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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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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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颤颤,好戏正上演。

……

马车停在宫门外,由专门的宫婢引领,步行了许久,慕家的女眷齐齐才步入姹紫嫣红的御花园。

彼时芬芳四溢的园子里早已来了不少贵妇千金,三五成群的站在各处,赏花逗趣。

打眼瞧去,今儿个能站在这里的,无不是精心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尤其正直及笄之年的女子,穿着多以富贵鲜艳的颜色为主,佩戴的首饰一件赛过一件的珍贵。

些许容貌平平的,更在细节上下足了功夫。

香包,香囊,乃至随手用的丝绢上的花案,都是绣工极致,务必要做到让人过目难忘。

争奇斗艳,人比花娇。

慕家的三姐妹一到,慕汐婵立刻引来周围目光无数,有艳羡的,有不屑的。

谁曾想那平日一副男人相的野蛮丫头,摇身一变,惊艳四目?

再望那慕汐灵,端的倒是副好相貌,穿得也得体,可惜她亲母流言太多,身份又摆在哪里,就算今日被哪家公子瞧上了,也不得不考虑诸多。

对众人的目光,慕汐灵倒显得淡定自若,不慌不忙。

最后才是慕汐瑶。

关于这女子,近来风雨颇多,当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之一!

只她那身衣着,叫有心看戏的人见了都替她着急。

素得仿似入宫来奔丧一般,不知当真是要为她爹爹守孝三年,还是故作姿态!

汐瑶懒得理会那些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异样眼光,独自站在一株叫不上名字的花前静立,没得多久,方听身后有个声音在唤她。

“汐瑶姐姐!”

来人是谁,不看都知。

面上扬起一抹淡笑,汐瑶正欲回身与袁洛星寒暄,忽听老远传来宫人的传话,纳兰皇后已摆驾御花园,随行的还有淑妃冷筱晴,皇贵妃袁雪飞,以及定南王妃关慧英,大长公主祁昕,长公主祁若翾和九公主祁羽筠。

闻声,园中立刻呼啦啦的跪下大片,凤驾转瞬便至眼前。

“都起来吧。”纳兰皇后声音温和的说道,“今日宫中盛宴,诸位夫人不必拘礼,务必尽欢,本宫便舒心了。”

言毕再回身吩咐贴身的公公,将在这里的所有未出嫁的姑娘们都赏锦绣玲珑玉佩香包。

其寓意不言而明。

刚见了皇后就得赏赐,这些年龄不大的小姐们自是满心欢喜。

汐瑶与已经到她身边的袁洛星一道起身,再向那中心望去,不想竟触了一人的眸光。

当今二皇子煜王祁煜风的生母袁皇贵妃,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那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似笑,又非笑。

袁雪飞是这宫中唯一能和皇后分庭抗礼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屹立不倒,那手段自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别说她会这般瞩目一个人,就是扫眼而过,都不定将你望进心里去。

这一眼,让汐瑶先有一愣,再登时反映过来!

当日在幽若寺,不管祁明夏设计冷绯玉成功与否,对祁煜风来说都是损失,而今虽冷家仍旧没有站在他们其中任何一方,可煜王却白白担了派人刺杀明王的罪名。

汐瑶是这当中关键,非但没有解释任何,更在后来又被张恩慈借这名头来谋害她,那睚眦必报的煜王一党怎会不介怀?

袁皇贵妃身为祁煜风的生母,定是当仁不让!

难怪张恩慈特地来寻她表白心迹,人是早就算到自己不出手,汐瑶也逃不过这一劫。

到底是算计不过这狠辣的毒妇。

无奈之余,汐瑶又庆幸,还好出门时打了张恩慈的脸,倒让自己痛快一时了。

不若她要是心软应了下来,这会儿才叫胸闷!

刚想罢,就听纳兰皇后扬声询问,“武安侯府的嫡长女慕汐瑶可在?”

闻得此声,汐瑶连忙步履稳妥的行上前去,又跪下叩拜行礼。

纳兰皇后亲自弯身将她扶起,仔细端详那张惹人怜惜的脸容,绽出温慈笑容,侧头对大长公主祁昕道,“本宫从前只听你提起这丫头,今日第一次见,是个招人疼的。”

祁昕赞赏的望了汐瑶一眼,也道,“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这才是将门之女。”

转而,纳兰皇后的目光回到汐瑶脸上,对她宽慰道,“两代武安侯为国捐躯,忠烈仁义,定能流芳百世,你放心,皇上金口玉言,不会亏待你慕氏一门的。”

汐瑶听罢赶紧又要屈膝大谢,却生生被纳兰岚阻止。

站在身旁的太监,同时伸长了脖子,一股脑的宣赏,那连串繁琐的名字,好些连汐瑶都没听过,想着必然稀罕得很,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

由此看来,她心头的不安倒舒缓了几分。

如今纳兰皇后与袁皇贵妃势如水火,不管怎么斗,皇上才是最大的。

指着那份皇恩,皇后娘娘取巧赏汐瑶,借花献佛讨好万岁爷,她轻松,皆大欢喜!

哪知还没容她多得几分乐,袁雪飞果真开口了。

“武安侯的忠烈,感天动地,连本宫都闻之垂泪,叹苍天不公,夺去我大祁一忠魂,只不过……”

她与纳兰岚自入宫开始就在斗,对彼此早就了如指掌。

就这欲言又止,皇后娘娘根本没有动容,反而意料之中的问她,“妹妹怎还是不改这喜欢同本宫卖关子的俏皮性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袁雪飞是个性子爽快的,得了纳兰岚的首肯,便干脆道,“才子宴乃宫中三大盛宴之一,今次皇上也有意要热闹一番,本宫瞧着,慕家其他两个丫头打扮都喜庆,就是大姑娘太素净了。本宫也还听说近来宫外的一些传言……”

说到这里。

她冷冷勾了下唇角,丹凤眼直视汐瑶,问,“你可是要为你爹爹守孝三年?”

流言是早就随风而起了的,只谁也没想到袁雪飞竟当着如此多贵妇小姐的面说了出来。

全京城的人都知皇上要亲自为慕汐瑶指婚,其后她在放话守孝三年,是想公然抗旨,还是让皇上耗三年时间来为她寻个夫婿呢?

恃宠而骄的代价,可是很惨痛的。

不愧为大祁最厉害的女人之一,袁雪飞出手便捏了汐瑶的死穴。

别的事她都能撒谎敷衍,偏这件,要了她的命她也不改!

还没等扶着她的纳兰岚出声询问,汐瑶干脆跪下,低头道,“皇后娘娘容禀,臣女有负圣恩,可武安侯府如今只有臣女一人,爹爹在世时教导汐瑶为人忠孝必两全,尊崇圣意是‘忠’,为爹爹守孝乃为‘孝’,臣女不愿更不能做个失信之人,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她说罢,不知皇后面色似有一怔,就连祁昕都讶色。

祁若翾就更不屑说了,早在识得汐瑶第一日起,就在担心今天的局面会发生,此刻为她将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独独定南王妃关慧英,面带零星笑意,做了那最为轻松的看戏人。

这会儿她倒是觉得急急退了慕汐瑶的帖子,自己有些后悔了。

一时,气氛僵凝,无人敢作声。

见汐瑶跪得笔挺,显然不会屈服,而她家二叔母此时一脸迟疑纠结,定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来为之说话,祁若翾耐不住了,刚稍稍抬了脚,身旁却被淑妃紧拽着手。

那眼色递过来,她登时明白,横竖这人儿都逃不过一罚了。

“今天是个大好日子,念在你有这份心意,本宫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纳兰岚扬起下巴,眼色间已经没了方才对汐瑶的柔和,做回大祁地位最高的女人,她冷声道,“果真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朝宗寺刚送来新的佛经,晚膳前你就去偏殿的佛堂抄写祈福吧。”

说完挥了衣袖,摆驾离去。

众女眷见皇后有了怒意,忙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汐瑶恭敬拜谢,心里呜呼哀哉,又要抄经了……

祁若翾不甘愿的被淑妃拉走,大长公主经过那跪地的人儿身边时,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叹气,摇着头也行开了。

苏月荷在权衡中想走过来安慰她,却得慕汐灵在旁淡声提醒道,“母亲可要想清楚了,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这会儿过去的话,不怕触怒凤颜么?”

“要你多嘴!”慕汐婵狠狠瞪她一记,再去看汐瑶,汐瑶也抬头来对她挤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无需管她。

心里虽觉着对不住,苏月荷母女也只好照做。

宫里不比外头,走错一步兴许就是个死。

偌大的御花园,很快就散得只剩寥寥数人,慕汐灵真舍不得走,看见慕汐瑶受辱,她当真舒坦得紧!

再想到刚才袁皇贵妃经过她身边时,暗中递来的那抹眸光暗示,分明就是在告诉她,机不可失!

“这位小公公。”叫住假山一角的小太监,慕汐灵笑容明媚的问道,“我有一件小事,想托公公帮忙,可否行个方便?”

说着,她褪下手腕上那只翠绿无暇的翡翠镯,塞进那人手中。

算计我?你还太嫩

5

离御花园最近的佛堂,是汐瑶前世最常来的地方之一。爱虺璩丣

云昭初年,煜王虽死,其余党却频频在暗中生事,后宫中百花争艳,以贤妃袁洛星为首,和冷家的二小姐德妃冷芊雅,为了一朝皇宠,斗得不亦乐乎。

而懦弱得连这群女人都不愿意面对的汐瑶皇后,成日最爱做的,就是自欺欺人的到这佛堂来抄经,为大祁和她所爱的夫君祈福。

夫君……

这词曾是她一生的依靠和眷恋,可现在想来真是好笑啊…峥…

偌大的佛堂,女子站在宽绰的案前,执笔在长长的白色宣纸上安静的抒写着,唯有正中的金漆佛像与她常伴。

黑色的地砖泛着黯然肃穆的光泽,无声,甚至能依稀听到外面的声响,更显这处的与世隔绝。

许是这场景太相似,让汐瑶频频出神客。

看到今日的纳兰岚与袁雪飞,她忽然想,若上一世的自己有而今一半的聪明,结果是否就会不同呢?

重获新生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亦是有所感悟。

人善被人欺,更之余她的无比懦弱。

而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想朝夕霸占帝王的宠爱,却,又不可避免的其他女人分享这份宠爱。

争斗,历来凶残万千。

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

谁都想笑到最后,而最后,终将成为飘荡在这宫阙的一缕孤魂。

争到了又能如何?

上辈子的她死了之后,袁洛星定能如愿以偿的做皇后吧,可那样的她就能满足了吗?

这会儿细细品味,汐瑶倒觉得,那才是她痛苦与担惊受怕的开端。

有时候死,亦无不是种决然的解脱。

至于方才那丝关于自己前生若能果敢些的想法……

笔尖微微的一顿,汐瑶眉头轻蹙,再无意识的将头摇了下。

那不是她想要的。

才子宴汐瑶本就不关心,让她在这里抄经图个清静,好过小心翼翼的伴着凤驾,明明不喜,还要装做八面玲珑的与人周丨旋。

从这点上来说,她倒要感谢袁皇贵妃的‘心意’了。

心绪几番回转,汐瑶总算真正平复下来,专注于笔下抄写的经文。

忽的,身侧那串赤色的排门隐有作响,似风吹,又似有人来。

汐瑶略微抬身偏头望去,就见最边上那道狭门迅速被人从外面拉开一条缝隙,继而那灵活的绿影闪了进来,行动之快!

“宋成远?!”

看定,汐瑶心上才舒缓了几分的情绪,全随着来人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这会儿他不是该与其他大臣公子一起,在辉明殿与皇上同饮吗?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

不难看出宋成远来时步履匆匆,继而他入内之后,先自行整理周身衣袍,对汐瑶的讶异不以为然。

罢了,他抬起头来,冲汐瑶邪邪一笑,移步走进。

“小爷爷一听说你冲撞皇后,被罚在这里抄经,就赶来了,如何?你可感动?”

隔着桌案,他站定,随手拿起那早就凉掉的茶饮了一口,罢了露出想一亲芳泽之意。

惊色只在汐瑶脸上晃过一瞬,见他喝了自己的茶,心头遂泛起丝厌恶。

转而,她却笑了起来,“我原先只知道你是个难缠的,却不想能在此时此地见到你,倒对你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宋成远生在官宦之家,父亲官居要职,说起来也是个风流的,他母亲被抬进府时,家中都有好几位姨娘了。

不过他生母也算有几分本事,入府一年就生下他,为自己挣了个保障。

别说宫里的逞凶斗狠,就是在寻常人家有个两房妾室,都要为几亩田地争得不可开交。

宋成远知命认命,不能与嫡长子争高下,那至少要捡他能攀的山往最高处爬。

眼下显然他把汐瑶当成那座山,听她夸自己,更是露出舒坦得意之色,道,“你和陈月泽几个拿小爷我打遮掩,今日我来收些利息罢了。”

若是他做了还好说,偏他什么都没做,又没得任何好处,‘忍’这个字,向来不是他作风。

反正他本来有的就不多,索性做个亡命之徒,放手一搏!

所以一收到人暗中给他的信息,他便干干脆脆的寻到这里来。

汐瑶心中有数,纳兰皇后已经有言在先,当此时不曾发生过,那么就断没有派人告知皇上的道理。

是谁在暗中捣鬼,这并不难猜。

“把我这个人当利息?”汐瑶只看了他一眼,又当作恍若无事般,提笔蘸了墨,埋头专注的写了起来。

颔首,那语气清淡,波澜不惊。

“莫不是你想将那传言坐实,说不定皇上会赐婚,你就此搭上我武安侯府这条大船?”

汐瑶自嘲般的笑,抬头瞥他,“你真觉得我武安侯府这般好么?”

宋成远一怔,哪里想过这女子会淡定成这样?

他自认是个不善的,裕德街小爷爷的名号非虚,别人要将他当那三教九流,他能做三教九流的头头,也是种本事。

换做别家的小姐,别说与他独处一室,平日被他瞪上一眼都要吓得掉眼泪。

此前在国子监时,他虽和慕汐瑶不十分熟,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心思里有的也只是个弱不禁风的闺秀模样。

何曾想过她真性情是这般处变不惊,反倒让他不知进退了。

默然中,又听埋首写字的汐瑶自若道,“懂得放手一搏固然好,可人的命就只有一条,若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听出她的意思,宋成远脸上泛出狠色,“你要挟我?”

“不敢,我只是站在宋公子的角度为你考虑巨细而已。”

扬声轻叹,汐瑶坦然道,“我武安侯府如今只剩下空壳一副,就算今日被宋公子你得逞,我至多就是从了你而已,反正身为女子,总要找个归宿,好与不好,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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