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睡梦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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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睡梦之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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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玉佩时就已经这么叫他了。阎君亲手剥了一颗忘忧果递了过去,“来,这是我从梦界带回来的。”这时孟婆端着茶从前屋内出来,“玉儿,回来啦!”说罢端来两杯茶,只有两杯,摆在桌上,“阎君,我回去了。”她正要走却被阎君一把拦住,“坐下聊会吧。”

阎君看着误打误撞进来的人类小孩,心中竟有一份笑意,“住得还习惯吗?”阎君端茶放在嘴边。

孟眠也端了起来,正要倒入口中,他忽然瞥到了一边的孟婆,于是他好意地递过去,“孟婆,喝茶。”这突如其来的谦让令孟婆顿时有种深切的感动,这消失了几万年的感动,如今又重拾在这狭小的院子里。

“不,不了,你喝就好,孟婆不渴。”但孟眠却一再谦让,她也就不好再推托,满足地接过,细细地品着,那一刻,她眼中闪过一湾浅浅的水汽。一直在观察的孟眠立刻察觉到了,“孟婆,你怎么了?”

阎君闻声望去,像是立刻神会,“又想起儿子?他在天上一定过得很好,你又担心什么呢?”阎君一脸泰然地说着谎话,他知道,当年“金星凌日”之时孟婆的儿子就已经被杀死了,而自己只不过将这个秘密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而已。

“阎君大人想多了,老身只是有些困倦,倒是大人您,应该多多自我调节才是。”

说到这,阎君有些悲怆,像是立刻就是要老泪纵横,但他只是淡淡地说:“就算竞选不利又如何呢?那些神,明显比我还出色。”他口中的“那些神”便指的是西方死神。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再扮演暴君的角色,不用艰辛地披着那层盛气凌人残忍无情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皮,他想着。正如现在,自己可以和气地毫不掩饰平易近人的自己而不用系着那层别人仰视的庄严。而这个地府也确实如他所想的温暖,虽然充斥着黑暗,但每个鬼差孤魂的心都是透明的。这里的气氛,早已不同于孟眠刚到时对这里的偏见,这也是孟眠可以感受到的。其实住在地府中的冤魂大多都是心地善良朴实无华的贫苦百姓,那些有财有势的恶鬼莫不是攥着天界中大神所批的天堂通行许可,名义上平起平坐而实质上却只相当于天界的一个直辖市长的地府的阎君又怎么有权过问呢?虽然起初还义愤填膺,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而且这也并不是全无好处,毕竟地府不再有阴暗了,温暖随处可见。互帮互助的居民和谐地过着永久而平淡的生活,如果哪个鬼魂突然心血来潮还可以轮回人世再走一遭,如此般的生活,也是人所向往的。正因如此,十八层地狱的刑具早已是形同虚设,因而在千年前阎君就已经暗中将它们废除了。如今,阎君眼角爬上了的那道苍丝只是对苦心经营得尽善尽美的地府的未来有一种隐隐的担心,但不得不说他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西方的死神最崇尚人权,又怎么会像他所害怕的那样践踏人的尊严呢?原先,在那个位置上的他不得不摆出一副暴君脾气来震慑四方,而现在,再也不用伪装,他终于可以按自己所期待的方式生活。想到这,他有些释然,畅快的举杯饮了下去。

阎君在这呆了一会便离去了,这时入夜的钟声已经响起。其实冥界本没有白昼黑夜之分,类似天界一样。这儿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绿色灯笼射出的点点幽光,但为了照顾人类的作息时间,这里便以这种方式来给晨昏划定界限。孟眠回到自己房内,安静地躺下,甜甜地睡去,而天界中,那柄影子般深邃的剑却始终没有放下……

第十二章 琴诗三月

 报晓的钟声响起,孟眠早早起来,作别孟婆后就去茶馆听书,这恐怕是他第一次早起吧!对于遗忘了一切的孟眠来说这绝对是个好的新生活习惯,可对于住在他心里的那两个小家伙呢?呵呵……,这不,这对小冤家破天荒地站在同一条战线,边打哈气边抗议,手持大条红色标语,隶书写着八个大字:

保护人权,还我睡眠!

自然,孟眠听不到这些,强烈的抗议也就自动无效化了。走到茶馆,找一角落坐下,正赶上万年不变的开场白:“上回书说道……”

那位公子在林夕的林远居内住了两天,就立刻被她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所吸引,琴棋书画,都达到了一定超凡境界。短短几个时辰,随着对林夕由点到面的了解,他那种想彻底读懂她的欲望更为强烈,他也一改第一面对姑娘的评价,独自只用白子下棋,这绝不是哗众取宠或疯癫行为,她所拥有的一定是一种自己所达不到的境界。事实也的确如此,以他的身份和自幼的权术教育,是难以理解林夕“白弈”的深刻内涵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找机会和她搭话,她却丝毫不理,甚至这么长时间她都没看这位俊朗的公子一眼。

这晚,林夕和往常一样抱琴入院,在半圆的月光下挑起葱白玉手,抚琴盘膝,闭目凝息,整个世界仿佛只有那天籁琴音。忽然,有序的琴声多了一分震颤,紧接着,极为细腻而委婉的笛声从寒天阁内传出,声音甚是凄清属异,和着幽幽琴音,与其融为一体,感泣天地,仿佛是两个知心人在互相倾诉悲苦。渐渐,笛声近了,只见那公子横吹逆玉长笛,翩翩走出,了无声息地进入院子,笛声依旧,琴声相伴,荡在空空的三月寒天。微弱的星月光芒中,还可以看到黑色的天空中更深的云影也在随着琴笛合音律动。很快,音调渐低,一首完全由演奏者意动而生的绝世之曲走进尾声,这时,林夕收拨当心一画,公子抬手玉笛轻扬,最后的急调瞬间滑出,有如神来之笔,声音的震动产生出一幅幅高雅宁静的山水图,闲云野鹤飞跃山涧,高山流水梵音点点。曲子终了,可余音仍在山谷中回荡。

林夕并未作止,而是提手又抚一曲,这次的曲调一改往日的忧思,但仍蕴含着淡薄的心静。公子一手抖开黑扇,一手别起玉笛,款款踱步,静心凝神,望眼青山,若有所思,未过几秒,眼神初定,稳稳迈步,一步一句张口吟道:

三月春寒无歇意,断垣白草已薰衣。

铜钟幽声空星月,玉笛凄音涕莺鹂。

剑光回转遒有力,舞墨拂琴只为伊。

山水佳人独自弈,诗酒当歌一局棋。

正巧琴曲收尾,与七律韵脚相同,“好诗!”林夕睁开双眼,“白草……真的很好……”,第一次向公子望去,秋月春风般的面容令她稍稍一悸,一身红装缎带的儒雅公子的形象与气质让她指尖轻颤了一下,“不知此诗题目为何?”

这是第二次她主动跟自己说话,还是第一次正眼瞧了瞧自己,那男子心中顿时开出一朵雪莲,难以掩饰的狂喜溢于言表,却还自以为非常镇定:“这个……还没想好,还请姑娘赐名。”

“那诗中景色无不在这荒山之中,三月春寒料峭天,地面飞雪萦繁繁,不如就叫‘三月’如何?”

“甚好,姑娘才思泉涌,在下愧不能及。”

“公子过奖,小女不才,蒙受这不虞之誉,实再受宠若惊,愧不敢当。”她思忱一下,“敢问公子姓氏?”

听到这话,那朵雪莲都开到后脑勺了,“在下姓木,名林,字森,号垂目,不知小姐芳名?”

“换我‘林夕’便可。”

“林夕?好名字!”紧接着他用许多堪称极致的词语赞美了一番,林夕脸上始终带着一分讪笑之意,然而从未听过这些话的她面颊也不禁有些盈红。

之后的几个月里,两人原来的沉默也消逝了许多,代之以一种和睦的气息。生活还一如既往,林夕白天舞墨,一层层浸染山水,之后独自对白弈,夜晚对月抚琴;木森也颇受影响,白昼时走笔龙蛇,品茶饮酒,入夜后吹笛舞剑,伴着幽远的琴声,活一幅超凡脱俗的山水画!这段时间,每日清晨,木森都费尽心机地找继续留下的借口,像是故意在说给谁听,往往这个时候,一边的林夕都会掩面一笑,不做声,权当他是在自言自语,每每看到他紧蹙着眉若有所思之时,她都忍俊不禁,也算是每日木森送给她的小小快乐吧。不过,这快乐终究是短暂的,一笑过后她的脸上中总会出现更多的哀思。垂目也渐渐喜欢上这淡泊的生活了吧?她总喜欢叫木森的名号。她想,可是,这可不行……自然木森对她表情的细微变化是有非常敏锐的察觉的,他尝试过与她交流,可结果就不用说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上的景色也在日夜交替中斗转星移,这一天,木森兴冲冲地跑到林夕面前,“走,我带你看点东西。”

这荒山野岭的会有什么?林夕故笑,不过也是许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于是,他随着木森跨出林远居,越过一片池塘,到了一个小山包前。这时,一直放在林夕眼睛上的手方才张开,“你看——”他指着宽阔无际的山野,“记得吗,你跟我说过的。”

眼前的一切几乎让林夕讶异得说不出话,她用双手捂着大张着的嘴,弥望着面前随风轻动的点点白絮。我和他说过的,那可是无意间的一句,没想到……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林夕的喉咙似乎被一股热潮堵住似的,鼻头也酸酸的,双眸在日辉上晃出亮光,一闪一闪的——漫山遍野的白草!香气扑鼻,彩蝶缭绕,她正站在这芳郁之间,口中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木森脸上还挂着笑容,,而林夕呢?那也许叫做感动,也许叫做担心……

一向无所畏惧的林夕也会害怕呀!她一直害怕某个人会说出什么,但照目前的情况看,那是无可避免的了,她的心还在挣扎!就这样,转凉的风带走了一个深秋,转暖的风又带去了一个严冬,同一屋檐下,两个人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个春秋,又是春寒料峭的一个夜晚:

荒凉的山丘又有一些动荡,一个肥头大耳,衣裳破乱,蓬着头发,大嘴短须,裸腹赤脚,手持蒲扇,颈上悬着一串动物骨节,腰系酒袋,无比邋遢的大汉在树间穿行,他是闻到琴声才上山的,可根据他粗犷的面相来看绝不像是什么文人雅士,活脱一个屠夫,但他的确是奔着琴声来的。

第十三章 白弈

 他登上这并不十分陡的山峰,离林远居越来越近,自然那琴声笛音也愈发清晰了,一琴一笛的合声中充斥着凄异的感觉,或许只有这样的音符才能让人回味无穷。他晃晃地走着,肚腩随着手中的蒲扇以一样的频率左右摇摆,一边走还四处看着,宁静的池塘,残荷浊溪,无际的荒废的水田,杂草蔓生的长蒿地。水田中错乱地分布着一块块洼地,月影在水中荡漾着,映出一道道金光,同样,那也是尚未转绿的秋草的颜色。

他走到了林远居外,院墙上密麻地题着字,墨迹有些时日了,想必是木森和林夕一时兴起提上去的吧。他随机扫了一眼:

十里寒天

十里鎏光覆九天,万丈乌霞映山泉。

百亩长蒿知风劲,千顷水田倒玉盘。

残荷败藕枯苍叶,污溪浊流涤黄莲。

钟灵毓香濯空寺,煮茶论剑共参禅。

落款是“某年某月垂日寄情题之”。

看到这里,大汉微微一笑,然后便寻声而入,直闯进院子:“吾闻声而来,原意是寻仙乐的,不料寻到的只是一对才子佳人,打扰了。”他看着院子中的两个人略显吃惊的表情。两个人一年多从未见到过外人,有些吃惊也是正常的,不过林夕却像是看出了些别的什么,而那个大汉也是一样。

看到林夕,大汉脸上起初是一丝诧异,继而是疑惑,经过一段时间后,便只衍生出哀惋了。他摇摇蒲扇,暗自叹息:“哎!这恐要遭天谴的……他也不好说出什么,正要无声地离去,又有些犹豫,不如……噫,要下地狱的。”又转而一想,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是,这恐怕早已写在命簿上了……

这时,一阵幽香沁入他粗大的鼻孔,“这香气很是奇特,不知是那种仙花灵草发出的?”

木森一笑,“那是什么灵草,不过一株白草罢了。”

“白草?敢问其名?”

“不过杂草而已,”林夕捧出一株,”虽是杂草,但此香甚妙,且叫它‘薰衣’。”

“熏衣……呵呵,熏衣香异盛,莫为三人依!”他仰天啸道,直面向闪耀的帝星紫薇,然后大步而去,一会儿便不见踪影,山上如此,山下亦无从寻觅。

木森一头雾水,而林夕却明白一切,那份担心又凝重许多。

终于,几天后,最害怕的三个字还是从那个人的口中艰难地吐出了……

林夕一时间被这几个字打得举足无措,然而在反映了几秒后,她想出了一条妙计,她拉他到棋盘处坐下。

“难道要我赢了你吗?”

林夕不语只是倒出一盘白字。

“这棋……”

“开始吧。”

“可,这要怎么分出输赢呢?”

“为什么一定要分出输赢呢?”林夕反问道,看样子这白棋中存有很深的学问,听到这话,他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说:“是不是只要我参透这白弈的内涵,你就会答应我?”

林夕没有回答,可在他眼里这叫“默许”。

于是,长达一年的冥思苦想在这一刻开始,他暗暗告诫自己只有参透其中的奥义,便可以如愿。自然,怀着这样一份心境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呢?即使侥幸做到了,又能维持几许呢?可他全然不管这些,就像不管山下的那个在党争夹缝中支离破碎的国家一样。经过一年的相处,他早已喜欢上这山林中的宁静,喜欢上这不必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生活,喜欢上白色薰衣草的香味,喜欢上那种隐隐而又若即若离的感觉。而对于林夕,这局白棋可能是她最后的屏障,她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了,此时的她,也许只剩下徒徒的期盼或祈祷,“但愿……然而……”

要说白弈的玄机原本并不深奥,许多人自降生便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对于木森,一个自幼在权术与阴谋缝隙中长大的孩子,再普通不过的心境也变得遥不可及。然而,他必须明白,林夕知道,他必须明白,必须自己明白。一代旷世明君必须具备这种心境!她清楚自己的使命——为战火硝烟中无辜受难的苍生造就一代明主。

仰望星空,紫薇星还是那么深邃。

那鬼差讲得绘声绘色,叫人听罢眼前就像放过电影一般。此时的天上,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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