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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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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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那么爱哭?”默得半瞬,祁云澈先冲她弯了眉目,柔柔一笑。

闻得他低哑的声线擦过耳边,汐瑶才确信自己不是眼花。

生生将眼眶里差点泛滥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她也对他笑,眼睛涩涩的,“我才没哭。”

“那为什么眼是红的?”他追着不放,深眸闪过一缕精光,再与她玩笑道,“莫不是想家了?”

她一愣,没做多想就老实道,“你怎么知道的?”

换做从前,这人儿定要和他强辩,说,我想家有什么稀奇?

可今日却难得乖顺,很让祁云澈满意,更暗暗思忖,看来昨夜的深谈是有作用的,今夜来得也正是时候。

“真想家了?”他问,不乏个征询的意思。

仿若她点个头,他立刻就带她快马加鞭,回京城与府中家人聚上一聚。

汐瑶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瞬,她却勉强的把脑袋摇了又摇,垂下眸去,单瞧着都颇为落寞。

明明是想点头的。再听她底气不足道,“我只是……不小心睡过了时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边半个想见的人都没有,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她这话说得委屈,直让听的人心疼。

此前祁云澈来时见房中无光无亮,差点转身走了,可想她人不在竹林,除了这里还能上哪儿去?

那些能叫上她出去的,这几日早在猎场上累瘫了,就算要来寻她,也定待到明天。

故而他左思右想,正在犹豫之际,忽闻里面有了响动,接着门被打开,他如愿以偿。

她说,身边半个想见的人都没有。还用上了‘凄凉’二字。

祁云澈轻声一叹,凝着她问,“那现在好些了么?”

汐瑶遂点头,却是一副深思的模样,“好像还差了少许。”

她想说的是,她肚子饿了,可祁云澈却会错了意,牵过她的小手就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

入夜不深,才将过了戌时。

行宫中多有宫人往来,那些说笑声仿佛就在耳边,可汐瑶被祁云澈拉着手,在暗色中自如行走,愣是没有撞见任何人。

这一路就走了约莫盏茶功夫,离开了宫殿,往的是紧挨望月峰旁边的另一座山峰的方向。

不难察觉祁云澈心情是不错的,汐瑶想,也许是他见了自己的缘故。

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松过,彼此间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好。

他想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其实她是去过的,自然那是前世的事了,算了算距离,少说还要走上一会儿,汐瑶本想坚持一下,可越是多行一步,她越觉得无力……

爬到半山坡时,总算强忍不住,顿步下来,扯了扯祁云澈的手,“王爷,我走不动了。”

从上辈子到此刻,汐瑶也从没体会过这样深刻的饥肠滚滚!

前面的男子回首来,就见她一张被月光晒得明晃晃的小脸上,那表情……别扭得难以言语。

他俊容上略显一讶,自认为很体贴的问,“走不动了?”

她摇头,神情变得凝重。

祁云澈不解,环顾四下,将将到半山,要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这路上汐瑶也不曾反对过,应该不会是想下山。

聪睿的才思迅速转了几转,遂做恍然状,再问,“莫不是想小解?”

云王殿下觉得,或许在心上人的面前说这件事,她会觉得丢人吧。

若非实在憋不住的话,也不会那么为难,但是他不介意。

汐瑶看他的眼神从别扭转而幽怨。

“……那到底是怎么了?”祁云澈没辙了,直头直路的问。

无需她多费口舌,他才将问罢,她空空的肚子便叫嚣起来,空阔的山间,那叫人尴尬的咕噜声异常清晰刺耳。

……

又去半个时辰。

寂静的山腰间,围着火堆团膝而坐,汐瑶抱着一堆叫不上名字的野果,一边啃,一边欣赏祁云澈……烤兔子。

亦是活第二次,才发现云王有这一手。

不但能在夜里猎到兔子,更利落的将其收拾干净,取火烤上。

她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惊异,目光游移在已经半熟的美食和正在烤烹美食的男子之间,暗自叹个不停。

仿佛今夜特别顺眼。

祁云澈自然察觉她眼神不对,可他才不会同她说,只是好巧遇到一只送上门的蠢兔子,不然为保她不被饿死,他只能带她下山了。

想罢了,他移眸与她四目相接,见得那人儿难得一脸的呆相,兀自感到好笑,便和她打趣道,“你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兔子?”

汐瑶早就被那阵香味儿绕得晕头转向,野果越吃越觉得清寡,忽然被他一问,反倒寻回几丝清醒。

他这是……在拿自己与兔子做比较么?

她反映极快,小心思转得更快,扔了手里半个野果,撑起下颚,她冲他微微笑,“你当然比兔子好看,可是我现在很饿,所以兴许填饱肚子之后就会觉得你是独一无二好看的。”

祁云澈有些哭笑不得,“慕汐瑶,你知不知道何谓恃宠而骄?”

要拒绝他真的好难

听祁云澈问得正色,汐瑶忽而意识到仿似有些得意忘形?

可见他投与自己的眸光,沉沉的,柔柔的,根本没有要与她真正计较的样子,而且,好像还很享受。爱残璨睵

“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么?”她后知后觉。

祁云澈不言了,覆下眼,专注于快要烤熟的食物,修长浓密的眼婕在下眼睑上投出一小片阴影,掩住深眸里灼灼的异彩光华。

有时真不知她是没心没肺,还是大智若愚…琰…

诚然,活了两辈子,汐瑶还是第一次明白‘恃宠而骄’的真正意思。

前一世的她太乖巧温顺,她将祁云澈视为全部,生来便是为了爱他,故而说在他的面前使个小性子,真真是从不曾有的事。

而那一世无论在她眼中抑或者心里,他是尊贵的帝王,是无瑕疵的夫君办。

哪会如今生这般,偶尔会给她眼色看,不痛快的时候亦会冷嘲热讽,仿佛她给他受的滋味,他也要让她一一尝过一遍。

报复心何其重……

不过。心思一转,汐瑶转回了神,纯黑的瞳眸被面前火堆里的星火点缀得闪烁非常,看向身旁的男子,随即又扬起一抹肺腑笑容。

夏猎时节最让女子们心动。

只因大祁的贵族男儿们那英武不凡的软甲加身,腰间佩戴威肃宝剑,骑跨骏马之上,随时准备大展拳脚,连神情都与平日不同了。

汐瑶亦不例外。

她最喜祁云澈这一身装扮,素黑的衣衫,窄袖广袍,即便未曾亲眼得见,都能想象出穿梭于密林时,这道英姿有多洒脱,弯弓引箭间,墨发飞舞,衣袂飘扬,几分不羁,几分风流,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想着,再望此时,他阔腿而坐,一手翻烤着手中已呈金黄色的兔子肉,一手闲闲的放在膝上,姿态闲适优美,平静的脸容被火光晕染得温暖而柔和,毫无棱角。

他的唇角总是挂着一弯若有似无的弧度,有时嘲讽,有时深谙,而此刻却是完全舒展的安逸。

全因他身边有她。

汐瑶不能否认自己的眼光,祁云澈无疑有着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容,哪怕是相隔一世,仍能让她欢喜。

……

饱食一顿之后,汐瑶便不愿走了,也不管干净与否,抱着肚子躺在柔软的杂草上,放空了思绪,盯着夜幕里那些闪闪烁烁的星辰看。

夜风一阵阵的轻拂而来,格外的美好舒爽。

她满足叹息,身旁左侧,祁云澈也躺了下来。

静默了一会儿,忽然他问,“现在好些了吗?”

这语气有些熟悉,汐瑶呆了半瞬,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目不斜视,淡淡的望着深寂无边的苍穹。仿似什么都没说。

她有不好的时候吗?

仔细想了想,才忆起先在院子里见到他时,酸了眼睛红了鼻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竟然还记在心里。

“已经没事了。”砸吧着小嘴,再不适应的眨眨眼,其实她还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觉出她话中勉强的意味,祁云澈沉吟了少许,又问,“可是因为见了你三妹妹的缘故?”

话罢,就感到身旁的人儿轻颤了下。接着又沉默了下来。

“不想和我说吗?”他还以为经过昨夜的长谈,能得她半分信赖。况且就在这之前,她还吃了他亲手烤的兔子肉呢。

实则只要与张家有关,汐瑶并不愿意与人说太多,尤其是祁云澈。

她宁可将前世的所有告诉冷绯玉,把武安侯府上下的性命交托给陈月泽,却不想让身边的男人知晓太多。

她是那么依赖他,故而才害怕。若然和前生一样,对他给与了全部的期望,莫要说到最后万劫不复,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落寞,只要是他给与的,她都承受不起。

所以冷绯玉说得没错,她对祁云澈……苛刻如斯。

这点于他尤为不公。然,这世上唯情爱最是不讲道理。

“不是不想与你说。”收回思绪,汐瑶说道,“是有时候不知道如何说。明明与别人说的时候都很利索……”

不明就里的话音还没完全散在风里,她就听到他一声深意十足的轻笑。

她猛地反映过来,说这个还不如说说张家。此念一出,立刻调转话头,再道,“今日见了三妹妹,比起在二叔家初见那时,我觉得她变了很多。不那么讨厌了。”

“因为她此前帮过你?”他问。紫霄观那件祁云澈始终不曾想通,张清雅的计谋可谓天衣无缝,连他都疏忽了,那么汐瑶是如何得知,平安化解的?

直到夏猎第一夜,慕汐灵拦下慕容嫣,他才留心起当今的裴王妃。

细想下来,她的身份确实特殊,汐瑶担心的,他倒能猜得几分。

“若她聪明的话便不敢加害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说着,云王殿下又自若的抓住了那人儿放在身侧的手。

还是十指相扣,要与她缱绻纠缠生生世世的固执。

汐瑶垂眸扫了眼,见自己的小手与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交错着,彼此掌心的温度熨贴传递,无需再多余的动作,她就心满意足,归于安然。

这样的感觉,很久以前她曾经拥有过。

犹豫了下,顺了他的意,就当作吃人嘴软的回礼罢……

“我不是在意这个。”她答,思绪飘回血溅梅园的那一天,“张恩慈死前有足够的机会给三妹妹留个书信,我猜她也是这么做了的,否则三妹妹不会转变得那样多,接近裴王,做了王妃。”

由是之后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些,汐瑶早早的想过很多遍。

倒是祁云澈,听她说着,心思却全不在那上面,只见这人儿没有从前那么抗拒自己,他很高兴,不由又提了提唇。

空出的另一只手弯在脑后,舒舒服服的托着后颈和脑袋,他以前从不曾知,原来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也可以很宁和安好。

只要她在身边,他通身舒畅。

调整好坐姿,他再问,“那是为何?”

轻轻叹息了声,她道,“当日我对张恩慈步步紧逼,断了她的后路,绝了她的前径,最后为了保全汐灵,她唯有一死了之。是我想得太简单,也太激进,如今回望了去,那个与我争斗得头破血流的慕家姨娘,她的死与活对张家来说根本不得多重要。反倒是汐灵,因此失去了最亲的人。”

慕汐灵是应该恨自己的,哪怕是不择手段的报复,汐瑶都会当作理所应当。可是……

想到白日里的那番说话,她竟被她狠狠教训。

“今日我见了三妹妹。大抵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瞧着丰盈些了,气色也不错,我觉得她那样很好,虽然裴王殿下并不出色,但我觉着若有心,还可以更好。将来就算张家势败,皇上也会惦念她为人规矩,为皇族衍下子嗣的功劳,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去,至于这天下与谁……”

说到此,汐瑶又忍不住向祁云澈看去,触及他深邃无澜的黑眸,不待他说话,她就急着抢道,“你不会赶尽杀绝的。”

她理直气壮毫无缘由的自信又钻了出来,仅仅是对他。

祁云澈实在好奇得紧,“你就那么确定?”

可见她表情决绝,加之她此先的话,他又不免生出忧虑,道,“张恩慈的死,你愧疚?”

“你觉得我不该愧疚?”汐瑶反问。明知道问得多余。

就连她的三妹妹都觉得着实不该。

“她失去了最亲的人,而今正在孕育另一个至亲,眼下是抽身的大好机会,何必搅进这滩浑水。”换做是自己,汐瑶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有自己找了坑往下跳的道理?

闻出她话中的意思,祁云澈拉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道,“原来是个心善的。”

蓦地想起才子宴那会儿,明明是她字句狠绝,却在把慕汐灵气得红着眼远走之后,望着那背影喃喃说‘她也不想的’。

这丫头性子虽烈,但回想起来,哪次不是与人先使了坏,她见招拆招?

“你莫要把我想得太好了。”汐瑶闷声闷气的道,“张恩慈肚子里那一胎是我施计让她小产的。我想她心肠恶毒,生下那孩儿来只会将我慕家扰得更乱,索性就……那样做了之后,又才恍悟过来,自己做的何尝不是孽事,可做都做了,悔有何用呢?”

阴谋往来,明刀暗箭,她从来都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顾念了别人,莫要说等到明天,怕是下一刻,那个苟且得活的别人都不会留她半分情面机会。

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谁与自己一样,带着痛楚死去,积着怨恨归来。

她不知道那些有机会重新活的人可会赶尽杀绝,但……她就是做不到真的狠毒。

“我不喜欢自己那样。”汐瑶忽然道,她说过的,要为自己活,坦荡随心。

“三妹妹说袁皇妃信她多过信我,还有而今的张家也不敢再轻视她……我答应过她娘,不说护她周全,也不会害她诸多,所以我道我不信她。”

“那么她信了吗?”祁云澈耐心的问。

汐瑶便惨淡的笑,“没有信与不信,她问我要如何证明,我便……让她去对付慕容嫣。”

这会儿想着,为什么她会那么担心呢?

望见慕汐灵明明都能置身事外,更还有了自己的骨肉,那是汐瑶求都求不来的,何苦如此?

都动摇了心智,分明可以拒绝得彻底,她却让她去对付自己讨厌的女人。

云昭皇帝的慕容皇贵妃岂是泛泛之辈?还敢说自己不在意!

“你可有觉得我又卑鄙又虚伪?”

“你给了她选择。”祁云澈淡声,继而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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