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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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嫁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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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事以来都没有见过我娘娘家的亲戚。

我说:“娘,什么时候我们去你娘家?你总得照顾照顾娘家。”

我娘拿出鸡毛掸子,打着被面:“娘家人保守,不稀罕你娘回去。”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他们不认你,他们总认我这个可爱的外孙女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回去替你尽孝。”

我娘把掸子都打飞了:“尽孝?!丫头,你又讨什么歪主意?你少气你老娘,让你老娘长命百岁、天天赢钱,就是最孝顺了!”

我黑:“……”

过了一阵子,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爷爷姥姥都不在,你怎么尽孝?”

我坚持:“你告诉我地方。”

我娘靠过来:“丫头怎么着?”

我说:“娘,我怀疑……”

我娘点头:“怀疑啥?”

我吞吞吐吐:“我怀疑——”

我娘:“嗯?”

我嘿嘿笑着:“我怀疑你家老爷在外面藏着野女人,就好像当年遇到你一样!”

我娘扬起鸡毛掸子:“呸!把老娘当成是野女人!”

掸子认真抽下来。

我手臂都被她打残了。

我娘又心痛,替我揉着手臂:“丫头,你爹不会,你爹是好男人。”

我翻着白眼:“好男人,不见你抓住?”

我娘赏给我一下大栗子:“臭丫头!”

这几年,人长大,日子过得有点浑浑噩噩,我所看到的,南宫大将军不是对我娘不好,只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说不出的陌生。

仿佛都带着什么秘密。

我闷闷在一边。

我娘像一只小蜜蜂,进进出出几圈,把被子晾得像唱大戏搭戏台。忙完了,她就抱着小篮子回去暖炉子勾线女红,一边吩咐小豆芽点灯整理屋子,一边对我喊:“小透,你今天留在家里,过去南宫夫人那边吃饭吧。你大哥刚被处了流放,夫人心里难过,你去开解一下她。”

又是司徒家!

我烦!

我听见司徒家的人就无比烦躁。

我奇了:“我这是谁的亲生女儿?”

我娘瞪了我一眼:“你是南宫家的女儿。”

老太太这话说得比文光殿的大学士还有学问,让我哽咽无语。

同为南宫家的主妇,司徒恩恩住得院子,是我娘住的小屋子不能比的。

不说其他,就说这三进门屏之后的一池假山活水。

这迎面的假山有个漂亮的名堂,叫做“清池千灵”,叠起堆砌,流泻精致,翠绿带雪,是名匠世家的杰作。假山的石头乃天山神池水冲刷了几百年的光化石,每一块都像开过光一样,带着灵性神气;池底的泥巴乃碧落江江口的黑色泥巴,色泽墨黑而干净,死死趴在池底,水流倾斜也不会起浮沫;这一池清澈的池水是通向旭阳大湖的源头水;里面养着的大肥金鱼曾经都是福州种,《西游记》里面观音莲池的品种,是在国分寺的莲池天天听着梵音长大的肥金鱼。我爹喜得贵子的时候,国分寺的方丈老和尚从莲池捞过来的。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这莲池听过经文的龙身金鱼,同街边没有听过经文的五文钱一条的鲫鱼,两者的味道好像没有多大区别。

司徒夫人就是依身坐在这个池子边缘。

雪白的狐绒短衣勒着腰间细细的,落到的紫色长裙铺盖着地面。

她幽幽的眼神看着池水。

如同绝色阁的珍藏版画里面的忧郁美人。

素颜的芙蓉脸上,翠翠的笼烟眉,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幽怨。

自古红颜多薄命。

司徒恩恩一点也不薄命。

她一定是在想我大哥了。

虽然名义上,我娘是正正的南宫夫人,但是南宫家早已经把司徒恩恩当做正夫人。

我爹两头家,南宫家和帝**。

——其实,南宫大将军待在军营的时间更加长。

南宫家的男仆甚多,很多都是我爹的军中退役的。

这些粗鲁的汉子,总是带着一股军官的豪气,谁也不服谁,偏偏司徒恩恩就有办法让他们贴贴服服、说话斯文温柔。

司徒恩恩,司徒家娇滴滴的小姐,并不是简简单单因为她是我爹的可爱小亲亲,才成为南宫家真正的女主人。

她真的是把整个南宫家扛住了。

我那位知足常乐的娘,根本无法同人家比。

这些年,司徒恩恩对我娘和我都不算太差,我没有见过她同谁吵过架,除了我爹。因为南宫大将军经常同军中的将士在外面喝花酒抱姑娘。

司徒恩恩不能容外面的莺莺燕燕,却能容下我娘。

两个女人伺候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和平相处?

☆、第129章 我娘偷汉

  我有点小心肝乱颤。

我该不该上去呢?

我怕看见女人哭,她们一哭,我就没辙了。

日落黄昏,烟硝雪飞,此时各个屋子里面纷纷点灯。暗黄色的灯火,透出纱窗纸,异常寂寞。这个南宫家都显得很冷清,真的冷清,平常我还不觉得那么静悄悄的。我蹲在门扉之外,司徒恩恩就是对着池子,轻柔的暮色淡淡的一层暮光。

她忧愁地仿佛已经成为一幅画。

我抓抓头发,还是走了出去:“司徒夫人。”

司徒夫人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着水池的金鱼。

眼神含着泪光。

仿佛就要哭了。

我心里一阵一阵发慌,看着那边屋檐下是她的陪嫁妈妈——李奶奶。

若然司徒夫人要分送什么东西给我或者我娘——例如是每个月的月钱,都是这位李奶奶亲自送过来的。而李奶奶同我娘也意外地投缘,两人一处就是马吊朋友,礼尚往来,半斤八两。所以,李奶奶看着我娘的份上,对我也非常亲热。

李奶奶笑眯眯着菊花脸,给我打着手势,意思就是该开饭了。

我还没有说话。

司徒夫人已经抬起美丽微红的大眼睛,手掌拉过我的手,说:“小透,留下吃饭。”

我愣愣的,顺着他牵进屋子:“哦。”

我娘的发福体型是司徒夫人的纤腰的三倍,司徒夫人的衣物穿戴比我娘的小花布豪华三倍,但是就是开小灶这方面,我娘就比司徒夫人强多了。我抓着发亮的象牙筷子,心里头暗暗庆幸着,好在我是我娘的女儿,否则一定饿死。怪不得南宫澈那皮肤漂亮,怪不得我小妹湄儿晚上偷糖吃了一嘴巴的小蛀牙,原来司徒夫人就是喜欢这样的菜色。

我爹今晚不在家,所以各自在屋子里面用膳。

桃木的小圆桌上面,摆着一汤三菜。

芽菜豆腐汤,清蒸巴掌小鲈鱼,蒜心伴清蒸藕片,葱花水蛋花。

简直淡出个鸟味。

我出门的时候,我娘在炉子上面炖着鹿肉啊。

雪花花的鹿肉,肥而不腻。

我含着藕片,只能幻想着就是鹿肉。

司徒夫人纤细的手指放下筷子,对我说:“不知道小透过来吃饭,所以没有你喜欢吃的菜。要不要叫李妈妈吩咐厨房炒个青菜?”

我苦着脸。

干嘛炒青菜?

我难道就是一脸菜色吗?

我想要小砂锅炖出来的五香鹿肉啊!

我快速扒了两口饭,笑得满口都是白米饭:“不用麻烦李奶奶,这些菜挺好的。”是的,我要快点吃完,回去吃我娘的鹿肉。

司徒夫人吃饭斯文,就像南宫澈,而她也学着南宫澈,喜欢看着我吃。司徒夫人吃得像吃沙子一样小心翼翼,却喜欢给我夹菜,说我瘦应该吃多一点。

虽然我不挑吃,但是我很想告诉她:“素菜不能让人吃胖。”

她高兴,我就忍住,没有忤逆她的意思。

我娘粗生粗养、心广体胖、神经粗大,她的不孝女儿再气她,她大不了就是拿起鞋子给我一个耳光,前一句“死丫头”后一句“臭丫头”,第二天又是一千句的“宝贝丫头”。司徒恩恩可不是我家老娘,不会想我老娘那种宠爱我,如果我一言失其意,她流着眼泪,我就苦命。

所以这一顿饭吃得我纳闷。

吃过饭用过茶,司徒夫人就拉着我进去房间里面。

我乖乖无语地坐到一边用着清茶,司徒夫人就摩挲着梳妆台,从里面拿出一个缎面陈旧的首饰盒子,用小钥匙打开上面的金锁。

司徒恩恩翻了一遍,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她就把盒子都翻了过来。

“叮叮咚咚”的声音。

盒子的东西都散出来。

原来盒子装的都是三岁奶娃娃的东西,有长命锁、小铃铛、小铜手镯等等。

司徒恩恩捡了一片黄色的纸张,合到我的手中:“小透,这是护身符,要带好。”

我伸开手掌。

折叠成三角的黄纸片儿,边角磨得有点陈旧,折叠的一侧还有火烧的焦尾。

这个小黄纸护身符,一看就分辨出是国分寺的灵符。

国分四寺,简称国分寺,不是一个寺院,而是四个寺院,是分布在国都洪城的东南西北四方,四所御赐佛寺,是光韶王朝的国寺。凤皇城后宫规定,皇帝驾崩之后,除了太后留在凤皇城,其他后妃——有封赐的但没有生下皇子公主的,都必须送到国分寺去出家,余生为先帝祈冥福。

国分寺的护身符,不是一般人可以求得,非官非贵非福所能得到,听说求得那么一道灵符比求见皇帝还要艰难。信众必须虔诚,在国分寺沐浴长拜,身心洗涤,得到灵光悟得真理,才可以得到开光灵符——是不是很麻烦?

但是那么麻烦的灵符,每天都有很多人去求。

司徒恩恩的灵符,不是给我大哥的吗?

我收了起来:“夫人,我会帮你交给大哥的。”

“不是给你大哥的,是给小透你的。”司徒恩恩按下我的手,眼神闪动着水光,娇颜素白:“你大哥他……他也有。”

我哦了一声。

司徒夫人说:“小透,你以后不要去军营。”

我呃:“……”

司徒夫人说:“小透,以后留着家里。”

我:“……”

正要说话,我就看到司徒夫人的眼泪滑了下来,她牵着我的手,哭着声音:“小透,你哥哥那个样子,所以你不能出事啊,千万不要出事……”眼泪落到素颜雅丽的脸庞上,就好像晶莹的露珠打着白荷花瓣上,就那么一瞬间便泛滥了。

我顿时望天无语。

我没有招惹她,她干吗哭啊?

我最伟大的将军大人,我最亲爱的爹,你啥时候回来啊?

那个晚上,我注定望不见我爹及时回来安慰他娇滴滴的娘子。我倒是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好说歹说,口水都干了,什么都答应了,后来都忘记了自己答应了她什么事情。司徒夫人哭累了才安心睡下。能从她的被窝里面抽手出来,我就逃命似的跑回去自己的屋子。

我娘的院子里面有灯火。

我走过我娘的房间门,忽然听见里面有着含糊不清的男人声音。

我硬生生停住了。

我的娘!

我的老娘的房间,老太太的房间,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我娘偷汉?!

我贴着门,透过缝隙,就看进去……

☆、第130章 亡夫君千澜

  我娘一百年也比不上司徒恩恩,但是我娘就比司徒恩恩会享受、懂享受,例如这个房间。总的来说,我娘的房间是实用型的,整齐宽阔、干净暖和,窗台上还有一盆吊顶墨兰。而现在,这个整齐的大房间,正面对着窗户的地方,摆着的神案,上面清果酥饼,点着白色的蜡烛台。神案跟前站着的是念念有词的人。我看过去的时候,刚好是那人恭恭敬敬拜着上香。

挺直的背梁,宽阔的肩膀,墨黑的长发,一身黑色的素衣,稳重如山,沉着儒雅。

不是我爹南宫大将军,还能是谁呢?

我娘站着一边,给我爹递擦手毛巾。

我爹弯腰之后,就起来,接过我娘的毛巾,擦干净手指,看着神案上的神位牌。

原来不是奸夫。

而是我爹……

但是是我爹啊!

我掐着自己脸颊两边的软肉。

我没有做梦。

我真的看见我爹。

看到我爹,比看到我娘的奸夫还有惊骇。

自从我记事以来,我爹白天都鲜少踩到我娘的房间,更加不要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南宫大将军和他的正夫人吴墨心,就好像书中所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一直觉得他们不是夫妻,而是摆放在官衙门口的夫妻典范的模板。

司徒恩恩今天还在家里哭个不停,我爹居然没有回去照顾她,而是来了我娘这里。

我有点心慌了。

难道是因为我又闯了什么大祸?

或者是因为南宫澈的时候,我爹开始想要再生一个南宫家继承人?

——但是,我爹是喜欢那种胸部大大、腰儿细细、脸蛋嫩嫩的娇俏小姑娘,啥时候开始喜欢我娘的水桶腰?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所有的不良念头。

因为我爹坐着边上,假寐。

我娘圆滚滚的手指撵着香,点着,香炉清香袅袅。

她又给我爹坐着的地方铺了一个软垫子。

我娘拉着我爹的袖子,把软垫子塞了边上:“老爷……”

南宫大将军黑衣利落,的材高大伟岸,完全能同他芳华二十岁的时候一拼。整个南宫家、整个光韶帝**,我爹活得纵横。只是年岁的增加、阅历的增加,成熟味道的皱纹,已经在毅挺俊朗的脸庞上堆积。他的眉心入针,扶着我娘的手臂,扶着她起来:“墨心,你不要忙了,你坐下吧。”

我娘背着我坐着:“老爷,大少爷是——”

我爹眉心纹深了一深:“澈儿没事。”

我娘没有搭话。

我爹挺直的身体往背后靠:“墨心,这几年都委屈你了。”

我顿时觉得天雷。

我娘住好穿好,哪里是委屈?

她说委屈,那么就真的天打雷劈了。

我娘果然有点良心:“老爷不要乱想,我现在很好,小透也很好、。”

我爹的眼神望着神案那边,出现刹那的失神:“我对不起他。我答应他,要好好照顾你们,最后还是没有尽到责任。这十几年来,南宫家是委屈了你……”

我眨着眼睛。

他?

他是谁?

我爹说的是谁?

为什么我爹这样说?

我娘顺着我爹的眼神也看过神案那边。

我娘说:“老爷朝里家里事情多,每天都忙得歇不住脚。但是,每年千澜的忌日,老爷都会过来这里拜祭千澜。试问除了南宫家这里,哪一家敢冒死罪摆千澜的神牌呢?千澜生前就同我说过,他这一辈子算是很幸运,能够遇到老太爷,能够遇到老爷,他那时候在外漂泊,最记挂的就是这里。现在他人都不在了,能让他能继续留在南宫家,他的心愿也就达成了。”

我惊骇万分。

这个说话稳重的女人真的是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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