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 (第三部)- 第2部分

“是啊，是啊，简直又是个天才。”　

原来程鸿业的心情会这么好，这么容易就放大家过关，不是天上掉下了红雨，而是全都拜嘉颜所赐。　

看着比当事人还要兴奋几倍的男人，乖巧的孩子们马上就随声附和起来。然后，又在嘉颜的一抹笑容之下，全都转成了惊呼。　

“哇！好漂亮！”　

“太美了。”　

这还是在场的其他人第一次看到嘉颜的笑容，也是程鸿业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怀。这灿烂的表情，就好像是冬日的阳光，使他原本就圣洁的脸庞，更增添了一股流光异彩，令人惊艳不已。　

半晌之后，按耐住几乎要夺口而出的心脏，程鸿业一忽而又羡慕起那张成绩单来。　

总是藏着些许抑郁的嘉颜，总是一无所求的嘉颜，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如果这样的笑容可以为他绽放，那他甚至愿意用一切去换取。　

“嘉颜，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我。。。。。。我好痛苦。”　

这天晚上，一关上房间，程鸿业立刻就从后面抱住了嘉颜。　

善良，温和，聪明，漂亮，怎么看都优异得几乎完美的恋人，动摇着他向来的自信。　

想要嘉颜的注视，想要嘉颜的倾心，久久以来，一直都得不到回应的热情，已强烈得连心都灼痛起来，可是他心爱的人，真的会象承诺的那样，终有一天爱上他吗？　

　

带着这份动荡的心情，满载着期盼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小年夜。　

就象孩子们预料中的那样，期间嘉颜只是稍稍提了一下滑雪的事情，欣喜不已的程鸿业马上就答应下来，连同本该受罚的王照曦，以及其他需要补课的孩子们，也一并得了个暂缓执行，所以现在这一家十二口人，正站在加拿大的别墅门口。　

这是程鸿业的父母以前就买下的房子，是一幢三层楼高的欧式建筑，就位于小镇的边缘。尽管已经有些年代，但是在管理员的维护下，看上去仍然十分的漂亮。　

当然，那三个女人不在其中，得到了一张额度不错的支票，被逼无奈的她们只能含着眼泪，到美国购物去了。　

“哥哥！”　

正当嘉颜还在眺望房子的时候，别墅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慕华和思源飞快地跑了出来，　

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这也是程鸿业准备的特别礼物―――让他们兄妹团圆。　

分别了半年之久，经历了那么多艰辛坎坷，才又见到牵挂的亲人，惊喜万分的嘉颜，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到里面再说，小心冻着他们，外面可是零下啊。”　

看着三人相拥了一会，程鸿业便好心地介入进来，这才发现弟妹们只穿了毛衣，嘉颜赶紧带头踏进了屋里。　

然后，在一片寒暄之中，程鸿业又拉着嘉颜走到了淑姨和鸿轩面前，她们两个现在正笑容满面地站在玄关处。　

“嘉颜，这位是就我的姨妈，大家都叫她淑姨。”　

要不是事先说好瞒着慕华和思源，以程鸿业的本意，是要直接叫姨妈的。　

“淑姨，您好。慕华和思源多蒙您照顾了。”　

“这是我妹妹鸿轩，和慕华一样大。”　

“你好，鸿轩。”　

虽然知道她们已经认可，但是第一次面对程鸿业的至亲，嘉颜难免还是有点紧张。　

“很高兴见到你，鸿业的事也麻烦你多担待了。”　

幸好她们都表现得十分亲切，满含歉意地向他点了点头，淑姨就亲自把嘉颜让进了客厅。　

“不会吧，真有这样的人在？”　

等他们三个消失在了门后，仿若呆滞的鸿轩终于缓过神来。　

“好漂亮哦！”　

就算早已习惯了哥哥姐姐的绝丽容颜，可嘉颜完全不同的清纯样貌，仍带给鸿轩窒息般的感受。　

“我就说吧，我哥哥是天仙下凡，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而且偏偏就是那么不巧，她难得的痴迷样子还被慕华看到。然后老实芭蕉的慕华，就再次成了鸿轩的炮灰。　

“那是你哥哥，又不是你，美什么美呀？！说到好看，我哥哥也不差，快帮忙搬东西去，切～！”　

又在心里加上一句：他还是我嫂子呢！　

恢复了刁蛮本性的鸿轩，就趾高气昂地跟去了客厅。只留下不太服气的慕华，搬着嘉颜的行李回去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下午，睡饱歇足，一家人登上了前往滑雪场的缆车。正值黄金季节，又缝一年两次的学生假期，街道上、滑坡上到处都是一番热闹景象。　

雅文带着慕华，淑姨带着思源，到达了山顶之后，大家马上就自发组织起来。而嘉颜，当然是由程鸿业自己负责。　

靠着众人的尽心指导，他们几个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平衡技巧。特别是运动能力出众的嘉颜，一天下来，他已经能进入常规坡道，和程鸿业一起滑行了。　

另外，除了滑雪，第三天，嘉颜的生活里又多了一项刺激。抱不到心爱的恋人，程鸿业转而又迷上了偷情游戏。　

“嘉颜，让我吻一下。”　

“嘉颜，趁他们不注意，到我房间里去吧。”　

只要一有机会，程鸿业就会不失时机地冒出来，对着嘉颜又抱又亲，再附带求欢，每每都搅得他即是羞涩又是无奈，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一次又一次惊险的尝试里面，似乎也夹杂着一点点甜蜜的感觉。　

　

一连玩了五天，每天都是早上出去，傍晚回来，尽兴以后，太过疲累的孩子们终于决定要休息一天了。　

趁着大家都挤在小镇的游戏中心，无心他顾，嘉颜悄悄地退了出来。　

能和弟妹们一起出来旅游固然是好，可要隐瞒他和程鸿业的关系，又要躲避男人的偷袭，却令他有些疲于应付。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他发觉自己好像也有点欲求不满，想想可能是由于压力过大，所以才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但是，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嘉颜还是没有轻松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惊艳目光，依旧迫得他难以呼吸。渐渐地，他越走越偏，逐步离开了热闹的中心地区，走到了没有人烟的小巷里。　

“嗨，小美人，今天怎么只有一个人啊。”　

　

　

　

　

就当他以为终于清闲的时候，岔道里突然窜出了两个黑人。操着一口流利的美语，他们色眯眯地拦住了嘉颜的去路。　

感觉情况不妙，嘉颜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也有一个黑人。　

“想上哪里去啊？哈尼！”　

“小美人，我们可是注意你好几天了，就陪我们玩玩吧。”　

贪婪地吞了吞口水，朝他讪笑了几声，其中的一个，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　

“真是讨厌！”到哪里都碰得上这样的事情。　

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闪过黑人庞大的身体，嘉颜顺势给出了一拳，正中对方的眼角。　

“唔。还挺厉害的嘛。”　

没想到那么娇小的美人竟然还会抵抗，黑人吃痛的捂住了出血的眼角，随后，三个人便一起扑了上来。　

“你们在干什么？”　

正当情况万分紧急的时候，转弯处突然又冲进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脚踢开了眼前的黑人，他一把将嘉颜拖到了身后。　

“业，你怎么来了？”　

见来人竟然是程鸿业，嘉颜惊喜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一直都远远地跟着你，就怕你遇到这样的事！”　

略带责怪地瞟了瞟身后的嘉颜，程鸿业从容不迫地摆了一个打架的姿势。　

“来吧！”练了那么多年的各类拳术，难得有机会可以应用一下，程鸿业一点都没有要逃的想法。　

“哇，又来了一个美人，今天真是好幸运。”　

而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也正求之不得，互相使了个眼色，他们同时发起了进攻。　

“嘉颜，小心点！”　

用手肘轻轻地捅了一下嘉颜，程鸿业便率先迎向了两个较为高大的黑人，你来我往，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但是黑人的力量，毕竟不是那些混混可以比拟的，而且这三个人似乎也不是普通人。没过多久，娇小的嘉颜就明显有点力不从心，游移的步伐，也逐渐变得沉滞起来。　

“哈哈，小美人，终于不行了吗？”　

意识到嘉颜的双手越垂越低，那个黑人兴奋地大叫起来，并用尽全力打出了一拳，想要就此驯服嘉颜。　

“小心，闪开。”　

就在他闭上双眼准备认命的当口，一直都注意着他的程鸿业，忽然从旁冲了过来，推倒了快站不稳的嘉颜，他实实在在地受了这一拳。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三个黑人瞬间密集的火力，象雨点般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从腹部传来的阵阵巨痛，使程鸿业高大的身躯正逐渐萎靡下来。　

“不要！放开他，走开！走开～！”　

看着如此残酷的一幕，就发生在他的眼前，呆坐在地上的嘉颜，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连想都没想，奋力拗断了一根木栅栏，他发疯似冲向了围成一圈的大汉们。　

连打带拖，钉着铁钉的木条横扫过黑人们的脑袋，没几下就打倒了一个，打晕了两个，打得他们全都失去了战斗能力。　

“业，快走。”　

见他们一时动弹不了，嘉颜赶紧拉着程鸿业拔腿就跑。　

三转两转，明亮嘈杂的大街很快就出现在了面前，可就在这时，身后的程鸿业却栽倒在地。　

“嘉颜，你先走吧，我。。。。。我不行了。”　

说着，他便放开了嘉颜的手，痛苦地翻过身体，仰躺在地面上。　

“业，你怎么了！”　

但是身后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却不容他有丝毫的迟疑。四处张望了一下，他随即抬起了男人的肩旁，拼命把他拖进了一边的铁门里。　

“妈的，跑去哪了？”　

“那边。。。。。。”　

才刚刚藏好了身体，那三个黑人便跑过了门口。听他们一边说着粗话，一边渐渐远去，松了口气的嘉颜，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程鸿业身上。　

“业，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而此时的程鸿业却已经不能说话了，躺在嘉颜的怀里，他的脸色一片灰白，魁梧的身躯也在阵阵地痉挛着。　

“业！业！”　

怎么叫都换不醒程鸿业的神智，心乱如麻的嘉颜转而又去找他的手机。可惜，经过了刚才的那场打斗，手机早就变成了一堆废铁，直气得嘉颜恨恨地把它扔得老远。　

“你等着，我去叫人来。”　

“别动。。。。。嗯。。。。。别动。。。。。。”　

可他的身体才一动，双眼紧闭的程鸿业马上就呻吟起来。大概真的是有点勉强，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字，程鸿业却说得痛苦已极，冷汗直流。　

“我不动，我不动，你到底怎么了？哪里痛？你的手机坏了，我得去找人。。。。。。”　

“别。。。。。。”　

就算无力说话，程鸿业紧紧握住他的大手，最终还是让嘉颜安定下来。　

“你不要吓我，我。。。。。我。。。。。”　

重新把程鸿业抱进了怀里，摸着他惨白到扭曲的脸庞，嘉颜已经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一直都说着要爱他的男人，一直都尽力挡在他身前的男人，居然就这么倒在了他的怀里。嘉颜怎么都不敢相信，事情的最后竟然会演变成了这样。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残酷的现实让他不得不承认，程鸿业越来越虚弱的模样，也使他越来越觉得害怕。　

“业，你别这样，你起来，这一点都不好玩，业。。。。。业。。。。。”　

惊慌之中，无措的嘉颜开始大力地推搡起程鸿业的身体，直摇得他难过地哼哼起来。　

“嗯。。。。。别摇了。。。。嘉颜。。。。。再让我靠一会。。。。。”　

大概是觉察到了嘉颜的不安，男人强忍着不适睁开了眼睛。　

“你还恨我吗？嘉颜。。。。。。如果。。如果我不在了。。。。。。你是不是会更。。更快乐一点。。。。对不起。。。。”　

又是一阵抽搐，在话音的最后，程鸿业已经痛得双眼发白，就连伸向嘉颜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业！业！不～！”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　

望着程鸿业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眸，嘉颜的胸口就象是被撕裂般地抽痛着。接住掉下来的手贴到脸上，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却更加剧了他心底的恐惧。　

“我不恨你，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这半年来，我们每天都肌肤相亲，你以为我都是没有感觉的吗？其实在我的心里，早就认定你了，你是我的男人，是答应了要陪我一辈子的人，我不允许你丢下我，如果你敢这么做。。。。。。。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业，你看着我，业。。。。。。”　

回忆起程鸿业以往的点点滴滴，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和他强有力的占有，他所有的一切，现在都让嘉颜觉得感动不已。责难也好，矜持也好，嘉颜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可以超越他此刻的痛苦了。　

但是，还没等他把纷乱的思绪表达清楚，一动不动的程鸿业突然瞪大了双眼，然后，在一阵剧烈的痉挛之下，大口大口地喷射起了鲜血。　

“不！不要！啊～！”　

眼见着支撑生命的红色液体，不断地从嘴里涌出，嘉颜只觉得自己的体温也降到了冰点。就算用手捂住了程鸿业的嘴巴，浓浓的鲜血却依旧沿着指缝流了下来。　

“业，你别这样，你别死，不要再吐了！我、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你千万别死，别丢下我，业～！”　

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交心的人，好不容易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他们都还没有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他怎么就能这么残忍地丢下自己。　

被无边的悲伤笼罩着，嘉颜不顾一切地收紧了臂弯中的身体，放声大哭起来。　

　

　

　

到是被他按住的程鸿业，在吐完了体内的淤血之后，慢慢地缓过劲来，虚脱地眨了眨眼睛，他用及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别哭了。。。嘉颜。。。我没事。。。。。你、你抱得太紧，我好难受。。。。轻一点。。。。。。”　

“业！业，你好点了吗？感觉怎么样！”　

猛地抬起头来，发现程鸿业的脸色的确没有刚才那么吓人，嘉颜放低他身体的手，都因为过于紧张而微微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