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 (第二部)作者:路人甲甲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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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 (第二部)作者:路人甲甲甲-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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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双真恭敬地递茶过去。
  老人接过来,却并没有喝的意思,只是捧在手里。
  见老人久久没有开口的意思,双真只好自己打破了沉默,“师父这次来……”
  老人打断了他:“最近过得如何?”
  双真淡淡笑道:“挺好。”
  老人又沉默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撞倒什么的声音,双真回头,看见尹忱有些慌乱的捡起被撞倒的花瓶。
  真是少见,明明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老人却对尹忱说话了:“你出去吧。”
  尹忱望着老人,最后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出去,走前还看了看双真,眼神是奇怪的担忧。
  老人缓缓吐了口气,说:“你也坐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 ……
  非遥躺在草地上发呆。
  眼前是晴朗的天空,即将来临的夏季带来一股温暖而舒爽的微风,好像连呼吸都有种旺盛的草香,身体被空气融化。
  “在想什么?”
  一个人头遮了他的光,非遥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动,只道:“没想什么。”
  那人笑眯眯的在他身边躺下,一起发呆。
  非遥说:“春天就要结束了啊。”
  那人眨眨眼,冲他笑:“怎么,觉得虚度光阴了?来,哥哥安慰下你。”说着就压过来要吻。
  非遥敏捷的闪了过去。
  那人腔控诉他:“你太没良心了,居然躲我!”
  非遥白眼:“我要不躲就是没命了,展晋该拿鞭子抽我的。大人,你就饶了小的吧。”
  “他不敢的。”贺凌笑眯眯的眼睛尤其的好看,阳光下有着诱人的光芒。
  光芒,总是蛊惑人心。非遥瞬间失神。
  一双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又想他。”贺凌语气里有着不满和心疼。
  非遥苦笑:“嗯,趁现在多想想,以后就不能想了。”
  贺凌的手颤了一下。
  见他久久没什么动静,非遥笑道:“你也该放开我了吧。”
  贺凌突然说话了,声音有些异常:“非遥,我怕我会忍不住去……”
  非遥猛的坐了起来,眼光锐利的盯着贺凌。
  贺凌愣了愣,随即苦涩的笑笑,什么话都没说避开了非遥的眼神。
  非遥对自己的过度反应有些过意不去,轻声道:“我知道你们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的。”
  贺凌坐起来,低着头把玩着地上的青草,看不到表情。
  非遥顿了顿,又说:“抱歉,我现在这个样子……当初对兄弟们许下的诺言全都成了空……”
  贺凌道:“那就遵守啊,许下的诺言。”抬起头的他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恨意,“说要带我们打进帝都,说要称王称帝,说这天下会在兄弟们手中。这些话,明明都可以不是空话的。”
  非遥被他看的难受,却无法给出任何回应。曾经的理想,现在什么都不是。
  贺凌的声音近乎执着:“明明只要那个人死了……”
  非遥站了起来。
  贺凌毫不示弱的也站起来和非遥面对面,气得口不择言:“那个人有什么好的?明明从头到尾都没属于过你,对你的感情视而不见,那样简单的谎言轻易就信了!你还宁可抛弃我们也要护着他!非遥,这么多兄弟当真就比不上那一个人?”
  非遥紧紧握着拳,“这不能比较。”
  “他现在逍遥快活,整个人都是那个天帝的,对你就只有恨之入骨……”
  非遥不想再听,转身就跑,贺凌立刻追了上来,刚要抓住他,非遥却突然摔到了地上。
  贺凌一惊,停下来看,非遥面色苍白的吓人,手脚都开始颤抖。
  他慌了,忙扶起他:“非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非遥强忍着痛楚笑着摇摇头:“能有什么事,不就那毛病么?”
  贺凌气得拍他:“笑什么,急死我你很开心吗?”嘴上厉害,却毫不含糊的快速抱起了他往回飞。
  非遥痛得厉害,声音都在打抖却还在笑:“你看,我死前看见的都是你们,哪有抛弃你们。我还指望着你们别抛弃我这个废人呢……”
  “闭嘴,死小子!再啰嗦我回去真让展晋用鞭子抽你!”
  “……真过分啊。”
  
  好不容易非遥睡着了,贺凌走出房门就看见展晋。
  展晋问:“睡下了?”
  “嗯,喝了药就睡了。”
  贺凌叹气:“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是我不好,又胡乱刺激他。”
  展晋笑笑,一把将他的脑袋裹进了怀里。
  贺凌就这么任他占便宜,闷闷地说:“我倒真想背着他下手来着,宁愿让他恨我一辈子。”
  “我也想。估计大家都想。”他笑笑。
  贺凌突然起来对他说:“我们真的去怎么样?偷偷地。”看见展晋苦笑,他挑眉,“你要不愿我自己去。”
  展晋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是没机会了啊。”
  “什么意思?”
  “因为……就这个意思。”他用下巴指了指贺凌身后的方向,贺凌一回头便看见了来人。
  两人的目光都变得充满敌意,还有,恨意。
  双真放轻了脚步走过来,问:“他……在里面?”
  贺凌冷笑:“你来做什么。”
  “我都知道了。”
  师父那一日,把什么都说了。
  渡灵是有灵性的东西,只有在拥有的一方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心甘情愿交付的情况下才能完成转移。
  非遥一直告诉双真的就是,是他用了手段迫使小辰把渡灵转出。可是师父说,那样根本无法说是心甘情愿,即使转移出来,非遥也会马上就死,而不是所谓的出现无法适应的症状。
  小辰是自愿放弃了生命的。
  而非遥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双真恨他。明明一直以来做的都是希望他爱上他,现在却……
  因为他害怕一旦双真知道他命不久矣,会去冒这个险要牺牲自己来救他。
  非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双真想起来也觉得可笑。师父说,当初在狼族的牢里时非遥已经向他坦白,因为渡灵被毒素入侵,这一点是无论如何瞒不过制造者的眼睛的。
  非遥的伤,竟是在刚找到双真他们不久之后,被蛇怪咬上的。当时众人都当他在说笑,他自己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谁想到最不在意的反而是最致命的。
  那一只蛇怪,也就是双真和风炎在蛇族的山洞里看到的那一只。
  似乎那只蛇怪和小辰之间意外的有着些牵扯,它曾经出来在边界其他地方游荡,当碰上非遥他们时发现了他身上有小辰的渡灵,也就下了杀手。
  也是在那个牢房里,非遥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无法解的毒。一点一点的侵蚀到身体深处,然后剥夺所有的生命来源,回天乏术。
  展晋看着双真,也一样冷着脸,说:“我们答应过非遥不伤害你,但是,你自己要做什么决定,我们无法阻拦。”
  言下之意,你如果愿意为了非遥而死,我们不会有异议。
  渡灵的拥有者,一旦一方濒临死亡,那么另一方只要施法即时,要救回来也不是不可能。总之,要么死一个,要么挽救失败,两个人都得死。
  其实贺凌说想做的,只是去告诉双真这个非遥一直隐瞒的事情,其实救不救,决定权还是在双真身上,他没有办法强迫。
  双真问:“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贺凌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点了头,毕竟非遥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这个人。
  进去之前展晋叫住了他:“是谁能告诉你的?”
  双真笑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进去了。
  谁告诉他的?是师父。
  尽管师父答应过非遥会守口如瓶,毕竟那位老人也不希望自己心疼的弟子死去。但说服老人在这个时候来的人,是……风炎。
  明明是最不可能的一个人。连浅昔和凛都帮着非遥瞒过了他,却是风炎要他知道真相。
  早在他离开狼族之前风炎就见过了老人,知道了真相。估计这个时候非遥的生命应该快走到了尽头,所以才想至少在这时让双真自己决定。
  那时候,风炎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呢?
  这几个月,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给他一封封的写着无聊的生活琐事,等着他的回音的?
  一直掌握大局的陛下大人,有没有觉得过……心慌害怕?
  双真轻轻吐出一口气,推开了门。
  非遥睡得很熟,或许是因为吃了药,展晋说他不会轻易醒过来。非遥已经不再有当初的敏感和力量了,毒素侵蚀得很快,这个,从面色就能看得出来。
  短短的几个月,非遥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曾经风华满溢的少年,此刻全然变成了个病秧子,吹口气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他的气息很重,一呼一吸都深得让听的人感到心口抽痛。苍白的脸上依然可见俊俏的五官,他知道,那是可以笑起来肆意张狂的面容,此刻睡着的时候却意外的柔和。
  这个人,守了他多少年?
  双真闭上眼,依旧无法褪去心里的巨大的颤抖。
  只要他现在一直在暗地里守在非遥身边,那么只要非遥出事,他就来得及施法用自己的命换回他的。
  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非遥才远远的离开了他。
  可如今,决定权在他了,对吗?
  风炎沉在水底好一会儿了,一直没有浮出来,休有些担忧,在帘子外唤他:“陛下。”
  风炎还是没有反应。
  只是上方散出橙色的光,星星点点,照亮整个水面。
  温暖的,简单的,让人陶醉得难以自拔的孩子的法术。
  双真夸过它们很漂亮,在那个晚上。
  风炎从水里走出来,湿嗒嗒的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来,没有表情,却让休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休叹了口气:“既然不愿,为什么还要说。”
  风炎止了脚步,沉默的站着。
  随后他笑了笑:“你不了解那个人。”
  他的双真,比谁都固执。如果他想救,即使是恨,即使成功的机会再微小,他都会去救。
  即使那时候非遥远在天边,只要双真感觉到非遥的濒死,那么他或许想也不想的就会出手。
  与其如此,风炎宁可……让他好好地思考一回。
  救非遥,还是,活下来。
  或许他才是那个最残忍的人。


代价 

  (33)
  非遥伸了个懒腰,和往常一样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直到展晋一脚踹开了门:“都快中午啦!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非遥赖皮的笑:“睡觉乃人生美事,你怎么忍心剥夺一个将死之人的乐趣。”
  展晋似乎心情很好,没有像平常一样冲上来掐他脖子,反而笑道:“那你接着睡,等大伙儿吃完午饭再起来,饿死你也省了不少麻烦。”
  “贺凌才不舍得虐待我。”非遥大字躺床上,作老太爷状。
  贺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展晋,出来吃饭啦,饿死那懒鬼拉倒。”
  非遥:“……”
  今儿人都怎么了?他咋觉得自己莫名贬值了。
  下午的时间像往常一样用来指导大家的法术,非遥自认已经是个废人,但脑子里的东西倒还没丢,趁自己还活着,至少弥补一下对他们的亏欠。
  傍晚的时候,展晋让他去休息,他有些不愿。他想至少在自己死之前,留下多一些东西。
  总觉得不够,多一些,应该再多一些。
  可是身体很疲乏,出了一身的汗,之后胸口一阵阵的抽痛,不敢让他们知道,笑着忍下去,承诺再待一会儿就回去休息。
  洗澡的时候终于不争气的昏过去了,被贺凌他们捞了起来,真是丢人丢到家。
  发病的间隔在缩短,痛楚的时间在加大,他知道生命快被吞噬干净,身体在一次又一次痛到无以复加之后,一旦熬过那么一回,反而会横生出一种轻松感,好像重生了一样。
  闭上眼会看见光。
  一天又一天,反复的日子会散发出一种温馨的感觉,他几乎以为生活可以这么继续下去,永无终止的安宁着。
  唯一不变的是想见他。
  想得难以抑制。
  非遥半夜爬起来去看月亮。
  浪漫?呵,其实这种事他没少做过。
  以前总会在月圆的晚上爬起来去修炼,因为那时候渡灵的力量可以发挥得很好,修炼的话事半功倍。
  有时候,人总需要什么来支撑自己的生存。
  他其实并不强大,直到有了这么一个活下去的意义,才终于觉得自己活着,也才终于充满力量。
  就这样死去的话,还是会……不甘心的吧。
  非遥坐在台阶上仰着脖子看天,一看就是半晌。直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发觉脖子都僵了。
  没到夏天,春末的夜晚还是挺冷啊。
  怎么办,想见他。好想。的
  该死。该死!
  是不是……至少,让他在临死前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心愿呢?
  非遥轻轻地唤:“双真。”
  躲在墙外的双真颤了下,有些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非遥安静的呼吸着夜晚的空气。
  应该没有被发现吧。双真静静地等着非遥早点回去休息
  他终于明白守护一个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不敢让那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一眼,心里忐忑不安,却因为守护的人安然无恙而安心。
  只是看见他痛得手脚颤抖,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心里……总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非遥又唤:“双真。”
  双真静静地听他喊他的名字。
  他说:“双真,我想见你。”
  双真靠在墙上,也有些冷,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是夜半了。
  非遥说:“双真,我想抱抱你。”
  双真低下头数地上的石子,心乱如麻。
  随后僵住了。
  非遥落在他身前,笑道:“还好翻座墙我还行。”
  双真一时不知所措,非遥却还是笑嘻嘻的,已经抱住了他。
  他——发、发现了?!
  
  展晋再踹开门的时候,脚停在空中好一会儿。
  非遥被闹醒了,冲展晋笑了笑,回头看见双真也睁眼了,笑眯眯的凑过去吻住了他。
  双真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非遥昨晚什么都没做,只是抱住他说,天晚了,睡吧。然后一起回房躺下,就这么过了一夜。
  双真一片混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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