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夕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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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夕起相思-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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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豪格不懈地冷哼。“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果然有点意思。”

月上柳梢头。

自豪格带着信离开后,海兰珠辗转反侧,终于决定要得到信。于是逼着小日子和换了装的自己趁着夜色摸索到了豪格的军帐。

帐外几个士兵把守着,小日子颤着音道。

“贝、贝勒爷吩咐我来拿东西。”

士兵见小日子是常人,也不疑有他。

两个人揣着忐忑的心终于故作镇静走了进来。

海兰珠劈头便朝案上一堆的书信翻去,小日子站在门口把风,偶尔看了看海兰珠,总是欲言又止。

“福晋——”

“找到了!”海兰珠惊喜地翻开锦盒中的那封信函,感觉手在抖。

可是翻开后,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她来不及倒抽口气,身后的豪格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正直直地瞅着自己。

“小日子!”她情急去唤,却发现自己被出卖了。

“贝勒爷可真是个‘有心人’。”忽然明白什么般,她镇静了下来。“嫌在主帐太惹眼,才下计让我自己傻溜溜地往坑里跳?”

“——你!”豪格青筋凸起,硬是咬牙忍住。“好好好,爷我这辈子对女人的耐心一向不多,倒想试试能忍你多久!”

“这话可真是奇了,贝勒爷是在后营待久了,才这样闲的与我——一个对之从没什么耐性的女人玩捉迷藏?”

“话别说绝了,以后相处可不容易。”

海兰珠不想与之纠缠下去,转身作势要走,却被豪格一把抗起。

“爷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到手!负责,爷就是‘宁为玉碎也不可瓦全’!”

“豪格!”海兰珠的脸色刷的白了。

“你别以为这次可以让我放了你!”

“我是你父汗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豪格仿佛没有听到,一把将她丢到榻上,并随之覆上。

他的唇这样热烈,逼得她无处可逃,她用尽全力不留下委屈的泪,拼命地躲避。

“皇太极——皇太极……”她紧紧攥着衣襟,却仍是被豪格撕开!

朦胧的眼前仿佛浮现皇太极的身影,她伸手要去抓,他却越离越远……

“求求你,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可以接近他,不要把我推走!”她的四肢乱挥,想到那个人就要远走,便不觉像个小孩般撒气。

豪格看着她,感觉前一刻的热情迅速结成了冰。刺进了心窝。胸口刺痛后,竟咕咕冒出了从未有过的怜惜。

“你真是个奇怪的小女人——”时而忧伤,时而温婉,时而娇横,时而大哭,就像个孩子,对你笑的时可以让你上天堂,却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抛落地狱!

“别哭,爷会怜惜你——”

海兰珠突然止了哭声,直直看着他。“但是,我不要你。”

豪格的脸色一连数变,最终支起身,从塌下的暗阁那出一份锦盒。

“难道——”她忍住惊呼,眼神已经透出孩童似的惊喜。

“拿去。”豪格逼迫自己不去看她。“这是你想要的。”

就在这时,惊变发生!

豪格一把抓住不知何处射来的冷箭,劈头便朝外喝!

“有刺客!”

另一支箭便又杀来,意识到无人回应必有异变的豪格起身便追之而去!

电光火石间,只见豪格身影消失的同时,榻上竟也变得空空荡荡!

一切都发生在一霎那,海兰珠眼睁睁瞅着豪格追出的同时,闪进帐内的黑衣人朝自己脸上撒了一团雾,接着便一切都沉入黑暗。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的沉睡过,梦里很安宁,她仿佛在大海的中央,一切都是静的,她浮浮沉沉,四周都是空当……

突然,一道熟悉的沙哑男声进入了脑海,海兰珠微微皱起眉头。

“让你去豪格的帐中偷大汗的密函,你却顺手拎了个女人回来——还是大汗的女人!你是嫌咱们正红旗最近太顺了不成?”

“硕托贝勒爷,奴才看到皇长子和这个女……福晋在床上欢好着呢。如果不弄晕拿着密函的福晋,事情一定败露!”

“密函——这就是你搞到手的密函!”

“贝勒爷,密函有什么不妥?”

“上面全是蒙文,我去找了军师,你知道他说什么?简直是笑话——”

“是什么?”

“一首汉人的诗。还是情诗!他妈的,大汗和女人调个情,把咱们耍的是团团转!现在豪格发了疯似的全营找人,到了爷我这是大姑娘养孩子——费力不讨好。电子书,白忙活一场!”

“那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留着她还有用,爷就不信这么大个正红旗,藏不住一个女人!”

“可是奴才瞅这次皇长子是动了真见儿的了。”

“爷就不信他还能把天捅露了不成!”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忍字头上一把刀,奴才有个法子,主子您定夺下。”

海兰珠听得模糊,知道事态有变,想要睁开眼,却仍旧灌了铅一般似有千斤重。

“这个法子也成——就是不知道前线的十四叔他……”

“主子,您信我一回!这就是老鹰抓免子的事——稳拿!”

……

声音越来越小,海兰珠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睁开一条眼缝,却见有人拿着麻袋正朝自己罩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全无知觉,她再睁开眼,恍如隔世。

身下是套浅白色的旗装,并不繁琐,却很讲究。海兰珠感觉到腹中一阵空当,挣扎要爬起时,全身的骨头仿佛被重新拆了又装。一阵阵的酸软无力以及晕眩。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想你还是乖乖躺着,才可以少吃些苦头。”

海兰珠蓦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男子正不知何时竟坐在右后方一个很大桧木椅子上,她没瞧他的相貌,目光不由自主的被他手中的信函所吸引。

“硕托实在是太鲁莽了,这么多日的马上颠簸,福晋受累了。”

那人突然起身,海兰珠警戒地往后缩了缩。并将他看了个仔细。

他怔了怔。“怎么,福晋不尖叫?”

海兰珠瞪着他。“这里是你的地盘,难道我叫了,就会改变?”

“很好,遇敌不慌,胆色过人——我实在很想这样夸夸你,可是,偏偏你是他的女人。”似有所悟,不禁叹了口气。

“十四爷话中有话。”

多尔衮走到自己的敬放的铠甲前,目光迷离。“我听说你的蒙古名字是‘哈日珠拉’,即‘美丽的玉’。真是个好名字。”突然自我嘲笑般,伸出手弹去铠甲上的灰尘。“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你的外表柔顺安静,是他所有女人中,唯一一个如此沉默的。沉默地如此透彻——就像个玉人般透明,女人的心越净越真,越是我们这些征战沙场的男人们所企望的。”

“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是我虚构的敌人,我的兄弟很多,尤其是兄长。但只有他不同,他的心计,他的谋略,他的武功,他的幸运——你知道我因为他失去了多少么?我的母亲,我的汗位,我的童年,以及我的未来——”

“的确老汗王宠爱阿巴亥大妃,可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他夺了你的汗位?十四爷是聪明人,这些话,我真真是没想过你敢说出来——”

“呵呵——再狡猾的狼不也逃不过猎人聪明的陷阱?你知道么,他今早冷着脸开军会的样子多么好笑。而这些,我猜恰恰是因为你失踪的消息。”

“你!”蓦地听到多尔衮提到皇太极的消息,她心中便慌了起来。“你骗我!”

“哦——”多尔衮冷笑,“我看不见得,他竟然给你写情信——真是想不到,我一向铁骨铮铮的‘四哥’,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信是蒙文,估计他连你不懂满文的事情也算了在内,还真是心细如发。”

海兰珠的脸嗖一下红了。“十四爷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

“当然有。”多尔衮冷漠幽魅的侧脸隐在了夜的风动中。“你是第一个,可以让他像个正常男人的女人,这无论对我还是他来说,都是特别的。”

“也许我在你们男人的眼里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可以任你们左右的玩物,可是当你爱上一个人后,便一定会明白,爱是可以彻底地拯救一个人。贝勒爷一定没有心上人,因为不曾爱过,便决不会明白……”

“明白什么?”多尔衮看着她脸上散发出的耀眼光芒,不禁眯细了眼。

“有种爱情,的确是可以让人百死而不悔的——”

多尔衮的瞳孔缩了又放,有种震撼无比讶异地顶上心头,难以自禁。

突然手指一颤,薄薄的纸张便归落了地上。

海兰珠怔怔看着,捡起。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她的眼角有些模糊,这首诗她知道,那是当年她在大妃墓前初遇到他时,他哄着她入睡。对着遥远记忆中的星罗棋布的星空,缓缓吟的。

就像他的马头琴声,那样深入她心。

自那以后,她才知道这首汉人的诗歌中,蕴含着怎样凄美的相思!

“女人,都自以为可以为爱而死——但那不过只是天真的幻想!”

海兰珠静静地瞅着他。

“我不相信有这样的爱情。”

“那么十四爷为什么囚禁我?”

“囚禁?福晋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在这前台大营中,藏一个女人不难,但也不是个简单事。”

“你待如何?”海兰珠不禁皱起眉,这个十四贝勒,明明这样的年轻,却如此的老辣深藏,俊美的外貌下却有双狼般锐利的目光。

只见多尔衮沉默地从海兰珠的手中抽过信函,复坐回桧木椅上,思索般单手磨蹭着半秃的前顶。

到底是同父兄弟,海兰珠发现多尔衮这样的思考方式竟然和皇太极一模一样。

多尔衮却突然道,“福晋想必也饿了。”说罢,便叫人传了膳。

海兰珠简直被他的善变弄得蒙了,不过她的性子好,也不急。

一个镶白旗军装的侍卫端上热腾的香酥烤羊肉、红烧牛口白以及剔透诱人的双色皮冻,主食则是杂粮混成的豆面饽饽。吃了很顶饱,毕竟是行军打仗,吃食也不是那么讲究。

“福晋,给您的大碗。”女真人喜欢大碗炖菜,可以保持汤菜长久不凉,吃菜喝汤,并暖身暖心,不易着凉。碗的个数同时也有讲究,最高规格是八大碗,依次是八中碗,六大碗。

海兰珠看着碗里飘着厚厚一层油不由叹息,想着这到底是漠南大草滩,除了牛羊,哪里能有时令鲜蔬?

突然,侍卫的手滑,将热碗扣在了海兰珠的旗装上!滚烫的热汤立刻竟得海兰珠跳起来抖落汤汁!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侍从忙不迭伸手帮忙,海兰珠只觉一个东西被递入了手中,那侍卫的眼很肯定地眨了眨,便在多尔衮的呵斥中退了下去。

“我、我去换身衣服。”海兰珠诺诺道,闪身便进了屏风后。这样雅的装饰会在如此阳刚的军帐的不答调都未令她注意,她一心扑在了侍卫递上的字条上,那纸里包着些白色的粉末,以及一个言简意骸的字:“逃”!

海兰珠哆嗦着手,将白色的粉末塞进指甲,然后把纸条藏到鞋里。仔细换好衣服。

走出去的时候,便见多尔衮正侧头和一个不知何时进来的侍从咬耳朵。

她捏着十指,强做镇定地入席。

多尔衮随之遣去侍从,下了几碗酒,红着眼看了海兰珠好一会,终于正坐起身。

他将一碗酒推到了她的面前。

“你知道么,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海兰珠浑身一震,难道他知道了?

多尔衮不意抬起手,她立刻警觉地起身。

手一僵,多尔衮怒目地看去僵硬的她。

“你的样子好像只被狼群压迫挣扎的小羊。”

“把这碗酒喝了,便上路吧。”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海兰珠倒吸口气。

“你——你不是说不杀我麽?”

多尔衮先是瞪大眼睛看她,突然摇首失笑。

“没想到他也会有你这样单纯的女人——本以为你会像后宫里的其他博尔济吉特氏女人一样。看来,你还真的是有些傻的可爱。”一个小女人,善感又多愁,却有时莫明其妙的勇敢。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自她的身上散发而出,令他无法转移视线。

“你不杀我?那么上路是?”

“我已经受命去打归化城,而你——当然得跟着我走才行。”

海兰珠这才舒了口气,敢情刚才跟他耳语的士兵是说的这些?

“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

海兰珠哆嗦地将酒碗端起,指尖触到了酒面,微微泛蓝。

心突然扑通直跳,她直直瞪着那片毒色,宁静地眸光中突然闪烁出一丝波澜。

“十四爷——可以告诉我他现下在哪里麽?”

“他在主营,这里是正白旗的军营——很近,也很远。”

“谢谢十四爷,我想这酒不成敬意,就请您当谢意赏面喝了吧。”

她故作镇定地端给了多尔衮。再看到他不疑有她的大口灌下时,忙不迭别开眼,然而水眸却倒射出多尔衮那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现在,可以上路了吧?”

海兰珠仔细盯着他的脸,却没有察觉出一丝不妥。

“你在看什么?”多尔衮忽然冷下笑,刷白了脸震惊地指着她。“你、你在酒里——”

海兰珠紧紧攥住拳头,愧疚化成泪水汹涌地冲上眼眶。“十四爷!我、我欠你条命——下辈子,一定还!”说罢,双膝便塌了般磕在地上,朝多尔衮要行大礼。

却被一声冷哼镇醒。

“下辈子——我不相信人有下辈子,如果不能抓住眼前人,便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海兰珠震惊地抬头看他,可多尔衮却缓缓伏在地上,连最后叫人的力气都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海兰珠没有犹豫便披着褂子从帐后钻出。

营里的将士都慌慌张张地拔营,她很容易混入了其中,娇小的身影带着颤抖缓缓淹没……

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时刻,原是伏在地上的多尔衮忽然睁开了眼。利落地蹦起身,一旁走进个镶白旗的士兵,仔细看去,正是那给海兰珠传字条的人!

“十四爷,奴才不明白,这个福晋既然汗王如此看中,您为何又故意设计放了她?”

“幽蓝的香气,致命的毒——这个女人,是个惊喜。”

“如果不是在酒碗边抹上解药,主子现在可就——”

“你以为爷怕死?——哼,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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