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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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自潇洒-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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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梦欢寻着哭泣声,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着。
  哭泣声一会儿远,一会儿进,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领着她往前走。
  冬日万物萧条,寺庙旁边的两棵老松树却是格外的葱绿茂盛。那是白天时的情景,此刻夜深,看到的却更像是两团黑黑的怪物。
  “阿馥!”阮梦欢低唤了一声,老树后传来的哭声顿时消失。
  “站着别动!”
  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阮梦欢提高灯笼,想看清那人的容貌时,谁知灯在半空中给灭了。那声音似乎是熟悉的,又更像是陌生的,她停住脚,问:“你是谁?”
  黑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停在阮梦欢的身后,“那边正在杀人,你不怕倒霉就尽管过去!”
  杀人?阮梦欢怀疑这人是不是胡说八道!如果真是杀人,又怎么会给人哭的时间?
  “是吗?谢谢!”她说着,用火石重新点着烛火,往回走。
  黑衣人拦在前面,轻佻的说:“现在还不能走!”
  阮梦欢疑惑问:“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指向不远处的一口大钟,说:“你还没走到那儿,就会被人当做杀人凶手抓起来!”
  “哦!”阮梦欢点了点头,挑了另外一条路。
  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跟上,拉家常一般的问:“那边在杀人呐,你不害怕?”
  阮梦欢抿唇说:“见过比杀人更恐怖的事情之后,杀人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她接着说:“奉劝阁下一句,不管你这身装扮进寺的目的是什么,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去做,否则,后果自负!”
  过了一个院子,阮梦欢终于想起为何会觉得那黑衣人熟悉了。是了,白天时候,遇上的那辆马车也散发着跟他同样的香味,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却被她给记住了。
  回房后,发现阿馥躺在床上睡的正香。阮梦欢不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了?
  “把杀人凶手交出来!”
  “交出来!”
  “……”
  大清早,阮梦欢被叫声吵醒。她出了内室,只见阿馥趴在窗上偷瞄外面。
  “怎么了?”阮梦欢拍了拍阿馥的肩。
  阿馥吓了一跳,推着她回到里面,低声问:“你昨天夜里是不是偷偷出去了?”
  “我?”阮梦欢不明所以,难道昨晚出去的不是你吗?
  阿馥见她懵懵的,紧张兮兮的说:“何小姐死了,她们都说你是杀人凶手!你昨天跟她吵架所有人都看到了!”
  阮梦欢想起了昨晚的哭声,她怔怔望着阿馥,“是你吗?”
  “哇哦,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阿馥挺了挺胸,得意洋洋,“不瞒你说,本小姐不只会易容,还会杀人哟!”
  “认真点!”事关人命,阮梦欢断然见不得玩笑。
  阿馥忽然笑了,低声说:“你昨晚出去了吧!我发现有一段时间你真的不在!”
  “我……”阮梦欢忽然有种百口莫辩之感,就在这时候,门被人撞开了。
  为首的一个粗壮婆子,阴狠狠的一笑,“你们现在可听清楚了?敢问襄卿郡主,深夜外出,到底去了哪里?”
  你丫的到底想做什么?阮梦欢以眼神质问阿馥,阿馥却是吐了吐舌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阮梦欢还来不及说话,跟在婆子身后的一个人大声讥笑,“那还用说!一个姑娘家家的,三更半夜外出,放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定然是去做见不得人是事了!”
  另一个接着话茬,说:“可别乱说,人家是庆王嫡女,御封的襄卿郡主呢!”
  又有人说:“嫡女也罢,郡主也罢,她才当了几天啊?谁知道没跟王爷相认之前是做什么的!说不准,就是个江湖骗子……”
  “哪里是骗子?”一个人娇娇笑着,“上次宫宴上,不是说了嘛,燕王殿下成天就在绘她的画像呢!”
  “画中人不是青楼女子吗?怎么会是郡主呢?”
  “说不准是一个人呢!”
  ……
  他们说的越歪越远,阮梦欢不耐烦的道:“请找到确切的证据再说!”
  阮梦欢径直走到门口,却见院子里放着一张木板,上头躺着一个人。正是昨天见过的何桐薇,她死了,身上没有一点脏乱,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能让她跑了!”“快拦住她!”
  阮梦欢本来就没打算跑,她走到何桐薇的跟前,从头到脚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任何的痕迹。她蹲下去,手碰到了何桐薇的下颌,微微一抬,在脖颈处发现了两指粗的红痕。
  何桐薇的身上再没有任何的损伤,阮梦欢重新走回内室,对为首的婆子说:“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何小姐的?”
  为首的婆子本就是来闹事的,却见阮梦欢如此沉着,“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到是说说昨晚去哪儿了?”
  阮梦欢点了点头,不再指望她。
  “就目前何小姐脖颈上的红痕来看,她要么是上吊自杀,要么是被人勒死。”阮梦欢静静的说着,“你们是何府的?你家小姐出事后,通知她父母了吗?”
  来闹事的一群人一下子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阮梦欢冷笑:“你们何家人可真奇怪,出了这样的事,不去报官,不去找她父母,倒是先赖上我了,你们跟我有仇啊?”
  为首的婆子惊慌之中,说:“别听她狡辩!黄天在上,厚土在下!郡主也是人,她不能一手遮天!我家小姐不过看见她跟燕王殿下私会罢了,她就狠下毒手!在寺院内造下杀孽!不可原谅!”
  “血口喷人!”庆王妃早间被庆王请了过去,一回来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自然不舒服。
  如今国师尚未回来,等待更是让庆王妃的心情一落千丈。
  阮梦欢一本正经,说:“娘,请着人去报官吧!女儿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官府查!”
  多好的故事,多好的计划,恐怕从上次宫宴就开始计划了吧!如果只是女人之间的情杀就罢了,偏偏还要牵扯到燕王!上次宫宴是个前奏,现在才是正戏吧!
  明知阴谋已经靠近,阮梦欢却觉得心中某处已经沸腾,双手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着,她迫切的渴望着暴风雨的到来!
  “去把住持请来!”庆王妃指着身后跟她来的婢女婉青,“你家侧妃需要的东西,我待会儿会命人送过去!”
  婉青本来是不为所动的,在庆王妃说了这话才恭敬的去请住持。
  “王妃,我家小姐活生生一个二八女子,如今就这么没了,你们庆王府是不是该给个交代?”为首的婆子说罢,又“唉呀”了一声,“老婆子我都忘记了,庆王府不是王妃执掌,是白侧妃呢!”
  “白侧妃病了,如今也该轮到王妃了吧!”一个年轻一点的妇人掩着嘴角笑着。
  这两人一唱一和,明里暗里奚落庆王妃不得庆王宠爱,在府中甚至连个侧妃都不如。她们如愿了,一大院子的人都在哄笑。
  木板上躺着的何桐薇再也不会喘息,这些口口声声为她讨回公道的人又在做些什么?
  阮梦欢心底被悲凉的情绪占据着,她冷笑着,说:“看来诸位心情不错!当着死去没多久的主子尸首面前,也能笑得如此开心呢!”
  为首闹事的几个婆子脸涨得通红,当下不敢再笑了。
  阮梦欢携着庆王妃坐在石凳上,添了一杯热茶后,才温温吞吞的道:“本郡主昨夜确实外出过,那不过是深夜无眠,又见月色迷人,所以才会出去走走罢了!至于你们说的杀人一事,可还有其他证据?”
  陆梓妍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何姐姐为人和善,从未与人结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出现她才会变成这样!”
  她趴在何桐薇的旁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当初在千香楼时,我们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你竟然找坏人来对付何姐姐,这事情,你要否认吗?哼!当初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何姐姐发现了你与燕……那人的私情,你怎么会……何姐姐,你死的好可怜……”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放在以前,阮梦欢只会觉得陆梓妍是个被宠溺坏的孩子,如今看着她声泪俱下、唱念俱佳的模样,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一声。
  “本郡主跟你说的那人一清二白,陆小姐想多了!”阮梦欢端着郡主的架子,自觉说起话来也有几分气派。当然,她也从庆王妃的眼中看到了赞许。
  “不是你,还有谁?”陆梓妍放声大哭,“就在昨晚,何姐姐还在佛前替你跟你那情人求姻缘,没想到,你竟然……实在可恶,不可原谅!”
  指责声不绝于耳,越来越恶毒,甚至牵连到了庆王妃。阮梦欢有些抱歉的忘了一眼旁边的庆王妃,哪想到她一派自若模样,自顾自的品着茶水,全然袖手旁观的姿态。
  “阿弥陀佛!”住持圆清的手上挂着一串佛珠,他走入院落站定后,说:“如此说来,安施主确实有作案动机了!请问施主,你们还有其他证据吗?”
  陆梓妍柔柔弱弱的擦拭脸颊,“去把禄儿和福儿叫来!”
  “住持,是禄儿第一个发现何姐姐的,就在侧院的松树后面。她……她生前没有受到屈辱,走的很快、很安静。”陆梓妍哭着,眼泪花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不一会儿,院中来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两人眼圈红红的,甫一进来,就冲到何桐薇身前哭了起来。
  “禄儿、福儿,你们别怕。把你们看到的,都告诉住持,他会为你家小姐主持公道,定不会让恶人逍遥法外!” 陆梓妍将两个丫头带到了住持跟前。
  “大师,昨夜本是奴婢当值,夜半时腹中饥饿,想去厨房拿点东西吃……”
  福儿脸上微红,拿和偷的差别,在场的人谁不明白?她既然敢当场揭开自己的丑事,自然是有更丰厚的报酬的。
  “谁知,走到侧院时,听到……听到……”福儿紧张的攥着衣裳,“一不小心,看到安小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们还说……还说什么‘杀人’‘害怕’的话……”
  阮梦欢一眼望过去,福儿吓得当场发抖,当下就拽着圆清的双腿,死活不放,大喊:“大师,您慈悲为怀,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安小姐她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些人分明有意无意的在攀咬些什么。隐约觉得,他们的主要目标并不是她,而是所谓的她的情人燕王燕奉书。
  圆清有些尴尬,却又不能甩开那双手,念了几句佛号,问:“安施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阮梦欢随口道:“没有!”
  众人一愣,她又说:“我没有做过!”
  “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认,郡主可真是……让人失望!”
  陆梓妍双颊泪痕未干,话语从她嘴里吐出来,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咬牙切齿的恨意,就好像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亲姐姐一般!
  还有什么好说的?阮梦欢是不打算多说一句。
  安湘颖进门后,便看见里面的对峙景象,“发生什么事了?”
  她问的是庆王妃身边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懵懵懂懂的说:“大小姐杀人了!”
  声音略大,在场的人基本都听到了。随即又是一阵哄笑声,冷冷的,像是此时此刻的冬风一般。
  安湘颖微微点头,含笑说:“大小姐,这是你昨夜吩咐我做的香囊,已经做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阮梦欢低头一看,是个竹青色的葫芦香囊,她并未让安湘颖做过,安湘颖想做什么?此刻说这番话,倒更像是在告诉别人,她襄卿郡主欺负庶姐。
  “大小姐,昨夜你来找我时,夜已经深了,我连夜赶着做出来的,你别嫌弃才好。”安湘颖是大家小姐的做派,说这话时,却是把自个儿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阮梦欢不知道安湘颖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安湘颖不是在害她!她尴尬的笑了笑,“谢谢你的花样,回去之后,定要照着重新做一个!”
  姐妹两个一言一语,是在告诉旁人,阮梦欢昨夜的确出去过。不过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找自家姐姐讨要香囊花样去了。
  庆王妃见到这番姐妹情深的景致,不屑从她的鼻尖发出。她就知道,白侧妃母女两个最擅长的就是卖她们的“良善”,她们总是在找寻各种机会,用各种方法告诉世人她们的“良善”。
  圆清念了一句佛号,问:“诸位施主可还有其他证据?”
  陆梓妍推了一把一旁的禄儿,禄儿惊慌之下,跪在了地上。
  禄儿从怀里拿出一串金玉珠子串起来的手钏,颤巍巍的递向住持,“这是我家小姐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还请住持明察!”
  阮梦欢暗中摸了摸手腕,那是她的东西!是天朔帝赏赐给襄卿郡主的东西!
  陆梓妍夺了过去,冷笑着,说:“此乃皇家贡品,整个大夏皇朝也不可能出第二件!哼!安小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虽然东西已经被赐给了她,但是如若损坏了,她还是要负责的。阮梦欢向来不喜欢佩戴金玉的东西,应该是有人趁着她昏迷后,戴上去的,是谁呢?
  “这手钏着乃是陛下御赐之物,自然是放在家中收藏,怎会轻易佩戴。”阮梦欢并不以为意,闲闲问了一句。
  “胡说!我昨天明明看见你戴着了!”陆梓妍失声痛哭,“老天爷,你终于让杀人凶手露出马脚了!”
  而那些本该闹事却在围观的人,如今总算清醒了过来,各个都在说,自己也看见了,甚至还记得那手钏戴在安小姐的哪只手腕上。
  阴谋,从一开始就是阴谋!想必等到官府的人稍加恐吓,自己身边一定会有人反水,一定会说出对她不利的话。到那时,一切尘埃落定,她必死无疑,而本就岌岌可危的燕王殿下只怕也会遭殃。
  尚来不及共荣华,就要面对同患难吗?阮梦欢想到了幕后黑手原本对准的那人,她这也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吧!此时此刻,却想起入京这些日子以来,与他每次的见面,每次的对白,以及每次的分离。
  圆清捏着佛珠,不疾不徐的道:“安施主,你可还要辩解一二?”
  “跟你们说再多也没意义,等官府来人、仵作验尸之后,一切自然水落石出!”阮梦欢不相信清者自清那一套,不过是因为眼下心绪不佳,不想再浪费唇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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