要被太监和掌事嬷嬷搜身的。等你去了,你会发现有了金瓜子你也花不出去,还要被认为手脚不干净而获罪!”

“哪个地方这么恐怖啊?”我问。

岑婆婆哎了一声回答:“浣衣局!”

第十三章 天若有情

浣衣局!

这个字眼令我的脑袋登时如山大,最脏、最累、最低贱这些词语也如满天金星般围绕在脑袋周围,嗡嗡作响。

“怎么会是浣衣局,我才不要去!如果遇到齐德海那样的坏人,我可小命休矣!”我用力摇头道。

岑婆婆不紧不慢地回答说:“你错了,目前只有浣衣局对你来说最安全。试想你一个潜逃秀女,出现在皇宫里的哪一个地方都会被其他宫女、太监及侍卫发现,唯有浣衣局,里面的人成天忙着浆洗、晾晒,哪有功夫看你。大片的床单被褥也正好可以助你藏身。此外,我这里还有一枚前朝的浣衣局出入牌,正好使你的身份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说完,岑婆婆从怀里掏出一枚木质豆绿色名牌,上面有百合花纹饰,还刻着三个红字——浣衣局。

她又叮嘱道:“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光明真大地出入浣衣局内各处,然后卧薪尝胆,等待时机,明白了么?我们今天夜里就从另一条岔路上到浣衣局后院,那里全是晾晒衣物,鲜有人驻留。上去后,如果被谁发现了,你就说是新分配来的,迷路了。”

我皱了一下眉毛,问:“那他们要是问我名字怎办啊?”

岑婆婆答道:“照实说,虽然他们会去查花名册,但同时也会掩饰自己工作的疏忽。那些太监不可能承认自己登记在册的名字无缘无故增减了人口,浣衣局的掌事嬷嬷也不会承认是自己看管不严,令闲杂人等在院内乱走的。利用这个漏洞,你就一口咬定是浣衣局的,听我的没错。再说了,哪个宫女傻到把自己送到浣衣局,他们不会太追究的,放心吧!”

“也只好先这样了,但愿婆婆你真的没坑我。”我呢喃道。

……

晚上终于来临,外面似乎还是阴天,密道里泛着土腥气,肯定不久后要下雨。

我们一前一后顺着密道未曾去过的右边潜行,坨坨居然也跟在后边,虽然步伐很慢却一步不停。

快到尽头的时候,我闻到了草根的香气,想必是青砖地面上长着狗尾草。

“到了,就是那里,你稍微用点儿力,土层就破了,上面的砖就被顶起来了,快去吧。”岑婆婆如是比划着。

“那你呐,还留在这井里么?”我问。

岑婆婆不说话,只是喘气,不一会儿功夫,坨坨也到了,她才说:“哎,本来爬这么远,已经快要我这把老骨头的命啦,就算留在井里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咱们啊,不像坨坨那样,可以活到千年,人呐,再长寿命也是有数的。来,你把这个拿一下。”

不想岑婆婆居然还随身带着那只金风玉露唐代双耳白玉瓶,此刻她将宝瓶递给我,长出了一口气道:“走,我们上去吧。坨坨,你在这先等着,我把小妮子送上去就回来。”

……

我“嚯”地顶开了砖块儿,探出半个身子四下查看。

不过数日时间,上边的这空气,这景物就让我感到如此美好,或许有点儿不适应井底阴湿的空气和上面清爽空气的更替吧,我“咔咔”地咳嗽了起来。

“嘘~小声点~”

这时,岑婆婆缓慢露出头,也爬了上来,我伸手扶了她一下,可她好像由于长期爬行的缘故,腿很软,需要我架住才行。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孩子,你要记住我在井底和你说的一切,尤其是,尤其是……”

岑婆婆也咳嗽了起来。

突然,我发现岑婆婆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她的筋骨和皮肤不停地在收缩,愈发变成一副骨架般可怖。

“婆婆你!”我眼睛放大,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岑婆婆拼命颤抖着,吃力地蹦出几句话:“尤其是做一名帮闲可以贪财,但不能贪心!要忠诚,要忠诚啊!……”

说完,她就不行了,全身骨节和肉身在暴露片刻后,就开始腐败并分崩离析了。

……

岑婆婆最终萤积成了一堆雪白的骨粉,在如此阴暗的夜晚,硕硕其华。

我愣了好久,不知道如何处置,低头一看,却看见了刚刚往上钻时,临时搁置在青砖上的双耳白玉瓶。

就用这个装殓岑婆婆的骨灰吧。

我随手摘取一枚梧桐叶,将她的骨灰盛在上面,顺着瓶口滑进其内。

就这样,我敛起了满满一瓶岑婆婆的骨灰,低头望向瓶内,好像她的笑脸就在里面浮现。

这一刻,我开始明白岑婆婆最后说的那句:“做一名帮闲可以贪财,但不能贪心!”

岑婆婆将自己心爱的宝瓶交给我保管,其实也正是最终的考验。如果我只图将宝瓶卖钱,便会据为己有,置她的骨灰于不顾。

看到我还是选择了善待她的身后事,岑婆婆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我抽身回到地道内,将瓶子放在坨坨面前。

坨坨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将会发生一般,只见他从口中用力吐出一块儿龟宝,封在那宝瓶瓶口,令岑婆婆的骨灰不外泄。然后对着我低吼了两声,便衔着那瓶子向密道深处爬去……

我定定地望着空空的密道,直到一滴细雨透过洞口落在我的鼻尖,我才清醒过来。

其实岑婆婆心里一直希望找个帮闲接班人,只是苦于没有这个机会遇到。她曾说过,坨坨的龟宝是极为珍贵,而且是有限的。她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估计不到出井后的危险。而岑婆婆找到了我之后,心愿已了,故不想再浪费龟宝来延续自己无用的生命,才选择了自杀。

逝者已矣,我定不会有负于她。

我转身将青砖地面封好,并将土石草叶清理干净,好在下着细雨,地上乱糟糟的看不出痕迹。

我整理好衣服,别上了岑婆婆给我的那枚浣衣局出入牌,故作镇定地走进内院。

内院比外院要封闭,高墙窄门。一来是女孩多,需要回避男子,再一个洗的衣物里有女主子的贴身衣物,随便让人观看是要杀头的。

有三五个女孩在不停地用棒子捶打,揉搓,她们面容柔嫩,手却似胡萝卜般粗壮,看来纤纤玉手这个词藻已经不属于她们了。

我越看越害怕,万一我以后也变成这样……

正想着,一个离我近的宫女大声喊道:“叶兰,她是谁!?”

第十四章 卧薪尝胆

那个被呼叫的宫女手里拿着棒子正打衣服,猛一抬头看见了我,她立即站了起来,手里还提着那根棒子。

我也吓了一跳,忙走近一步,摆手道:“别急,我也是浣衣局新来的,方才上茅厕时迷路了,才……”

“胡说,我们浣衣局今年统共才进了五名宫女,根本没有象你身材这么高的!”几个宫女随即喳喳叫喊起来,终于惊动了掌事嬷嬷。

这位嬷嬷,一看就是睡得正酣时被吵醒,头发千丝万缕的挂着,最上面的那粒盘扣也没有系好,她手拿着长长的戒尺,责问那些扰人清梦的宫女。

“嬷嬷,你看,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是啊,嬷嬷,我们没有见过她!”

掌事嬷嬷回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宫女,叫西林觉罗。梓珊,我,我家住甘肃,是鄂岳大人家的女儿。”

为了防止她继续问,我先声夺人,索性将台词全背了出来。

“哦,诶不对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嬷嬷眼神又尖利了起来。

我也有点心虚,虽然先前默念了一百遍,此刻回答起来还是有点结巴。

“我,我昨天,哦不,是今天才来的,后来上茅厕时迷路了。”

嬷嬷更疑惑了,称:“每个来浣衣局的宫女都要经过半日的培训,人家都不迷路,凭什么你就迷路了?”

我支吾着正在想词,嬷嬷却伸出戒尺指着我道:“把出入牌亮出来!快点!”

我刚刚想起来岑婆婆曾说有个东西是至关重要的证据,但一着急却忘了它就在我身上挂着。这会儿,掌事嬷嬷倒是提醒了我,便甚为爽快地将岑婆婆给我准备好的那块儿前朝出入牌递给嬷嬷。

“哦,这个有!”

掌事嬷嬷拿着牌子对着灯笼光看,她的眉头几乎拧成了吉祥结,问我道:“你这牌子为何颜色这么浅,不像是新制的啊,这牌子从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从何想出了这么一句答复:“我,我爱出汗,给蹭掉了吧!”

话刚一出,后面几个宫女就发出叽叽的笑声,掌事嬷嬷也面色奇怪的看着我。随后,她转向另一个看似有点权利的宫女道:“栾姑姑,你去请下程尔道程公公。哦,对了,让他顺便带近几日分配至浣衣局的宫女花名册来。”

“是。”栾姑姑转身走了。

雨虽然下的不大,但其他人都在屋檐下,唯独我在院内站着,这场景真让人心中寒冷。

……

“啊欠……”衣服发潮的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时,院门开了,一众太监提着灯笼走了进来,领头的便是程尓道。

“傅如叶嬷嬷,这么晚了,找我有事么?看来是很急啊,连‘妇道’都不守了?”说完,程尓道便伸手摸向嬷嬷的领口。

那位叫做傅如叶的掌院嬷嬷愤怒地用戒尺打了一下程公公的手,指着我这边大声道:“拿开你的脏手!我们就事论事!你们内务府前些日子忙乎完选秀,有没有送来过这个丫头,请你查下花名册以作证实。”

程尓道眯缝着小眼睛看了我一眼,不屑道:“就她么!应该有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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