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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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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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致远正托着一屉刚蒸好的花卷,手里还提着一壶滚热的蛋花汤。热气腾腾之中乍看到苏平安一张脸,顿时愣住。

“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苏平安也吓了一跳,可她先发制人,劈手打翻苏致远手里的笼屉,还抬脚往汤桶上一记飞踢。

噼啪,叮咣!

好这漫天飞舞的满头,噼里啪啦往下掉。一桶滚烫的蛋花汤血舞大地,泼洒一片。

打完,踢完,她扭头就跑。

苏致远被她占了先机,等回过神来头脸上砸了十来个馒头,汤桶滚在脚边,一地的汤水连鞋面都湿了。

这热馒头热汤,把他从头到脚都烫了个遍,烫的他一颗心都扑进滚油里,炸开了花。

师傅——跑了!

这个念头一起,如同晴天霹雳,把他劈醒。

他怒吼一声,踩着馒头热汤就追上去。

苏平安跟一只大猴子似的在过道上蹿来蹿去,依着她的身手,占了先机是必然能跑的成。可卧铺包厢的过道就跟一条直筒似的,直来直去没有可以闪避躲蹿的地方,故而快也只是快了一个距离而已。

她深知火车是有底的,不可能供她无休止的跑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跳车,此念一起,便一个闪身蹿到过道,用手去扳过道上的窗户。

可惜今天她出门没拜菩萨,这过道上的窗户被冻的严实,一时竟是扳不开。

一步迟,步步迟。等她好不容易把窗户拉起,苏致远已经追到了跟前。

他窜进过道的时候,她已经趴在窗子上钻出去半个身子。苏致远伸手一把抓住她的两条腿,跟拔萝卜似的用力往里一拽。

苏平安哪里肯让她把自己拔回去,两只手一把撑住窗户口,死活不肯进去。

一个拽一个撑,就僵持住。

苏致远又急又气,急的是这样闹腾起来,万一出来了人就不好办了。气的是他一心一意的孝顺她,她竟然还想着跑。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师傅是在骗他。他真是个傻瓜!就不该心软,就不该心善,就不该……心贱!

既然不能善,不能软,不能贱,那就得狠,得硬,得强!

一不做二不休!他恶狠狠一咬牙,一胳膊圈住她的腰,伸手一撩长衫,从腰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咬着牙对着她的后背心窝处,一刀扎了下去。

苏平安还撑着两只细胳膊在窗外用尽。外面寒风猎猎,吹得她头发乱飞,糊住了头脸。耳朵里全是哐叽哐叽的巨响,整个人都跟着一震一震。

因为半身已经被风吹得冷透,故而匕首扎进去的时候她并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冷,只是觉得麻。

渐渐的,这麻木便从心口一路四散开去。

她手脚无力,瘫软下。

在被苏致远拽进火车里的时候,她还没有死透,仍睁着一双大眼,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的样子。

形如凶神恶煞,真是难堪之极。

被她这样看着,苏致远也觉得不自在,连忙把她翻了过去。然后很熟练的捏起她的手,把才接上的那根食指咔的一声再一次拗断。拗断了一根还不解气,他跟掰玉米似的,一气把她剩下四根手指也拗断。掰完了这一只,连另一只也不放过。把她十根纤纤玉指,都扮成断指。

这一阵发泄,心头的愤懑总算消了一点。把她后心窝上的匕首拔出,又扎一刀,扎透了,再拔出。确定能把她扎死,这才把匕首在她裤腿上擦了擦血迹,收进腰兜里。

他脱下大衣给她裹上,拦腰抱起,快步往回走。

第156章 新年 6

回到包厢里,苏 致远把苏平安放在床铺上,抖落开包裹着的大衣。大衣里只沾染了一小滩血迹,他把她翻过来,背上血迹已有凝滞之相,显然早就不流了。

正常人被 后心窝上扎两刀,绝不可能只留这么点血。但师傅一贯不正常,如此这般倒成了正常。

常言道猫有九条命,他不知道师傅是比猫厉害还是不如猫。反正她一贯神秘莫测,他瞧摸着可能是比猫厉害。

既然她是死不了的,那他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把早先扔掉的床单布条又拾起,绕着圈的又给她从头到脚捆扎上。擦过脸的毛巾也拿过来,捏开她的嘴巴结结实实塞进去。这一回他塞得仔细,塞得用力,一直塞到喉咙里才罢休。这样,哪怕她舌头是个凿子,也推不出来。

把她炮制好之后,他又从上铺拿下那只大行李箱,把人塞进去,盖好,扣上机关。

完事了,拍了拍箱子,这才直起身。伸一个懒腰,他翻身躺到床铺上,侧身看着地上的箱子。

窗外风声呜咽,漆黑一片。火车一路摇晃,晃得玻璃窗咂咂作响,轰鸣震耳。包厢里灯光晦暗,各处阴影也跟着一起摇晃,仿佛也是要成精成魔。

按说他刚刚了结了一条人命,应该要害怕。可此刻躺在床铺上眼看着那个西瓜子,他却是心平气和的很。

因为师傅不算人,而且他也没那个本事了结她。她终归还是能活,而且到底还是落在他手里。

这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此刻即不必在劳心伺候师傅,他便有了闲情逸致去细想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肯定不是,没人能死而复生。不然多少帝王将相,为何到头来还是坟茔一堆。长生不死,这从来就不属于人。

山精妖魅,或许可能。但师傅这样的又算是什么玩意成精?她死了生,生了死,至始至终都是人的模样,显然原形就是这个。那总不能说是人成了精。

人是不能成精的,但能成仙。师傅固然有一些神通,但也仅仅只是能够御鬼害人,毫无慈悲怜悯之心,且她贪财好色,还受制于嗜好,一把匕首都能把她扎死,实在算不得大有神通。

非人,非妖,非仙,那她到底算个啥?

也许她啥也不是,就仅仅是她苏平安而已。

苏平安,自始至终就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存在。

翌日凌晨,火车到达热河省城。

苏致远裹着大衣,围着围巾,头戴着帽子,套着手套,拎着一大一小两只箱子从容下车。

正月初二有赶早的车夫已经在车站兜活,穷人家歇不得,人歇着了,肚皮就要饿。

苏致远叫了一辆黄皮车,讲好了价钱。载着他和两只箱子一路颠着回家。

他卖了青阳县的宅子,在省城换了一栋小楼。小楼只有两层,砖砌的筋骨,里外都抹了洋灰,刷上粉白的石灰,别有一种现代文明的气息。小楼通了点灯,就再也不用点什么蜡烛。只是电费比灯油贵多了。

车到门前,叫了门就有人来开门。

半大胖小子一见是他,立刻响亮的唤了一声。

“七爷回来了!”

苏致远点点头,拎着箱子下车,付清了车钱就打发车夫走人。

胖小子想献殷勤,上来要提大箱子,被他伸手一挡,隔开。他亲力亲为,自己拎着箱子进门。

进了门,楼上就跑下一个大眼睛伶俐小子,一脸欣喜的唤道。

“七爷你可回来了!”

这是他顶得意的徒弟,叫小四。

小四见他拎着两只大箱子,立刻瞪了去应门的小子一眼。

“怎么不帮七爷拎箱子,就知道偷懒。”

胖小子委屈。

“是七爷不让碰的……”

苏致远一摆手,把手里的小皮箱递给小四。

“拿去放好。”自己则还是拎着大行李箱,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上了楼。

楼上是他住的地方,因为并不宽敞也就只是隔了两间,一间作卧室,一间作客厅。

小四抱着小皮箱到里屋,把箱子放进柜子里锁好,又转到客厅。

苏致远正站在桌前脱手套摘帽子,脚边搁着那只大箱子。

小四心思伶俐,早就看出这皮箱七爷是不让碰的,便不理会。快步走到门前,冲着下面喊了一声。

“快烧个火盆上来,给七爷暖暖。”

说罢回转身,把桌上的帽子手套围巾一一收好,又帮他脱掉大衣挂在架子上,到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七爷喝茶。”

苏致远喝了一口热茶,胖小子就端着火盆上来。

火盆里烧的是银屑炭,这让苏致远皱了皱眉头。

“这是专为七爷您预备的,小子们用的都是柴火。”小四立刻回禀他。

他这才舒展眉心,点了点头。银屑炭价贵,可禁不起谁都用。

喝了两杯热茶,烤了一会炭火,他就拎起脚边的箱子去卧室,嘱咐小四他要休息一会,没事别来打搅。

小四点头应承,把门关上,转身下楼。

等门关上,苏致远便一个踉跄跌倒床边,扶着大铜床的架子,缓缓的坐下。

他低着头,躬着背,手抓着心窝,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状似呜咽的轻笑。

一声,两声,渐渐的,一长串的笑从喉咙里冲出来,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涨的通红。

不光脸红,连脖子都红了,两只眼睛冒着光,他真是得意极了。

瞧瞧他多厉害,不仅找到了师傅,还从唐丘八手里抢了出来,又成功带了回来。

这一下,师傅可算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是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

笑了足足十来分钟,笑的他气都快断了,这才翻身躺在床上,长吁一口气。

然而得意过了,往后的事就纷纷杂杂的涌上来,占满他的脑子。

他该拿她怎么办?

正思量着,地上的大箱子就嘭的响了一声。

他一个打挺坐起,盯着箱子。

箱子似有感应,当着他的面又嘭的响了一声,还震了一下。

苏致远心知肚明,这是师父在箱子里面又活过来了。

她又活了,那这一回他又该怎么对她呢?

第157章 新年 7

记挂着阳台里苏 平安在受苦受难,他就心情大好,大睡了一场,直接错过了午饭。

直至傍晚 才起来,梳洗一番之后,就把小四叫来,嘱咐他晚上给孩子们弄一顿油水足的好饭菜,他要和众徒弟补吃一顿年夜饭。

小四得了令就忙开了,嘱咐厨房里烧水做饭,切肉烫酒。五六个半大的孩子愣是整出了一桌的肉菜,都是结结实实的大油大肉,没开饭之前就惹的大家直流口水。

等天黑了,就开席吃饭。

苏致远在外做生意有一张伶俐的好嘴,然而那是为了挣钱。回到家对着自己的几个徒弟,他就没那个闲情再耍嘴皮子,所以很干脆利落的就直接开饭。

因为是年夜饭,团圆饭,就不必在分桌。他坐了上首,小四就坐在旁边,一桌子都是半大的孩子,还全是男的,虽热闹但却总不像一个正经的人家。

一声开饭,六个大孩子就都跟出了笼的猛虎似的,一个个吃的抬不起头。把一块块带膘的猪肉往嘴里扒,吃相狼狈。小孩子嘴馋,又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还要练功做活,一天到晚肚子饿,见了猪肉都跟狼似的。吃着吃着,还差点为了一块肉在桌上打起来。

瞧着,还真是不体面。

看着这些孩子的不体面,他对师傅倒也有了几分感同身受。只是他自己是个什么出身,没资格说这些孩子。

相比于这些孩子的不体面,身边的小四倒是撑住了样子,没跟着一起抢食,还知道给他这个师傅布菜盛饭。可小孩子到底嘴馋,下去的筷子也是长眼睛的,次次都盯着猪肉。

盘子里的猪肉不是大块就是大片,都带着厚厚的油膘,很是腻人。他是早已经不喜欢吃这样的肥肉,可是看着孩子们吃,他总能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

人,终归不能忘本。

杯盘狼藉的吃了一顿年夜饭,孩子们收拾完了桌子,他就让小四拿了红包出来,分到每一个人手里。

这是他当师傅的本分,给徒弟们吃饱,给徒弟们钱花。

徒弟们吃了他的,用了他的,接下来就得给他卖命,听他使唤。

领了红包的孩子都在他跟前磕一个响头,然后说一句吉祥话。

等发完了红包,听完了吉祥话,他就起身上楼,到客厅里坐着。

小四跟着上来伺候,给他放了点心,搁了茶水。他就另外单独给了他一个红包,以示对他的特别看重。

小孩子拿了红包,跪在地上也给他磕头,也说吉祥话,祝他心想事成,大吉大利。

他听了很高兴,心想事成,他现在可不就是心想事成。

把小四也打发走了,他就坐在客厅里一个人喝茶想事情。

想他的生意,他匆匆忙忙从张家口跑回来,那边的生意以后还要不要呢?

当然是要的。他缺钱,更喜欢钱。想出人头地,想挣大钱,每一笔钱他都舍不得,何况张家口那个买卖正是来钱,他怎么舍得抛下。

总还是要回去的,但可以等开了春再说。

省城这边,他也有铺子,也不能放下。省城里也有烟馆,也需要烟土。他完全可以从张家口到这儿来回倒,赚两份钱。

只是他两头倒,那师傅怎么办?

想来想去,又回到苏平安的头上。

她在外面……怕是冻硬了吧。

环顾四周,他陡然发现,自己这屋子……太简陋了。以前他自己住,觉得这屋子什么都好。雪白的墙壁干干净净,洋灰地面也容易打扫。屋子里清清爽爽不拘多少家具,只要能用就行。

可现在要住师傅了,就发现这屋子没有一处能合眼。

刷了白粉的墙壁哪里比得上人家六国饭店贴了墙纸的舒服,不仅看着上档次,还能吸潮。还有洋灰地面又冷又硬,铺不起长毛地毯,也该铺一层木板,这样脚踩上去不疼。师傅是常年穿绣花布鞋的,那千层底的鞋底能在洋灰地面上磨几次。

还有客厅里,连沙发都没有,硬邦邦的板凳岂不是硌着她屁股疼。

卧室里的大铜床倒是好的,没啥可挑剔。但女人家衣服多,师傅喜欢的那些西洋款式又是不能叠只能挂,他总得给她弄一个衣柜才好。

最要紧的还是厕所,总不能让师傅用马桶,她是一贯嫌弃马桶臭烘烘的。

另外师傅喜欢洗澡,这地方没有浴室,连洗澡水都的现烧,实在是不方便。

如此一番挑剔,这屋子简直就是没法看了。非得推到了重修才能让人满意。可推倒重修又不是嘴巴说说的,那可需要一大笔钱。

不过有钱又何必重修,直接另外找一处好的买下,还可以现用。

看看,钱真是好东西。

这就又绕回了原点,他还是得赚钱。有了钱,他才能出人头地。才能弄一间好屋子给她住,那话怎么说来着,金屋藏娇。只要她乖乖的,他还真舍得用钞票给她堆一间舒舒服服的好屋子住。

这一想他想了半宿。

坐在客厅里想,进了卧室还想,躺在床上也想,即便是睡着了,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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