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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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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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

马匹的惨嘶声中,岳翻被掀落在地,幸好地面上松软的积雪让他没有受伤,而已经发射过一轮箭矢的敌骑也无法在马上再给重弩上弦,但他们此时早已弃弩换刀,冲到了三十步内。

刀丛间闪烁的点点寒光让岳翻的心沉了下去,就在他同样拔出腰刀,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一声怒吼远远的从身后响起,“休伤吾弟!”而比声音来得更快的是一支破空而至的箭矢,正中冲在最前的一匹战马。中箭的战马连声惨嘶,让敌骑的汹汹来势为之一乱。

趁此良机,岳翻一个滚翻从官道上闪到路边的杨树后,收势不住的敌人与他擦肩而过,直冲后方而去。

死里逃生,岳翻身子几乎虚脱,他扶着树干挣扎的向后坐起,就见百余步之外,一名二十四五的青年单人匹马疾速杀来,而在他身后又是百多步,一支二十多名骑兵组成的队伍也在赶了过来。那名青年面白无须,相貌堂堂。一袭鱼鳞甲,没带头盔,只在额头上扎了一条两指宽红锦抹额,双眼闪着灼灼寒光。他驭马疾驰,额上的红巾随风,威风凛凛,不似凡俗。

一见此人,岳翻惊喜大叫:“大哥!”

那青年见岳翻安然无恙,便将缰绳一勒。也不再上前,却翻身下马。双脚刚一落地,一张四尺长的巨弓就出现在他掌中。右手指缝中夹着三支长箭,他拉弓如满月:“我要射最前的三人!”

随着青年的高声宣告,在弓弦的嗡鸣声中,三箭连珠而出,其速堪比重弩,势如雷霆。利箭落处,冲在最前面的一人依言落马,他旁边的两匹战马也悲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手摔下马来。

三骑如预告所言中箭落马,使得敌阵一片混乱,青年脸上却毫无得色,心平气和的又从箭囊中夹起一支箭,对准敌军中甲胄最为精良,坐骑最为雄壮,看起来是为头领的一名虬髯汉子,全力射去。

一点精光直扑面门而来,那虬髯汉子不愧是头领气度,不慌不忙,侧身一让,躲过箭矢,顺势翻身下马。同样有四尺长的长弓在他手上紧紧握着。这等长弓在马上完全无法施展开,他只能使用重弩来射击。不过当他双脚站稳在地上,掌中硬弓刹那间圆如满月,随着弓弦一响,飞出去的箭矢疾如流星。

利箭飞来,青年连忙侧身避过,精光的三棱箭簇呼啸着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一溜血珠。但就在他闪避的同时,又是一箭反射回去。长箭撕风,却无巧不巧,与虬髯汉子射来的第二箭在空中正正相撞,啪的一声轻响,同时落在了地上。

虬髯汉子和青年两人所用的,都不是大宋禁军中通用的一石上下的制式步弓,也不是七斗左右的骑弓。从方才那几箭破开空气的尖啸声中,两人同时了解到,对方所用的是与自己掌中长弓力道相当、超过两石五的重型步弓。而能拿两百五十多斤的重弓当随身兵器,也就是说,对面的人跟自己一样,两膀子的力气绝对开得了三石以上的强弓。

一念及此,两人心中同时一惊,‘是劲敌!’

由于单兵近战能力不如北方的蛮族,大宋军队一向最为重视远程战力。向来是三十六门武艺,射术坐第一,十八般兵器,弓弩居首位,箭术不行,枪棒再好也白搭。一旦宋国步兵摆开箭阵,开始齐射——尤其是用的是神臂弓——那飞蝗般的箭雨,可以让所有的蛮族骑兵放下骑射的念头。无论契丹还是党项,遇到大宋箭阵,唯一的选择就是暂避锋芒。

虽然论起马上骑射的功夫,大宋也挑不出多少高手来,但蛮族骑兵所用的角弓的力道和射程,也不能让大宋的弓手们高看一眼。按照兵制,大宋的禁军标准就是开一石弓、三石弩,低于此便不得收用。而在禁卫班直之中,拉开石五硬弓,射中百步外的柳枝,也只是春来赛社时的寻常表演。不过就算如此,大宋军中能开三百斤强弓的高手,仍然是寥寥无几。两人完全没想到,竟然在官道上随随便便就能遇上与自己箭术不相上下的对手。

探出对手的实力,两人无意继续对射。对手箭术与自家相当,再射下去,同归于尽也不奇怪。对于青年军官来说,他只要自家弟弟安然无恙就够了,而对于虬髯汉子而言,他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损失超乎想象的战斗,他的手下已经寥寥无几,若为无谓的战斗而损伤,实在太不值得。

尽管两人的双眼仍死死盯着敌手,但手上的硬弓搭上箭后就只虚虚拉到一半,箭尖也半指向地面,保持着最为省力的状态。不过只要对面的敌人稍有动作,他们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抬起手,把弓拉圆,将利箭向对方射出去。

“兀那汉子,你是哪里的,看不出我们是官军吗?!”将手下收拢在身边,虬髯汉子先声夺人,对着青年和他已经赶过来的同伴一阵大吼。

青年这时也看清楚了对面的形象,虬髯汉子和他的手下都是大宋军士的打扮,且临阵时会选择下马步射,在北地各族的骑军中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的。

“即是官军,为何不南下勤王,反而来追杀某家二弟?沧州难道有了金虏踪迹不成?”青年眼神更冷。埋伏在没有金人的道路两旁的官军任谁也不会信,打官军的旗号,但转过身便做着盗匪的勾当,如今已是屡见不鲜。除此之外,更有许多残兵败将,不敢去与金人接战,反而来祸害大宋的百姓。他眼前的这些人,除了兵甲军器和坐骑外,便身无长物,很明显就是后一种。

“误会而已……”虬髯汉子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盯着与他对峙中的青年,“观君箭术,定非无名之辈,敢问高姓大名,乡贯何处。”

虬髯汉子谈吐斯文,与他粗旷的外表截然不同,青年听着有些惊异,嘴里却答道,“高姓大名不敢当。某姓岳,单名一个飞字,相州汤阴人氏。(注1)”

两人有问有答,让场中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原来东海王帐下大将王贵的乡里,难怪箭术如此高超。”虬髯汉子的赞许言出由衷,岳飞脸上却染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阴翳。他一向心高气傲,因王贵而被人赞许,让他的自尊心很是不快。

他自幼与王贵相熟,若论弓马枪棒,王贵哪能跟他比。而在天津新兵营军训的时候,教官刻意刁难,他还是拿了全科甲等,王贵却是勉强过关。对于离开东海,岳飞从不后悔,他自负才能,就算离开东海,照样能有出头的日子。

岳飞家中贫寒,虽有几亩薄田,在他幼时还供得他起念书习武,但当他十六岁娶妻生子之后,那点田地已经养不起连父母兄弟妻儿加起来六七张嘴了。所以他在重和元年的时候,离开了家乡,去了安阳韩家做庄客,或者说,就是长工。

不过其时正是童贯准备北伐攻辽的时候,虽然北伐大军以西军为主,但作为兵力补充,童贯还是决定在河北征召一批‘效用士’,以弥补高达五成的河北禁军的兵员空额。消息传到相州后,便让岳飞起了放下锄头改去军中混口饭吃的打算——他自幼习武,一身武艺在乡中全无敌手,尤其是他能拉三石强弓、八石腰弩的实力,更是独步相州。岳飞有这等武艺,自然不甘以农活度过余生。

不过就在此时,少年时代的好友王贵却给岳飞带来了东海在天津招募新兵的消息。在东海当兵,军饷是大宋禁军的数倍,同时军官还不克扣,脸上又不用刺字,在东海国内的地位也远比大宋的武人要高,这些事在河北是尽人皆知,岳飞也不例外。同样是扛枪吃饭,当然得选个俸料给得多、干起来舒心的活计,在岳飞看来这是理所当然。所以,宣和三年的冬天,岳飞便与王贵一起去了天津。

不过出乎两人的预料,东海对孤身投军的外人并不信任,所有的新兵训练科目的难度设定都是以将他们逼走为目标。心高气傲的岳鹏举对此大感恼火,但就此夹着尾巴离开,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许。所以他一直咬着牙撑过被加了重料的新兵训练课程,而凭他的实力和努力,甚至还拿到了全科满分的成绩。刚打算来个不辞而别,他父亲岳和病逝的噩耗就传来了。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岳飞丢下了一同投奔东海的好友,离开了度过了三个月的天津。

只是岳飞决然没有想到,就在他在家守孝的三年里,独自留在东海军中的王贵竟然能打下这么大的名头。王贵当年以八人击败三十女真,砍获一个谋克的功劳,在东海军中只是等闲,但他的名气经过一番宣传,如今在河北却是响亮得很。不论岳飞走到何处,一旦报上籍贯,总会有人提起东海王最信重的王大将军——天知道,王贵到现在还仅是个校尉。

当初在东海的宣传中,王贵以八破百的战绩,几经变迁,已经变成了单人匹马从万名女真铁骑的大阵中杀个七进七出,保护着从平州逃出来的十万百姓逃到天津的壮举。一杆玄铁乌椎枪、一匹追风黑云马,斩将数十,夺旗近百,还砍下了金国八太子还是九太子的首级——说书人口中的王贵,已完全夺尽了银枪白马赵子龙当年在长坂坡的风采。

尽管再怎么注水,王贵的战绩还是远不如长生岛上斩首数万的赵瑜、陆贾,也比不上天津城中,三千抵十万的郭立。但王贵家乡人的身份,比起陆贾、郭立这等南蛮子来,却更受河北百姓敬爱。

两年前,王贵为了将家中老小迁往东海国中安置,曾经衣锦还乡一趟。虽然他只带了两名亲兵回来,但随之而起的却是一阵好大的声势,莫说汤阴县中的大小官吏赶来奉承,连相州的第一豪门韩家也派人来请。旧日的庄户人家,竟然摇身一变,成为韩魏王家的座上客。

至于岳飞,当初王贵回来时,曾遍邀乡中亲友同去天津,也曾提过让岳飞再投东海,不过却给拒绝了。岳飞是个倔犟的牛脾气,不到走进死路里,他是不会走回头路,何况就算要再投东海,岳飞也不觉得有走私人门路的必要。

岳飞与虬髯汉子通了姓名,虬髯汉子也自报家门。他自言姓李名成,雄州归信人氏(注2)。在乡中从军,当了一个马军都头。如今金虏南下,雄州不安,他奉命领着一班兄弟去大名府求援。之所以不走正道,而绕道沧州,只是为了躲避金人游骑。没想到在路边歇脚时,哨兵看到岳翻,以为是盗贼的探子,方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既然是误会一场,方才之事岳某也就不追究了,还请李兄自去。”尽管心知李成所言不尽不实,但岳飞也没有拆穿他的意思。对面都是有甲的精骑,又有箭术不下于自己的李成压阵,厮杀起来,他虽自信必胜,但免不了会有些损伤。也幸好方才对射时,两方距离尚远,无论岳翻的坐骑,还是岳飞射中的一人、两马,都是只伤不死,将养一阵便可痊愈,没有什么大碍。既然没有结下解不开的梁子,自当一笑了之。

岳飞话说的有些狂妄,雄州兵们听得各个恼怒,倒是李成眼中闪过一阵寒芒之后,反而展颜笑道:“如此甚好!”

说着他望了望岳飞身后,在几十步外,还有一队三十多骑兵护着一辆四轮马车在观望。从他们身上的衣甲来看,与岳飞是一伙。他暗自庆幸没有与岳飞真的拼起来,否则至少要损失大半兄弟,同时也在暗叹自家运气甚差,没想到这时候出来打猎,还能碰上一只大虫。

翻身上马,也不再多话,李成举起右手打了个手势,集合起他的一队人马便下了官道。远远的绕了个圈子,避过车马的队伍,直奔南面去了。

双眼盯着李成一众的背影,直到他们渐渐消失在雪地的背景中,岳飞方示意队中解除警戒。他回到后方的马车旁,对车中道:“韩公,贼人已经走了,还请继续上路。”

车厢的窗口处露出了一张中年人的脸,他望着李成消失的方向,皱眉道:“号令有法,严整有度。再加上武艺高强,鹏举,那人到底什么来路!”

“他自称李成,雄州的马军都头,奉命去大名府求援。为避金虏,故而绕道沧州。”

“雄州?大名?”韩姓中年眉间的皱纹突然间又深了几分,“从雄州走沧州线南下的官道,在黄河岸边。而现在我们在的这条路,却是往天津的方向。两边隔了有近百里,他这路是怎么绕的?”

对于韩姓中年的疑惑,岳飞也有同感,他推测道,“也许是他离乡投东海不遇,所以才顺着这条路南下。在路上看到舍弟,临时起意想捞一把。”

韩姓中年疑惑更深:“如此人才,东海如何会放过?”

岳飞回忆着李成那对燃烧着野心的双眼,摇了摇头,就是这样的人才无法再东海立足,“任何投靠东海的军队都会被打散整编,无论契丹还是汉军,从没有例外。李成的部众虽少,却也有二三十骑,且都是精锐,让他放弃手下,想来他也不会答应。”

“原来如此!”中年人摇了摇头,感叹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难怪东海这些年声势不及金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做人是这样,治国也是这样。如果东海能学着女真那般来者不拒,其国如今绝不会仅仅局限于海外荒岛和天津、旅顺两处。”

“韩公说得正是。”中年人的话正说到了岳飞心底,若是当年在天津新兵营中没有受到那等闲气,他服丧期满之后,肯定会再投东海。不过话说回来,那一种情况下,若是东海仍如现下这般坐视胡虏乱华,他多半还是会丢下军职,离开东海。

拥有远超金虏的军力,却甘于货殖贩运,岳飞对东海王赵瑜的评价并不高,若不是奉相州知州之命作为护卫前去天津求援,他根本不想再与东海有何牵扯。尽管东海出兵的消息在河北传得有鼻子有眼,但一路北上,岳飞所看到的却是一片金虏和盗贼肆虐的土地,东海果真出兵如何会是这般模样?

岳飞今次护送中年姓韩名膺胄,是历仕仁、英、神三朝的名相韩琦韩忠献的曾孙,也是如今相州知州韩肖胄的亲弟。

韩琦‘相三朝,立二帝’,墓碑上还有神宗皇帝御笔亲提的‘两朝顾命,定策元勋’的碑文。旧年韩琦在乡中建昼锦堂,欧阳修为之撰文,篇中还有‘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之语。

大宋惯例,为官者不得治本乡,除了边疆羁縻州县,无不依此惯例。但韩琦凭他拥立英宗、神宗的大功,却能三至家乡为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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