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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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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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场景又变了,阿骨打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帐幕中。帐幕的内壁用绸缎和金银装饰的金碧辉煌,有上百人坐在帐幕中,丰盛的酒菜摆在他们的面前,但帐中的气氛没有痛饮的热烈,反而犹如有冰雪渗了进来。

“跳还是不跳?!”一个阴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阿骨打看看左右,周围坐着十几个生女真部族首领。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看着他,有地在冷笑,有的在担忧,有的甚至在幸灾乐祸。

‘这是哪里?’

阿骨打茫茫然的打量着帐内,在大帐中,最尊贵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绯红色武服的中年人。他的相貌身材是常年射猎练出来地精干,但眼中却透着酒色过度的昏黄。中年人坐地软榻上披着白虎皮。手中割肉用的匕首柄部还镶着一条金龙。

是辽国皇帝!

‘对了,这是头鱼宴。’阿骨打恍然大悟。

每年鸭子河解冻后,渔猎为生的生女真诸部,都会把今春捕到的第一条大鱼祭祀给先祖,并大开宴席,祈求今年的年景,这就叫头鱼宴。而辽国皇帝也都会在此时来到鸭子河畔。布下春捺钵,并参加头鱼宴,这也是为了收拢或震慑北地生女真的人心,让他们不敢反叛的用意。

天祚皇帝今年也如常参加了头鱼宴,酒过三巡,他下令女真首领们下场舞蹈助兴,这是征服者地权利。排在前面的女真各部首领都一个个下场献舞,这是耻辱。但这也是辽国皇帝的命令。

谁敢拒绝?

只有阿骨打!

“我不会跳!”阿骨打昂然说道。

“不会跳也要跳!”一个辽国的大臣威逼着。

周围的契丹文武重臣虎视眈眈,帐内的侍卫也都持刀而立,只要天祚皇帝一声令下,下一刻,他就会被乱刀砍死,但阿骨打仍不愿低头。“我不会跳!”

天祚皇帝的脸色发青变黑,双眼凸起,正要发作。他身边的一个大臣,叫做萧奉先地劝住了他。萧奉先在天祚皇帝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耶律延禧便狠狠瞪视了阿骨打片刻,起身拂袖而去。

阿骨打赢了一仗,但并不欣喜,生命掌握在他人手中,让他心情沉郁:‘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今日不杀我,日后就是我来杀你们了!’

这是他的誓言!

耶律延禧在后悔吗?

萧奉先在后悔吗?

七十万大军一眼望不到边。比混同江更宽。比按出虎更广。人多得就像白头山上的松木,密密麻麻地数都数不过来。

阿骨打身边的两万人。比起天祚皇帝亲领的七十万大军,就像被洪水包围的小山包,随时都可能被大水淹没掉。

只要这‘洪水’是在向北流!

可辽人都在向南跑,紧跟在天祚皇帝的大旗之后,拼着命向南跑。两万女真铁骑悠然的跟在溃军之后,如同手中拿着套杆,追逐着草原上的野马群,去轻轻松松的捕捉着猎物。

耶律延禧在后悔吗?

萧奉先在后悔吗?

阿骨打只恨他们跑得太快,堵路的七十万人太多,不能把他俩抓来问一问。

阿骨打在笑。

在睡梦中,他冲入了辽阳城,攻破了临潢府,逼降了大定,打进了大同,现在他终于走在辽国的最后一座京城里。在他纵马奔驰过地街道上,数十万燕京军民都跪伏在路边,不敢稍稍把头抬起。

辽国南京地宫室就在他的面前,富丽堂皇地宫殿,婀娜多娇的美人,金银珠宝难以计数,古董珍玩数不胜数,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独自在契丹皇帝留下的宫殿中徘徊了许久,最后他还是坐在辽国宫城大门外,吴乞买,斜也,斡鲁他们也都坐在身边,就像少年时,一众兄弟拿着钓竿坐在鸭子河旁。但这时,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混同江中的马哈鱼,而是辽国的文武百官和十万军民。无数人在他们脚下山呼万岁,他们生命都在他一念之间。

那时真是痛快啊……

阿骨打昏睡着,有一阵醒来,但很快又会昏睡下去。就在他一睡一醒之间,他的队伍正执着的沿着回家的路向北走去。

随着大金皇帝疾重回乡的消息传播开去,契丹、奚族的降将,渤海和汉族的归顺者,更多的还是白山黑水间的各部女真头领,陆续加入了阿骨打返乡地队伍。军势不断膨胀。当抵达黄龙府时,已经有了浩浩荡荡的数万人马。在阿骨打的意志下,这支庞大的队伍,一直向北,向着完颜部的故土,不停的行进。

契丹都统耶律余睹从阿骨打的帐中出来。在降金地契丹人中,他的地位最高。甚至当上了都统一职,虽然仅仅是挂名。下辖地又只是契丹余部,但他的地位仍使他不得不一日两次的依礼谒见阿骨打。

出了大帐,耶律余睹只见着一人就在帐门旁仰头望着西面的天空。耶律余睹认得此人,那是杨朴。对,就是那位第一个投奔大金的汉人,也是劝说阿骨打称帝的从龙功臣,如今的大金文臣之首。

耶律余睹走到杨朴身边。顺着他地视线向西望去,一颗璀璨的星辰正在白日照耀的天空中闪烁着光辉。

“怎么白天还有星星!?”

“那是金星(注2)……”杨朴的声音很轻,语气中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金星吗?”耶律余睹回头看了看阿骨打的营帐,再仰望那颗在淡蓝色的天幕上闪闪发亮的星辰,“难怪!”

前日天狗食日,今天太白昼现,阿骨打乃是真天子,如今天上异象频生。那也正是表明他地生命就在旦夕之间了!

大军缓缓北进。

途径宁江州,渡过剌离水,八月廿七的黄昏,护送阿骨打返回故土的队伍在部堵泺的西岸边扎下了营盘。

阿骨打被小心翼翼的从车上抬进了刚刚搭好的大帐中。他今天出奇地精神,脸上的死灰全然不见,看起来红润异常。双目利如电,威棱摄人的气势让人拜服。完颜宗干惊喜万分,那横扫契丹百万军,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父皇又回来了。

“到哪里了?”阿骨打问道。

“回父皇,已经到部堵泺(注3)!”

“只剩不到两百里了……”隔着帐幕,阿骨打望向北方,家乡就在不远处。

“是啊,最多四天就能到了!”

“但我已经撑不下去了!”阿骨打叹着,他现在的精神不过是回光返照,对此他也是心知肚明。“斡本。把你四叔、五叔,还有你弟弟他们……不。把该叫的都叫来罢!”

阿骨打没有再睡,背靠着软榻坐起,等着一众宗室应召前来。他做了皇帝,他灭掉了契丹,他把完颜部从鸭子河南的一个只有区区两千兵的小部族带领成雄踞北地,虎视中原的大国,这一生,他已经无憾,唯一担心的,便是身后之事。

纷乱地脚步声传来,帐帘忽动,完颜宗干领头入内,阿骨打便见着四弟吴乞买,五弟斜也,堂兄蒲家奴和前国相撒改地儿子粘罕等几个勃极烈带着宗室中的子弟涌进帐来,跪在地上。乌压压地百十号人,挤满了帐中。

完颜阿骨打的视线从他们的脸上一个个扫过。

老一辈的都看不到了,他的小叔阿离合懑也在四年前病死;他这一辈也只剩十几二十人;不过小字辈,或者用汉名来说宗字辈的,已经挑起了大梁,撒改家的粘罕,也就是那个精明能干善于用兵的宗翰,已继承了其父的势力,当上了勃极烈,西京便是他领兵打下的;他的九个儿子,如宗干、宗望等,也个个英才;而老四、老五的儿子,也都不差;至于孙子辈,年纪尚幼,还看不出什么,但也颇有几个早慧的。

有后人如此,只要同心协力,天下何处去不得,打不下?!

“老四……”阿骨打叫着下一任的大金皇帝。

吴乞买忙膝行上前,挪到阿骨打身边,抓着被子呜呜大哭了起来。阿骨打微微笑着,他这个弟弟是贪财了点,但能力还是有的,按照女真人兄终弟及的规矩,是稳当当的皇储,不必担心服不了众,“……完颜家就交给你了!”

“二哥……”吴乞买抬头动情的叫着,脸上还挂着鼻涕和泪水。但阿骨打在四弟投过来的目光中,看到的只有急切,却没有一点悲伤。

‘这小子!’金国皇帝心中五味杂陈,但他已经无心计较。

“斜也、粘罕、蒲家奴、辞不失……”阿骨打逐个叫着各大勃极烈的名字,他们都是宗室中势力最强的统帅,“好好辅佐吴乞买,朕灭了契丹,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宋国,就交给你们了。”

“是……”

“还有……”阿骨打又躺回床榻,毕生的战事仍历历在目,金戈铁马一一从眼前划过,人声马嘶犹在耳边回荡。他自起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惟有两次大败让他刻骨铭心,而对手皆为一家:“……要小心东海!”

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金天辅七年八月廿八,戊申,大金开国之主完颜阿骨打驾崩于部堵泺西岸,时年五十六岁。

九月初三,癸丑,阿骨打梓宫至上京。

初五,乙卯,葬于宫城西南,立宁神殿。

初六,丙辰,完颜晟(吴乞买)即帝位,并遣使四方诸国报丧。

九月下旬,大宋君臣闻丧报,在京设坛遥祭,并遣使贺吴乞买登基,暗中则弹冠相庆。阿骨打其人‘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举兵数年,算无遗策,遂成大业’,给大宋君臣的压力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今阿骨打病亡,金国少了这个雄才大略开国之主,在赵佶看来,也可以对北方安心了。

十月中,阿骨打死讯传入基隆,赵瑜举杯对月:“世间又少了个英雄!”

注1:《金史太祖本纪》载:世祖与腊碚、麻产战于野鹊水,世祖被四创,疾困,坐太祖于膝,循其发而抚之,曰:“此儿长大,吾复何忧?”

注2:续通鉴载:壬寅,太白昼现。

注3:古湖泊名。今吉林省松原市扶余县境内。离金人起家的上京会宁府(今哈尔滨阿城)只有八九十公里。

第二十三章 武功(下)

大宋宣和五年十一月初六,乙丑。

李安弼纵马狂奔。迎面扑来的凛冬朔风,夹杂着前方骑兵带起来的烟尘,直灌入眼口耳鼻之中,逼得他不得不俯下身子,贴在马背之上。如刀寒风拍打着他的脸颊,又从领口直灌入袍服之中。刚冒出来的热汗,转眼就被冻结。李安弼如同坠入了寒冰地狱,体内的些微暖意都给寒风一点点的抽走。双腿内侧的皮肉都已经磨破,下半身火辣辣的疼痛与上身的冰寒,不断撕扯他的神经,整个人也渐渐麻木起来。

但尽管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思维也开始凝固,李安弼也不忘回首遥望东方。平州城的影子早已没入地平线之下,但身后追兵卷起的尘土就在五六里开外。

败了……

而且败得冤枉!

完颜宗望的确不是完颜阇母之流可比。那位金主的异母兄弟,不但名下的部族人数远不如完颜阿骨打、吴乞买和斜也这几个劾里钵的嫡子,连自身的用兵水准在女真宗室诸将中也是排在下面的。

自平州叛金归宋之后,完颜阇母多次领兵来接战。六月,双方战于润州,平州军暂避其缨,据榆关而守,十日后,女真军便因暑雨难耐而退兵。及至九月,完颜阇母自金国上京参加阿骨打的葬礼和吴乞买的登基大典而回,双方大战重开。张觉先以偏师在新安和楼峰口佯败于金人。诱敌深入,并亲领大军于兔耳山与阇母决战,大破之。

女真自起兵来,除两次败于东海之手,从未有过如此大败。就算是阇母麾下地军队,除了几百名完颜部亲族,以及归于他名下的两支熟女真猛安。就只有契丹和奚族的降军,也是一样让人兴奋莫名。

大胜金人的捷报被张觉连夜送往燕山府并东京。大宋虽与金国有盟约。但看到金人受挫,同样大感欣喜。很快,东京城中传来道君皇帝的旨意,建平州为泰宁军,以张觉为节度使,其下文武官员如张敦固等皆加封徽猷阁侍制,并以下发银绢数万犒军。

这些日。平州与燕京之间信使不断,册封使节的行程也早已传递进了平州。就在今天,张觉率众出城二十里,相迎大宋天使。但没想到这个消息竟被金人侦知,刚刚奉旨代替阇母前来领军的完颜宗望当机立断,率着数千精兵连夜潜行而至。

当看见金军突然出现在身后,出城地平州人众措手不及。跟随张觉一骑出迎的千名平州精骑转眼被杀了一半,而为了冲回平州城。剩下地战士又死了一半。但回到平州的路,早被金军给封死,而完颜宗望又派了数百铁骑来追杀,无奈之下,张觉只能率余部向西遁去。

不知逃了多久,只听见希律律的一声马嘶。逃窜的队伍中一匹战马前蹄突然一软,连人带马向前栽倒。沉重的马身在冻得坚如铁石的路面上翻滚了几圈,上面的骑手压在马身下,毫无动静,眼见着不活了。

看到这一幕,队伍地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狂奔了接近两个时辰,马匹的体力已到了底线。现在这只是第一个,再跑几里,队中的战马便会接二连三的倒下。

张觉轻轻拉着马缰,仅有百骑的队伍随着他的马势逐渐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去。身后追兵的烟尘已消失无踪。

张觉手一挥。一个亲兵跳下马,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地上。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对着张觉摇了摇头:“没有听到声音。金狗要么没追过来,要么追来了,却还没进二十里之内。”

张觉沉吟了一下,环视周围疲色尽显地部下,他下令道:“先歇息一刻钟!”

听到命令,残存的平州精骑纷纷下马,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坐下来休息,而是先顾着用随身携带的豆料喂食马匹——在这时候,马比人更重要。虽然这支张觉以之为依仗的骑军,今日惨败于金人之手,残兵不及十一。但在与数倍的女真铁骑交手过后,他们还能冲杀出来,这样的战力,却也算是天下间排得上号地强军了。

李安弼被张觉招到了身边。今天,为了迎接册封使节,张觉将麾下的将领和官员都带了出来,在平州城中留守的只有张忠嗣、张敦固两人。而方才一战,高党、卫甫、张钧、赵仁彦等人接连战死。现在留在张觉身边的幕僚将佐,就只剩李安弼一人。

张觉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和李安弼一起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他问道:“天已经黑了……李翰林,金狗人数不多,你觉得我们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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