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夕叹了口气,“灵潮,你是好姑娘。”
灵潮哭笑的靠在炎夕的怀里,说,“姐姐,你呢?你该怎么办?我看得最清楚,三哥喜欢你,六哥也喜欢你。你的玉盘恐怕真是碎了,否则,婚事又怎会一延再延。延得过一月,延不过七月。大婚之期,总要来到。”
炎夕不语,她只是紧紧拥着灵潮。
灵潮说,“众多的兄弟,我最喜欢昭然哥哥,他比谁都勇敢。”
“我知道。”炎夕低语,他们是那样的相似,耍赖也好,假装也罢,他们对爱情深刻的想望早就存于他们的血液当中。
灵潮悠悠一笑,她擦去泪水,说,“大哥也是好哥哥,我留在朝中是对的。父皇没抱过我,大哥哥总会偷来清凉殿,抱抱我,听我说话。三哥哥,虽然冰冷,但他也是极疼宠我。留在朝都,留在皇廷是对的。姐姐,不要告诉别人,给我一点自尊。我要看着孙翼娶子愚,看着那根木头幸福的笑。”
炎夕也笑了,她转眼,惊喜的说,“灵潮,你看,蝶儿来了。”
灵潮点点头,她再不能欢快而歌,但仍是倔强的吟道,“桃花美,莲花美,采只蝶儿,我再往北。夏尾竹,冬尾雪,漱风往南,我偏往北。”
蝶翼缀彩,它们拥吻缠绵,映在灵潮的眼里,一片纯真。灵潮静静凝望,仰首直视眼前,苍色的宫殿,原来,潇湘也是为她而来。
褶子移到清凉殿中,炎夕不解。
子愚暖昧一笑,相携子雁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只见那男人轻衣一身,宇轩辕掀衣正坐,说,“在此处政,也不错。”
炎夕耸耸肩,她倚在锦榻上,翻着书,脑中还记着灵潮。但既然是答应她不拆穿,她也不便说什么。
孙翼与子愚感情渐深,宇轩辕只道,他常留在此,也算帮孙翼一个忙。
“朝中近日来,有人大肆上奏弹劾刘纯。”宇轩辕说。
炎夕答道,“他年纪轻轻,就在重位之上,难免有议。”
宇轩辕眉心一皱,说,“捐粮的士大夫一道联名弹劾,才是怪异所在。”
炎夕笑道,“孙翼与宋玉才是大权之人,你不必隐忧。”
宇轩辕清淡的说,“这倒不是难题。也罢,明日再商。这些臣子,虚伪又怕死。捐粮也是保住地位。”
炎夕淡然而笑,不说什么。环绕的四景有些干涩。
炎夕突的问,“轩辕,你不介意孙翼与子愚在一起?”
宇轩辕放下朱笔,他合起奏章。回望她,说,“孙翼出于寒门,他执着子愚,就算我阻止,他也未必会同意。炎夕,你有何用意?”
炎夕摇头。
宇轩辕黑眸一沉,他叹了口气,“你到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
炎夕轻松的说,“能过一日,是一日,如今太平,我走得也安心。”
宇轩辕怒道,“你走到哪里?”他轻易的抱起她,将她安置在膝上。她面若桃花,羞涩得不知要怎样自处。
他搂着她,不松手的说,“你只能在我怀里。”
她清晰的看清眼前的男子,他有好看的眉眼,有明媚的笑容,他执着而又坚定的说,“天将你送到我身边,它不绝我,我亦无须顾虑再多。你是我的,从你接下江山的那刻,也一并得到了我的心。”
她浓亮的眸子湿去,天下怎会有这样的男子,她的指尖抚上他的唇。宇轩辕略为一震,面目更加柔软,如水一般。
炎夕说,“你明知道,大婚之期一拖再拖,也拖不过祖日,到时你我天人永隔,再立一位皇后吧。轩辕。”
他吻了吻她的额际,说,“傻瓜。你会是我的皇后,东朝唯一的皇后。”
她怔愣着不语。
只听他柔柔的嗓音,迎面而来,“废典可以再立,无阙也能再启,从此,你是东朝最尊贵的女人,我是帝王,君临天下,可我的心,却只是你的。”
他的模样刻入她的心扉,甜美的承诺,动人的爱语。
这夜,他仍是单纯的拥着她入眠,他说,他要光明正大的得到她,占有她。
他满足的低语,有动人的悲伤,“炎夕,我会一直等你,等你看清自己的心。”
她醉在了梦里,但,梦总有醒时,她骤然发现,原来,她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她看不清她的心,她不知她爱的是谁。
原来,最可怜的不是带着遗憾离去的刘贤,也不是从此孤独的韦云淑,更不是只能装疯逃避的灵潮,而是她炎夕。
当华丽与高贵紧闭上轮回的大门,在她思想她剩余人生的那刻,炎夕突然有了领悟,她对爱情的全部顾念,原来只是被命运推着,无论是李宙宇,宇昭然,甚至是此刻抱着她的宇轩辕,都不是她的选择,她还在原地,而在梦里,宇轩辕也是遥远的,他的笑猝不及防,他们都在等待她的脚步。
西帝永远溢着爱意的双眼,她母亲永远释不开的忧愁,以及她的大伯,对她无上的宠爱。这一夜,当宇轩辕的影子模糊以后,她意外的梦到宇昭然。
他如阳光般灿烂的微笑,他走近她的身侧,说,“炎夕,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
他穿着初见时的锦绒贵服,温润的嗓音,浮隙在她的耳际,他莞尔,风流少年般的姿态,说,“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的脸庞,骤然凝集忧郁,他恋恋不舍的退开,衣襟上的金光却越来越亮,他如稚儿一般,懊恼的说,“炎夕,我的明月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不待她回话,宇昭然旋然转身,彻底的离开……
晨曦才至,就听到有人在殿外呼喊!
“陛下,陛下。”
朦胧当中,炎夕听见,有人说,“战报到了,战报到了。”
她蓦的起身,她梦见了昭然,她心中陡然不安。
很久以后,她梳妆完毕,正欲出寝宫,迎面撞进宇轩辕的怀里。
他们沉默不语,炎夕,问,“昭然怎样?”
宇轩辕脸上,冷峻的线条舒开,琉明四洒,“昭然赢了。首战告捷!”
那一刻,她泰然一笑,松了口气,原来,梦是骗人的。
(本章完)
战马呼啸,他乘骑的是乌骓,金盔在身,长弓一拉,三箭齐射。
纷杂的黄土模糊了视野。
宇昭然率一万精兵背水一战,愤怒的眼里是视死的神情。
夜黑云高的路疆边境,却是寂寞人魂归之时。
青帐之内,他表情严肃,正听着跪在地上的士卒报告详情。
“禀元帅。降军师的计策乃是攻其不备。”
宇昭然冷冷的重拍竹案,“砰”!的一声,帐梁仿若塌陷,“如何攻其不备?”他眸有血丝,已有三天未眠。
“这……”士卒声若蚊纳,他只说道,“降军师说,风向有转,将有雪至。”
“雪?”宇昭然浓眉深锁,哪来的雪?朝都已入春日,路疆属南,更是春末!他抚着额际,低声说道,“先下去。”
她盈盈而至,推帐入内,丹姬叹道,“昭然,你何必如此?”
宇昭然脸色沉重,他不愿透露他的心意,却死死盯着丹姬。
丹姬手中,清茶馥香,罗兰之水可以清心,繁华衣锦拂过铁剑锋芒,丹姬说道,“昭然,你为何不听军师的劝告?命左参军领军来此。你想战死沙场么?”
宇昭然仍不说话,他俊美的脸上伤痕累累。
丹姬心如刀割,说,“一万精兵对抗芜回三万的良将,众是天神也难逃一死。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她啊。”
宇昭然执起清茶,如饮烈酒,入喉的茶香无法温暖他的心,这一战至关重要,是唯一的捷径,“时至已有三月,粮响不足。我不能让三哥冒险。”
“你三哥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吗?”丹姬陡然大声,她抓住宇昭然的手臂,说,“她有那么重要吗?你为了她,甘愿送死。”
“放手。”宇昭然瞳心微紧,他的心隐隐作痛,“我为国而来,为朝而来……”
“胡说!”丹姬怒声打断他的话,“你骗得别人,骗不了我。你是为了延曦公主。她的玉盘碎去,你报着必死之心,想以国丧延她的性命,是不是?”
宇昭然骤的扣住丹姬的手腕,“你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丹姬寒笑,“我知道什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她长长叹气,一行泪由明眸中落至唇畔,她不顾疼痛,轻声说,“昭然,撤军吧!你会死的。你想让她内疚吗?”
“她不会知道,我已作好安排。”宇昭然悲戚的笑映在丹姬的眼里,他松手,倚在案边,夜风撩起窗帐,明月一盏,他看得满足,“丹姬,我负了你,此战已定。乌骓终是战马,你追回它不过成全了我。我宇昭然早在定位朝都的那刻,就已归向此路。”
丹姬垂眸,她抹去泪水,大声斥道,“她有什么好?你为何对她如此魂牵梦萦?她是你的三嫂啊,宇昭然,你得不到她。你还不明白吗?她永远不可能是你的。”
“我知道。”宇昭然大声回道,“不用你来提醒我。”他起身徐步走向帐边,月光温柔的写进他的黑眸,宇昭然说,“能离她多近,就多近。我已经累了,你永远不明白,我爱她什么,她给了我什么。”
丹姬颓然坐在地上,她的青丝被风扬起,她喃语,“你不能死,若是……有人证实玉盘之罪……”
“你要干什么?”宇昭然转身,拉起丹姬,“你若是敢动她一下,我不会原谅你。所有想伤害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你要与我为敌吗?”
丹姬一笑,无力的身躯已沾满污色,“我是在救你。那个女人是祸水,既是带罪之身,何必拖累你?”
“住口!不准你这样说她。”
丹姬愤然甩离他的箝制,“不准?我偏要说,炎夕根本没资格爱人,她天生就是西朝的牺牲品……”
“嗖”的一声尖音,宝剑脱鞘,直指丹姬白晳的喉窝。
折射的月光影映在丹姬丽芙般的脸上,他要杀她?丹姬闭上眼,泪珠有若珍珠般,断落一地。她不惧怕的陡然侧身。
他猝不及防,迅速挥力一收,一道血丝染上她的鄂骨。
广袖下垂,她站立不动,泣声说道,“为何不毁去我的脸?”
“嘡”……
余音回荡,剑落地,震动三下。
宇昭然背过身去,“擦药去吧。”
丹姬深吸口气,冷声继续说道,“她难道不会愧疚吗?”
她柔柔的依在他坚硬的背上,指尖抚过那挺拔的肩,“昭然,她毁了你,我诅咒她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宇昭然旋身推开丹姬,他冷然的说,“她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耗尽一切,只为让她幸福。丹姬,不要逼我说出狠心的话,你一直明白,我的心里只有她。”
“她是魔鬼啊!”丹姬应道,“你认不清吗?她锁着你,困着你。”
“我心甘情愿。”宇昭然回道。
丹姬如颤花一般,陡然绽放却不带迷彩,“好个心甘情愿,我也是。宇昭然,她若是毁了你,我就毁了她。”
他膝下一动,长剑仿若有了生命,紧握手中的铁剑,他平静的望向丹姬,“你不会有机会,任何想碰她,伤她一根头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包括你,丹姬。”
“那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丹姬火焰般答道,“我早就不想活了。”
宇昭然怔了怔,他无奈的跨步向前,想离开帐营。
“宇昭然!”丹姬更是心痛,他不会杀她,还是因为炎夕。她忙奔过去,挡在他的身前,昂首与他相望。
她模糊的视线里,那个男人仍是未变,微长的青渣令他的面孔更加狂野,她抚上他的脸颊,悠声问,“你后悔了?你后悔答应娶我。”
“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宇昭然撇开眼,他的目光变得柔软,瞳心里映着丹姬的容颜。
丹姬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巍巍的说,“不要看我,闭上你的眼。”她伸手盖住他的视线,手指轻轻的按着他高挺的鼻梁,她含泪浅笑,“我想嫁给那个风流的牡丹公子,纵使他有侍妾三千,纵然他模样轻佻,语带戏谑。昭然,你能不能回到过去?嗯?不要做汝王,不要再记挂着她,不要想她,念她。她是毒药,她终会害了你。”
他坚毅的唇开启,“她是我的命,我全部的生命。丹姬,站在我这边。我不想杀你。”
此刻,有人在营外说道,“元帅,朝中发函。”
宇昭然沉声应道,“帐外等候。”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帐营。
花衣裙若凋昙般谢开,丹姬腕上有丝丝紫淤,但却不及她心中的痛处。她捂着嘴,掩面而泣,月光蒙纱,悄然叹息。她不是明月,所以,她得不到昭然之心。
清凉殿光,避月三丈。
已是夜半,却有人在吟诗作词。
宇轩辕沉目批章,炎夕教导着子愚。
子愚近日异常好学,她挑来拣去,诗词歌赋真是困难。
炎夕一笑,“《鹊桥仙》说得好,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们子愚学诗学词想必目的不单纯。”
子愚的脸涨得通红,幸而陛下在里殿批阅奏章,否则,她的脑袋可不知要往哪搁。
子雁冷声说道,“公主,子愚乃是宫婢,您开的玩笑未免过了。将军是何人,子愚哪配得上?”
子愚的手不禁握紧。
炎夕说道,“子雁,难得有情郎,孙翼有心,我看在眼里。”
子雁第一次反驳炎夕,她说,“子愚是奴婢的妹妹,父母不在,奴婢说得算。公主,奴婢能否有个请求?”
“姐姐……”子愚委屈的看向子雁,她知道,子雁要说什么。
炎夕叹了口气,她从不拿这两姐妹当奴婢看,又有灵潮的事,子愚与孙翼这对能不能成事,她插不插手,本就是个难题。子雁说得也有道理,子愚是她的亲妹妹。
檀香之气,骤然冷却,炎夕眯起眸,纠错的情线最终会如何?
锦榻上,她斜倚着望向宇轩辕,“战报如何?”
“已将你的亲笔信交于昭然之手。”宇轩辕朱笔挥动。
炎夕嚅了嚅唇,说,“我只在信里写……”
宇轩辕坦然一笑,说,“你无须向我解释。”
“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能不解释?”炎夕笑言,她走至宇轩辕身侧,“我以你我的名义写那则书函,希望此战,昭然能平安。”
宇轩辕搂着她,叹道,“炎夕,我真是嫉妒昭然。”他璀璨的眸子幽星一般,寒冰化去只在一瞬。
他不由分手的紧拥她入怀,“木棉村时,我曾问你,你喜欢昭然吗?现在你可有答案。”
炎夕纠结的心蓦的一震,她推离宇轩辕,静静的说,“我是你的妻子,我也知道何谓贞烈。我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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