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引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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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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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来是条条道都不通了,萤毕竟隐匿多年,在人眼皮底下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失了恪亲王这个主心骨,萤还是少了些战斗力。顾雁歌叹气,看来这还是场硬仗:“那阔科旗那头怎么样了,年前汗王和忱王才回,有他们的援兵,也不至太难吧。”

“雁儿,人都逐利的,汗王……虽无不臣之心,忱王也自来洒脱,可真到唾手可得的时候,想来也没谁会不伸这手。”阔科旗汗王这汗位,还是从先汗王手里抢来的呢。要真是没野心,当初这么多人抢,就断不会落到现在的汗王脑门上去。

顾雁歌其实也想到了,到嘴的肉不吃,那还有天理吗:“这看来真是腹背受敌了,有父王在,阔科旗也不敢这时候来趁火打劫吧?”

萧永夜摇头道:“不会趁火打劫,只会守着等渔翁得利的时候。唉……雁儿,咱们不说这些,好端端地在府里,咱们说些军国大事做什么。”

这么一说,顾雁歌想是啊,真是操心得太宽了,于是一笑,两人又拉起了家长,说孩子的事儿、府里的事儿、街坊四邻的事儿。

过了几日,布防图做好了,只是还没最后定下来,萧永夜拿了布防图回府里,在灯下细细推敲了许久,次日轮假,萧永夜便领着顾雁歌和俩孩子去陪恪亲王去了。

等顾雁歌回府时,朱砚瞅了个空闲的功夫,跪倒在她面前,可是怕她吓了一大跳:“朱砚,你这忽然做什么,没来由地跪着做什么?”

朱砚的眼神似乎有些犹豫,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大敢说似的:“主……主子,奴婢,奴婢有一句话,请主子听完就过耳。若是奴婢说错了,请您治奴婢的罪……”

“什么事这么严肃,你说吧,什么治罪不治罪的。”她倒是真奇怪了,这平时默默不作声的朱砚,今儿要说什么。

朱砚有些担心,这样的事实在不能乱嚼,可不说她心里又过不去:“奴婢奉主子的命,去王爷书房里薰炉香,却不料在书房里见着了三姨娘。奴婢本不会乱猜测,只是当时三姨娘神色过于慌张,奴婢担心有什么不妥,细想了想还是得禀报主子一声。”

“你可见着她做什么了?”萧永夜的书房可是不对外开放的,可不是公共图书馆,每院每府都有书房,要过院借书,得先差了丫头来,三姨娘这样可不合规矩。至于神色慌张,取而不报见了人也会慌张的吧。

朱砚似是回想了一下,这才回道:“回主子,似乎在王爷的书案上看什么似的,奴婢也没细瞧,只点了炉香就出来了。”

又问了几句,顾雁歌让朱砚下去了,也没惊动了其他人,自个儿先去书房里看了一眼,桌案上放的那张,是布防图……只是,却不是最议定的,而是最初提的方案。萧永夜做事,向来不会有这样的疏急,何况关系到军国大事。

顾雁歌忽然根不厚道的笑了,这位三姨娘娘家,似乎有人和津洲王家带故沾亲呢。会不会……啧,如果真这样那就好玩了。最好一道把恪亲王的事儿透过去,看看津洲王是个什么反应,萤又是个什么动作。

“三姨娘啊,你要通敌?”嗯,这事儿可就好玩了,一份假布防图,会弄出些什么来呢?

这样的话,得招呼萧永夜、顾应无他们一块儿来看戏……



卷二 自由之声 第一三五章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是夜无声,顾雁歌在屋里逗着俩孩子玩,萧永夜在午饭后被传进宫里去了,说是津洲王那头有异动,匆忙换了官服就去了。

窗外头月色如水,院子里的黄金桂也大抵落了,就连长开不谢的月季花也渐渐掉了叶子,倒是沿墙一丛丛小朵的菊花儿开得正好。烛影摇曳之间,偶尔有暗香袭来。间或传来几声虫吟,也都不如夏夜时响亮,院子里有一池水,潺潺水里流动着月的光辉。独坐在窗前,听着屋子里两个孩子的吱吱呀呀声,急然觉得幸福也不过就是这样。

随手半开了窗,让夜风吹进来,又小心地把屋里的帘子拉了下来,拍外头的凉风吹着了孩子。屋里两孩子也总算是折腾累了,一个个歪在嬷嬷杯里打呵欠:“主子,小世子想是困了,奴婢们这就带小世子去安歇了。主子您也早些安置,奴婢们告退。”

“嗯,我再坐会儿,今儿天转凉了,注意盖着,别着凉了。”在弘璋和弘琨脸蛋上捏了捏,看着俩孩子齐齐地冲她笑,那种幸辐的感觉就愈发深厚了。

待孩子们睡了,已经是亥时,萧永夜却还不见回府。顾雁歌也尝试着关了窗户回床榻上睡,可总是辗转反侧地睡不安稳,只好又起了身,让值夜的扶疏点了烛,又坐回了窗前。

这时月已中天,照得四处清冷冷,一阵凉风吹来,竟觉得有些冷嗖嗖的,扶疏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主子,今夜风凉,间又该起露了,您刚出了月子别沾着了,容易伤着了身子。”

“嗯,你先去外间歇着吧,过会儿我也就睡了,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让厨下备些热点、热汤,等王爷回来了好垫垫。”顾雁歌说完话,扶疏就领命去了。

她又趴在窗口上,忽然手下一抹,发些窗槛上有灰尘,皱眉又伸手到窗格上伸指摸了一下,竟也积了些灰,手指尖儿上全是淡淡的一层黑色。想了想又起身,拿着绢帕往床榻下轻轻扫了扫,帕子上也是一层蒙蒙的灰色。

顾雁歌就这么站在那儿,脸都黑了,这时扶疏进来见顾雁歌脸色不对,便问了一句:““主子,您怎么了?”

“老嬷嬷告归了,新来的管事嬷嬷可好?”萧老夫人走后,内院的管事嬷嬷的身子也不如前了,她跟萧永夜商量了,拨了处院子让老管家和儿子、媳妇儿都住了过去。府里新提上来的管事嬷嬷,也是老嬷嬷提点的,她不熟,萧永夜又少管内院的事儿,两人也是觉得老嬷嬷选的人当然不会错,自然就答应了。

扶疏表情有些疑惑:“主子,新来的管事嬷嬷待人和气,处事也公正,府里的做事儿的无不夸赞。”

“嬷嬷来以后,各院的丫头是怎么安排的?”顾雁歌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应该是有日子了,她竟然没发现屋里积了灰。光亮处倒是做得好好的,只是这些眼不常看、手不常到的地方,不知道成了什么样。

扶疏升了女官自然有女官的做派,对这些事儿也自然是了然于胸,当下便一一回道:“主子,八月初的时候,您还在月里,后院的事儿由管事嬷嬷和二姨娘一道处理。仲秋节的时候,府里换了一批丫头,年岁到的都给了足量的银钱放出府去配人家去了。那时候,杨嬷嬷跟主子提过一句,主子想是已记不得了。”

这些事顾雁歌倒是都知道,原本不记得的,扶疏一提,她也就想起来了:“行了,你先下去吧,把汤水热在小炉子上,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扶疏应声下去了,桌上留了碗莲子汤给她喝,她有些烦问地坐了下来,随手揭开盖子,拿调羹搅了搅莲子汤,心不在蔫地往嘴里送去,还没嚼上两口就发现不对劲了:““湖莲贵,河莲贱,青城莲子价千金!”

她忽然就想起这句话来了,湖莲是拈湖洲一代的莲子,河莲是河池地区,而青城的莲子产量少,品种好,年年京贡着,自然身价百倍。府里的莲子,一直是宫里送来的青城莲子,自然是一等一的品质。

顾雁歌这张嘴,早就被养刁了,啃里的莲子嚼起来一样,粉糯无渣,但就输在了一个香气上面。而且京贡的莲子,颗颗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而这盅里的莲子,大小形状都有些微的不对。

要不是事先有见了灰尘,她说不定不会乱想,可现在一联系起来,就不由得不乱想了。

“啧,这些人的胆子倒是养肥了!”顾雁歌丹这么嘀咕一句,萧永夜就掀帘子进来了。

“雁儿,你怎么还没睡,在吃什么呢,一脸的不高兴。”萧永夜往顾雁歌旁边一坐,伸长脖子往盅里一看,笑道:““你不是最爱莲子汤了吗,怎么今天才动这几口?”

顾雁歌推着汤盅递到萧永夜面前说:“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萧永夜就就着调羹吃了一口,嚼得有滋有味儿:“嗯,味道不错,只少了点。”

……她不该跟萧永夜说吃的,这人逮着碗菜就有吃三碗饭,跟他说这些细微的,他肯定会大手一挥说她想多了:“那你多吃点,熬了大半夜了,肯定饿了,皇上也不管宵夜的。”

萧永夜哈哈大笑,一边舀着莲子汤,一边说:“雁儿,你可不能让皇上听见了,这话显得皇上多小气似的。”

吃过莲子汤,两人一块去看了看孩子,折腾了会儿才歇下。

次日清早,萧永夜整了朝服去上朝会,顾雁歌也早早起了,洗漱完用了早饭,端坐在屋里等着来打扫的丫头。往日里打扫的时候,她要么是坐在院子里,要么领着孩子去院子里看看景儿,今儿她可是哪都不想去了,就指着看看这些丫头怎么个打扫法儿。

洒扫的丫头自然也没想到今天顾雁歌会坐在屋里,丫头上前请了安,又说:“大公主.奴婢们该洒扫了,请您移驾,别让灰尘沾着了您。”

“屋里天天打扫积不了灰尘,今日乏了不想出去晒日头。”

丫头们见顾雁歌不走,倒也没说什么各自拿了物什来,墩地的、扫尘的、擦窗的各两名,在屋里忙忙碌碌动起来。许是今天顾雁歌在,该打扫的地方,都尽心打扫了,盆里的、桶里的水也都脏得不能看了。

顾雁歌坐着装没看见,等打扫完了,丫头们又来给跪安:“大公主,奴婢们洒扫已毕。”

“嗯,你们平日里都这么洒扫么?各院也都这么打理么?”顾雁歌状似是不经意一般地问道。

丫头连忙回了:“回大公主,是。”

“那倒是辛苦你们了,净竹,领她们下去赏些银子买头花戴。”顾雁歌依旧是不动声色。

待净竹领着丫头们下去了,杨嬷嬷才带着些薄怒地问:“主子,您怎么能放过这些懒骨头去?”

“嬷嬷,你觉得几个丫头,有这么大胆儿子。有道是兵孬孬一个,将孬孬一窝,咱们府里是从银儿上出了问题,能怪这些枝枝叶叶长势不好么?”光就洒扫、莲子两件事,顾雁歌可能会当做新来的丫头不懂规矩,今年的莲子不如往年好。可今儿早上,她还发现府里丫头、婆子们新制的秋衣,用料大不如往年。

原主的手,摸过多少绫罗绸缎,料子好坏,一过指尖儿就立刻分明了。净竹、扶疏她们这些宫人们的衣裳是宫里制好的,她从前没发觉,可朱砚还算不上,今儿早上朱砚给她梳头的时候,裙摆自她指尖一过,就立时分明了。

杨嬷嬷却不知道有这么多事,说道:“主子,您可有主意?”

“嬷嬷且安安心,这事先不外传,咱们且先看看,这根儿在哪儿。”斩草要除根,这话儿说得再正确不过了:“对了,回头替我送个手书到安郡王府上去。”

她还得请顾应无来看戏呢,这才记起三姨娘的事还没来得及跟萧永夜说,不过没说也正好,待亲自证实一番也不迟。

杨嬷嬷拿了手书,自然亲自去送了,别人送怕少不得被顾应无给勾得脸红心跳,把正事给误了。

杨嬷嬷前脚刚走,净竹就送赏完丫头们回来了:“主子,奴婢替主子赏了她们一人一我银子。”

“嗯,不多不少正合适。”

“主子,奴婢刚才还听说了一件事儿。”

顾雁歌正想着自己那几件事呢,便问道:“什么事?”

“新来的丫头们,好像来前家里都给管事嬷嬷送了银子。其实这事本也不新鲜,王府差好银钱足,咱们府上门风又好,哪家不是挤破头来,送些银子也本是约定俗成的事。只是……似乎每个月还得匀七百钱扣给管事嬷嬷,咱们府里丫头的月钱才二千钱呢!”(二千钱约合六钱银)净竹抠算了一下,余下的就只有一千三百钱。一千三百钱,养活一家四口,绝对有富余,只是在净竹拿惯了宫里月钱,在她看来可就真是少得可怜了。

拿惯了月钱的净竹觉得少,升了大公主后月例翻番的顾雁歌就更觉得少了:“净竹,先不要张扬出去,你和净竹、朱砚平时多和新来的丫头套套近,多问问新管事来后,都有些什么事儿。万万要问得不带半点痕迹,最好是平日里闲聊,一块抱怨的时候,你也跟着抱怨抱怨,然后再趁机‘不经意’地问问。”

净竹挠了挠头,想了想不是太明白,但顾雁歌这么说,她当然会这么做:“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不着痕迹的问问。”

顾雁歌胸口正闷着气儿,她向来管得宽泛,一是近来事儿多,二是也从没真正管过这么一大家子人。

从前恪王府,有老管家上下把持,有杨嬷嬷内外管着,她从不担心,看来……是她太疏忽了,这府里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第一三六章 骑驴看唱本,一步一步来

没过几日,一场雨后,天就更冷了些,恰逢这日里好不容易放晴了,丫头们也都把话问回来了。

等丫头们说完了,顾雁歌才算明白了这里头的事儿,要是不压着气儿,差点就把手里端着的青花大盏给摔了,也怪她从前没想这么多事儿,没料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的东西。

原来只道三姨娘不足,没想到那平时不吭气儿的二姨娘也照样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萧老夫人一过,这些人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二房可是两儿子呢,当然要为自己将来分府好好谋划,她真是疏忽了。

萧永夜回府里用午饭,两人在花厅里坐下后,顾雁歌就把分府的事给萧永夜说了,至于后院里那些事儿,她也捡着说了几句,萧永夜倒似是比她还清楚一样。

说到分府,这也是件大事儿,可萧老夫人呢,她又生孩子,这事儿就这么被搁下来了。按萧永夜的意思,左右也是亲兄弟,在恒王府里能荫着就荫着,何必出去独立门户。二姨娘不让,那也只好“分府”了!

“雁儿,按你想的去做,至于分府,要真到了这步,要分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么想留,也得他们乐意留不是。”萧永夜虽然愿意兄弟姐妹一堂和和乐乐的,可也不想让顾雁歌成日里为后院这点子事操心。

顾雁歌也明白萧永夜的心思,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留让萧永夜为难。

第二天萧永夜上朝会去了,吃了顿有些闷的早饭,拉了椅子才在树下坐着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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