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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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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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掌柜摇了摇头,他是老于历练地商人,心思灵透。话音入耳便已知这两人今日请他过来的用意。想了一想,说道:“三日后,我陈家商号最后一艘海船将会离杭去衢山暂避,现在船上还有两间货舱,十五张床位。如果两位有意,我便给两位都留下……”

两人大喜。等了半日,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齐齐离桌拜谢。

陈掌柜忙起身把两人扶起,正待说话,却见楼梯处一人脚步匆匆上了楼来,却是商号里地学徒。

那学徒上了楼,见了陈掌柜,便忙忙的把他请到一边,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

陈掌柜听得瞪大了眼睛:‘大王要助守杭州?!’

“怎么办?!怎么办?!”蔡嶷在府衙后院地花厅中打着转。他刚刚从城中虎翼军军营中回来,本想发些赏赐。激励下士气——杭州知州一向兼着浙西安抚使之职。视察军队也是本分——但去看了后,心中却彻底绝望。

那哪里叫兵!有做生意的。有种田的,有给人打杂的,甚至还有给浑家拉皮条的——从几个小校嘴里,蔡嶷把杭州驻军的底都摸透了——指望他们打仗,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大府!还是征发城中百姓,发给甲胄弓箭。城破便是一家皆死,不由他们不卖命。”蔡嶷的一个幕宾提议道。他方才也随着蔡嶷去军营走了一遭,对那些兵痞也是不敢再报任何信心,现在想来,还是找些老实听话平头百姓来地方便。

蔡嶷苦笑着摇头:“先生不知,杭州的武库也完了。没锈烂的刀枪只剩数百,弓弩也只有百多具。就算是征民入伍,也配不齐兵器,如何上得了阵。”

幕宾目瞪口呆,这般情形,杭州如何守得住。他看向蔡嶷,蔡嶷也正看着他,两人心里都在打着同一个主意,只是谁也不肯先开口。

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蔡嶷扭过头去,故意看看左右,问道:“怎么不见刘先生?”他嘴里的刘先生,也是他的幕宾,是明州人,半年来为他奔走在杭州富商中间,给他弄到了不少孝敬。其人不但弄钱有一手,同时心计颇多,杭州城中搜捕明教教徒时,他出了不少主意。现在大难当头,蔡嶷便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刘兄刚刚出去了。想来很快便会回来!”幕宾答道,话音刚落,一人便绕过照壁,向厅中走来。

“大府,苏兄!”刘先生远远叫道,“怎么巡视军营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又道:“可是大失所望?”

蔡嶷两人摇头,直叹着气。

刘先生笑道:“在下前几日便已说过,浙西兵制早已败坏,吃空饷能吃掉一半兵,在大宋也是排前面了。而剩下的一半,也是久未训练,大府就算搜遍杭州城中也别想找到几个合用地兵啊!”

苏姓幕宾跺脚道:“刘兄,现在还是自吹先见之明的时候吗?还不帮大府想想办法?!”

刘先生笑道:“办法我有,就只看大府究竟是想走还是想留!”

蔡嶷抬头问道:“先生此话何解?”

“大府要走很简单。贼军势大,官军难支,弃城而逃的官吏数不胜数。只要拼着日后去岭南住上三五年,大府现在就走其实也无妨。”刘先生压低声音,凑前道,“只要大府一句话,我今天便能为大府准备好船只。”

蔡嶷想了半天,决定不下,又问道:“那留呢?”

“那更简单,竖旗募兵就行!”

苏幕宾大摇其头:“武库空虚,无有军器!”

刘先生笑道:“只要有箭矢就够了。以杭州的城防战具,只要有万人,足以守上一月。城中的禁军厢军联同水军,汰弱留强可以得到四千堪用之兵,其余被淘汰的,他们兵器便可以留给招募来地新兵。”

“只怕新兵不堪驱使,上不得阵!”苏姓幕宾仍是摇头。他并不想对手太得意,也不顾前面自己说的话,出言反驳道。

“方腊的兵不也是百姓吗?不过是信了魔教罢了。他能用,我们也能用!而且,这城中还是有精兵的!”

蔡嶷一听,忙问:“在哪里?”

“东海!”刘先生道。

“东海?!”苏姓幕宾皱眉,“难道要大府向东海人借兵?这怎么可能!”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蔡嶷连连摇头,擅借外兵,这罪名他可当不起。

“不是东海兵,而是东海几家商号在商船上的护卫!他们不是东海军,但战力却不弱。只要让他们打着义军的名义,无论战前战后,谁也挑不出毛病!”刘先生解释道。

“还是不妥,万一东海人有了歹心。又如何是好?!”蔡嶷只觉得刘先生的计策太危险,不敢点头同意。

“大府多虑了,东海的几家商号现在在港中的大小船只不过三十余艘,而船上的护卫人数,最多不过六七百。大府以五百为限,区区二十分之一地兵力,在城中又能做些什么?何况只要把他们放到城西地涌金门和清波门处,让他们直面西来的贼寇。再派两千兵在后名为护翼,实则监视,还怕他们作反不成?”

“……此时事关重大,等本府想一想!”蔡嶷犹豫不决。

“大府,守住城池便是大功,谁还会在意这点小事。此事须得要快,要是等东海地商号撤离杭州,就来不及了!”刘先生却不容蔡嶷拖延,逼着下决断。

蔡嶷苦思半日,最后颓然一叹:“……一切就依先生!”

第四十九章 圣公(上)

大宋宣和二年九月十三,辛亥。

歙州。

持续了半日的喊杀声终于止歇,歙州州城上空的铅云却依然阴沉,城中屋舍燃烧产生的浓烟在沉黑背景下若有若无,但一簇簇熊熊而起的火光却亮得刺眼。

上至州官,下至百姓,歙州城中任谁也没能料到方腊军会放弃东进杭州,而回师向西。面对贼军突入其来的进攻,皆是措手不及。原本为州中主心骨的知州曾孝蕴,却因梁山宋江肆虐青、齐、济、濮间,而被调任青州,于三日前离开了歙州——本在一个月前,曾孝蕴便因方腊聚众睦州、歙州交界处的帮源、梓桐二洞,而派兵驻守几处险要关隘。从睦州沿新安江河谷上溯歙州,沿途多是千仞高崖,只要崖顶有数十人驻守,下方的道路即有万人也难以通过——但曾孝蕴被调离,暂掌州事的通判却是个无能的宗室,守御无方,指挥不力,曾孝蕴定下的守御之策全然废弃,驻守山崖的守军被移屯山谷,方腊一至,守将郭师中战死,城池转眼间便被攻破——而这件事,是一个多月前,政事堂颁下此项调令时,决然预计不到的。

半日的杀戮,城内一片死寂,横七竖八的尸首布满了大街小巷,有百姓,也有官军。唯有一点,让人惊异,在街巷之中,完全看不到半具明教教徒的尸体。当然,并非明教教徒无人战死。而是战殁者已经被收集,正按着明教教法进行祭奠。

当此时,州衙正门前千人围聚,人人头饰彩巾,分作六色,以红色最多,是为方腊军地军阶标识。正中一人立于台阶上。高冠白衣,容貌古朴。身材高而瘦,从相貌上看不出年纪,非是他人,正是圣公方腊。

在他正面,州衙前的空场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百多具白衣乌冠的尸体——他们是此战方腊军仅有的一点损失——每一具尸体旁,都坐着一人。同样身着白衣。同样头戴乌帽,除了一坐一卧,一生一死,没有别的区别。

“来时有冠否?”静立了许久,方腊打破沉默,徐徐问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地耳中。

千人齐声呼应,声震天地:“无!”

伴尸而坐的白衣人闻声。伸手摘下身边遗体所戴乌冠。

“来时有衣否?”方腊再问。

“无!”

随即,尸体所穿地白袍也被脱去。

方腊问一句,教众答一声,须臾,百余具尸身上的衣物都被除去,赤条条的躺在地上。

“来时何有?”方腊缓缓问出了最后一句。

众人齐声应答:“惟有胞衣!”

一条条布囊被展开。尸体被轻手轻脚的套入布囊中,如同新生的婴儿身上裹着的那层胞衣。

“光明普遍皆清净……”方腊领头念起了大光明咒。

“常乐寂灭无动诅……”众人呼应着,音韵飘渺,宛如歌唱。

“……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

“……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

“……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庄严肃穆的经文呗呐声中,尸骸被慢慢抬走。散去众人。方腊转身进了州衙。

“圣公!”一个肥肥胖胖地矮汉跩着短腿。快步跟了上来。他名如其人,便是方腊的宰相方肥。

方腊没有回头。仍是缓步向前:“歙州的户籍田册是否安好?”

方肥毕恭毕敬道:“圣公放心,州衙里的图籍簿册微臣都已收集起来,没有一点损伤。”

“很好!不愧是朕的萧何。”方腊点头赞了一句,两人皆读过史书,汉高入咸阳后,萧何做了什么,他们都很清楚,若要成大事,户口田地是当先要掌握的,“既是如此,你就按着户籍簿上的壮丁去点兵,征集粮秣,十日之后,朕要看到五万大军。”

“微臣遵旨!”方肥在后躬身领旨。直起腰后,小碎步赶上没有停步的方腊,又问道:“圣公,百花公主和二太子那里是不是要再派人通知一下?”

“当然!”方腊点头,他此次突袭歙州,只带了五千精锐。留守睦州地是他被封做百花公主的亲妹,和次子方亳——方腊长子早夭,次子便是太子——他们正领着剩下的五万兵,依着方腊留给他们的命令,攻打桐庐、进逼富阳,同时抄掠睦州各县。等他攻下歙州,便两路合击杭州。现在歙州已定,正要通知睦州诸军,“你点几个伶俐善走的,今日便去睦州。命百花和二哥儿整顿兵马,募集粮草,等十日后,朕从歙州发兵,他们那里也须配合进攻。”

“微臣遵旨!”方肥又是一鞠躬,抬起头来,方腊已经走出了十几步,他再次费力的赶上,笑道:“从歙州至杭州不过七日脚程,而从睦州到杭州,水路两日,陆路也只有五日,若是一切顺利,月底之前我圣军便能攻下杭州。”

方腊闻言,一直板着地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今次起事,比预计的还要顺利。浙人安习太平,不识兵革,一闻金鼓之声,则敛手听命,不敢有丝毫反抗。攻青溪如是,攻睦州如是,攻歙州亦是如是。当事先安插城内的暗桩在城门附近射了几箭,大喊城破了之后。守兵便立刻卷堂大散。让他轻而易举的便得了城池。

放眼两浙,都是这般模样,杭州也不会例外,明教势力在杭州城中根深蒂固,起事后,他又早派了亲信潜入城中,只要他兵临城下。那座东南重镇便唾手可得。而杭州这个水陆要冲一下,两浙、江东二路便都在他地脚下。北上攻秀州。克苏州,再打下江宁府,便有了长江天堑为守护。再回师南下,把江西、福建打下来,半年之内,他便能尽收江左之地,与大宋划江而治。

少了江左鱼米之乡。大宋便是丢了四成的税赋。只要他轻徭薄役,沿江而守,便能看着大宋因搜刮北方百姓充作军费而四处乱起,到时西北二虏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他,将会在北方大乱的时候,出师北伐,救民于水火之中。到时,北方汉人必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只要能顺利的攻下杭州。打下沿江州府,十年之内,这天下便会是他方家的天下。

方腊正幻想着日后坐上皇帝宝座,身后一阵脚步响起。方肥回头一看,便禀着:“圣公,军师来了。”

来人正是方腊的军师。姓汪,人称汪公老佛。已经六十多岁,但步履矫健不输少年,留着地一撮山羊胡子花白,被层层皱纹挤得只剩一线地双眼中尽是精明之色。起事来的几次战斗,多出自于他地谋划,而回攻歙州,征募兵员,也是汪公老佛一力主张。比起贸然冲动,想要长驱渡江、攻打东京的杨八桶匠。比起只知埋头冲锋、嗜血好杀的郑魔王。外姓诸将中,还是以汪公老佛最受方腊信重。

“圣公!”汪公老佛走到方腊身后。行了礼后说道:“城内诸军已经安顿下了,值守班次也已排定。今晚有七佛将军值夜,应该不会有什么变乱了。”

方腊点了点头,方七佛是他族弟,为人最为谨慎,由他守夜,自是不用担心,“有劳军师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若是无事,两位便去安歇罢,明日起,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圣公!”汪公老佛忙叫住方腊,“微臣尚有一事启奏!”

方腊收住脚步:“军师请讲!”

汪公老佛拱手道:“还请圣公再派人去婺州、衢州和处州各坛催一催,还有福建、江西的几家也需联络一下,我教大业将兴,让他们不要误了时机,尽速起兵呼应。”

方腊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方肥看在眼里,出言问道:“军师。我圣军现在已有五六万大军,十日后更能超过十万。这等军势,横扫江左已是绰绰有余,何需外坛呼应,有他们没他们都是一样罢?”

方腊听着,轻轻点头,方肥说的,便是他的心意。两个月前,他便曾派了人去联络外州明教各坛同时起兵,以便遥相呼应。但个个都是推三阻四,皆被半年来官府地大肆搜捕给杀怕了。而现在他军势已成,却不需要外人再来锦上添花。论教中地位,方腊他只是一方坛主,掌着歙州、睦州教务,而其他各州的明教支脉与他互不统属,若是应声而动,同样招起大军,日后必然会跟他这一系争起权来。方腊和方肥可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汪公老佛清楚方腊的顾忌,不过他也是另有用意,“朝廷在浙南还有一些兵力,江西、福建也各有数万兵马。虽然我们并不惧怕,但若是南方的官军在我们攻打秀州、苏州和金陵时,趁机北上,必然会妨碍我圣军的攻势……不能让这些军队被调出来,必须把他们拖上两三个月。等圣军打下沿江州县,腾出手来,才能收拾了他们。”

方腊、方肥一听,明白了汪公老佛的用意,根本就是想让南方各坛扯一下官军的后腿,省得影响预定的计划。方腊点头暗许,方肥更是没口地称赞,“军师神机妙算,在下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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